“......”花春想:“吃你的饭罢。”

  容苏明咧嘴,才往嘴里扒几口饭,就见花春想放下了筷子,“就吃这么少?”她好奇问。

  “可能是因为天气变热了,有些没胃口,还总有些犯困,”花春想漱了口,过去靠在凉榻上,唤人给她倒了杯温饮来,“我靠一会,你先吃罢。”

  饭罢,容苏明叫人撤了桌子,顺便捎走捣蛋鬼如意,她自己轻步来到花春想跟前,侧身坐在了凉榻边上。

  她俯身瞧这张静谧安然的睡脸,拉开角落里的薄毯搭在了花春想身上,虽然好奇姑娘为何靠这里就睡着了,但还是没忍心唤醒她。

  听穗儿偷偷给她说,花春想最近在忙什么事,每天在书房一待就几乎是一整天,连陪如意的时间都没有,但其实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共起同卧,媳妇儿背着自己悄悄在准备什么,容苏明也还是能猜到一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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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过生辰这件事,容苏明是没大有感觉的,反正她以前又从不曾过生辰,甚至她还很意外堂弟堂妹们会知道她的生日。

  因为容党新丧未出两月,容家不能如何操办,容显原本想以家宴的名义在艮山楼订间房间,臧家大姐儿好奇问他,他搪塞说他们几个兄弟姊妹坐一起吃个便饭罢了,但后来想了想,他决定就去容苏明家里吃饭,在家里吃饭热闹,而且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觉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当日一早,容三爷就带着一马车东西和一马车人马奔来了容苏明家。

  老大容昱和谢氏不方便出来,老四容时回珑川去了,老七容昀带着容昫和容暧在院子里跟如意玩,隔老远就能听见容暧容昫的笑声,以及如意疯闹玩耍的吱哇乱叫。

  容显做完他的拿手菜,就端着大口茶杯从厨房晃到厨房院子,坐到凉棚下大腿翘二腿地坐下来磕瓜子,问井台边正在处理鱼的容苏明道:“绮梦姐没说她何时回来么?”

  “没,”容苏明把手里的水瓢伸过来,“过来帮我冲冲水,这条鱼可真难弄,忒大了些,谁买的?”

  容显边嘟哝着“你可真会使唤人”,边过来接过水瓢,舀着水帮容苏明冲洗大肥鱼,道:“容昀和容映两个一大早亲去林武门外的鱼市买的。绮梦姐没回来,温司呢,你朋友别都不来罢?”

  “还真的都不来,”容苏明洗着收拾干净的鱼,道:“老温手底下那位姓范的伙计成亲,她和叶先生带着孩子都过去了,你说今儿巧不巧?”

  容显点头,“今儿是个好日子。”

  “容苏明?”容映站在厨房屋门口朝这边喊道:“嫂嫂叫我问你鱼收拾好没?穗儿要开始弄鱼了!”

  “收拾好了,”容苏明控控鱼肚子里的水,回了容映一声,边朝容映的方向走去便半侧过身来交代容显道:“你去地窖里挑坛酒罢,吃饭时候喝。”

  “挑哪种酒?”容显笑着问。

  “哪种都行......”

  趁火打劫成功的容三爷得了这话扭头就跑,那朝着地窖狂奔而去的身影简直跟朝着骨头奔跑的小狗殊无二致。

  这臭小子。容苏明笑着摇头,阔步走向忙碌拥挤的厨房。

  堂弟容显念书不好,自幼总是被人拿来和长兄容昱作比较,吉荣挂在嘴边的习惯语就是“你怎么连你哥的头发梢都比不上呢!”

  念书不好,容显就被打上了“坏孩子”的标签,说什么都会被阿娘骂,做什么都会被爹爹打,后来他干脆就把自己扮成了不学无术胸无城府的庸才样。

  这么多年,容显真的是一忍就这么多年,容苏明知道,她毁掉的哪些东西不仅给自己开创了全新的生活,甚至也让堂弟容显挣扎出了人生的阴影。

  容晗曾说:“你会后悔的,容苏明。”

  但只有容苏明自己知道,会否后悔她从未想过,因为除了某些关于生意的事情,多数时候她做事是不问值不值的,既然值不值都不在乎,后不后悔她就更不会在意了。

  众人自大清早开始忙活,午食时分正好做出一大桌子菜来,容显掌勺,穗儿帮厨,来的人各显身手,至少也都每人拿出了一道拿手菜。

  饭厅里,容暧趴到饭桌前吞口水,一把拉住泊舟同她一起“没规没矩”。

  “穗儿做的冰糖肘子你吃过没?”她问泊舟。

  泊舟挑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淡定,他道:“穗儿姐姐常给我们做吃的,冰糖肘子其实也还好,大闸蟹才最好味,你秋天再来我们家呗,我请你吃大闸蟹哎呦——”

  泊舟惨叫一声捂住后脑勺,扭过头来气汹汹瞪容昫,“你敲我作甚?!”

  容昫抱着胳膊要笑不笑道:“老二真是把家里人都惯坏了,瞧你小子嘚瑟的,听说入秋后你就上碧林书院念书了?”

  容泊舟这向来脾气温和的小孩儿难得会跟人较劲,下巴一抬,甚至微微踮起了脚尖——他比容昫矮一点,不想输了气势,“我考上的,怎么着,有本事你也上碧林念书去呀。”

  他和容昫的矛盾,还要回到当年他第一次跟容苏明去和容家的同辈一起吃饭的时候。

  那时候容昫养在吉荣身边,天天受着高低贵贱主仆有别的思想教育,嫌泊舟不过只是个小小家奴,死活不让泊舟与她同桌而食,最后惹怒容苏明,带了泊舟起身离开,难得的聚会不欢而散。

  回去后,容昫立马就被她阿兄容显借机关了一晚上小黑屋,第二天她阿兄就把她从他们母亲吉荣身边带走,请了老妈子另带。吉荣懒得搭理二儿子抽疯癫,对此事也不全在乎,容显就趁机把容暧也从母亲身边带走,把小姊妹俩养在了自己院子隔壁。

  他做这件事,其实不过是发现老五容晗在他母亲身边教养坏,怕把自己俩幼妹也搭进去。

  这厢听了泊舟的挑衅,容昫不屑地眯起眼角,“我又不要当官,考碧林书院做什么,你不是念书厉害么?到碧林后别被那里的高手天才们杀得抬不起头才好呢。”

  “你俩就吵吧,”花春想端着菜过来,用手肘分别碰了下泊舟和容昫,使唤两人道:“上厨房帮忙端菜去,不然到太阳底下罚站啊。”

  两人转脸就跑,比赛一样。

  花春想:“......”俩小祖宗别再给她把菜摔了才好。

  未几,饭菜上齐,花春想站在门口喊了声:“开饭啦!”

  散落在住院各处的人哗啦一窝蜂涌进饭厅,如意喊得最高:“饭饭,饭饭,饭饭......”

  结果被容苏明拦住,“我的生辰礼物呢,诸位?”

  这阵子几房家里多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淡淡压抑与悲伤,容苏明的生辰虽没大操大办,但对这帮孩子们来说却然是个很好的转换情绪的机会,闻容苏明之言,几个小的争先恐后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容映和容昀俩人年纪相仿,习惯性地比来比去,两人一个送了只精美的玉坠,一个送了块都铎国产的银质怀表,都是好东西。就连容暧和容昫也都各自拿出自己的礼物,然后换得了她们二姐姐带她们去珑川玩的承诺。

  一帮小孩闹得更高兴了。

  然后就是容显抱来放在那边的木匣,只见容三爷满脸“她们的都是小儿科,我的礼物保准你满意”的微笑:“打开看看罢。”

  “嚯!!”随着木匣打开,容苏明的惊叹声重重响起,“竟然是只金刚石的六十四孔明锁!显、哥、儿、呐!”容苏明乐得简直合不上嘴,一手拿出孔明锁,一手重重拍容显肩膀,“你有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