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她开口道:“若无其它事,我就不打扰文远哥哥在此散心……”

  “六妹妹!”面朝山下的徐文远忙不迭转过身来,急得朝这边走进了两步:“你等等!我确然有话要说。”

  花春想既已迈出一步,便停在了原地,神色一如往常般的温柔恬静,但却也冷淡了几分:“请讲。”

  可能是怕花春想真的走了,徐文远又上前一步,急道:“他们都说你嫁到容家过得很好,可只有我知道你心里并不喜欢那人,你是被迫无奈的,是的,你是被迫无奈的!”

  “呵,”花春想没想到徐文远会说出这种话来,嗤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冷冷道:“所以文远哥哥想说,其实你当初也是被逼无奈的,然否?”

  徐文远摇头,朝花春想伸过来的手定在虚空中,那一瞬间,他看起来痛苦极了,更也似有万语难言,“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六妹妹,我由来都未曾想过为自己的错寻借口的,六妹妹你听我说其实……”

  微微一顿,徐文远的神色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把心都掏给他的女子。

  深情自心底而起,徐文远无法抑制,也无法按捺真心的喜悦:“原来你真的,真的未曾对那人动过心!我就知道!六妹妹我就知道你是被逼无奈的!六妹妹,春想,香椿,你、咱们一起走罢!”

  “!!!”花春想惊得连连后退,不慎绊到半嵌在地上的石块,险些摔倒,踉跄之中抬手制止了不远处将要冲过来的青荷穗儿,同时也推开了追过来扶自己的徐文远。

  “徐公子,”花春想伸着手,掌心朝外,那是个不容置疑的拒绝手势:“你我各有家室,请注意言辞举止。”

  “六妹妹!”徐文远不错眼看着她日思夜想的女人,想要再往前一步,“你自幼坚韧,喜欢什么就是喜欢什么,断不会为外界左右想法与行为,突然嫁给契姐,是你阿娘逼你的,对否?”

  花春想怔忪。

  平心而论,自成亲至后来,自己始终无法接受容昭,无论是装傻充愣,还是冷心冷性,归咎到底不就是因为亲事乃是她的阿娘花龄逼成的么。

  手腕内侧有一道横布的乳白色长疤,是当初自杀未遂留下的痕迹,不过是眨眼之间,那些被她尘封的往事泄洪般磅礴而出,再收敛不住。

  风吹过,云翳蔽日,松针簌簌掉落,声乱如麻,花春想转身夺路而跑。

  “以后再不相见为最好。”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

  徐文远伸了下手,那衣袖一角从指尖飞快略过,他什么都没能抓住。

  和一年半前那个时候一样,她没等他把话说完,他也没能拉住她的衣角。

  错过,余生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览

  容家主又是被撬墙角的一天。

  小花的心路历程——人总要学着慢慢长大哈哈哈哈哈

  恨:注解为“遗憾”之意。

  80.毫不退让

  无论公府忙成甚个狗样,无论谁死谁活谁当大官,对于寻常黔首而言,只要不是天灾人祸降临,几乎什么事都影响不了他们过日子。

  如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解决一样,温离楼忙完卞髦案紧接着就是孩童被拐案,叶轻娇刚治好一个头疼患者那厢就来了个腿疼病人——花春想也该有自己的几箩筐事情要办,可惜从邯山寺回来人就病了。

  华珺图闻讯而来,以为友人患了甚不得了的疾病,以至于就闭门谢客了。

  然则瞧着那欢脱地在院子里教如意学走路的人,她表示满头问号:“不是说病了么,还是秋深的时疾,是以你这是、你这是??”

  “不想见人,”提着学步绳的人朝石桌努嘴,懒懒道:“也不想凑那个热闹,最近如意学走路,愈发顽皮起来,我实在累得甚。”

  胳肢窝下系着学步绳的如意犯懒要往地上坐,被她阿娘及时一把提住,小家伙就把整个人的重心压到学步绳上——学步绳乃由既厚且宽的布折叠而成,不然可是要把如意勒哭——如意竟借助学步绳开始原地打秋千。

  这副场景远远看来,简直就像是技术笨拙的木偶师花春想在操纵一个胖乎乎可爱且调皮的提线木偶。

  花春想:“……”

  “老华你看看如意!”花春想紧紧攥着学步绳另一端,试图把如意重新拎起来站好,“也没人这么教她啊,竟就自己学会了这般吊着玩——容镜,你给我起来啦!”

  奈何如意娘平素总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此般威胁对如意来说那简直是,嘿,那简直是不值一提,不足为惧,不……

  “哎?”正玩得起劲的如意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抓着系在身上的学步绳给拎了起来。

  或许是突然腾空挺好玩,如意愣了一下后,两手点着豆豆嘎嘎嘎笑起来,边笑边念道:“大大,大大,大大……”

  容苏明在家时,经常这样把如意高高举起逗她玩。

  华珺图与如意对视:“叫什么大大呀,叫姨姨。”

  如意:“大大。”

  华珺图:“叫姨姨!”

  如意:“……”

  如意不出声了,眨着一双无辜且可怜的大眼睛与华珺图对视片刻,突然把手伸到华珺图面前开始点豆豆。

  点豆豆——如意迄今为止学会的唯一的一项讨人开心的技能,还是容苏明教的。

  华珺图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你这小丫头,还怪知道如何讨人开心呢。”

  花春想给女儿解着学步绳,走到石桌前坐下,捶腰道:“他们这次搞的那什么秋什么会,你可要参加?”

  华珺图抱着如意原地转了个圈,被小家伙脚上的鞋子弄脏了衣裳她也浑不在意,道:“我更没工夫搭理那帮吃饱了撑的夫人太太呢,整天聚在一会儿东家长西家短,比比比比个没完,哎你说说,她们跟井台边儿嗑瓜子扯是非的老妇们有何不同?!”

  花春想认真比较了比较,得出结论道:“那大概是她们比人家更年轻点?”

  华珺图被逗笑,把如意交给了旁边的青荷和奶妈照顾,自己过来坐在花春想对面,直截了当开口问道:“无病称病,你这是在躲着谁?听说那天咱们在邯山寺时候,你容夫人遇见自个儿以前的旧情人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