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两个月余,恶心呕吐都是正常反应,花龄虽然不太记得自己当初怀小香椿时的情况了,但作为过来人,她对女儿孕吐的反应则是比较平淡的。

  待花春想再进来,花龄已高兴地用了半碗粥。

  “阿娘都不心疼我,”花春想泪眼朦胧的,委屈巴巴揉眼睛:“我难受成这样,阿娘竟然趁机吃独食!”

  花龄把盛着粥的砂锅往女儿这边推过来,大方道:“这锅里的都是你的,吃罢。”

  “……”白粥明明那么好吃,可是自己却没胃口了,瘪瘪嘴道:“阿娘,我想吃肉姜包。”

  这时候的孕妇大概都是挑嘴又厌食罢,女儿既然开口点了,花龄就忙让下人去外面买肉姜包子。

  女人都是善变的,尤其是怀孕的女人。

  香喷喷热乎乎的肉姜包买回来,花小祖宗只看一眼,就捂着嘴干呕了好几声。

  推开肉姜包,人改口要吃白粥就咸菜。

  白粥重新热了端上来,花春想实在没什么胃口,配着咸菜勉强吃下去半碗白粥。

  花龄确实感觉自己的身体今日有所好转,她颇为高兴,甚至饭后还在院子里散步,慢吞吞走了几圈。

  见女儿难受得如何都吃不下东西,她还耐心十足地陪了女儿小半个时辰,光是外头的各种吃食,都零零星星被买回来了十来种。

  容苏明是午时末刻的时候回来的,不巧的是,开始嗜睡的花春想此时正睡得乖巧。

  可能是晨时起得太早,也可能是因为上午忙了许久,容苏明看见花春想的睡脸,竟然也开始跟着犯困,反正别无它事,容家主干脆躺下来休息片刻。

  孰料,花春想不仅嗜睡,而且还觉轻,容苏明才躺下身子,她就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

  “睡得我好累啊……”她伸伸懒腰,翻过身来把胳膊腿都压在了容昭的身上,声音低哑道:“不知道有它的时候,它尚且还能老实一些,怎的昨日才知道它,小家伙今日就闹腾我闹腾到这个地步,容哥哥,我又饿了……”

  容苏明闭着眼,懒懒散散答道:“想吃什么,让人去买。”

  困意,在她躺下来的瞬间就攻占了她的整个身体,真的好想睡啊……

  花春想说出道丰乐楼的面食,容苏明喊人去买,自己闭着眼继续睡觉。

  就在她的脑子完全罢工前,花春想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做什么去了,困成这副模样?”

  容苏明已有些迷糊,甚至连方才喊人去丰乐楼买饭,都感觉这是在自己梦里发生的事情,

  遂含含糊糊答道:“怕你生气不开心,所以去做了点偷鸡摸狗的事,以后多多陪你……”

  花春想也听不懂这人说的都是什么东西,干脆绕开她而起身下榻,到外面透气去了。

  身子未满三个月前,知情人不能到处声张,是以除了家中贴身的几个人之外,旁的没人知道花春想又吐又厌食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向箜来城北有公务,结束后顺道去容家送解酒药,恰好遇见迦南回家取东西,他便跟着迦南来花龄这里见见容昭。

  时间虽才是傍晚,但是他来得十分不巧,容昭正在起卧居里睡得香。

  礼貌性地问候过花龄后,花春想在正厅接待小叔子许向箜。

  说实话,许向箜和这位小表嫂虽然感觉很亲,但却并不怎么熟,相对而坐时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也怕尴尬,忙拿出解酒药递给花春想,道:“既然我姐还在睡着,想来是酒劲尚未解去,这是我新得的解酒丸,一次两粒,以温水融了吃,效果颇佳,嫂子可让阿姐试试。”

  花春想接下小瓶子,道了谢,好奇问道:“你姐昨夜不曾吃酒,今晨又很早就上工去了,中午回来时也是干干净净的,却是何时吃的酒?”

  许向箜眨眨眼,眼底带着不太明显的红血丝,反应过来后,他忙不迭叉手道:“弟唐突鲁莽,半午时与阿姐一道吃酒,她道嫂子身子有些不适……”

  未满三个月时外人不能点破,许向箜避开了那几个字:“阿姐高兴得太甚,又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便拉着我多喝了两杯,望嫂子莫怪。”

  “如此。”花春想颔首,眉眼中荡漾出温柔笑意。

  原来,对于这个未满三个月的“意外”,容昭其实是和自己一样高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了存稿的淡淡苦涩。。

  26.心中惆怅

  方绮梦是在三月中下旬才游玩回来的,彼时春光灿烂,草长莺飞,歆阳景色美得一塌糊涂。

  此间少长咸集,修禊事者众,至于寻常百姓出游,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不绝。

  方绮梦很喜欢趴在车窗上,喜欢透过车窗的方格子往外看景。

  所乘马车正不疾不徐朝歆阳城里跑着,她趴在车窗前,头也不回道:“以往没少赏看歆阳春景,今年似乎不同了些。”

  易墨就坐在车尾处,轻轻地“哦?”了一声,问道:“如何不同,变好了还是变差了?”

  方绮梦咯咯乐着,下巴垫在手背上,道:“具体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变了。”

  “那应该是觉得变好了,”易墨静静地看着这边,琥珀色的眸子清澈且深沉:“这便要到家了,可想好接下来如何走?”

  方绮梦道:“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服气,可闹也闹了,跑也跑了,回去认个错,爹还是爹,娘还是娘,日子还是日子,不过我觉得我娘这回应该也会给我让一步,毕竟我都当真离家出走了一番,你说呢。”

  易墨还是那副知性温婉的模样,波澜不惊,微微笑道:“我是契姐,而且我觉得自己也挺不错。”

  方绮梦垂了垂眼,好像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手指抠着车窗边沿道:“你的意思是,你想娶娄沁?”

  此番同游,朝夕相处,易墨分明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方绮梦却总是在她面前装傻充愣,这女人,真会欺负人。

  易墨耐心道:“其实你知道我的意思,既你不想娶娄氏女,那你为何就不能考虑一下……”

  “易墨,”方绮梦打断她,如同打断了一条可以通往幸福的悬崖栈道,她指着车窗外,顿了顿,笑嘻嘻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