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应帝王【完结】>7、第七章

  乔秉居知道亲王这是准备助她脱困,亲王看出了她的困境。可究竟是什么在驱使乔秉居将杯中化有药的酒一饮而尽?是曾经笔墨下的人物活灵活现出现在眼前,还是近十载至今事关“亲王”二字的所有积累?

  温过的酒酿顺着喉咙滑进腹腔,放下荼色酒杯的时候,乔秉居脑子里闪过一句下午莫玉修说的没头没尾话:无论朝堂局势如何变化,更无论过程如何,只要我爹在,我就娶定你喽。

  朝堂,局势。

  自陷入还钱事件以来,乔家和大多数欠债的门户一样自顾不暇,她父亲偏瘫卧床,哥哥里外奔劳,乔秉居没再见过好友冯筑,她对于亲王的知解基本都来自父兄和冯筑——冯筑一位表姑在先帝朝时入宫作了女官,至今仍未出宫,她侍奉在天子近旁而常能见到亲王,私下里偶尔也会和冯筑说几句关于亲王的事迹,乔家父子不在的半个月里,朝堂上发生什么事?

  可惜乔秉居还未能结合此前所知推测出朝堂上可能发生何事,亲王让她服下的药物便开始起作用,疹子发出来的同时烧热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这回好像什么都不怕,因为亲王就坐在她身边。

  老丞相之子于金陵河上举办生辰宴,这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好的交结攀附机会,于是无论是削尖了脑袋也好砸锅卖铁也罢,甚至有人提前三个月从千万里之外赶来,大家都是争前恐后上游船想到小丞相面前露露脸,谁知道,哈哈,谁知道这船上竟然发痘了!

  消息从船厅里传出,小丞相经过短暂惊慌失措后即刻下令封锁船厅,更有恐惧者未避传染而挣脱维持秩序的相府仆人纵身跳入金陵河最后溺毙河中,巨大的游船上到处都是闹哄哄乱糟糟,乔秉居什么都不知道,乔秉居昏倒在了亲王怀里。

  挨不住发烧起疹而即将倒到食案上时,乔秉居模模糊糊间看见亲王伸手来扶自己,待再醒过来时,她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窗外天光刺目,不知今夕何夕,亲王坐在屋子中间的方桌前,乔秉居在门窗透进来的灿烂光线中努力辨认,哦,亲王在看书。

  乔秉居忍不住又闭上眼,以为这是在做梦,亲王曾入过她梦境,不过是不曾在梦中露过脸。

  “醒了?”温醇和煦的中音穿过阳光落入乔秉居耳朵,此情此景不假,桌前的确是亲王。

  乔秉居欲起,不能,浑身酸软乏力,似是围着京师城郭跑了一圈后的疲惫,她张口,意外的声音嘶哑难听,吐字亦艰难:“这里……”

  亲王将手中书翻页,说:“太医院之下一家小诊舍,你发疹,我们俩被隔病喽。”

  “那,我们?”乔秉居嗓子异常干疼,又万不敢使唤亲王倒水,只能抿抿发干的嘴,用红血丝未消退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桌上水壶。

  亲王笑了下,放下书倒水走过来,边说:“我们俩相依为命呗,我小时候发过痘,不怕传染,再者,你发病时只有我在你旁边,如何都要隔离隔离,”亲王来在床前,坐到床前的四脚方凳上:“起来喝点水?”

  这一刻乔秉居首先想到的并非男女大防,而是对亲王亲自端水深表惶恐,更夸张的是她自己坐不起来,只能由亲王扶。

  喂完水再扶乔秉居躺下,亲王坐回方凳上,两手捏着水杯主动坦白说:“令兄早就托过我,他不在时要我帮忙顾着你些,给你酒中下的药丸是假痘症,症状与痘症无二,利害非是痘症所同,你最多就是浑身乏力躺几天,伴着些许烧热。”

  “这个,办法……”乔秉居感觉自己嘴巴像是被人缝针了,舌头也打结,心中分明千言万语,出口只有一字半句。

  亲王随手掖掖被角,柔声细语说:“我知道这个办法不好,只是这其中详情恕我不能与你细说。”

  “对不起,”亲王又一次道歉,并且低下头去,中音沉闷:“朝堂上的事情,把你无辜卷进来,对不起。”

  朝堂上的事究竟是何事?乔秉居身子无力能动不影响脑子飞快转动,前因后果中前因思不可尽得而后果诚可预料,亲王的话是何意思她不是想不到。

  那大概就是当她的“痘症”痊愈,她与亲王从这里出去后等着她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注重名声的父亲发去山里做姑子,要么得亲王赏赐名分而入亲王府内宅,她刚从十载失败且难挨的婚姻生活中挣扎出来,今朝何去何从竟又全在亲王一念之间,这种从骨头缝里漫出的无力感让乔秉居绝望。

  绝望中唯一希望与欣慰,是她的何去何从取决于亲王。

  她与亲王共隔病,还要亲王来照料,出去后就算别人不用闲言碎语砸死她,最重名声的父亲至少也要打折她的腿,即便从头到尾她没有任何错。但是大家都会觉得是她有错在先呀,她错在于游船上发病,更错在与亲王扯上关系。

  乔秉居努力摇头,忽然对未来充满无尽的恐惧与迷茫,红了眼眶:“殿下,我,相府侄女,陷害……”

  若是事关朝廷,那么乔秉居可以肯定,这步棋亲王也被算计其中,目的就是为了让摄政辅国与丞相府扯上关系,历来政治里维系利益巩固根基分别亲疏时,没有比婚姻更加光明正大且合情合理的手段了。

  是丞相府,丞相府要让摄政和元氏扯上关系,却又忌惮着天子和天下,不敢在姻亲上和亲王建立直属亲系,于是乔家被算入了朝堂棋局。

  放眼天下,三师共谋而不可匹敌亲王之智,然措举能逼辅国亲王选择将计,想来除老丞相外别无他人。

  “对不起,对不起……”乔秉居眼泪不由夺眶,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啊!

  亲王拿出手帕为她擦眼泪,劝慰或解释的话都没再说只言片语,只是周到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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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秋来多风。

  大风呼呼日夜吹,吹得头上苍穹清澈如洗,吹得眼前植被褪去茂绿,黄叶枯落,枝杈料峭,萧瑟暮秋到初冬。晚桂树上最后一缕花香随风而散这日,隔病半月的乔秉居痊愈出屋。

  屋门洞开,亲王神色温静站在方桌前收拾行李,阳光被嚣张寒冷夺取暖意,围拢在亲王周身,没有丝毫温度,清冷寂然,一个这样温柔的人不言不语站着时,周身竟尽笼清冷寂然,这是乔秉居从未听说过的亲王气质,也是这些时日朝夕相处未曾见过的亲王模样。

  送走太医,乔秉居虚着脚步抄手坐到门前的台阶上,闭着眼仰脸接日光,唤:“殿下。”

  “哎。”亲王收着书,扭头看过来。

  “从这里出去后,您会接妾进家门么?”大概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的能有自己脸皮厚了,乔秉居无声笑起来,用自嘲遮掩意外横生的忐忑。

  亲王停下手中事情,低头沉默片刻,说:“你想做何选择?我忝居摄政,许能帮你。”

  这一局是亲王自己甘心跳进来,若乔秉居不愿意,亲王定然要帮。

  “妾想入殿下家门。”乔秉居分明闭着眼,眼前也的确一片灿烂,在久违阳光带来的的眩晕感中,她听见自己说:“妾追殿下八载光阴,从未敢想能有如此机会接近,殿下心中另有佳人亦无妨,妾二婚不得正门入更无妨,只想能离殿下近些。”

  亲王愣怔在原地。

  生在宫城之内,长于国朝中央,亲王见过权力争夺的血腥,见过大位更迭的动荡,见过波云诡谲的算计,见过贪婪肮脏的卑劣,亲王见过很多很多世事人情,诚然,诚然没见过如此坦率直白的真心。

  八载光阴,八年前的时候自己见过乔秉居?八年前乔秉居在秦家,与京城相去千万里,不曾见过。

  亲王只记得许多年前最后一次见乔秉居的场景,那是在重修万年殿的工地外,瘦瘦小小的姑娘挎着巨大食盒踉跄着脚步走过建筑杂物堆积的殿前广场,一路坎坎坷坷去给做督官的父亲乔弼达送饭。

  督官因为工程问题刚和匠人们争执过,满肚子火冲送饭的女孩撒,态度恶劣话语刻薄,女孩既不顶嘴也不难过,只是低眉顺目听督官骂,待督官骂够了,说完了,她就低着头提上空食盒再踉跄离开。

  路过自己身边时女孩险些被碎石崴倒,亲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女孩再不似以前阳光灿烂而是低着头低低道谢,那逆来顺受的自卑模样亲王至今记忆犹新。

  那这八年,所谓何来?

  亲王无暇追问也不敢追问乔秉居的八年心思,亲王答应迎她入门。

  因事涉及皇室颜面,亲王解除隔病后没多久,也就在十一月上旬,一场简单的婚礼被宗室记录在亲王平生卷册,记录内容在亲王授意下也只有简单一句话,“岁在十冬,乔氏入府”,至于乔氏家世渊源及其他相关,卷书中一概只字未提。

  新婚当夜,亲王与出宫道贺的少年天子在书房促膝长谈,这夜,天子深夜回宫未留亲王府,亲王借口夜深打扰而不曾回新房。

  亲王投身朝政,婚后三日无暇露面府中,只在三日回门礼上现身乔家。

  乔弼达偏瘫小有恢复,坐靠在病榻上见亲王女婿,因他中风口歪,未免驾前失仪很快放亲王离开,乔夫人不待见这个摄政辅国的新女婿,借口偶染风寒不予再多招待,乔思明公务不在京中,乔秉居只好请亲王落脚自己出嫁前住的小院子。

  这是座很小很小的院子,夹在大宅院某个角落里,门后石板已生青苔,院门窄小而无法容两女子之躯同时进入,屋子是主屋一间并耳房一个,四五个人都进来后主屋厅上几乎转不开身,真正让亲王惊讶的却是这屋子里里外外几乎为书籍堆满。

  “这些书……”亲王视线扫过满屋书籍,一时间感慨万千,以至于不知如何开口。

  乔秉居摸过那些已经生尘的书及书架,隐着低落情绪轻声说:“是少年时哥哥借来书,我手抄所得,如今不在这里住了,唯独舍不得它们。”

  有亲哥哥借来的书,也有现在哥哥借来的书。

  “想带回王府么?”亲王负手立在那边书柜前,半低着头看书架上各式各样的手抄书册,神色温柔:“你若愿意,我着人将这些搬回王府,府里屋舍众多,你随意选去哪间做书房都好。”

  一如数年来的了解,亲王的确是个无比温柔体贴的人,只是与自己不亲近罢了,乔秉居未曾耽溺情爱故而也从不计较那些,适闻乍喜,她围着亲王说话,叽叽喳喳手舞足蹈,低落情绪一扫而空,接回两个孩子的事被她深深压着,未敢有丝毫表达。

  或许,等她有能力后,她会把孩子安置在外面,待来日亲王与她解去这个关系,她就安安生生带着孩子过日子。

  总的来说回门回得人并不开心,午饭后二人即辞了乔弼达夫妇归王府,亲王罕见地没有离府公务,而是吩咐厨房做些饭食唤乔秉居一道来用。

  饭桌不大,二人围在桌前对膝而坐,亲王夹一筷子炒青菜,闭着嘴咔吃咔吃咀嚼须臾,问:“孩子们呢?”

  乔秉居想了想,如实说:“暂时还住在陀方寺。”

  “打算何时接回来?”亲王转转手中竹筷,欲言又止。

  乔秉居自然很不会误会亲王是在暗示什么,坦率说:“殿下忽然问起他们,是有事?”

  “嗯,”亲王低头去看碗中米饭,“饭后先休息休息,下午若得空,想请你陪我去趟城外参山行宫,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还得小住几日,孩子可能,迟几日才能接回来。”

  参山行宫里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祖母,亲王生母,陈氏太皇太后。

  见亲王神色比平常柔和多几分深沉,乔秉居想起自己写过的文字,“衡岁在六,母弃,养于天子宫”,亲王六岁上见弃于生母而为同胞兄长抚养,可太皇太后毫无征兆间弃养亲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乔秉居翻遍德宁二朝史书典籍,甚至没放过一些官员致仕后所著书籍,皆未能从中找到丁点原因。

  德朝史上记载陈后弃幼子乃因丧夫之痛,结合亲王出生后至德帝驾崩前关于陈后和亲王关系,乔秉居认定上述说法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站不住脚。

  曾经她本着要为自己写下的每一个字负责的心而想深追此事,被亲哥哥知道后坚决阻停,哥哥不让她去探知,似乎是因为这里面搅和着什么不能为人知的皇室辛秘,外头对此辛秘流传最多的版本是说亲王不是时年四十岁的陈后所出,陈后抢了后宫一位小妃嫔的孩子,想利用小皇子而重新得德帝恩宠,德帝驾崩后陈后自然也用不上那小小的皇十五子了,于是弃之。

  令乔秉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样没脑子的说法竟然也会有人信,还是很多人都信的那种,可见于世人而言有时真相并不是如何重要,他们看的从头到尾不过一场事不关己的热闹。

  参山行宫位于京外太子镇郊,周围十公里内无有山丘峡谷,乃因建造布局对应天上星宿而有参山之名,自德帝崩殂先帝继位,太皇太后称病离宫居养于此,除先帝驾崩今上继位时她短暂露过面,其他时候不曾离开过。

  亲王携亲王妃而来,时向晚,夜风凛冽,行宫灯火稀疏,亲王在行宫门外与守卫说了些什么,而后乘车车继续前行,至太子镇外弃车步行进镇。

  跟在亲王身侧乔秉居无甚担心,让下车就下车让进镇就进镇,半句不多问。镇里都是黄土路,雨雪天车马行人留下凌乱辙脚印,地面干后涸辙交错,亲王险些绊倒,踉跄间被乔秉居拉住手腕。

  街上无灯,几家尚未打烊的街铺里投出弱弱灯光,影子被团落在二人脚下,乔秉居仍旧牵着亲王骨架偏细瘦的手腕,“我瞧您眯着眼睛,不若我牵着您吧。”

  亲王点头,给几位神色匆匆的行人让开路,低下头来微微笑说:“在家中时你随意唤称呼,既目下出门在外,称呼上不必再拘谨。”

  那该如何称呼?乔秉居疑惑抬眸,与亲王四目相对又忙忙避开。须臾,她听见亲王温柔说:“唤名或字皆妥,寻常人不知道我名字。”

  “是,我记下了。”乔秉居试图在心里称呼亲王名讳,结果唤不出口,那于她而言无比熟悉的几个字,无数次在她笔下流畅书写的几个字,如今当着人家面了却百般念不出口,真是够怂。

  亲王未再纠结于此,任乔秉居牵着手腕行走在比之京城可谓穷乡僻壤的小镇上,小镇主街道听说只有两条,亲王带乔秉居来在一家坐落在非主街里的小医馆前。

  此刻夜幕已临,医馆里亮着灯,无有病患,亲王进门时,一位身形高挑的中年女子正在药柜前清点药材。

  “唔,阿衡来了,”看不出具体年纪的中年女子闻声转身,看见来者后笑颜轻展,眼角眉心带皱纹更衬温和亲切,气质与亲王隐约相似,乔秉居正为此感到疑惑,心疑莫非这位就是陈太皇太后,且见女医者放下手中药簿子,冲通往后院的小门唤:“蔓农,快看谁来了!”

  后院还未有动静,女医者绕出抓药台过来把人往医馆后面领,恰在此时,有人应声从烟囱正袅炊烟的厨房迈步出来。乔秉居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偏僻小镇上一家不知名医馆后院的厨房门口,眼前这位布衣荆钗腰系围裙而手拿锅铲的中年女子,就是尊贵无匹的当朝祖母、亲王阿娘。

  亲王立于庭中抱手拾礼,温和平静:“儿问母亲躬安。”

  “安也,”看起来容貌年轻的妇人浑不像年近花甲,手中锅铲隔空向这边示意,眼神比亲王好得多,“你,这位就是你?”

  “这是母亲,拜过吧。”亲王柔声提身边人,而后亲王在乔秉居双膝跪地的大礼中跟着跪下,说:“乔氏秉居入府,儿偕她前来拜见母亲。”

  身旁,乔秉居叩首接住亲王话,说:“儿妇拜见母亲,母亲安康稳寿。”

  “哎呀!哎呀这这,哎呀……”举着锅铲的陈蔓农一下慌了,急急忙忙过来几步,瞧着像是要把伏跪在地的姑娘扶起来,又没办法刚刚在做饭手不干净,一时之间亲王母亲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的女医笑着递上来一方干净手巾,接过陈蔓农手中锅铲温柔说:“孩子这一拜你是要给改口费的,我们家这小阿衡喏,学精喽。”

  话语间亲王偏过头来向乔秉居低声介绍女医者,说:“这是楚姨,也当拜过。”

  也当拜过,乔秉居心里一闪而过个疑问,眼前这两位是什么关系呢?言行举止甚至是目光交错间,二位关系瞧着都不似寻常朋友。

  乔秉居未露疑问而依言再拜唤“楚姨”问安康,拿着锅铲的女医楚月西笑意融融和刚擦干净手的陈蔓农一起来扶乔秉居起身,趁机将封沉甸甸的红包塞进乔秉居手心,又和陈蔓农一左一右挽着乔秉居朝屋里去。

  边进屋时,陈蔓农低声抱怨女医的声音柔柔响起,分明满是情意深浓:“你何时准备的改口费?都不给我说一声,幸好我也准备了,”又对乔秉居说:“就在屋里放着,阿娘这就给你拿,绝对不比你楚姨给的少……”

  瞧着眼前三人有说有笑并肩往屋里去而独自扔下亲王不管,亲王苦笑着拍拍衣袍上尘土自行跟进屋。

  “小衡子去做饭吧,”锅铲咻地伸过来,陈蔓农随意打发着被嫌弃碍事的亲王,眼睛几乎要黏在乔秉居身上了:“我们和秉居说说话,记得以前见这丫头时她还很小,跟在你大嫂身边奶声奶气拾礼唤人,时间过的真是快,一眨眼粉嫩嫩的小丫头都出落成大姑娘啦!”

  亲王:“……”亲王和楚月西对视一眼,后者同情一笑,前者抱着锅铲老老实实出去做饭,多余喏,多余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你要咬着牙走过这些你拼尽全力都仍旧不见丝毫好转的绝望日子,等再回过头时,还有家,还有余岁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