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的问句注定得不到沉睡中的人的回应,只是盛景郁沉沉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鹿昭指尖的轻抚起到了作用,她看起来好像侥幸从梦魇中挣脱了出来,眉间并没有刚刚那样的紧张了。

  这已经很好了。

  鹿昭的手轻轻摩挲着,眉眼间也跟着放松了几分。

  反正已经不受控制的模糊了底线,理智再怎么拉,也拉不回鹿昭来了。

  “当当。”

  轻轻的,两声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紧闭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周焕音挤过推开的门缝,看向室内:“我可以进来吗?”

  鹿昭心虚一下,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接着状似自然的点头:“当然可以了。”

  “阿郁怎么样了?”周焕音一边走进来,一边小声问道。

  “没什么大事了,不是真正的发热期,所以也好处理一些。”鹿昭简略的回答道,“就得麻烦周老师去……”

  话说到一半,就随着鹿昭转头朝墙角看去的视线停下了。

  她原本想说让周焕音联系节目组删除房间里的影像记录,但那垂着的黑色布块将摄像头蒙的严严实实,似乎并不需要后期人为抹去痕迹。

  周焕音也注意到了这点,她眼睛里藏着沉沉的事情,对鹿昭道:“既然没什么大事,咱们出去走走吧。下午的时间我布置大家根据上午的教学自由练习,你缺勤没关系的。”

  周焕音给足了自己旷课的理由,鹿昭敏锐的感觉她有事情要跟自己说,起身点头:“好。”

  午后的日光被交织的树叶遮挡着,算不上多么的晒人。

  因着还是个刚开发的旅游度假村,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罕有人至。

  两个人慢步走了一小段路,周焕音对鹿昭开口道:“阿苑醒来后都跟我坦白了,吴霭找到她,要她对你的嗓子下手,她送给你的那头玩具熊里藏了少剂量的东西。”

  “那东西查不出来,长久了才会对嗓子有害,你只跟那东西接触了一晚,没有大事。但也因此,警察局不会受理。”

  听到这话,鹿昭脑袋嗡的一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所以盛景郁哪怕身体不适成那副状态,还会那样紧紧的攥着那只玩具熊。

  鹿昭还记得昨晚阿苑在入睡前那样热情的跟她分享她带来的礼物,憨态可掬的小熊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不要说让人放松警惕了,鹿昭根本就没有产生警惕感。

  她是重新开始,阿苑她们是刚刚起步。

  鹿昭一直觉得这种肮脏的事情是烂透的人才会做的,可烂透前谁不是崭新的呢?

  “阿苑会怎么样?”鹿昭低声问道。

  周焕音告诉她:“她会因为身体原因,退出节目。”

  鹿昭闻言接着又问道:“吴霭呢?”

  周焕音:“还在录制节目。”

  听到这个答案,鹿昭陡然睁大了眼睛:“她这样的人,还配为人师吗?为什么不能也对外说吴霭身体不适退出节目,再另找一位导师接替?”

  “我也是这么想过,但你觉得有谁能顶替她,谁又敢顶替她。”周焕音道,“她这人记仇,圈子里人尽皆知,我敢跟她刚,但别人不一定想替你出这个头。”

  说到这里,周焕音顿了一下。

  她向来直言不讳,又对鹿昭道:“说白了,你现在还没有那样的价值让人敢替你出头,你能明白吗?”

  鹿昭能。

  但心上难免不被这句过分真实的话刺痛几分,不甘贴着这个口子,疼也来的分外无力。

  “她在圈子里为什么能做到树大根深,司了了那个负面为什么对她根本没有多大的影响?”周焕音问着,又给鹿昭解答着,“因为歌手靠的从来都不是流量,靠的是他们的声音跟作品。”

  “所以即使这件事你告诉了节目组,节目组也不会选择把事情闹大,她是她组孩子的收视保证。她手底下还有三个孩子,她毁了就算了,那三个孩子不行。”

  一左一右,两件事制衡住了手脚,周焕音的话里透着些无奈。

  鹿昭怎么也没想到,刚走一个司了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吴霭。

  而且吴霭比司了了还要难搞。

  她今天受到的这种腌臜手段比过去司了了加起来的总和都厉害,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哪里是完全干净的,即使摆脱了粘人的橡皮糖,还会有别的等着她。

  关关难过。

  周焕音看着鹿昭眼眉间的不甘,尽管她这些年看惯了这些事情,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鹿昭的脑袋,安慰道:“你越是往上,下面的人就越是想把你拉下去,你要自己先强大起来。她就是个快不行了的老东西,你这个后浪起来还不得把她拍死啊?”

  这话道理浅显,鹿昭虽然心里还是不甘,却也听得明白,疼也不是无力了:“我会的!”

  “我跟阿郁都看好你。”周焕音欣慰,拍了拍鹿昭的肩膀。

  太过无力的事情并不适合长久讨论,她说着就稍稍转换了一下话题,又讲起了事情的开始:“这件事是阿郁发现的,所以她才约我来别墅,就是没想到阿苑会受不住压力,可能也是她最近就要到易感期的原因。”

  距离刚才开始鹿昭跟周焕音已经走出去了好一段,鹿昭听到周焕音这话,也有意打听盛景郁的过去,插过问道:“周老师跟老师认识很久了吗?”

  “我们……”周焕音抬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得认识了七八年了。”

  鹿昭的转折算不上顺滑,周焕音说着就将注意力落在了她身上:“怎么,你对我们的关系感兴趣?”

  话音带着笑意,有几分调侃的意思。

  毕竟她们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在盛景郁还是景韵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磕过她们俩的cp,甚至还有坊间传闻,她跟景韵是妻妻。

  不过鹿昭到现在还不知道盛景郁是景韵的事情,当然也没有这样的猜想,忙解释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跟周老师打听些老师过去的事情。”

  “啊,原来我是被爱屋及乌的呀。”周焕音拖着长音,声音里有些落寞。

  这人虽然是歌手,但演技也还不错,说着就怏怏的低下了头。

  鹿昭分辨不出来,还以为周焕音真的难过了,刚想开口解释,接着周焕音就抬起了头来:“那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听起来像是突发奇想。

  可鹿昭听得出来,周焕音要讲的是盛景郁的故事,闻言点了点头:“好。”

  周焕音抿唇一笑,找了个小石凳坐下,接着开口:“在小小的南城里有一个小姑娘,她的父亲是南城最有名的商人,在所有人还只盯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他的家族产业做到了世界各地。母亲呢,则是世家小姐,跟父亲伉俪情深,用自己的智慧帮助丈夫完成他的宏图大志。两个人是周围人眼里难得的恩爱夫妻。”

  “就这样小姑娘从出生就拥有了令人羡艳的家庭,疼爱她的父母,除了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日的苦难日,可以说人生美好。”

  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转折,美好在故事里总是要分崩离析的。

  讲到这里周焕音顿了顿,她轻吸了一口气,话音一转:“但就是这样的美好,在她九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她的妈妈自杀在了家里,在生下她妹妹的三个月之后。”

  简单的一句话,杀的鹿昭手指发凉。

  周焕音用小姑娘代替盛景郁的名字,鹿昭从一开始听见这个代称就明白。

  血泊蔓延,沾红了盛景郁无意滚落进卧室的球。

  而在房间的另一边,刚生下来的妹妹正躺在摇篮床里嚎啕大哭,似乎感应到了母亲离世。

  周遭寂静,周焕音平转过视线看向了鹿昭:“你知道这个家族的继承人是谁吗?”

  鹿昭回过几分精神,坦然道:“你这样问,就一定是妹妹了。”

  周焕音听她这么一说,露出了个笑,接着又好像并不满鹿昭猜对的这么轻易,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问题落下,鹿昭的脑袋里过了很多理由。

  可能是因为幼年丧母父亲的怜爱,也可能是妹妹在经商上更加有天分一点……

  但一想到那个姐姐是盛景郁,她就不想将这个听起来有些残酷的答案猜测出口。

  而周焕音也没有等她说出来,便揭晓了答案:“因为健康。”

  刚刚的猜测完全不对。

  “姐姐是不健康的,也因为才有了妹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母亲才会死掉。”周焕音语气沉沉,只是说着就感觉喘不过气来,“偌大的家产需要一位健康的继承人,南城的这位商人不允许自己的家族二世而亡。”

  鹿昭听到这话怔了一下。

  她想了好几个答案,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健康——这个对所有人而言好像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是从平安出生的那一刻就降临下的东西。

  “从家里到后来到圈子,她都是硬抗过来的,是每天都抱着第二天就会死亡的想法活着的。”

  周焕音的话跟程辛当初对鹿昭说的意思相差无几,却更加戳人心口。

  这个名为腺体先天发育不全的病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让人每天都在抱着死亡的心情活着,未免也太过残酷。

  所以盛景郁才会在梦里那样挣扎,她那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绪也只能在梦里,在她最松懈的时候反应出来。

  而自己是那样的混账。

  为了非要盛景郁给自己一个理由,就这样将她抛弃在那个没有希望的世界里。

  “我不知道你跟阿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只知道,她这个人轻易不会跟人产生羁绊,因为她一直都怕自己离开的时候会舍不得。”

  周焕音的话打断了鹿昭越发深入的情绪,将故事转移到了现实。

  “她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与人疏远,实际上心很软的。她自己对自己有一层保护机制,对外界也有,你如果你看不到,那只能说明她让你走进去了。”

  周焕音:“别吵架了,你的老师真的很难过。”

  修长的手落在了鹿昭的头顶,她那自责内疚的情绪被周焕音的最后一句话达到了顶峰。

  那根曾被她亲手掰下来的冰锥如今狠狠的刺过了她的心口,胸前一阵一阵的泛疼,酸涩不断膨胀。

  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应该拿鹿絮作为素材,也不该把自己套进那样一个故事的壳子。

  人们总想要通过前人类似的故事寻找到规律。

  可不是所有故事都能成为后来事情的印证,像鹿絮这样的人,怎么能跟盛景郁归为一类呢?

  她喜欢着,却又质疑着盛景郁的人品。

  该说那个混账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

  午后的日光偏斜的落进房间,周遭都是陌生的陈列。

  刚从一场混沌中出来,视线里的景象都好像被那混沌的雾气带着不清晰起来,盛景郁下意识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灰银色的瞳子里有些茫然,好像忘记了刚刚的梦。

  而就这样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盛景郁略紧张了一下,就看到鹿昭从外面走了过来。

  “老师,你醒了。”鹿昭的声音来得比过去温柔,听上去就像是在关心自己。

  “嗯。”盛景郁点点头,从喉咙发出一声震动。

  “刚刚真的吓坏我了。”还是过去熟悉的口吻,鹿昭说着就坐到了盛景郁的身边。

  海风柔和的吹拂过来,落在盛景郁的肩头让她偷偷藏下。

  可她没想到,就是这份味道也是鹿昭专门为她设计好的。

  偷偷藏着的心没有注意力去看别的,盛景郁还在为自己捕捉到的这抹气息感到确幸的时候,一道影子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连带着的,还有鹿昭突然落下的唇。

  盛景郁的眼瞳微微放大开来,微凉的唇贴过柔软的荔枝果肉。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接着就被鹿昭主动放了开来。

  这枚突如其来的吻只气息交换了一秒,她的视线中很快出现了鹿昭的瞳子。

  那枚漂亮的琥珀里雕刻着抽象的火苗,深邃而贴近,明明多余的什么都没有,甚至火苗都是不具象的,却又真实的要将她吞噬燃烧。

  只是略略分开了一点,鼻尖与鼻尖的距离微不可见。

  灼热的吐息蹭过唇珠,海风也随之悠扬的荡了过来。

  鹿昭那垂在盛景郁身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了上来,尽管时隔已久,两人还是食髓知味的无言默认了一件事。

  吻也衔接的自然。

  窗户框住了盛夏的景色,日光与灯光撞在一起,不同的明媚将整幅画面蒙上了一层虚影。

  盛景郁吞含着一口海风,荔枝的甘甜顺着她的喉咙向下滑去,浓郁的不像是Alpha身上飘出的味道。

  盛景郁的思绪有一瞬的停顿,但接着就被鹿昭抵过的舌尖推了回去。

  纤细的两双手臂交扣在一起,光线下是因着身高差而挺直昂起的下颚。

  盛景郁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鹿昭压着她的脖子,吻过的力气。

  房间安静,只有水声被搅动着,发出不安分的声音。

  明明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苦艾酒味,盛景郁却觉得自己被海风倒灌,酒意上头不大清醒了。

  这个人已然跟她分开的太久太久。

  连带着味道她都无比想念。

  呼吸沉落而炽热,抵在两人的鼻尖捻转。

  海风吹得人腰椎失力,越是深入,盛景郁扣在鹿昭手臂上的手就愈发的朝她靠近。

  像是去采撷一颗荔枝。

  想要将她整颗吞吃下去,亦或者被她整个包裹进壳子里。

  盛景郁一时太过贪婪,没注意到鹿昭的动作停了下来。

  愈来愈近的距离让吻松了开来,盛景郁茫然抬头,就看到鹿昭正垂眸低,在自己耳边问道:“老师想要吗?”

  想要什么?

  似乎是猜到了这句话背后晦涩暧昧的意思,盛景郁攀着鹿昭手臂的手紧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窗外的太阳直射过的炽热,那藏着的耳朵也接着热了起来。

  盛景郁从没觉得自己会主动渴求温暖,她的世界向来都是充斥着冷静地色调。

  可当鹿昭向她提出这问题,那种真实又原始的想法推着她将握在鹿昭手臂上的手紧了几分。

  即使没有回答,答案也早已写在了纸面上。

  安静中发出一声轻笑,轻轻又痒痒的挠过盛景郁的耳廓,接着她就听到鹿昭对她道:“那我就给老师好了。”

  海风都带着一种心情愉悦的感觉,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盛景郁低垂的眼睫轻轻颤了两下,清冷的目光下是贪婪的想法,鼻尖轻轻凑过,就又是一次汲取。

  而就这样盛景郁为这味道又一次溜神的时候,视线中有一道影子划过。

  鹿昭的手拨过她自己的脖颈,接着盛景郁便感觉自己的唇上被放了个什么东西。

  小小的,轻薄濡湿。

  “咬好。”这人笑魇魇的说着,不紧不慢的直起了身子。

  “!”

  那清冷又迷失的瞳子霎时清明了半分。

  盛景郁这才发现,鹿昭放到自己唇上,要自己咬着的,是她脖颈上的抑制贴。

  ——那贴在腺体,为了阻隔Alpha的信息素,而充满了Alpha信息素的东西!

  惹满汗意的发丝零散的落在她的肩头,抬起的眼瞳染红了一圈。

  那清冷的瞳子难得湿润,里面倒映着的全是Omega的楚楚与茫然。

  盛景郁就这样衔着鹿昭交给她的东西,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似乎是在奖励她这种听话,抹过她唇的手蓦然穿过了她的发间,盛景郁还来不及想自己怎么将这个东西更好的咬住,整个人便随着一道力气不受控的朝后仰了过去。

  海水翻起长浪,一下就拍了过来。

  鹿昭拥过她,携着她叠着抑制贴的唇吻了上来。

  那吻实在是算不上轻柔,揉在她发间的手一圈一圈的安抚着她。

  随之那横在腰侧的手也顺着裙摆织造的纹路一寸一寸的向下走去。

  自上而下,自下而上。

  盛夏的温度过分的高,一点动作就能带出潮湿的汗意,惹得人手指浸的泛白。

  鹿昭不厌其烦的吻着,手指轻动。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趾抵过床沿,在日光下勾出紧绷的影子,盛景郁向来平静克制的脸上渐渐露出难捱的表情。

  “老师可以发出声音来。”

  默契,还是会读心。

  贴在盛景郁耳边,是鹿昭契合她想法的话。

  也因此横在心里的克制像是得到了豁免。

  紧揪着裙摆,盛景郁终于从喉咙里喑哑着露出了声音。

  “……e!”

  沉沉的呼吸染红了轻薄的唇,提子的味道蓦地在房间里迸发。

  浓郁的味道中,一双眼睛迎着窗侧落下的日光兀的睁了开来。

  盛景郁醒了。

  薄汗贴在她的脸侧沾湿了长发,看似平静的脸上红的厉害。

  那捻转放肆的是一场梦,每一处动作都是来自她潜意识的想法,简直比真的现实发生还让人感到耳热。

  在来这里之前,盛景郁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已经提前注射过程辛研制的药剂。

  诚然这东西的确在阿苑易感期发作的时候起到了多用,可她还是想要鹿昭的信息素。

  药剂可以满足腺体的需求,却没有办法解决她精神的需求。

  因为她的心是属于鹿昭的。

  这想法冒出的突然,像是草籽扎根在地上的动响。

  盛景郁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晦涩。

  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如果真的会出现别的她也能闻到味道的Alpha,她不会做跟鹿昭在一起时的事情。

  她不会接受这人的临时标记,不会跟这人接吻,更不会为了获取这人的信息素而跟她每□□夕相处。

  可回忆还在倒带,让盛景郁记起在这场荒唐梦前,她梦到的故事。

  两个时空来回切换,夏日如寒冬。

  她在窗外偷着母亲在床上因为疼痛紧佝偻起身子,也切身的体会到了母亲当时的痛。

  可就是这样的切身体会,也不过是母亲当初的千万分之一而已。

  夏至过后,太阳沉的比过去都要早。

  尽管还没到傍晚,世界却已经蒙上了暗淡,沉沉的孤独席卷而来。

  从九岁开始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母亲那样。

  也没有太阳会愿意选择落地于一块注定要沉落的大地。

  也不会有人舍得。

  “……”

  静静的,房间里甚至都没有了人呼吸的声音。

  盛景郁笔直的肩膀塌了下来,手臂环过膝盖,沉沉的低下了脑袋。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于寂寂中响了起来,西沉的太阳将探入的身影拉得很长。

  鹿昭从外面推门进来。

  给盛景郁的视线推开了一束光。

  作者有话说:

  小鸽恶魔低语:你说这接下来还是梦,还是现实?

  鲸鱼笑:为什么就不能是预知呢~(磨刀霍霍向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