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不语没有立刻回答，这让苏水烟感到有些失落。
车厢内的气氛急转而下，变得有些清冷与尴尬。
“去吃法餐吧。”苏水烟道。
“好。”
符不语发动了车子。
两人去的是一家本地很有名的法餐厅，坐落在江边，夜间灯光亮起时，风景很美。
服务员引着她们坐到了江边的一个位置，能够以最佳的视角欣赏江景。
她们一边等待上菜，一边感受着微风吹拂在脸上的舒适感。
不知何时起，远处的岸边聚集起了一堆人，像是有什么热闹。
符不语跟苏水烟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一同望着那边。
打量一会儿后，符不语道：“那边好像有个女生在表白。”
苏水烟：“嗯……”
她们接着看，没多久，符不语惊讶地发现：“被表白的也是个女生。”
这样少见的场景让她们感到新奇，朝那边的方向看了很久。
符不语想到什么，状似随意地问道：“姐姐以前有被这样表白过吗？”
苏水烟摇摇头，“印象中好像没有，我读书的时候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对周围的人都不太在意，即便有过应该也不记得了。”
苏水烟总形容她读书的时候是个书呆子，这让符不语对苏水烟的校园时期充满了好奇，还没等她问什么，就被苏水烟接下来的话题转移了注意。
“不过我听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当众跟奶奶表白的。他们是在学校认识的，两个人一直对彼此有意思，但没有捅破窗户纸。直到快毕业的时候，爷爷也是像这样找了一堆花，围了个圈，摆了很多气球，自己站在花圈里面，然后让别人帮忙把奶奶引过去。”
“结果没想到，爷爷太紧张了，没怎么敢看人。有个男生被人挤人撞进了花圈里面，然后爷爷也不看是谁，直接就开始大声背自己准备好的表白词，那时候奶奶刚被人拉到那附近，全程看着他闭着眼睛对着一个陌生男人表白。”
“噗。”符不语被逗笑了，“奶奶当时是不是觉得自己几年的感情都白瞎眼了？”
“没有。”苏水烟也笑：“奶奶跟我说，她很自信，知道爷爷肯定是喜欢她的，当场就意识到了应该是闹了乌龙。”
符不语叹了句：“奶奶真聪明。”
远处江边的人群爆发出了欢呼声，看来应该是被表白的人接受了。
紧接着，对面的江边很应景地开始放起了烟花，绚烂的火光想来会给那一对刚在一起的恋人留下很深刻的记忆。
苏水烟看着烟花，忽然想起了她生日那天符不语为她放的那一场烟花，比今天这场要更璀璨夺目得多。她跌落进回忆里，一时有些失神，直到被符不语的声音唤醒。
“姐姐。”
苏水烟回神，恍惚应道：“嗯？”
“刚刚你在车里，不是有问我，是不是跟很多人都说过那样的话吗？”
这话让苏水烟迅速提起了精神，“嗯。怎么了？”
符不语望着她，语调缓慢儿认真：“我不能否认我跟很多人说过那样的话。其实在我辞职去海边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有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苏水烟忍不住问。
“我看起来这么滥情的一个人，真的配得上姐姐吗？真的有资格追求姐姐吗？”
听到她这样贬低自己，苏水烟很想反驳，却被符不语制止。
“你不用说什么，就听我说就好了。”
符不语笑了笑，接着说：“我觉得从我的嘴里说出一句‘你跟她们都不一样’，很没有说服力。可除了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姐姐你真的不一样，跟她们都不一样。我从来不会在叫一个人老婆的时候，心跳得这么快，也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情绪变化这么多过。”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在看到你跟别人走得近的时候，也没有资格吃醋介意。可是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地想你，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你，想要站在你身边。我忍不住去想，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姐姐是愿意相信我的，相信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相信我会改变。”
“如果姐姐这么好的人，一定要跟谁在一起的话。即便我这么差劲，我也依然希望，这个人可以是我。”
符不语顿了顿，最后道：“所以，姐姐愿意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苏水烟毫不迟疑地回答。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符不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苏水烟摇摇头，“你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劲，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真正自私的人是我，是我企图让自由的飞鸟降落，成为被我圈养的宠物。
苏水烟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吃完饭，两个人在江边逛了逛，便准备开车回家。
符不语再次将苏水烟送到她家楼下，却没有选择下车跟苏水烟一起回去。
这回清醒地看着符不语的眼睛，苏水烟忽然意识到了符不语这样做的含义。
因为她明白如果两个人一起呆在家里，肯定会擦枪走火。符不语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两个人能够抛开□□，以单纯感情的角度去思考这段关系。
她在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改变，用最真诚的态度去向苏水烟表明自己的决心。
苏水烟忽然无比庆幸，当初那个选择赌的自己，现在她好像，赌赢了。
——
夜晚的Sky总是十分热闹，但今夜的Sky比之平常要更热闹一些，已经到了座无虚席，甚至有不少人宁愿站着也要进来的地步。
因为今天是步凝的生日，步凝很高兴，为了庆祝，特地宣告今天所有酒水一律五折。
当然不是所有客户都是为了便宜酒水而来。毕竟步凝开了这么多年酒吧，还是认识了不少朋友的。有许多人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跟她道个祝福。
步凝穿着淡紫色的长裙，坐在吧台边显眼的位置，周边围绕着各式各样的人群，是今夜当之无愧的焦点。郑钧就坐在她身旁照顾着她，顺便陪着她一起聊天。
符不语跟苏水烟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步凝身边挤满了人。她们没有要强行挤到步凝身边的打算，走到步凝一早就给她们留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酒吧里吵吵嚷嚷的，步凝给她们留的位置偏角落，还算安静一些。
苏水烟落座后便紧挨着符不语，一直拉着符不语的手不放，时不时揉捏符不语手指的动作，让符不语耳朵尖泛红。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默契地保持着不能亲亲的底线。
可互相有情谊的两个人，怎么能忍得住一直不亲密呢？所以她们的亲密便转向了各种各样的肢体接触，牵手拥抱、随时随地贴贴，已经成为了她们习以为常的事情。
萦绕在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任再怎么眼神不好的人都看得出来，她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但总还是会一些没长眼睛的男人自以为是地凑上来，然后再被两个人的不理不睬劝退。
当再次有不熟悉的人靠近时，符不语眼中的不耐烦愈发明显。
“符姐姐，还记得我吗？”带着些软糯的女声响起。
熟悉的称呼让符不语心里一咯噔，总感觉是她之前留下的情债，她下意识看了眼苏水烟，才抬头看向来人。
站在她们桌前的，是两个人，一个寸头短发，另一个留着长卷发，长卷发挽着寸头的手臂，依偎着她，两个人很显然是情侣。
符不语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两个人，下意识以为刚刚说话的人是长卷发，疑惑地问她：“你是？”
却没想到，回答她的是寸头。
“真的忘了呀，真让人伤心。”寸头盯着符不语，掩盖住眼中复杂的情绪，“符姐姐，我是小沫呀。”
“小沫？”符不语愣住了。
印象中的小沫留着一头长直发，总是穿着格子裙，很是乖巧的样子。眼前的寸头嘴上、耳朵上都是钉子，露出来的锁骨手臂上都是大片的纹身，与她记忆中的样子反差太大，无论符不语怎么想都没办法把眼前的人跟小沫联想起来。
苏水烟眯了眯眼，很快想起来，这是她跟符不语重逢那一天，在厕所门口跟符不语表白的那个女生。
符不语跟小沫认识有一年多了，现在看她变成这个样子，很想问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但想到苏水烟在自己身边，自己再怎么也不应该去关心一个过去有过暧昧关系的女生。
她最后还是没有将关心的话说出口，只是道：“好久不见，小沫。”
听到她冷淡的回应，小沫眼中的光暗了暗，又重新扬起笑容，“符姐姐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闻言，符不语只是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样的有魅力，”小沫丝毫不顾忌自己身边的女生，以及符不语身边的苏水烟，接着道：“也一样的滥情。”
她忽然转而对着苏水烟说：“这位姐姐，跟符姐姐呆在一起，可不要付出真心哦。”
符不语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却被苏水烟拉了下手腕制止住。
苏水烟笑了笑，看起来完全没有把小沫的话放在眼里。她做惯了上位者，自然知道什么样的笑容可以瞬间让别人感到发憷。
果然，对面的两个人看到她笑之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苏水烟摸了摸符不语的脑袋，看也不看她们，嘴上却是应了小沫的话：“我想，我比你要了解她得多，不需要你对她冰山一角的认知来提醒我。”
小沫从来没有看到过符不语被人摸头，因为符不语一直很讨厌肢体接触，连挽她手臂都很难。可眼前的符不语不仅没有排斥苏水烟的动作，还主动往她手心里靠，看起来十分顺从苏水烟。
一举一动都在彰显着苏水烟对于她的不一般。
非常的碍眼。
小沫目光盯着苏水烟落在符不语头上的手，仿佛想要灼穿苏水烟的手一般。
站在小沫身边的女生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她隐约能感觉到小沫似乎对符不语有意思，这个发现让她感到生气，直接甩开小沫的手，径直走开了。
被甩开手的小沫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又看了会儿符不语两人，这才假笑着告别，朝女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步凝的生日，作为好友的符不语老早就答应了步凝今天要上台献唱至少5首歌。她又陪着苏水烟坐了会儿，便上台准备去了。
当符不语的歌声响起时，酒吧里的喧闹总算是停歇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舞台上，默契地停止了谈话，静静地享受美好的音乐。
苏水烟端坐，眼眸定定落在符不语身上。酒吧里其他地方的灯光都暗下来，唯有舞台上给符不语打了一束光，熟悉的场景让苏水烟一瞬间有些恍然，像是眨眼间又回到与符不语重逢的那个夜晚。
身侧有人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坐了下来，苏水烟皱了眉，看向来人。
只见才刚离开没多久的小沫坐在一旁，脸上带笑望着她。
苏水烟看了她一眼，却当看不见一样，自然地将目光移开。
感觉到自己被无视了的小沫脸上的笑脸瞬淡了些，她盯着苏水烟，又重新笑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和善的，开口道：“姐姐，你认识符姐姐的时间不长吧？怎么会觉得你比我要了解她呢？”
苏水烟没说话。
小沫维持着假笑，接着说：“我跟符姐姐认识快两年了，她身边总是不缺女人。你不要被她的表象骗了，她看起来好像只喜欢你，可是她对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她对所有女人都很好，如果你把自己的真心搭进去了，只会让她讨厌你。”
“不瞒你说，我当初就是这样被她给骗了，我那么喜欢她，到头来她却跟我说她不喜欢女人，你说多可笑？”
她喋喋不休地控诉符不语，甚至不惜添油加醋将符不语的形象抹黑，故意想让苏水烟觉得符不语是一个特别渣的人。
苏水烟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觉得她很吵，在她还想继续说的时候打断了她：“你知道，你跟我有什么差别吗？”
终于，苏水烟的目光再次落到小沫的脸上，却带着寒凉。
小沫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是只凭感性行事的傻*，
而我，是懂得隐忍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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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乐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