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辛书望着镜子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好烦。

  她刚才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是楚郁喊了自己一声,自己差点就又咬下去了。

  明明心里是讨厌的,但身体却一反自己所想地给出想要的回馈。

  ——我怕不是疯了。

  出了卫生间,楚郁躺在沙发上面,她纤细的手搭在额头上面,她轻轻用手摸了摸嘴唇。

  阮辛书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肩膀抖了一下。

  空气中还有楚郁的味道。

  气味这种东西,最容易勾起人的念想。

  当楚郁的气味一下子涌入鼻腔的时候,阮辛书感觉身体里面的有些地方在感到欣喜。

  ——怪了,这个女人是给我下咒了吗?

  这种欣喜违背她个人的意志,阮辛书觉得很荒唐,也对自己感到烦躁。

  可是,她深知,身体是不能控制的。

  阮辛书皱着眉拿起自己的外套,冲到了外面去。

  ---

  阮辛书到楼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了外面还在下雨。

  路灯把夜幕点亮,路上的水洼被雨点惊起波澜。

  秦廷森的家住得有些偏远,外面连路过的车辆也没有几辆,更不要说出租了。

  但是她更不想回去。

  她看了一下手机,现在是凌晨三点。

  秦廷森家对面有一个公交车候车亭,上面酸奶的广告还在亮着灯。

  阮辛书沉默了一下,踩着高跟鞋跑了过去。

  她擦掉头上的雨,坐在候车亭的座位上,打算等首发的公交车来。

  阮辛书看着面前的水洼,想起自己应该给秦廷森和宋旻打一声招呼。

  只是在给秦廷森和宋旻发短信前,她沉默着点开了一串手机号码,

  她输了几个字,‘对不……’

  阮辛书看着自己打出的这两个字,慢慢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感觉有些生气。

  ——为什么我要给楚郁说‘对不起’?

  ——凭什么是我先对她说‘对不起’?

  ——凭什么?

  明明是楚郁先说那种话的……楚郁要是不没事找事地说那句话,自己也不至于发疯乱咬不该咬的人的。

  ——她是在引诱我吗?

  ——要是是的话,那我绝对不说对不起,死也不说。

  阮辛书觉得与其要自己给楚郁说句对不起,她宁愿现在手机就掉到水洼里面,然后被一辆突然路过的坦克压得粉碎。

  阮辛书十分顽固地想着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的时候,一把伞支到了她的头顶。

  阮辛书看着那个撑着伞的人,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耳鸣了一样,周围的雨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

  楚郁靠近了阮辛书,她头发在耳畔的地方摇晃着,因为下着雨,看着有些湿润。

  “你没带伞。”

  楚郁的声音轻轻的,她伸手抹了一下阮辛书耳朵上的雨水。

  因为刚才自己做的事,阮辛书猛地感觉有些头晕。

  阮辛书承认,楚郁的五官看起来尽管没有大的变化,但比起高中的时候来,多少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面了,那种东西更加让人心里面为之触动。

  “阮辛书。”

  “先回去吧,”楚郁握着伞伸向了她,“外面冷。”

  “……”

  阮辛书不回答。

  “那我可以坐你的旁边吗?我陪你等车。”

  看着阮辛书一动不动,楚郁问着,好像作势就要坐下来了。

  阮辛书望着她湿漉漉的鞋子和有些湿润的肩膀,垂下了视线。

  在阮辛书的心里面,自己淋了雨就淋了雨了,衣服被打湿感冒了,发烧了其实也无所谓。

  她不需要什么伞,也不想要楚郁像个从天而降的陨石一样,突如其来地关怀自己。

  她不是为了这种关怀出来的,所以也不会因为这种关怀回去。

  但楚郁知道怎么对付自己。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讨厌什么,在意什么,会为什么愧疚,会为什么触动……

  所以,阮辛书没有办法,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她拿过了楚郁手上的伞,一句话也没说地往楚郁的肩膀那边倾斜了一下,

  楚郁也好像理所当然地往阮辛书的怀里靠近了一点。

  “……”

  两个人往秦廷森的家走去,一句话也没说。

  她们好像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冬天是很冷的,仿佛是为了躲避一下风雨,而不是为了亲近彼此,她们的肩膀无意识地靠得很近。

  只是靠近后,阮辛书感觉脑袋里面闪过很多剪影,她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旁的楚郁。

  楚郁现在在她的身旁,在离自己肩膀几厘米不到的位置。

  这个距离或许就是人们常常说的‘触手可及’。

  这就更让人生气了,明明以前自己伸手的时候是那么难,但她却做得这么轻易。

  好像自己一辈子,都没有主动权一样。

  ---

  在抵达秦廷森家门口后,外面依旧有着闷闷的雨声。

  阮辛书收起伞的时候感觉最近自己生了太多气,像个傻子。

  ——反正我和她今后都没有关系了,想什么想,不想了。

  “阮辛书。”

  楚郁望着阮辛书,声音轻轻的。

  “……”

  阮辛书不太想应她。

  楚郁这个人已经进化了,她比小时候更难对付了。

  她就跟那个故事里面,不小心应一声自己好像就会被装进去的紫金红葫芦一样——

  ——十分危险。

  “辛书。”

  楚郁又叫了一声。

  “怎么?”阮辛书不耐地皱眉。

  “你和其他人交往过吗?”

  楚郁看着前面的电梯安静地问道。

  阮辛书感觉自己的高跟鞋差点被她这个问题带着下滑,她有些失衡地撑住了电梯间的墙。

  “什么?”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阮辛书率先想到的是:

  ——楚郁和其他人交往过了吗?

  ——是了,这个女人看上去就和狐狸一个样。

  和自己不一样,感觉可能已经交往过几任了。

  阮辛书感觉肚子里有些火开始冒起来了。

  她很想打肿脸充胖子地给自己编一串谎话出来,营造一个左拥右抱的渣女人设,来和楚郁比个高低。

  奈何她自身情况很简单,背景肉眼可见地清白,再加之她偏偏说谎这个方面没有得到足够多的训练,所以脱口而出的是: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阮辛书语气像个炮仗一样少见地不客气了起来,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的确没有必要告诉我。”

  楚郁回应得很平静,声音里面带着点儿笑意。

  她扬起脸,静静地靠近了阮辛书,

  “我只是想说,你的吻人的习惯以前一样没有变过。”

  “喜欢用手指摸对方的嘴唇。”

  “……”

  阮辛书耳朵慢慢变红,一下子气得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