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苏惊鹊一直知道她和黎幽之间气氛不对,也一直知道黎幽情绪有问题,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要怎样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能避重就轻地去哄着黎幽。
用暧|昧的假象去掩盖她们间的不对劲。
直到刚才听着黎幽冷静、又绝望地说:
“我以前,因为鹊鹊所以有勇气变得越来越好。”
“但我突然没有勇气了。”
“我很怕。”
苏惊鹊心里某处一下被击碎了。
原来问题的结症是她。
不是黎幽不够勇敢,是她不够勇敢是她一直在怕。
就像刁雨雯说的那样,两情相悦有什么可怕的?但她就是一直在怕,怕公司那边的流言,怕苏家会出问题,怕奶奶知道后会难受怕自己不能给予黎幽最纯粹、没有一丝杂质的爱。
怕自己配不上黎幽。
结果就是。
她的恐惧与自卑,伤了黎幽的心。
黎幽分明是那么勇敢的小朋友,却因为她变得患得患失。因为她开始害怕,那么恐惧。
这段时间苏惊鹊很迷茫觉得黎幽和“小朋友”两个人重叠起来后反而变得陌生。
这会儿她也想通了。
小朋友不过是黎幽的一个马甲黎幽就是黎幽是她喜欢的幽幽。
既然觉得陌生那正好有一个再度了解、再度接近黎幽的机会。
不好吗?
……
只要想明白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她要稍稍勇敢一点。
所以苏惊鹊抿着那口药,迎了上去。
舌尖相触,吮在了一起。像是果冻的触感,又比果冻更柔软,划过时,齿跟,甚至上颚都在痒。
苏惊鹊本身就不是很怕苦的人。
这时她只觉得,这药好甜,从舌尖甜到了心底。
和上回醉酒时的亲亲不一样,那会儿苏惊鹊喝醉了,第二天就算隐约想起一些触感,也并不真切。但这时,随着药味在口腔扩散开、再散去,被黎幽一点点吞下,那种舌尖甜得发麻的感觉,却是无比真实的。
尤其退开时,黎幽表情茫然错愕,眼泪倒是止住了,眸中却被雾气笼罩似的失了焦距。
苏惊鹊看着,觉得更甜了。
“还喝吗?”苏惊鹊问。
黎幽下意识点了头。
苏惊鹊又埋头抿一口药,这回凑过去,却被黎幽轻轻地推开了:“会、会传染给你……”黎幽弱弱地摇头。
要传染刚刚已经传染了,苏惊鹊没停顿,再一次凑了过去。
一口一口,直到一整碗药都喝完。
最后一次,嘴里抿着的不再是药,而是一颗草莓味的软糖。
这回是真正的甜。
糖吃完了。
苏惊鹊和黎幽各自撑坐着,弯腰喘着气。苏惊鹊还好,稍微缓缓就恢复了,黎幽感冒本身就呼吸不畅,这会儿整张脸从耳根红到了脖颈,眸光也水盈盈的,喉咙中还发出微弱的声音。
看得让人特别想欺负。
苏惊鹊忍住继续欺负人的冲动,等黎幽缓过来一些,目光柔软地认真和她对视:“幽幽。”
黎幽看着她,喉头轻微地上下动了动:“嗯。”
苏惊鹊轻轻笑着说:“幽幽以前的勇敢,幽幽的成长和改变,我都看到了。”
“是我不对,我太胆小了,没能呵护好我的小朋友。”
“幽幽,所以以后,我们都再勇敢一点,好不好?”
苏惊鹊身体柔和地往前倾,缓缓靠近黎幽,目光一直聚焦在她的眼睛上。
黎幽睫毛轻轻颤着,眸中水光微晃,在她的注视下,想了很久,似乎在认真思考她刚才说的话。
最终,黎幽眸光亮起,她重重点了头:“好。”
“拉钩?”苏惊鹊歪头,伸出手指。
黎幽跟着伸手,手指重重和她勾在一起,晃了晃:“拉钩!”
惊惶不安的情绪彻底消失了。
手指分开,苏惊鹊一抬眸,就看见黎幽的唇。
樱色的,还有点肿。
下意识就再想亲上去。
苏惊鹊到底还是克制住了,黎幽毕竟感冒了,刚才喝那么一大碗药,这会儿已经又困又累了。
洗漱完,苏惊鹊便早早地关了灯,哄着黎幽睡觉。
黎幽困倦眨着眼,一边缩在苏惊鹊怀中,一边轻扯苏惊鹊袖口:“鹊鹊……”
“嗯?”苏惊鹊垂眸看她,温柔出声。
黎幽过意不去地埋下脑袋:“……麻烦鹊鹊了。”
“?”苏惊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黎幽是在说,今天麻烦她照顾她了。
“麻烦个鬼。”
一瞬间,苏惊鹊又心疼,又想笑,还有点气。气是因为黎幽病这么难受,还瞒着她。不过现在黎幽正难受,还不是算账的时候。苏惊鹊轻戳黎幽脑袋,柔和道:“当初我生病,还不是你在照顾我。”
“我们互相依赖,互相照顾,麻烦什么?”苏惊鹊声音停在这儿,到底没好意思把后一句话说出来
她还想和黎幽互相麻烦一辈子。
但黎幽眨着眼,看着她的神色,沉默间,耳根渐渐红了。
苏惊鹊没说出口,但黎幽听懂了。
苏惊鹊脑袋往旁边偏,蹭过黎幽脖颈,她轻轻道:
“黎幽,我喜欢你。”
“因为是你,所以就算是小骗子,我也喜欢。”
所以,你不要再怕了。
黎幽眼睛睁着,眸中浸起晶润水光,轻轻闪烁。她贴紧苏惊鹊,小声地“嗯”了一声。
……
这一觉睡得很熟。
苏惊鹊很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黎幽缩在她怀中,睡颜微甜,呼吸匀称。她看着黎幽的侧颜,上边发丝凌乱,阳光洒下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映出细碎的影子。
苏惊鹊眸光越来越柔和。
她盯了会儿,黎幽若有所感似的,困呼呼地睁开眼:“唔……”
“醒了?”苏惊鹊一边轻轻伸手,去摸黎幽的额头。
一点儿不不烫。
黎幽打着哈欠,稍稍清醒一些,惊喜地朝她眨眼:“好像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不难受就好。”苏惊鹊打着哈欠起身,“起来吃点早餐?”
苏惊鹊身子还没来得及直起来,腰间的衣摆就被黎幽轻轻拉了拉。
“?”苏惊鹊又缩回被窝里。
“鹊鹊。”黎幽目光明亮,轻轻喊她,不等苏惊鹊反应过来,黎幽忽然向前,柔软的唇瓣贴近她的唇,一触即分。黎幽脸颊微红,埋进被窝里,又扭捏抬头:“早安吻。”
苏惊鹊还没回过神。
只觉得唇上触感软软的,她还没来得及品尝那一丝甜味,就已经消散了。
“这也算是吻?”苏惊鹊笑出了声,她捞开被子,靠近黎幽,捧她的脸。鼻尖触到鼻尖,痒痒的,唇就要触上去时,苏惊鹊心里重重跳了一下,脸跟着红了。
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吻上去,只捏了捏黎幽脸颊:“好了,快起床吧。”
黎幽轻轻地眨眼:“唔。”
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遗憾。
出门前,苏惊鹊怕黎幽穿得太薄着凉了,硬给她加了条围巾和帽子戴上,才牵着她的手下楼。这时才十月底,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的日子,黎幽这样一穿,就显得毛茸茸的一团。
出了电梯,看见周围人的穿着,黎幽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苏惊鹊怀里缩:“其实也不冷……我把围巾取了嘛。”
“不许取。”苏惊鹊直接拒绝,冷着声音戳她脸颊,“不冷你怎么感冒了?”
“我……”黎幽声音弱下去,“那两天太忙了……实验室里一直开着空调,我刚出实验室,一身汗跑回寝室,吹了冷风,就、就不小心感冒了……”
“啧。”苏惊鹊又气又心疼,“感冒了也不和我说。”
一想到自己如果没来,黎幽昨天怕是得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一天,不怎么吃东西,也不吃药,苏惊鹊就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想把黎幽拎着打一顿。
“小骗子。”苏惊鹊冷声道,“还说什么都不瞒着我,什么都听我的话呢?”
黎幽抬眸看她,还小声狡辩:“也不严重嘛,室友陪我去了医院,没什么大问题。今天不、不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我怕苏姐姐担心才……”看见苏惊鹊的表情越来越冷,黎幽立马打住声音,不敢继续往下说了,抱紧苏惊鹊的手臂:“苏姐姐,我错了嘛……”
“我、我以后都第一时间告诉鹊鹊。”
苏惊鹊停下脚步,一把摘下黎幽的帽子,双手狠狠薅了几把,把她头发薅得乱糟糟的,再把帽子给扣上去。黎幽乖巧地眨着眼,一动也不敢多动。
“要不、要不……”黎幽可怜巴巴地看她,“鹊鹊想怎么惩罚我?我、我、我认错,我都可以的。”
苏惊鹊瞥她。
很好,小朋友还会主动用苦肉计,主动要惩罚了。
苏惊鹊一点儿也不想草草放过这个小骗子,可她又不得不承认,黎幽这么乖顺可怜的态度,让她觉得很受用。
苏惊鹊想起昨天下午,黎幽喝完药,眼角挂着泪滴,扶着床几乎快喘不过气来的模样。
她眉眼不自觉弯起,轻轻地哼一声:“已经惩罚过了。”
“啊?”黎幽意识到苏惊鹊在说什么,耳根微红,跟在苏惊鹊身后走几步,才很小声地嗫嗫道,“我还以为……那是奖励呢。”
……
在楼下饭馆里喝了粥,时间还早,苏惊鹊干脆开车带黎幽到附近的绿道去散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三米宽的骑行通道,一边是望不到尽头的树林,一边是清浅流淌的河流,流水潺潺。偶尔有骑车经过的大学生,河边还能看见结伴钓鱼的老人。
苏惊鹊走得很慢,手指和黎幽的手指勾在一起,没有十指相扣,仅仅是轻轻勾着,随着她们的步伐晃啊晃,每次指尖轻柔地抚过对方手背的肌肤,苏惊鹊就觉得,心里晃起一阵微妙柔软的感觉。
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柔软的暧|昧。
苏惊鹊很喜欢。
走了会儿,黎幽觉得累,苏惊鹊就带着她在河边坐着休息。黎幽熟稔地往旁边偏头,脑袋枕在苏惊鹊肩膀上,苏惊鹊伸手,隔着帽子揉她的发丝。
苏惊鹊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提起出国那事儿,黎幽竟然主动和她说了:“鹊鹊,我们院里突然有个大一新生公费出国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嗷!
-
感谢在2022-05-18 08:54:02~2022-05-19 08:3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只慵懒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僧洗头用飘柔 20瓶;落日时琼空中 10瓶;君迁、明天会更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