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年少的时候曾经去过薄暮楼, 还是跟着自己师尊一起去的,里面的姑娘纵然热情似火,说话又好听, 但盛雪这人在情爱方面就如同他的名字般冷淡, 姑娘穿的再少,他也没兴趣,就连择光仙尊都说盛雪入正清门可惜了,应该去千机寺才对。
“她们让你进去,你就进去了?”盛雪觉得特别糟心:“你才多大就学会喝花酒了?”
虞烬:“吾与天地同龄——”
盛雪:“你在里面干什么了?和姑娘们亲热了?”
“何谓亲热?”虞烬皱起眉,但他何其聪明,瞬间反应过来,抬手按了下自己的嘴唇:“你是说方才我对你做的那般?未曾。”
盛雪这就有点疑惑了, “你进青楼,没睡姑娘?”
“我在里面看见了很多我不能理解之事。”虞烬回忆:“比如说抱着啃来啃去,脱光衣服在一张床上……”
“停。”盛雪打断他:“你大可不必说的如此详细。”
虞烬眼睛里是真实的不理解:“他们为何要那样滚成一团?”
盛雪的心情有点微妙。
按理说这些事,一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有五花八门的门道去了解。
比如说他和朱颜, 盛枯荷那个老头儿也是没有教导过他们男女敦伦之事的, 大部分知识来源于话本, 但在香水海长大的虞烬,没有看过这种一般书坊都不摆在明面上卖的艳情话本,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种尴尬局面。
养了虞烬这么多年,不是师徒胜似师徒,盛雪觉得自己有必要教导虞烬这件事, 正在脑子里构思该如何不那么简单粗暴的解释, 虞烬已经道:“他们是在繁衍ꁘꁘ?”
“……”盛雪盯着面无表情说出这两个词的虞烬, “你既然知道, 何必还来问我?”
“我只是不理解。”虞烬紧皱眉头,看得出来确实非常不理解:“□□而已,何必抱在一起啃?而且我看那个女子似乎并不乐意,一直在哭,说不要了——
这在我们族群里是不允许的,雌龙若是不愿,雄龙是不能强迫。你们凡人为何置若罔闻?”
盛雪:“……”
盛雪觉得这个学生他教不了,干脆撂挑子不干,抬脚踹开虞烬:“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琢磨,现在我想睡觉,你滚出去。”
虞烬不仅没滚,还一把扣住了盛雪细瘦脚踝,盛雪人生的清瘦,踝骨便极为突出,虞烬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那块柔润的骨头,道:“你肯定知道,为何不愿告诉我?”
盛雪人趴在床上,被虞烬抓着脚踝质问,这姿势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他赶紧把自己脚抽回来,干脆盘腿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说:
“很多人都是口是心非的,那个女子说不要,并非真的不要,只是一种……”
他思索了一下,一锤定音:“只是为了增添情趣。”
虞烬若有所思。
盛雪松口气,又说:“人族和龙族还是有很多不同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虞烬轻蔑:“我早就知道人族和龙族不同了。”
“啊?”盛雪有点茫然,心想这我还没有教啊。
虞烬:“我原身有两根——”
“……”盛雪一把捂住虞烬的嘴,“我说的不同,不是这方面的不同。”
虞烬挑起一边眉毛,将盛雪的手挪开,道:“这也是一种不同。”
盛雪满脸郁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大半夜的和虞烬谈论这些,直挺挺往后一躺道:“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你可以滚出去了吗?”
虞烬:“不行。”
他振振有词:“你刚说了,人族大多口是心非,此时你叫我出去,其实心里想的是不让我出去。”
盛雪:“?!”
不等盛雪说话,虞烬已经翻身躺在了他旁边,道:“放心,我不走,陪你睡。”
盛雪:“虞烬你他娘的。”
虞烬:“我母亲已经去世了,你找她做什么?”
“……”盛雪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他困得不行,翻了个身背对虞烬:“我要睡了,你半夜不许抢我被子。”
虞烬冷笑:“往常都是你抢我被子。”
若他不是真龙,而只是一个寻常孩童,按照盛雪这睡觉习惯,他早就被冻死了。
一夜还算好睡,就是第二天早上盛雪醒来的时候,感觉腰上有什么东西抵着,他以为是什么令牌或者书简,迷迷糊糊伸手一摸,摸到的瞬间他就清醒了,立刻把手抽回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干。
但已经晚了。
虞烬声音阴森森的响在他耳边:“盛朵朵,你摸什么?”
“不是说过不准这么叫我。”自从某日盛雪不小心说漏嘴盛枯荷如何唤他,就被虞烬学去了。
“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摸我。”
盛雪拿被子把自己头盖住,假装自己已经死了:“你自己早上什么样子心里没数?当然是因为硌着我了。”
所以说孩子大了还是不能睡在一起,多尴尬啊。
虞烬听他这么说,顿了一下:“你早上没有反应?”
盛雪拒绝回答,踹他一脚:“滚出去做早饭。”
“我看看。”虞烬好奇心上来,压住盛雪:“给我摸一下。”
盛雪终于忍无可忍:“虞烬!”
虞烬丝毫不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强势的扣住他双手,他骨架比盛雪要大,可以一只手扣住他两只手腕,力气竟然还要比盛雪大,盛雪一时间挣扎不开,气的眼微发红,骂他:“狗东西,放开我。”
虞烬眯起深绿色的眸,几乎跟盛雪鼻尖贴着鼻尖:“你刚刚摸了我,我摸回来,有什么不对?”
“哪里都不对!”盛雪黑发散乱,越发衬的皮肤白皙,天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正好落在他精致昳丽的眉眼之上,切割出一道耀眼的光斑,显得那双眼睛泛着粼粼水光,格外动人。
不知道怎么的,虞烬呼吸一滞,看着他眼尾那一抹艳丽的红,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唇瓣贴在那点绯红上碾磨了一下,惊的盛雪眼睫乱颤:“你做什么?”
虞烬抬手,拇指自他眼角划过:“你眼睛红了。”
盛雪竭力冷静:“被你气红的,看不出来?”
虞烬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还问:“你会哭吗?”
盛雪:“?”
这什么问题?
“你这双眼睛。”少年立体的轮廓在暖阳下仍旧显得冰冷,声音倒还称得上和缓:“哭起来应该很好看。”
盛雪被他的虎狼之词惊的一时间说不出话,虞烬却已经在想别的事情了,手往被子里一伸,盛雪表情一变,虞烬面色少有的讶然,而后变成了深深的同情。
他坐起身,看着眼微发红眸中含水细细喘息的盛雪,下结论:“难怪你不许我摸,原来如此。”
盛雪捂住自己眼睛,想说那他娘的是被你吓软的。
但总觉得会越描越黑,干脆放弃:“我年纪大了,跟你们少年人比不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场闹剧结束于虞烬若有所思的表情,中午虞烬出去买午饭的时候,盛雪决意不准他再去喝花酒,虞烬也没有问为什么。但盛雪看他眼神,觉得那里面全是同情。
大概将他这种态度激烈的反对当成了「我不行你也不准行」的挽尊。
盛雪对此:“……”
算了,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要不去青楼里学些奇怪东西回来搞他就行。
虞烬这次出去,回来的晚了点,但是看在他带回了红烧排骨的份儿上,盛雪没有多问,吃饱喝足后在沙滩上晒太阳,午后照常钓鱼,傍晚照常收杆,不过从前能在他身边坐一下午的虞烬这次不在,也不在香水海,应该是溜去了外面。
吃过晚饭,盛雪打算去沐浴,虽然有洁净术,掐个诀就可以让全身干干净净。
但他还是比较喜欢水洗的感觉,将干净衣服放在礁石上后,盛雪脱掉身上衣服,泡在海水里看话本。
这个话本他很喜欢,讲的是苏妃卿和她的入幕之宾们,盛雪也在其列,但他不是很在意,看的津津有味。
正看到苏妃卿的两个男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问苏妃卿你爱他还是爱我的精彩之处,盛雪忽听耳边呼啦水响,垂眸就见一条小白蛇从水里浮上来。
这小白蛇生的煞是好看,通体玉一般的雪白,额上生黑色双角,蛇信也是黑色,双瞳则为深绿,竖瞳深处溢散金光,仿若满天星辰都入眼。
它背后还有一对有点像是蝠翼的雪白翅膀。
盛雪看见它,懒洋洋的:“干什么?”
他只是看了眼小蛇,就又继续翻自己的话本了,却不料小蛇骤然在水中化成了少年模样,将盛雪困在了礁石和自己的身体之间,溅起的水花把盛雪的话本弄湿了一大片,上面的墨迹很快晕开。
“……”盛雪啪一声合上话本,深吸一口气:“你又干什么?”
“我今日出去请教了几个医修。”少年表情凝重,“他们说你的情况未必没有救。”
盛雪:“?”
虞烬继续说:“他们教了我一些方法,也许对你有用。”
盛雪:“?!”
“等等。”盛雪伸出手挡在虞烬和自己之间:“我不需要,真的,谢谢你为我操劳。但我真的很好,我已经习惯了,现在我想回去睡……”
虞烬捂住他的嘴:“又在口是心非。”
“人族最爱撒谎。”虞烬沉声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我帮你是应该的。”
盛雪瞪大眼睛:“虞烬你要是敢——唔!”
虞烬微微偏头:“你的病应该能治,没有医修们说的那么严重,是有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