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遮挡了阳光,房间随着昏暗下来,明明才秋季,却让杜清远感觉自己正身处于寒冬腊月的凌霜中。
耳边寂静无声,四周安静的可怕。
“方才见了谁?”
他的声音毫无不波澜,整个人陷入在阴影中,如黑曜石的眼眸似是凝结出了冰霜,冻住了所有的光芒,仅剩下深不见底的暗和看不到尽头黑。
“冯焦,冯君七打算将君侯的位置由他来做。”杜清远如实说道。
男人放在书桌上的手缩紧,紧抿着的唇动了动。
“他不过艺坊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画师而已!知道艺坊是什么地方吗,据说只要花点银子,想让他们做什么都行,这样的人,怎配得上做君侯。”
杜清远皱眉,反驳道:
“你在说什么?别忘了,若非他,你的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你怎能如此诋毁他人!”
见他维护冯焦,墨尘眉头紧皱,心头怒意翻滚。
“他不配!”
杜清远只觉莫名其妙。
“他怎么就不配做君侯了?他人品学识极好,又会察言观色,最重要的是……”
“砰!”男人一拳头轰在桌上,书桌破开,文房四宝落了一地。
杜清远只觉他疯了,不愿和他理论,想进入房间,却被男人扼住双肩紧按在门板上。
“身为王妃,在王府勾搭男人,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
他和冯焦说他不喜欢他……
还要离开!?
现在,还维护起冯焦来!
胸腔里怒意翻滚,按着他肩膀的手力道极大。
“说到底,你们杜家人没一个好东西!”他冷笑着,灼痛了杜清远的心。
杜清远自认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包括爹娘还有杜家从未害过他!
甚至为了他,他几次险些丧命。
昨夜醉酒对他行了不轨之事,他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现在,他无故辱没杜家,他忍不了!
“墨尘,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好,那就说清楚!”
对上他冰冷的目光,杜清远冷笑。
“就算我和冯焦有什么,又哪里比得过王爷您,被王爷辣手摧花的还少吗。”
他是采花贼,夜夜采花,摧柳无数!
昨夜那一夜风流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吧。
亏他为此在意,纠结那么久,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杜清远就当是被狗咬了。
对上他嫌恶的目光,墨尘的心似是被人狠狠的踩在脚底。
“杜清远,你不喜欢本王?”他声音沙哑。
若不喜欢,为何要为他做那些事情,为他过生辰,为他找药材,为何他不顾生死。
这些他都看在眼中?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他的王妃,他喜欢他,所以,他放下芥蒂选择接受他。
可当他敞开心扉,决定容下他的时候,他却和别的男人说,他不喜欢他!
墨尘只恨不得将杜清远刨开看看,他有没有心。
“没错,我不喜欢,不仅不喜欢,还讨厌得紧,唔……”
还不等他说完,男人擒住他的下颚,粗暴的撬开他的唇齿,侵入口腔惩罚性啃咬住他的舌尖。
血腥味蔓延,他却还不肯罢手。
杜清远用力捶打着他后背,企图将他推开,却似是因为这个动作惹怒了他,他满脸怒火的拉扯着他手臂,将他狠狠按在桌面上,撕扯开他的衣裳。
“啪。”
一巴掌打在墨尘脸上,他惊愕住,望着杜清远眼里的泪水,他沉着眸子,
“从今日开始,王妃不得离开房间半步。”
“砰!”
房门重重的关上,杜清远靠在门板上,身子不住的颤抖。
墨尘混蛋!
……
许若背着药箱准备去给杜清远诊脉上药,刚到东院,撞见墨尘,望他嘴角有血迹,挡住他。
“这是怎么了?”
定睛一看,脸上印着个巴掌印,顿时了然。
“你们吵架了?”
墨尘冷着脸,显然,许若猜对了。
“噗……他还能打到你?墨王功力退步了。”
墨尘剜了他一眼,许若当没看到,接着调侃。
“打是疼骂是爱,又打又骂相亲相爱,说说,是为了何事?”他八卦起来。
见他脸色阴郁,许若砸了咂嘴。
“看来你昨夜表现不行啊。”
墨尘满眼血红,暴躁非常。
“本王府邸庙小,你回凌云山去。”说罢朝前走去。
“别别别,我来是有正事要给告知你。”许若挡住他的去路。
正色说道:
“派遣青羽国营救赵瑜的人都死了,有消息传…此时恐怕和魔教有关,近日朝堂上恐怕会生出变故。”
赵瑜被皇帝发配封地之后,并未直接前往封地,而是带着被从囚禁冷宫救出的离允前往青羽国。
距离他离开已有大半年的时间,一个月前得知他被困青羽国,墨尘便派人前去营救。
之后便再无消息,而这期间,白卓亲眼看到蓝千诡前往青羽国。
此事若和他有牵连,墨尘不得不重视。
蓝千诡一日不除,墨尘昼夜难安。
“白卓,你亲自去一趟青羽国。”
“是。”
白卓刚走,重桑随后走来,他身着铠甲,面容肃穆。
“王爷,青羽国举兵压境,皇帝急召王爷速速入宫!”
“备马!”
墨尘与重桑一并出了王府,许若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青羽国宣战,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南城皇宫,金銮大殿上。
皇帝愁眉不展,叹气连连。
“墨王怎么还不来。”
他话音刚落,殿外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墨王到。”
墨尘迈入大殿,朝中众臣同时转身对着他躬身行礼,皇帝见他来了,走下龙椅迎接过去。
“墨王可算来了!”
皇帝一脸愤慨。
“青羽国欺人太甚,不仅囚了齐王,还发兵攻打凉城!”
“当年武王在世时,何人胆敢犯境!只可惜武王不在。”说完,看向墨尘。
“墨王想来不会眼睁睁看着青羽国犯境而不管吧?””
君侯冯君七一个劲的对墨尘使眼色,示意他拒绝。
却听墨尘说。
“当然。”
皇帝大悦,当即下令,墨尘统帅二十万大军即刻出征,前往凉城击退敌军。
退朝后,冯君七走近墨尘。
“皇上摆明了要支你走,此番出征必定凶多吉少!你怎能答应!”
别人不知晓可经历了两朝的冯君七却清楚的明白这番用意,他甚至怀疑,青羽国犯境,是皇帝故意激怒。
如今,他和墨尘是一根绳的蚂蚱,一荣则荣一损俱损,他自然不愿意看到墨尘去送死。
墨尘答应皇帝出征,他急得两眼冒火。
墨尘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君侯有闲心担心本王,不如回去好好教导教导你的儿子,别动不动就往别人家跑,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早死了。”
冯君七一脸懵逼,怎得扯到冯焦头上去了?
见他走远,冯君七追了过去。
“墨王且慢,听我说完!”
……
墨王府。
天色渐渐暗下,墨尘回到王府,途径花园,看了一眼东院,里面并未点烛火,他在做什么……
心里头挂念着他,却又气着他。
“王爷和王妃吵架了?”花农老策正在修剪枝头上的枯叶。
墨尘沉默着并未回答。
“今早王妃和王爷吵架,弄得动静很大,老奴正好路过听到,恕老奴多嘴,其实王妃还是在乎王爷的,有些时候,人总喜欢口心非。”老策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不必再为他说话。”
见墨尘走远,老策叹了口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道理谁都懂,可若劝,却谁都劝不住。”
墨尘换上铠甲,并未见杜清远,骑上马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府。
……
而此时,东院,被上锁的房间里。
杜清远坐在床上,眼眶通红,唇角还有被他咬破的伤,头发凌乱衣裳还撕扯了一大块。
被他砸坏的书桌还在,满地狼藉还未来人收拾。
杜清远瘪着嘴,从未想过,他一把年纪,居然被个毛头小子给欺负哭了。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
眼眶涩涩的,涨得难受。
忽地,号角声起,杜清远站起来,走到门口,透过窗户看向外面,被墨尘锁在房间里,出不去,也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可他知道,号角吹响意味着有战事发生。
要打仗了?
……
南城北门,军马聚集,重桑已将兵马都聚集在城门口,只等墨尘过来。
马蹄声响起,墨尘骑马而来,唯有他一人。
军中将士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还以为王妃会来送行。
本来还想借着这次机会,一堵王妃风采,没见到不免失落。
墨尘一声令下,带领二十万大军出了城门,军情刻不容缓,得知消息后,墨尘回王府换上盔甲便火速带着北屿军前往凉城,并未耽搁半分。
……
墨王府东院的房间里。
杜清远正用匕首撬窗户,努力许久。
“咔。”
面上一喜,杜清远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出了东院,不知是不是错觉,王府比起平时冷清了不少。
见熊震天守在王府门口,杜清远走过去,询问道:
“熊叔,这号角声是怎么回事?”
“王爷没有告诉王妃?”
墨尘回来了一趟,他以为他是去告知杜清远,并和他告别。
杜清远摇头。
熊震天指向北门的方向。
“青羽国攻打凉城,王爷奉命出征,正带着兵马出了北门。”
“出征!”
杜清远快步走出王府,骑上马背追了过去。
现在出征,墨尘他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