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远看了看四周,故作神秘。
“明日黑雪阁在望月楼公开拍卖的事情,太子可知道?”
赵曲良点头。
“国舅这几日正在为此时发愁,父皇也很上心。”
杜清远暗自冷笑,他们开始慌了。
“你可想过进入望月阁帮助皇上。”
赵曲良叹了口气。
“国舅会去,我就不参加了。”
“杜先生说起这个,难道这法子和此次拍卖有关?”
杜清远对赵曲良勾了勾手指,赵曲良附耳过来。
“我得到消息,会有人在拍卖场拍卖武王生前的东西,这宝贝里可能留有一些秘密。”
赵曲良恍然,“我马上就去准备。”
正要出去,又折返回来。
“明日杜先生和我同去否?”
杜清远转动茶杯,茶色瞳眸里光芒点点,明日,就等着数银子了。
“太子盛情邀请,我怎能拒绝。”
……
墨王府,日头渐低,路边摆摊的商贩陆续收摊回家,杜清远走在青石路上,阿宝跟在他身后。
他并未乘坐轿撵,步行了两条街,这才到王府门口。
“少爷,咱们在王府门口蹲了许久,到底进不进去?”
阿宝和杜清远一并蹲在王府门口,脚都快麻了。
杜清远抱着膝盖,长吁了一口浊气。
他愁啊。
昨夜和墨尘打赌。
说若他的法子管用,就以后什么都听墨尘的。
这可不妙。
好不容易凭借着护卫军在王府地位升高了那么一点,这回不又打回原形。
回忆当初,墨尘腹黑的使唤他做事情的那副模样,他就冒火。
不知好歹的墨尘,臭屁病秧子,真想揍他一顿。
可,话已经说了,他按照墨尘的法子,‘广而告之’就能发一笔横财。
该怎么办!
抬头看着王府红底金字的‘墨王府’三个大字。
要不然不告诉他,就说他的法子不管用?
摸着下巴,权衡了一下利弊,并想好说辞。
杜清远扫去阴霾踏入王府。
夕阳染红了云霞,将墨王府笼罩在一片橙红色的日光下,小德子伺候完墨尘用药,出来就见一人躲在门口鬼鬼祟祟,本以为是什么可疑的人,正要叫侍卫,定睛一看,不是他们的王妃,又能是谁。
“王妃,您来了怎么不进去……”
“嘘。”
杜清远堵住小德子的嘴,将他拉到一侧。
“王爷今日怎么样?”
“与平日一样。”小德子疑惑,王妃早早就出去,临近天黑才归来。
莫不成和王爷吵架了,可王爷今日气色,并不像和王妃置气的模样。
杜清远皱眉深思,又问:
“王爷这段时间,是不是一人呆在屋里。”
小德子点头。“王爷喜欢清静,又不能吹风,故此一直都是如此。”
“那就难怪了。”
“怎么了?”小德子被他这副严肃的模样弄得不安。
杜清远摆了摆手。
“等我赚到银子就尽早给他安排,憋久了也对身子不好……那日明明就教了他如何自己解决,难道他没试过?不如再去给他买本书让他学学?”
一边走,杜清远一边嘀咕,只让小德子听得一头雾水。
进入厅房,墨尘不在,他的房门紧关着,睡了?
走到房门口,正要推门,手悬在半空滞住,收回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先养好精神,至于墨尘,等望月楼的事情结束再去和他细说。
……
翌日,早早的,赵曲良派人到墨王府门口接杜清远,杜清远现在的身份不方便,便戴了块纱巾遮挡住了脸,只余一双眼睛露出。
“杜先生,您这是?”
“我若和你一同进去,会让太子您被人揪住把柄。”
杜清远解释道。
赵曲良不由暗道还是杜先生考虑周到。
与此同时,望月阁。
墨尘身着黑袍,脸上戴着黑色面具,俯瞰下方拍卖台。
“都准备好了吗?”
身侧黑衣人一拱手。
“一切按照主子的吩咐,杀手已准备就绪,只等邹柯长拍得那份情报,便取他性命。”
墨尘看向拍卖台那张红木的雕花太师椅,一个时辰后,邹柯长会坐在那张椅子上,他身侧有羽林卫贴身保护,若要刺杀很难近身,更何况邹柯长本身武艺高超,想取他性命并不容易。
故此,他在那张座椅下事先藏好了火药,只等他拍得那份情报,戒备心最薄弱时,就会点燃火药,若他没死黑雪阁的杀手,随时准备着。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坑害父王的仇,他会一个一个的报回去。
今日,先从这刽子手邹柯长下手!
“若这般做了,黑雪阁就得销声匿迹,你便再无回头路。”
许若走到墨尘身侧,与他一同看向拍卖场。
墨尘眸色深邃,似是冻了千年的冰窟,冷得毫无生机。
“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这一切都是他们逼的。”
太后一心想斩草除根,若非他病弱,并身怀‘虎符’又岂能活到现在,十年前邹柯长设计让父王战死,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其实,在决定将虎符交给赵瑜的那刻开始,他便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他会在赵瑜攻打城池的时候,带着他的兵马,乘乱杀入皇宫,报仇雪恨,至于能否活着,他已不在乎。
如今邹柯长成了瓮中鳖,他岂能错过如此绝好的机会。
作为代价,牺牲一个小小黑雪阁,又算得了什么。
许若目光复杂,他深知这些年墨尘的不易,下毒,刺杀,试探,变着法子折腾,这已经是他这十年来的家常便饭。
唯有他不好过,那些人,才会安心。
整整十年的暗无天日,能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是仇恨二字。
“咚!!”
望月楼门口,小厮敲响铜锣宣布。
“拍卖会开始,请各位贵客出示入场函。”
聚集在望月阁门口的达官贵人陆续进场,今日必定会有一场精彩绝伦的拍卖。
“让开,都让开!”
身着绿锦衣的锦衣卫拨开堵在前面的人,手扶刀柄,候在两侧。
奢华的轿撵停在望月楼门口,侍从掀开轿帘,绣金蟒黑靴迈向轿外,来的是当朝任职丞相一职与太子太傅一职的国舅爷,邹柯长。
虽然年过五十却一头墨发,唯有那双犀利的眼眸下生出眼袋能隐约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他身侧跟着两个魁梧高大的羽林卫,在整个朝廷乃至整个江湖,绝对是一顶一的绝世高手。
这二人乃孪生,武功高强内功深厚,配合无间,互相弥补,就算墨尘对付起来,也没有胜算。
正在邹柯长准备进入望月阁时,人群中一声呼唤。
“国舅!”
邹柯长回头,就见人不远处马车里一人正对他招手。
眼里微不可察的闪过一抹厌烦。
他来做什么。
教授了整整二十年仍旧是个一无所成的废物。
却只一瞬,这厌烦消失,转而一脸慈祥的笑容。
“殿下,您怎么来了。”
赵曲良带着杜清远一并走到他面前。
“我凑个热闹。”
邹柯长看了一眼他身侧戴着纱巾的男人。
“他是?”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想进去见见世面。”
邹柯长收回打量的目光。
“既然如此那太子便与我一并进去。”
赵曲良看向杜清远眨了眨眼睛,招呼着他一并迈入望月楼。
远处,埋伏在对面茶馆里的两个黑衣人,疑惑。
“那个人是王妃吗?”
“看着有点像。”
“要不要通知主子…”
“咱们的任务是等候在此处,若第一计划失败,便第二计划刺杀,不可轻易离开。”
“那王妃他……”
“王妃正在准备做生意,怎么会来此处,或许只是身形相似。”
“也对。”
……
与邹柯长一并进来的好处,是能坐在望月阁最好的贵宾席,这里能更加清楚的看到拍卖的宝贝和望月阁最好的服务。
若是有兴趣,在这里叫几个女人,或者男宠玩都可随意。
桌上摆满了丰盛佳肴与美酒,却无人品尝,大家都等着拍卖会开始。
当然,在拍卖行会预热的前段会拍卖些别的宝物,到最后的压轴,才轮到今日的重头戏。
杜清远原本只想整一下夜无尘,好报轻薄之仇。
可貌似,自己一不小心给他找了一条财路。
心中不爽,既然如此,那他也借着黑雪阁的贩卖情报的余热,来拍卖王府库房里积压了许久的宝贝。
“大家都知晓,今日的重头戏是黑雪阁所公开拍卖的情报,在重头戏来前,不如来些开胃小菜。”
拍卖台,女司仪甜美的嗓音响起,扭着腰肢拖着拽地裙走到拍卖场中央,拍了拍手掌。
侍女捧着用红布遮盖的托盘放在拍卖台中央的展示台上。
“这是一位神秘顾客偶然得到的宝贝,据说它当年随武王出征,给武王带来好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更有消息传出,说此物里可能藏有武王不为人知的秘密,这秘密或许和那一战有所关联,当然,这只是猜测,至于有没有,还请贵客自行评估。”
她掀开红布,一枚通体银白的匕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是武王的匕首!”
众人接头交耳不断,各家跃跃欲试。
“起拍价五百两白银。”
“我出五百五十两。”
“六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本太子出价一千万两。”
赵曲良出价。
全场无声,这也未免太大手笔了些,这把匕首里,不一定有武王的秘密,以一千万两买一把匕首,太亏了。
见无人出价,赵曲良坐回位置,不多时,女司仪喊出成交。
当场将这把匕首送到他面前。
赵曲良拔出匕首看了又看,也没出什么端倪,凑近杜清远。
“这里面没有什么东西。”
“我只负责将情报告诉你,至于里面有没有,我怎知晓,而且,刚刚司仪不是说吗,这东西能带来好运,你留着说不定能助你以后顺利。”
杜清远人畜无害的一笑,支撑王府撑过一年的费用,有了!
至于他手里的那把匕首,王府库房里有整整一箱子,更本不值几个银子。
这一千万两银子就当是他那日侮辱墨尘的补偿了。
借故如厕,杜清远到了后台结算银子,除去给望月楼的佣金,将银票收入怀中,哼着小调正要往回走,不经意一瞥,就见不远处走过熟悉的身影。
许若!
他怎么会在这里?
再看他身侧男人。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