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炀倚在落地窗旁,看着圆月愣了会儿神。
他从矮桌上拿起烟盒弹出一根烟,叼进嘴里咬着。
楚炀是在江星河离开的那天学会抽烟的,喝酒也是。
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不知道怎么排解焦虑的心理,尼古丁和酒精可以暂时缓解他的不安。
楚炀和陈彻的友情也是在那段时间快速升温的。
他一开始是压根瞧不上陈彻这种玩咖,奈何陈彻是个自来熟,有事没事就约喝酒约吃饭,一来二去楚炀发现这小子还挺仗义。
抛开陈彻碎成七八瓣的感情观不谈,他们俩确实能玩到一块去。
打火机在楚炀指尖旋转,本来是打算戒掉的。
倒也不能说他是有烟瘾和酒瘾,烟和酒只是江星河的另一类替代物。
楚炀只是单纯的对江星河有瘾。
打火机探出一簇火苗,楚炀吸了一口,尼古丁入肺,却压不下心底源源不断往外冒的恐慌。
微弱的火星在alpha指尖明灭。
楚炀吐出一圈烟雾,用力踹了一脚白墙,脚跟连着小腿被震得发麻。
震麻的是脚,可连alpha的指尖都在发抖。
他在害怕。
平时江星河掉一滴眼泪他都心疼得不得了,他不敢想万一江星河受伤甚至……
楚炀后悔了,他应该遵循本心在第一次就终身标记江星河,让江星河永久依赖他的高阶信息素,永远都离不开他。
楚炀颓废地倚在沙发里,睁着眼睛看着月亮西沉,天地迎来第一缕曙光。
Alpha微微眯了下眼睛,眼球里熬的全是红血丝,烟灰缸里落满了烟灰。
楚炀捏捏眉心,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解锁手机屏幕了,现在是早晨五点半,仍然没有江星河的消息,代号J也没有讯息传来。
楚炀等不下去了,他起身的瞬间眼前一黑打了个晃,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几捧冷水,意识清明了许多。
他随意拿下毛巾擦了下脸,转身从抽屉里拿出自己那把瑞士军刀,穿上大衣便出了门。
司机已经在楼下待命,看到老板下来赶忙下车拉开后车门,楚炀没上车,冲他伸出手:“钥匙给我。”
司机疑惑着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楚炀。
“你回去休息吧,不用跟了。”楚炀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利落地启动车辆。
司机站在原地看着楚炀左打方向盘利索地调头,一脚油门把车给开走了,留下他在风中凌乱。
桃李村,在普通的地图中都不存在的小村落,只有一个模糊的地标。
楚炀打开卫星地图,找到代号J发给他最后的定位,心里默默骂人。
什么玩意儿,吃干饭的家伙!
楚炀看着眼前的红灯读秒跳转,寂静了一夜的手机终于舍得响起,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拿起来接了。
是代号J的电话,楚炀心底闪过失落的情绪,但很快压下。
虽然不是江星河打来的,但聊胜于无。
手机那端传来混乱的杂音,楚炀隐约能听到人走来走去急促的脚步声,心一下子就被攥紧了。
代号J没给他思维发散的机会:“老板,江星河为掩护同事滚落山坡,我们正在和FAO一起搜救。”
绿灯亮了。
大脑的轰鸣与车后的鸣笛声一起响起,紧接着便是持续数十秒的耳鸣。
楚炀手机握得很紧,指关节都泛起了白。
有人在敲他的车窗,他看着玻璃外的人嘴巴一张一合,试图分辨那人在说什么,无果。
像老电影那般,世界好像短暂地失去了声音,他只能看到车窗外那人在愤怒的砸他的车。
直到手机再次传来“叮咚”一声,楚炀看着一条短信蹦在他的屏幕上方,发送时间却是三个小时前,来自江星河。
【我也爱你。】
楚炀猛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世界恢复颜色和声音。
他顾不上车外愤怒的砸车声以及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楚炀拿出卫星电话给代号J播了过去。
“马上让季风远程操控我的手机,三个小时前星河哥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立马定位他的位置!我现在就赶过去!”
车前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用拳头砸他的车前盖,楚炀挂上空档,猛地踩了一脚油门。
路虎的发动机传来猛烈的轰鸣声,那人吓得赶紧跑开,跌坐在地上,对着他的车尾灯直骂“疯子”。
最佳抢救时间就那么几分钟,楚炀不敢想江星河会伤成什么样?骨头有没有断?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春天的早晨带着湿气和寒冷,太阳还没有升出地平线,开车都得打着近光灯,江星河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楚炀摸了一把脸,带着湿意,握着方向盘的动作要很用力才不会发抖。
一个小时的车程被他浓缩到35分钟,楚炀对着山路简直要发狂。
车开不进去。
距离桃李村还有20公里,长跑20公里世界冠军保持者的成绩是55分31秒,楚炀就算跑疯了,过去起码也得一个半小时。
要想富,先修路。
活该你们特么这么穷!什么破路!
楚炀骂骂咧咧地往前跑了半了小时,他赶得及,压根就没想到要换运动鞋。
Alpha的皮鞋都是手工定制版,平时在马路上走走都算暴殄天物,设计师一定想不到他的作品会在山路上狂奔。
楚炀恨得牙根痒痒,早知道就整个直升机过来了!
在他气喘吁吁跑了十公里后,终于看到了在空中盘旋着的印着FAO联盟图标的直升机。
与此同时卫星电话响了,楚炀摁下接听迫不及待地问:“找到人了吗!怎么样?!”
那边传来季风清冽疲惫的嗓音:“楚炀,你冷静些,星河已经被直升机送去最近的江州市中心医院了。”
楚炀一直紧绷地神经忽然放松,脚一软跪在地上,石子硌着他的膝盖,但alpha感受不到疼。
他微微张开嘴,艰涩地开口:“人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季风有一秒的沉默,“断了一条腿,身上很多擦伤,具体的要去医院检查才知道。”
“找到星河的时候,他还有微弱的意识,你不要太担心。”季风补充道。
楚炀吐出一口气,冷嘲道:“江家死了两个人还不够吗?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为什么要让他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动!”
Alpha是个商人,他心中的大义只有江星河。
“楚炀,你冷静些,这是我们的工作,是他的使命。”
“我去你妈的使命!他不是什么江部长,他只是我的江星河!我没你们那么高尚伟大!江星河如果出了什么事,炸了FAO都赔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