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疾行。
马车宽敞而华丽,车厢由红树木制成,外覆着一层结实铜壁,其上精雕细刻着朵朵花纹龙头,车体尾部还镶嵌金制铃铛,耀眼夺目,随着前行发出悦耳清脆的铃声,“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马车内,三个大人加一个婴孩,大眼瞪小眼。
孩子躺在小小竹筐内,身底下铺着厚厚一层柔软貂皮和锦缎,眨巴着眼,胳膊腿随着铃铛声在空中乱晃,明显十分开心。
元玉谈沉默片刻,扫了眼车顶部悬挂着的各式各样的由精美瓷器打造而成的小动物物件,以及涂抹的色彩斑斓的车厢内壁,还有孩子头顶上带着的花环和他小手里紧攥的银灯笼,不禁更加沉默。
半晌,他开口:“一定要整成这样吗?”
萧竟伸手扶稳小方桌上的竹筐,捏了捏孩子肉乎乎的脸颊,道:“你没发现吗,他很喜欢。”
元玉谈不说话了,承认在带孩子这件事上,萧竟确实有主意,无论是哄睡还是喂食。而他连抱都不敢抱,小孩子软软糯糯的身体让他本能畏惧,生怕一个分神掉地上。
元懂很喜欢小孩子,争着抢着逗他玩,早就忘了还与魔头同处一室,只顾着冲孩子傻乐。行了大半程才想起来问:“师兄,这是谁家小孩子,真可爱。”
他的眼神天真而憧憬,“师兄,我们把孩子带回凌霄山好不好,我可以整日陪他玩。”
元玉谈抿了抿唇,没回话。
“师兄,他叫什么名字?”元懂的小拇指被孩子软乎乎的手掌握着,声音更加雀跃,“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元玉谈道,“没有名字。”
元懂道:“他多大了?”
元玉谈想了想道:“两个月。”
闻言,元懂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都两个月大了还未起名字,他的父母呢,真是个可怜娃娃,爹不疼娘不爱。”
元玉谈面上挂不住,不自在地转过头,脸颊发烫稍显无措。
萧竟可看不了他这委屈模样,立马冲元懂呛声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儿子有名字。”
“是你儿子?”元懂惊了,起身道,“你个魔头哪里来的儿子,不会是你抢的吧!”
萧竟不跟他一般见识,得意道:“用得着抢?当然是我家中宝贝给我生的儿子。”
元懂喊道:“还说不是抢的,你抢的哪家姑娘给你生的儿子!”
“我有,你没有,你羡慕死了吧。”
“我羡慕你做什么!”
“那你激动什么。”
“我哪里激动了!我看不过你强抢民女!”
元玉谈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怒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两人火焰瞬时被浇灭,老老实实闭嘴不发声,不停用眼神激情互怼。
最后还是元懂先放弃,凑近元玉谈身侧卖乖:“师兄,我们不必急着回凌霄山,我爹不在。”
元玉谈睁眼:“师父不在门中?”
元懂点头:“我带你去城里玩好玩的。”
萧竟阴阳怪气:“去哪玩?青楼?小小年纪不学好,还要捎上你师兄。”
元懂眼神一变,立即冲元玉谈解释:“我去青楼是为了寻师兄,师兄不告而别我心中担忧,我听下山的师兄弟提起,说是在金玉城里的青雨楼见过你,所以我才……”
元玉谈道:“我没去过你所说的什么青雨楼。”
“我本来也不相信师兄回去那种地方,但是我苦寻多日无果,心急乱了阵脚,便想着去探探真假。”
“那你又为何被铃铛阁抓走?”
“我……”元懂为难道,“我找不到你,就……就在青雨楼大闹一番让他们交出人。”
元玉谈:“世间多有相像之人,看错了也不一定。”
元懂委屈巴巴地点头,忽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欣喜道:“师兄,你的肚子恢复正常了!现在还疼吗?以后还会变大吗?”
元玉谈被他一惊一乍的脑回路弄得转不过弯,定声道:“不疼,以后也不会变大。”
“太好了!”元懂开心地要上手摸,“我看看。”
萧竟坐不住了,早就看他不顺眼,朝他伸来的手臂横劈一道,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快下车,大人说正事小孩别掺和!外面骑马去!”
元懂被他凶悍的气势吓到了,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被人一脚踹下了马车。
马车内终于消停。
忽而车轮碾上石子,元玉谈蹙眉闷声轻哼一声,身体不适地向后靠去。
他脸色不是很好,眉眼微微透着苍白。昨日被折腾一整晚,第二日小睡两个时辰又马不停蹄进城,就算习武多年也多少有些吃不住。
萧竟看着他眼底乌青,轻手轻脚挪过去,把人拉进怀里小声问:“下面还疼吗?我看看。”
元玉谈面无表情道:“不疼。”
萧竟抓住他的脚踝,“我带了药,我给你涂吧,今早我看都肿了。”
元玉谈神色一凛,连连躲避,憋红了鼻尖,很是窘迫:“你干嘛!我不疼!”
萧竟理直气壮把人按倒,不顾他的推搡直接扒掉、裤子。
元玉谈都没反应过来,就双脚悬空架了起来,咬牙切齿艰难开口:“你放下药,我自己来!”
萧竟强行压着他的腿,严肃道:“哪能随便涂抹两下就完了,我帮你上药,那处不精细养着点不行。你放心,外面有人看着,没人敢进来。”
元玉谈挣扎不开,攥紧身前衣物,一个劲把衣服往下拽,却仍遮不住与冷流打照面的光、腿。
萧竟蛮横地撬起两条满是红印子的腿,抓住脚踝分开,神情认真地凑近看,正色道:“肿得很厉害。”说着就挤出些软膏,伸出两指稍稍用力压着上药。
冰凉的药膏让元玉谈浑身打了个颤,简直要难堪死了,这个姿势太奇怪了,他面色通红,脚趾都羞臊地蜷起。面前萧竟发着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那里,他犹如火烧火燎,紧绷得不行。
最后他干脆自暴自弃闭上眼,气着道:“你快点!别磨蹭!”
萧竟也不好受,哄他:“你放松些,别紧张,我涂不进去。”
元玉谈后面连着腰都酸酸涨涨,恨不得钻进地里,从脸颊一路红到了脖颈,扭着头没好声道:“你动作快点!不行就让我自己来。”
药膏很快融化成液体,萧竟手指全沾上,眼神一暗,全部涂了上去。
耳边轻响药膏化开的搅弄水声,元玉谈简直要烧起来了,又羞又气,紧抿唇不说话,浑身哆嗦,带着微透的粉色。
萧竟眉宇压低,额头上也冒出了汗,差点忍不住,掰开他咬唇的牙齿,道:“别咬自己。”
元玉谈就狠狠咬他的手指。
萧竟没有阻止,只是低下眼睑看他。眼中是深沉的黑色,泛着精锐敏力如野兽一般长驱直入,看得元玉谈胆战心惊。
两人无言对视半晌,半空中似有星火迸出。
天旋地转中,萧竟抱着元玉谈坐在腿上,粗声道:“晾一会儿。”
元玉谈手伏在他肩膀,眉头紧皱瞪着萧竟,整个人跟浸了水一般都是汗,喘着气骂道:“萧竟,你混蛋!”
萧竟紧紧环着他。
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出去!”元玉谈压着声音不稳道,“退出去。”
萧竟嘴里道歉,“宝贝,怪我。”
马车持续的颠簸里,元玉谈撑在肩膀上,思绪逐渐混乱,整个人要散了,蒙了雾的桃花眼愤然不已,却带着几许难以启齿的隐秘欢愉。
他失神地望着晃动的车顶,用隐隐约约的哭腔恨恨道:“……我要把你……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