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已经十二月底，临近新年。
外面的炮火声比年节的炮竹都要响，一夜不停。
直到天亮，太阳初升，外面的炮火声平息，最后安静。
窗外弥漫着炮火气，整个避难所都被炮火笼罩。
从外城和市区逃回来的人聚集在各区广场上，所有人无一例外，目光呆滞的看着城墙。
随着一声一声的炮轰声浑身颤抖。
丧尸的吼叫在耳边久久不散。
好不容易驱散的末世恐惧，在这一刻重新降临。
社区内的论坛频道沉寂许久又热闹起来。
林奇轩拿着手机愁容满面，其他人也看到了论坛里的消息。
人人惶恐，即便不说，却每个人心中都有了计较。
避难所面临的再不是从前危机。
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正向避难所袭来。
“停了？”炮火声停了一会儿，林奇轩才回过神。
池响走到窗边，“嗯，停了。”
广场上聚集着无处可去的居民。
寒风里，像一座座雕像般一动不动。
论坛里涌出许多视频。
在市区没能返回的人录下市区的情况。
从高处向下看，丧尸如蝗虫过境般肆虐城市，而他们的目标正是市区内的四处补给站。
“补给站情况怎么样？”池响看向周明一。
周明一刚从卧室出来，身上贴着长长短短的布条。
他在林奇轩旁边坐下。
听到池响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
脑海中闪过他离开三号补给站时的场景。
肉眼无法估计的丧尸数量，一拥而上，直接推倒了补给站的高墙。
几乎是瞬间，丧尸冲进补给站。
毁掉了所有物资，也没放过所有人。
被咬的人几乎瞬间就完成变异，丧尸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剩余的幸存者越来越少。
周明一费劲的冲出丧尸包围，最后在外城墙内被丧尸围住，不得不弃车到车顶。
“…毁的很彻底。”
池响眸色深沉：“恐怕其他三个补给站也是一样的结果。”
周明一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叼上。
刚叼上就被林奇轩抢下来。
“大哥，惜点命吧。”
看林奇轩焦虑紧张的样子，周明一难得没和他计较。
他挠挠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我觉得不太对。”
众人看向他，周明一回想昨晚的情况，尽可能的描述他觉得违和的地方。
“丧尸出现前没有预兆，无人机也没有报警，那些丧尸就好像突然从土里爬出来的一样。”
池响关上手机：“按论坛上的视频时间，四个补给站几乎是同时被袭击的。”
丧尸……
一个可怕的，所有人都不愿意提起的可能跃上心头。
一场有预谋的丧尸袭击。
没有参与讨论，江恪倚墙站着，橘子伏在他脚边不善的盯着他。
他面色寻常，垂下的手却不自然的抽动着。
与此同时。
大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座位上每个人都沉着脸。
而巨大屏幕上连着各区的指挥室。
消息不断更新，在屏幕上一条接一条的滚动。
【十二区外城墙破损，请求支援。】
【九区内墙出现丧尸，请居民就近避险。】
【一区外城墙丧尸纵火，怀疑有目的攻击，请指挥部通过反攻指令。】
【二十九区受到袭击，请立刻支援！】
……
会议室里安静无声，直到太阳升起。
军官进门，附身在首长耳边告知他战况。
首长抬手制止，指向会议室的众人：“同他们说，没什么听不得的。”
军官愣了一下，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扩音器：“…丧尸群五分钟前退离外城墙。过去的八小时，十七号避难所受到前所未有的丧尸袭击。外城墙破损40%，二十九区被毁，未能按时回到避难所的居民约十七万人。”
军官汇报完，会议室安静，无人出声。
直到首长开口：“都说说吧，怎么看。”
首长话音落，左手边的男人扶了下眼镜：“我们应该请求其他避难所的支援，若是丧尸今晚再次袭击，内城很大几率会出现破口。”
右边的军官打断他的话：“上周我们曾收到过九号避难所的求助，三天前收到二十四号避难所的的求助。”
军官满脸疲惫，抬手指向另一个人：“就刚才我们隔壁十五号避难所也发来求助消息。”
左手边男人愣了一下：“即便我们没能即使响应他们，但！同为人类，我们可以尝试请求……”
军官突然提高声量：“我是说！现在！所有避难所都自顾不暇！”
会议桌上陷入两方争吵。
许和垂眼听了许久。
他站起来，拿起一旁的扩音器。
“请各位停止争吵，据四个月来的研究显示，丧尸并不畏惧阳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是太阳落山之前。”
窗外太阳初升，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窗边人的身上，却没能驱散他身上的冷意。
“丧尸随时会再次出现。”
随着许和的话落，会议桌上再次安静下来。
“上校好像还没收到市区内的消息。”一位女士打破沉默。
“先遣队带回市区内情况，找到被摧毁的无人机监控三十六个，四个补给站都被摧毁，无人幸存。读取了一部分监控，得到一个骇人的消息。”
有人咬唇低下头，不忍听到接下来的消息。
“四个补给站同时被摧毁，攻击的手段如出一辙。”
不管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如何，女士话音一转，看向许和：“许和博士，请问研究所认为，这场空前的袭击灾难是否会是丧尸主导？”
目光聚集在许和身上。
镜片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许久，许和疲惫的叹了口气：“根据药厂的资料，丧尸的进化是难以估计的，您说的情况极可能发生。”
而后，会议室陷入真正的沉默。
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摆在眼前。
丧尸中出现了高级进化体，带领数以百万计的丧尸来袭。
安静的会议室内，即便是微小的抽泣声也格外明显。
无助恐惧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那我们只能等死了吗……”
首长环视会议桌上的每个人。
他们建了避难所，庇佑所有幸存者，建了城墙、农田、学校……
人类的史书不会在这一刻断写，人亦不会在这一刻灭亡。
他沉声开口：“诸位。人类的苦难是无休止的。”
“我们失去一位同伴，便会增多一个敌人。丧尸是幸存者数量四倍之多，人类究竟要如何从中获得生路呢。”
“唯有反击，杀尽杀不尽的，夺回我们的城市！”
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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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体剧烈震动。
碎掉的玻璃挡不住半点风。
几道身影悄然移动，在窗下停住脚步。
“小贾！头底点。”老胡像个老妈子，招呼完小贾，回头就看到喻黎往窗边探头。
他一把扯过喻黎，狠狠敲他一下，低声斥道：“混小子！不要命了！”
拉扯完这几个小孩，老胡挪到男人身边，低声询问：“老大，怎么办？”他小心探头向外看。
不远处的楼上蹲着一个瘦长身影。
“丧尸好像盯上我们了。”老胡眼神中满是焦急。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没说话，靠着墙闭目养神，全当没察觉。
临街的楼不断颤动，下面街道上是数不清的丧尸在奔袭。
男人睁开眼睛，“纪宁那里有消息吗？”
老胡打开手机，上面没有消息。
他颓然的摇头。
“再等一等。”
老胡焦急的开口：“老大，我，我没想过身后跟着尾巴……”
“不是你的错，别什么都怪自己。”
小贾接过话：“是啊胡叔，丧尸已经不一样了，你能活着回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喻黎看老胡头低的更低了，他轻咳一声，拽了一下小贾。
小贾意识到说错话，到一边墙角蹲着不说话。
喻黎趁老胡不注意，偷偷看了一眼外面。
“这丧尸怎么还没走完？”
这都快十分钟了，街道上的丧尸还没散。
男人睁开眼睛，楼对面的瘦长身影站了起来，并没有看他们这边，而是跳下楼去，从中带走一些丧尸，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丧尸跟着一个人，不，并不确定是不是人。
但丧尸被他带走了。
老胡手机亮起，收到纪宁的消息。
“老大，纪宁已经带着其他人转移营地了。她说途中没有遇见丧尸，正在向我们这里赶过来。”
男人看向小贾和喻黎：“你们两个去新营地和大家呆在一起。”
喻黎拒绝：“我不要。让小贾回去。”
“小贾也不要。”小贾软声软气的说道。
老胡跟着头疼，问题少年到什么时候都让人头疼。
喻黎：“不是要通知其他营地吗，我可以去。”
“小贾也去！”
“胡闹！你们俩都给我滚回去！”老胡听不下去，拎着两个小崽推给一旁的同伴：“带着他俩回去。”
男人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少年和跟着嚷的女孩。
“可以去。”
男人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
“喻黎，一定要避开丧尸，不要理会陌生人，那有可能是丧尸。如果其他营地的情况不对不要上前，带妹妹回来。保护好妹妹。”
“嗯。”喻黎用力点头。
“我一定保护好小贾。”
说完，两人悄声下楼，避开丧尸大部队，消失在建筑之间。
不过多时，一个浑身黑衣的女人从楼梯上来。
楼上众人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女人握紧武器。
几分钟后，一道身影跳入窗内。
掀开深蓝色卫衣帽子，露出一张很普通的脸。
他环视一周，看着屋内的六七个人。
“很好，故意引我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