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距离皇城还算比较近。
如果马不停蹄地赶, 只要两天就能到。
陈宁抱着软绵绵的阿诩闭目养神。
突然,他感觉到了侧颈处有些湿润,还有微微的刺痛感。
“阿诩?”陈宁微微偏了偏脑袋, 眼睛朝着牧诩脸上看去。
牧诩在睡梦里听到夫郎叫他, 松开嘴, 砸吧砸吧, 哼哼唧唧不知道了说些啥,又继续啃脖子。
又啃又舔,好像在吃什么好吃的。
陈宁哭笑不得,阿诩看来是梦到在吃东西吧。
萧凌玥装作无意地看向窗户外,耳尖微微泛红, 表示对他们这种旁若无人的行为没眼看。
为了安全着想,他们没有在途中多做停留,直接直奔皇城去。
终于紧赶慢赶在第二天下午他们到了。
牧诩现在是清醒的, 他做在陈宁旁边,打了打哈气, 嘟囔, “阿诩的屁股都坐疼了。”
“马上就要到了表兄,我带你们先进宫,父皇母后让我接到你第一时间就带你去见他们。”萧凌玥安慰道。
他看着神情天真的牧诩道:“表兄, 母后很担心你。”
牧诩不知道他在说怎么,扒拉着夫郎的手玩得很投入。
陈宁透过窗户望见了外面的繁华之景。
这皇城不愧是皇帝在的地方, 要比月城繁华太多了。
牧诩的感觉到了陈宁身上的僵硬,蹭蹭他软声道:“夫郎别怕,阿诩会保护夫郎和宝宝的。”
“嗯, 谢谢阿诩。”陈宁眼睛弯弯,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进了宫门, 陈宁看着外面的景象,一座座红门的宫殿,看上去庄严无比,金黄色的重檐屋顶在夕阳的衬托下显得好不气派。
他抓紧阿诩的手,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就连月城也是和阿诩成亲之后才去得频繁了些。
但是,不管多害怕都要去,这是唯一能救阿诩的机会了。
马车停了下来,陈宁拉着牧诩跟着萧凌玥下车。
萧凌玥直接驾着马车到了御书房,他父皇准许了这次在宫内驾车,并让他直接把人接到御书房来。
牧诩贴着夫郎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还有宫殿门口穿着一样的宫人们,眼里充满了好奇。
“走吧,我们进去。”萧凌玥走在前面道。
他让门口的宫人进去通报一声,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他带领着牧诩和陈宁进去。
刚一进门,一个穿着华丽,高雅端庄的女子似是难掩激动,快步迎了过来,他身边跟着身穿龙袍的男人。
萧凌玥行礼,“儿臣,参加父皇母后。”
陈宁一看,这两人便是皇帝和皇后,于是紧张地学着行了个四不像的礼,“草民陈宁,参加陛下娘娘。”
他拽拽身边的阿诩。
牧诩不为所动,不过皇上和皇后也没觉得奇怪,毕竟这孩子以前也不会行礼,皇帝特地免去了他的礼,见谁都不用行礼。
皇后虽年过三十,但脸上一点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一双柳叶眼微微泛红,她看着牧诩,“阿栩,你还记得姑母吗?”
牧诩见这个不认识的人要抓自己,赶紧跑到夫郎身后躲着。
皇后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也清楚,阿栩都丢了快半年了,就算本来认识现在也肯定不记得了,小孩子的记忆就是这样的。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陈宁,看到额头上的红痣一愣。
原本她还以为这是什么护卫,居然是个哥儿,那,岂不是。
她急匆匆拉过自己儿子到一边去问,“那个哥儿是怎么回事?”
萧凌玥解释道:“那个就是表兄的夫郎。”
皇后压低声音道:“我当然猜到了,我是问你怎么把这个哥儿也带回来了,不是让你给点钱打发了吗?”
“母后,这真没办法,表兄很依赖他的夫郎,根本没法儿把两个人分开,况且那个哥儿...他有身孕了。”萧凌玥满脸为难道。
皇后一听,细眉紧蹙,这么一个农家哥儿,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宝贝侄儿。
就算阿栩一直像个孩童一样又什么样,她照样能给阿栩物色一个不错的妻子。
那个哥儿...
萧凌玥看母后的表情,猜到她在想什么,赶紧阻止道:“母后,您可千万别动那个哥儿,不说他现在有了表兄的骨肉,就算没有,您若是动了,表兄恐怕是要闹翻天的。”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也看出来表兄是多喜欢他这个夫郎,一天到晚都要黏着。
皇后不觉得这有什么,阿栩就是个孩子,遇到一个保护他的人依赖一点也能理解,时间长了就会忘记的。
等那个哥儿生下孩子,看在他救了阿栩的面子上,给他点银子打发了。
他们在里面说着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皇帝的笑声。
两人走出去一看,皇帝正拿着桃花酥递到牧诩面前。
而牧诩像是气坏了,鼓着嘴巴头一扭扑进陈宁怀里,气哄哄道:“不要了,阿诩不要吃了,不吃了!”
皇帝对过来的皇后笑道:“这阿栩可是越来越可爱了,拿糕点逗逗他就气成这样了。”
皇后哭笑不得,“陛下总逗阿栩做什么。”
“这不是有意思吗。”皇帝笑道。
他的儿子们一个个都遵循纲常利益,面对自己的时候全都一副很懂事的样子,却不亲近,就连最小的孩子,才两岁,就在他母妃的教导下板着一张小脸,用那站都站不稳的小胳膊小腿行礼了。
最调皮的老六到了自己面前也是一副乖乖的模样。
自己的儿子女儿都敬畏自己,这让皇帝很苦恼,他也想享受寻常老百姓家的儿孙之乐。
牧诩的脸都要皱到一起去了,把夫郎往外推。
他不要呆在这里了!他要回家去!
皇帝见这架势赶紧道:“给你吃,真的给你吃,我这还有好多,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到你府上去。”
牧诩眼睛咕噜噜转,傲娇地回头,“很多?”
“当然了,这宫里头好吃的糕点可多了,正好在这用个晚膳,到时候看看你喜欢吃什么糕点我让御膳房多做点让你带走怎么样?”皇帝诱惑道。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在这之前先让御医给你把个脉吧。”皇帝道。
皇后也赶紧道:“不错,还是身体要紧。”
陈宁听到这话也低声劝道:“阿诩,我们先看一下病,待会儿我带你去街上,想吃什么给你买什么,好不好?”
牧诩拍拍自己的的小布包,“要把包包装满,阿诩还想吃个糖葫芦。”
“好。”
皇后见阿栩这么听着哥儿的话眉头皱得死紧,但暂时也不好说什么。
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那个时候阿栩应该也没那么依赖这个哥儿,毕竟回来之后她和皇上会让人保护好阿栩,想要什么都能给他,到时候他肯定会知道这个哥儿也没什么好的。
太医来了之后给牧诩把脉,顺便问了陈宁一些关于牧诩的问题。
皇后见太医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急问,“阿栩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中毒了?”
太医紧张地擦汗,跪在地上低着脑袋道:“确实是中毒的脉象,而且中毒已久,不过微臣暂时看不出来是什么毒。”
“连你都看不出来吗?”皇帝沉声问。
这肖太医可是这宫里的太医之首,居然连他都瞧不出来。
“是...臣回去召集太医院的太医在古医书中找找,看能否找到对应症状的毒。”肖太医不停地擦汗。
这毒恐怕是什么很难制的毒,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医书上会不会有记载。
陈宁也顾不上其他,插嘴道:“李大夫说阿诩中的是一种叫‘朔月’的毒,和阿诩的症状一样。”
萧凌玥问,“之前你问我有没有那三个药材,就是制作解药的药材吗?”
“没错。”
肖太医皱眉,朔月...他闻所未闻。
皇帝问,“你说的那个李大夫在哪里?是什么人?”
“回皇上,李大夫是阿诩雇的大夫,他跟着我们一起来的。”陈宁道。
“父皇,李大夫就在门外,要不要宣他进殿?”
“好,宣。”
李云英神情自若地走进来,对着皇帝皇后行礼,“草民李云英,参加陛下娘娘。”
皇帝问,“你如何得知阿栩中了什么毒?”
李云英实话实说道:“草民的师傅有一本手札,上面就记载了这个毒,症状是一样的。”
他简单地说了一下症状。
皇后大惊,差点就失了仪态,“你是说,阿栩痴傻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这毒的原因!”
“回皇后娘娘,确实如此。”
皇帝问,“你师傅是何人?”
李云英回道:“我师傅名叫元甫。”
“元甫?”皇帝惊讶。
这元甫他知道,是先皇还在世时,那时的太医之首,据说医术高明,十分喜爱钻研医术,后来辞职四处游历去了,至此不知踪影。
想来这个年纪估计已经去世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个徒弟。
皇后被皇帝扶着,垂泪道:“陛下,阿栩不是天生痴傻,是有人害他,我阿兄唯一的孩子啊,被弄成这番模样!”
“朕定会叫人严查,竟然敢在朕眼皮子底下下毒,真是胆大包天。”皇帝安慰道。
知道可以解毒,皇后就放心多了,她赶快叫人把药材取过来给李云英,命他尽快制作解药,治好阿栩后重重有赏。
李云英接过药材退下。
牧诩躺在踏上晃脚,他才不傻呢,他现在过得很开心,有吃有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有夫郎疼。
不过死还是不要了,要是死了就见不到夫郎了。
看完太医后,他们就去用了晚膳。
用完之后,牧诩也睡着了,可能是舟车劳顿,也可能是不清醒的时间又变长了。
皇后看了眼抱着牧诩的陈宁,对萧凌玥道:“今天晚上让阿栩去你寝殿睡。”
萧凌玥不确定道:“那,哥夫郎他...”
皇后对他这称呼有所不满,然后转头对陈宁道:“那个陈宁是吧,你今天就跟着李大夫他们一块儿去将军府住吧,那是阿栩父亲的府邸,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你就在那边安心养胎。”
陈宁抿唇道:“那阿诩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好久没见到阿栩了,留他在皇宫住一段时日,正好这宫里头护卫多太医也多,安全些。”
“好...”陈宁垂头看了眼睡得沉沉的阿诩道。
他不好违抗皇后的命令,想了想问,“如果阿诩找我,我可不可以进来看他?”
皇后不走心随口打发道:“他要是找你,我会派人通知你的,天色不早了,你也赶紧去将军府吧。”
“是...”
陈宁其实感觉到皇后不喜欢自己,不过他觉得也正常。
自己要什么没什么,确实是配不上阿诩。
但是只要阿诩还喜欢自己,他就会一直陪在阿诩身边的。
现在还是阿诩的病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