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应着,将人捆到圆轮上便出了刑讯牢房。
虞山峤立于萧千俞身侧,“你要如何问他?他这样子就是尖嘴猴腮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动刑不会认的。”
萧千俞朝虞山峤笑了笑,低声道:“我没打算让他自己按手印,也没打算让他认。你将方才府尹说的罪责写上去,要再写什么,你待会儿听着。”
虞山峤应着,挪到一旁看着方才呈文未完成的,提了纸笔继续记录。
曹严听得这话才正眼看萧千俞,起初他只觉着熟悉,待萧千俞朝他笑又唤了一声妹夫,曹严的脸才肉眼可见的一分一分变白。
他与萧千俞只一面之缘,在上门接亲的时候,那一声妹夫让他背脊发寒,待想起萧千俞的长相时更如坠冰窟。
曹严心中警铃大作!
伯爵府被解禁了吗?
“你……你是萧千俞?”
萧千俞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蛊惑道:“我是他二哥,曹严,你的记性有些差呀,我都搁那儿坐了半晌了,你竟没认出我。我方才好像听到你说我们家茈若……”
“没有……没有的事,不是茈若,我们都是被冤枉的,就是方才那个将军,方才那个将军让我这样说的,真的,是他让我这么说的,他说这样就可以让伯爵府永无翻身之日。”
“哦——”,萧千俞点着头,将尾音拉得很长,“是方才那个将军?那就难怪了,我听说你的罪责都是他查出来的。就是为了拿捏你让你污蔑伯爵府?”
曹严有一丝懵,须臾又狠狠的点了点头。
萧千俞看向虞山峤道:“在罪责上写,曹严妄图以自身罪责攀诬伯爵府。”
“不……不是大舅哥,我也是被冤枉的,他们联合起来压着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
“嗯?”
“大舅哥我现在不能说,你救救我,我出去了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萧千俞低眸笑,须臾看向曹严道:“还妄图攀诬京府衙门府尹和冢虎将军,口出狂言,出言不逊。经审,承认其所做之事,皆由其母教唆。”
虞山峤提笔,快速在罪状上落下字迹。
“姓萧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她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虞山峤提笔望着萧千俞,萧千俞淡淡的道:“继续写。”
虞山峤便继续落笔。
曹严盯着虞山峤看向萧千俞道:“我认了,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们再怎么说是连襟,放过我母亲,算我求你。”
萧千俞带着些许笑意,“连襟?欺辱了我妹妹还怎么连襟?自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和离书你可要签?”
曹严摇头,要是签下和离书他就没了任何筹码,有萧茈若这层关系在,他就不信伯爵府能袖手旁观,就算死,他也得拉个垫背的,绝不让萧茈若好过。
还有言娘,他要为言娘报仇,红杏出墙,萧茈若本就该死!
“副尉——”
虞山峤应着。
“方才府尹大人的意思是留一口气就行了对吧?”
“是。”
萧千俞说着朝曹严笑了笑,这笑让曹严不寒而栗。
“我这里有一份要你盖印的东西,若你愿意我也不为难你,若是你觉得不行咱们来寻个乐子。”
萧千俞说着将怀中收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缓慢的展开给曹严看。
曹严看着和离书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继而有些癫狂。
“姓萧的,你还知道他是我媳妇儿啊?要是我获罪,私加赋税是满门的罪过,轻则流放重则当斩,我就不信你能眼睁睁看着。我还就咬着你伯爵府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翻什么天,不是要留我一口气吗?我只要有这一口气,定咬死你!”
“盖印吗?”
“你做梦,这辈子都别想。”
“那我们只好寻些乐子了。”
萧千俞摸了摸圆轮,道:“他竟然能转呢?”
曹严白了一眼萧千俞,他可不怕什么转轮,最多就是眩晕有何惧?
萧千俞瞥了一眼曹严将轮子推动,轮子从快到慢晃得人头晕目眩。
虞山峤在旁看着,心道:这力度应该没什么用,对付曹严这种瘪三得用痛来罚。
萧千俞转而从旁挑了一个锤子,拿起就朝着轮子边沿锤了下去,那边沿绑着曹严的手脚,若是锤子落到手足上那怕是要断。
曹严顿时吓得大叫,“姓萧的,你要干什么?”
萧千俞未搭话,继续落锤,曹严脸色骤变,开始呼号救命。
萧千俞寻着一处锤,终于有一锤落在了曹严的手上,惨叫声随着鲜血喷出,溅出些许落在萧千俞侧脸。
虞山峤咽了咽喉,低眸捂了耳朵盯着文书瞧。
萧千俞锤累了将满是血的锤子仍在地上,随及拉了曹严的衣衫擦手道:“落印吗?”
虞山峤这时才抬眸看向圆轮,此时圆轮还在转,但能瞧清曹严的手脚皆被锤得稀烂,血肉模糊。
曹严几乎晕厥了过去。
萧千俞伸手在曹严身上摸索,随及拿了印章沾了血迹自己盖了印,用完将印章随意塞到了曹严的衣衫中,拿着和离书盖了手印,确定无误后才小心的折叠好放入怀中。
他早该如此狠绝的,是他忘记了自己是个亲贵,他也承袭爵位也是世子殿下,可以如榆谨舟一般横行霸道,而不是收起利爪变成玩物。
萧千俞在心中如此鼓励自己,然他还是不敢看曹严的手脚,所以他才会选择轮刑。他装得恨镇定,若此刻有一面镜子,定能发现他手在不自主的抖。
“山峤,给他盖印。”
“这……能行吗?我们盖印不是他自主画押,要是被别人提审,他翻供怎么说?”
“你先盖。”
虞山峤应着,捏了曹严的手盖印,随及将陈词递给萧千俞。
萧千俞瞄了一眼又将陈词递回,道:“你收好给府尹便可。”
虞山峤应着。
曹严神志恢复了些许清明,“我还没招……你们……你……”
“将你的匕首给我。”
虞山峤提了腿,萧千俞便顺势拔了匕首。
“你要做什么?可不能杀他,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责罚还是要经陛下的手。”
萧千俞应着,曹严盯着匕首把头往后缩。
“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我诅咒萧茈若,我诅咒伯爵府上上下下,皆不……得……好……”
不得好死,曝尸荒野,尸骨无存之言还未出口,萧千俞便举起了匕首丝毫没犹豫划拉了曹严的眼睛。
“啊——”
趁着曹严尖叫,萧千俞捏了曹严的下巴拽出舌头,也是狠绝。
血液入泉水涌出口腔,曹严的辱骂顿时变成了嗯嗯声,萧千俞盯着那血心中恶心得翻滚。
虞山峤在一旁都看呆了,想阻止时已然来不及。
“小……小傻子……”
“不是说就留一口气吗?这些伤死不了。”
虞山峤缓缓放开了手,萧千俞依旧在曹严的身上擦了血迹才将匕首还给了虞山峤。
须臾,萧千俞道:“我留他一条贱命,你去给唤大夫省得失血过多死了。”
虞山峤看了看曹严,这一刻他好似不认识萧悦阳了。
他应着往外走,片刻后消失在门口。
萧千俞再次环顾四周,随及寻了两根竹签一样的长铁针,顺着曹严的耳贯穿。
待真切的看着血液流出时,萧千俞才抽了竹签转身往外走。
走着走着,他低头看向自己一双染了血的手,这一刻他承认他恶贯满盈了。
眼泪滴到了手心,融进血污,抑制不住的颤抖在下颚与手一道展开……
再接着,他走到了门口。
丹平回身恰好看见萧千俞出来,脸侧、脖子还有手上都带着血。
萧千俞抬眸看见了丹平,他朝着丹平扯出一个笑。
丹平愣在原地咽了咽喉,萧千俞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是笑着,但这笑近乎扭曲。
萧千俞尝试着再次抬脚,却顿时全身脱力倒了下去。
丹平眼疾手快将萧千俞接住,发现萧千俞抖得厉害道:“你杀人了?”
萧千俞牙齿在打颤,舌头好似不再任他驱使,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丹平察觉不对顿时朝近卫使了眼色,须臾,近卫立于远处朝着丹平摇了摇头,打了手势示意还活着,丹平顿时松了一口气。
“事办完了?”
萧千俞点了点头,这次泪落到了丹平的手上。
“既然办完了便回去吧,明日还要操练呢。”
萧千俞抬眸怔愣的看了丹平片刻,丹平便托着萧千俞靠着蛮力提了起来。
然站起身后萧千俞腿脚也发软,丹平便唤了近卫将人扶着出去。
萧千俞在近卫接过手的时候突然抓住了丹平。
“怎了?”
萧千俞的眸子中透着恐惧,抖动的力度是劫后逢生。
“别看,别去看……”
丹平愣住,萧千俞几乎带着乞求又道:“别去看……”
别去看他的不堪,别去看他的恶贯满盈,别去……将带着恶和恨的他告诉姬白钦……
丹平不明,但最终点了点头,道:“我不去,但也要派人去将曹严放下送回牢房,我安排完就出来,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