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峰回路转的变化，快速得令简未然和巫马信鸥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领头的青年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巫马信鸥，并说道：“杜局长让我交给你的新工作证件，以及毛球的收养许可证。”巫马信鸥才呆滞地点了点头，一手搂着毛球，一手接过证件。
“看来杜局长一直在关注毛球的情况。”简未然注视着他们押送大叔离开的背影，欣慰地感慨道。
“嗯……”这一次，连巫马信鸥也无法反驳，他将毛球搂得更紧了一些，小声道：“虽然让毛球受罪了，可一旦做了饲养登记，动物管理局就有权监管饲养状况，只要出现了虐待，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毛球接回来……他应该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这样说着，巫马信鸥低下头，用下巴温柔地蹭了蹭毛球的头顶。
“嗷呜……”毛球低呼一声，扬起脑袋，伸出小舌头，亲昵地舔了舔巫马信鸥的嘴唇。
巫马信鸥笑着眯起了眼睛，宠溺地说道：“宝贝，爸爸带你回家了。”
简未然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唇角也不禁向上扬起了弧度，但下一刻，他注意到毛球裸露在外的伤口处，有血液缓缓溢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焦急地惊呼道：“快送毛球去医院！它在流血！”
刹那间，巫马信鸥也紧张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毛球递给简未然，也顾不得装有最重要证件的文件袋掉在了地上，颤抖着从裤袋中摸出手机，按下开机键，忽略掉络绎不绝的骚扰消息，拨通了卫岚的电话：“喂……你在医院吗？那、那你赶紧过来……”
今天是卫岚的休息日，他在度过了一个专属于成年鬼的奇妙之夜后，正打算窝在床上，吹着冷气，好好补一个觉时，巫马信鸥的电话吵醒了他……
“怎么才从我这里领走，就又送回来了啊？”卫岚带着浓烈的起床气，坐在就诊室里，双臂交叉抱胸，没好气地问道。
“它被之前的饲养者带回去后又遭到了虐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巫马信鸥紧张地伸出双手，摇晃着卫岚的肩膀，哽咽着催促道：“你快帮它治疗啊！别坐着了啊！”
卫岚的额角暴起青筋，不耐烦地挥开巫马信鸥的手臂，低喊着将他往外赶：“知道了！知道了！你给我出去交钱，我治疗就是了！”
简未然作为一个万年和事佬，适时地走到巫马信鸥身后，架起巫马信鸥，就往外拖，“走吧，别打扰到卫医生治疗了。”
“卫岚——”巫马信鸥被简未然拽着，转不过身，只好别过脑袋，大吼道：“你是不是又打算宰我，我先说好——老子没钱了！”
“没钱你养个屁的宠物！”正抱起毛球打算往诊疗室内间走的卫岚，猛地一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巫马信鸥。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简未然讪笑着无言以对，卫岚怀中的毛球也不禁瑟瑟发抖。
“毛球的医药费，就从你要给我的那十万里扣好了。”杜境迁的出现，化解了巫马信鸥和卫岚一触即发的纷争。
他似乎刚从局长办公室过来，毕竟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但随意靠墙站着的姿势又显得有些痞，更何况他还下意识地摸出了烟盒，准备点燃一根香烟，幸好他及时意识到动物医院也是医院，墙上贴着明晃晃的“禁止吸烟”标志，于是他又将烟盒放回了西装裤的口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喂……”巫马信鸥伸出手，试图挽留下杜境迁，可他刚一张嘴，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后，便欲言又止地垂下了手臂，别开了脸。
杜境迁单手插在裤兜，转过身，一脸冷漠地说道：“关于你在网络上被诋毁、并且个人信息泄露的问题，动物管理局已经联手信息安全局和阴司局在处理中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巫马信鸥哑声回道。
简未然在一旁简直要歇斯底里了——能不能好好说话！明明双方都有那个意思，偏偏因为不会说话把气氛搞得尴尬僵硬，也把对方推得越来越远。
而杜境迁像是还嫌氛围不够紧张，火上浇油地留下一句：“记得把毛球的饲养费换成现金和房租一起给我。”这才不疾不徐地离开。
简未然腹诽：“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啊！”
本来还精神奕奕的巫马信鸥，霎时间变得失魂落魄起来，拉着简未然的袖口，小声道：“我们去缴费吧，顺便陪我去一趟银行，我要去取现金。”
简未然暗叹一口气，看来这一对以后要走的曲折道路，还很长。
坐在银行大厅，排队等候办理取款业务的时候，简未然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上毫无变化的排号数字，随口问道：“为什么杜局长一定要现金啊，手机转款不方便多了吗？”
“我也不知道。”巫马信鸥的手机还在被垃圾信息轰炸中，只好关机放口袋里，失去了唯一的娱乐方式，他也只好无所事事地支着脑袋，与简未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我住在他家起，每月的房租就一直是用现金支付的。不过以前数额小，可以直接在ATM上取款，今天这笔超过金额限制了，只能到柜台排队。”
“那你每个月都要取现金给他？还真是有够麻烦的……”简未然想不通杜境迁要这样折腾的意义，想必巫马信鸥也是如此，怪不得巫马信鸥总抱怨杜境迁针对他，若简未然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也是这样的想法。
“习以为常了。”巫马信鸥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又问道：“舒怀老师和我说过，你也是租的房？那种颇有情怀老房子的房东，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简未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不太自然的牵强笑容，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十年了，我也没见过我的房东。”在巫马信鸥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解释说：“房子是公司租给我的，房租从我每个月的工资里扣……好像我们公司，就我是这种情况，虽然有些奇怪，但对于当时一无所有的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就算现在有条件搬到离公司近一些的公寓，可十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每天长时间的两地往返，和黄泉静谧的环境，真要搬到繁华的城市中居住，说不定我还会失眠呢。”
“你那地方是不错，除了会冒出蛇。”一提到三天前狼狈的遇蛇事件，巫马信鸥的脸就比锅底还要更黑。
想到当时的方寸大乱，简未然也有些难为情，摆摆手，低声道：“那……那是意外，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这时，广播叫到了巫马信鸥的排队号码，巫马信鸥立即起身去了柜台，简未然独自坐在座位上，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才意识到，忙碌了一整天，他连午餐都还没来得及吃……
于是他拿出手机，准备查一查这附近有什么正在营业的餐馆，等巫马信鸥取好钱，一起去吃饭时，他背后两名小姑娘的交谈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你抢到中元节的票了吗？我的抢票软件已经加速到VIP了，还没有抢到。”她的声音满是失落，还带着一丝焦虑。
另一名姑娘以同样的语气回道：“我也是……中元节虽然有七天假期，但是开放现世通道的只有现世‘七月半’一天晚上，我好想回去见见我的家人们啊……”
简未然记得，今年的“七月半”中元节，是在八月十五日。
这一天，按照现世的时间，幽冥解除边界限制，普通幽冥居民可以回到现世，去看一眼现世的挂念之人。
所以每到这种时候，通往现世的火车就会特别难以购买，各类抢票软件的下载注册量也会达到一年中的巅峰。但就算做了充分的准备，还是有可能希望落空。
简未然从未体会过这颇具幽冥特色的“春运”，以前的他是没有想要探望的人，现在……他的心中，其实有那么一丝，想念闻濯与闻解云。虽然他作为置业顾问，被限制一月内不允许前往现世，但作为普通居民，只要能够抢到火车票，还是可以去看一眼的吧？就算没有代理手环，无法出现在他们眼前、与他们交谈，可是，那种想见到他们的思念感，依然强烈得呼之欲出……
“小兄弟，中元节现世一日游，要不要考虑一下？”玩世不恭的熟悉声音倏地在简未然身后响起。
简未然猛地回过头，果然见到了那张英俊又邪气的脸，“逐——”下意识张嘴惊呼出声，但逐流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将一张宣传单塞进了他的怀里。
“我只是让你考虑一下，别那么快回答，考虑好了再联系我喔。”逐流松开了手，比出电话的手势，举到耳边，随即潇洒地转身离开，只是刚走了半步，又回过头，笑道：“对了，要是可爱的处长大人能够同行，本次旅行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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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飘们：好惨啊……死了也要买房就不说了，还要抢春运(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