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余逢吉也很好奇他究竟能不能成功。

  看见他露出了颓势, 还想着当个推手,帮他一把。

  “余先生,你要去干什么?”周渠看到余逢吉往那边去, 不由得出声提醒。

  周渠能看气,对于现在的局面始终怀揣着警惕之心,他没有余逢吉他们知道得多,却也能看得出来, 那个叫做白琦的人迷晕了这么多人, 没有什么好意。

  如果不是余逢吉刚才救了他, 恐怕周渠现在更加愿意明哲保身。

  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渠觉得余逢吉现在从容不怕的样子很有底气,想到自己那战五渣的战斗力, 他觉得还是阻止一声比较好,人多了也能挡住一点, 万一那个叫做白琦的真的有恶意呢?

  余逢吉却已经只身进入了那人群和法阵当中,仰望着星空, 身上的气运显现出来,微微波动。

  如果说普通人的气运如溪,那他的就是即将汇入深海的宽江,裹挟着滚滚滔滔之势, 让人瞩目。

  “秦先生, 余先生不会有事吧?”周渠有些着急的询问着。

  只是秦夜同样也是泰然自若的神情, 明明是一起出行游玩的,周渠也看到好几次有人群要撞上来的时候,这位秦先生微微护着余先生, 看向别人的时候都是淡淡的, 唯有看向余先生的时候, 眼神才有着明显的情绪。

  这说明了他们关系很好。

  怎么现在又像是陌生人一样?难道他们太胸有成竹了?

  “我相信他自有分寸。”秦夜唇边的弧度非常浅,浅到脸上没有太多容易让人察觉的情绪,却也让他柔和了几分疏离的清冷。

  周渠也冷静了下来,看向那里。

  有了余逢吉的加入,气运波动共鸣,比之前更上一层楼,天边的星光更浓起来。

  而白琦背后的称骨纹多次吸取,最后又像是不堪重负那样,萎缩起来。

  白琦哈哈大笑,浑身燃起火焰,在周渠的目瞪口呆当中,转瞬之间火焰就吞噬了他整个身形。

  “这是个疯子吧?”

  秦夜摇摇头,眼神已经看向了那被推到在水里的稻草人,“你看那里。”

  不过光芒一闪,那倒在河里的就变成了那个疯狂的道人,而燃烧的变成了那稻草人。

  火焰将稻草人燃烧得噼啪作响,那萎缩的称骨纹跟随着稻草人一起,在那真火当中化为灰烬,没有了宿主给它提供生命力,它就只能落得这个下场。

  余逢吉脑中只想到了一个词语——病毒。

  “我成功了!哈哈哈!”白琦疯狂的击打着水面,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完全癫狂的状态,那些帮忙跳傩舞的村人只是低头,根本不敢过问他的一举一动。

  星光渐渐褪去,山头之上的火光熄灭,这里风云汇聚的气场也随着风的吹拂也渐渐散去,阵法渐渐消失,纠集的气运开始回到诸人身上。

  还是有些损伤的……余逢吉数着自己的气运,看着白琦的动作,脑中飞速掠过无数想法。

  “我欠你个人情。”整理好自己的心绪,白琦走上岸,整个人的眼睛亮得可怕,他直白的说,“你可以让我帮你办三件事。”

  明明余逢吉是给他人情的,现在他说这话,看起来又像是自己做主了似的。

  地位瞬间就翻转过来。

  一换三,怎么感觉他又占了便宜?余逢吉向前几步,“我要你除称骨纹的办法,还有告诉我所有关于称骨纹的事情。”

  “这是两件事情,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哼。”白琦给了一个眼神这些村里的人,三两点借气,便像是神仙一样凭空驭风,整个人飞在空中,朝着清风山而去,“要知道,你就跟上来。”

  余逢吉没有犹豫,周身的气也将他托起,夜色当中,那颗红痣下的眉眼紧紧追随着白琦的身影。

  秦夜也追了上去。

  现代社会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飞机、喷气背包这些能飞的载具,但人始终向往着凭借自己能飞起来。

  从前仙神、修仙者留下的乘云驾雾、御剑飞行的传说不知道影响了多少代人,到了他们这一代,还有玄道中人会这样飞的吗?

  周渠对于他们这些人更多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那些会用几件法器、一些符、运用风水帮人增加财运上。

  什么阵法、什么气运、什么会飞……似乎离他很远。

  可就在今晚,他竟然全部看到了。

  那三个纷飞而去的缥缈身影,让周渠更加笃定了余先生是个大能的想法,对于他之前关于自己镇店之宝的话,更是看重了几分。

  发了消息叮嘱店里的伙计,让他们再请个师傅来看看是不是这法器有妖,这件事情还要全程保密才行,被原来的师傅知道了那不是砸招牌?

  余逢吉跟随着白琦来到了山上。

  这里原先有栋建筑物,现在被烧得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倒下的木头还没有完全燃烧完毕,细小的火焰跳动着,却也牵连不了更大的火。

  白琦走到旁边的草丛里,搬出了一堆东西,有茶酒、香纸蜡烛、供品,余逢吉和秦夜并肩而立,没有打扰他,而是看着他慢慢的把所有的东西摆放整齐,香和蜡烛插上。

  烧纸的火光让他粗狂的侧脸变得平静且诡异。

  他突然间笑着说,“如果我活不下来,这些东西就是给我和她的,如果我活下来了,这些东西就是给她的。”

  余逢吉和秦夜静静的听他说了一个几十年前的故事。

  一个道长收养了一个弟子,然后弟子忽然间发现道长竟然是他的杀母仇人,想要报复,可是师傅在死前还在为他谋划的老套故事。

  “我不愿意称呼她为师傅,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几十年过去,我还是没有能够找到比她的这套阵法更加有用的办法来剥离我身上的称骨纹。”

  山上并非是完全寂静的,带着凉意的风吹拂着山上的林子,发出簌簌的声音。

  白琦和余逢吉他们隔着几米,面对面,却像是天生就在两个阵营。

  一个为了生存还在苦苦挣扎,一个天赋点满,周围的人都怀揣善意,偶尔有挫折也会马上有人出来指点、帮忙。

  这就是白琦的想法,他的眼里满是嫉妒。

  “我说过称骨纹就是肉猪身上盖的印戳,绝大多数出现在未来可能进入玄道的人当中,那些人无一不是天赋很好、气运很强,称骨纹总是会压制一些东西,比如理智、比如情感、又或者寿命。”白琦貌似轻松的说着,嘴边的笑容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可是余逢吉想到阿大的模样,一直沉默着。

  阿大现在很好,可是从前呢?饥一顿饱一顿吃不饱,还会被村里的小孩欺负,他懵懵懂懂挣挣扎扎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为什么而活,能过一天就是一天。

  没人帮得了他,也没有人想要去了解他。

  现在他还在学吹唢呐,吃饱穿暖有人关心,每天笑呵呵的,听说在玄道之上也有些天赋。

  如果没有这称骨纹,他是不是就是一个健全的人,不痴傻会思考,懂得生存的意义,说不定还在玄道一途上大有所为。

  “而我只是侥幸,有一个人愿意用自己的命还有毕生的修为来换我几十年的苟存,其实我们和那些人有区别吗?他们是挣扎不了,我们是只能挣扎一下,最后还是会变成端上来的红烧肉。”

  “这里已经成为了游戏场,等我到了半仙,也会和那些肉猪一样,一下被吃掉,吃掉我们的人就成茁壮成长了,在无神之地瞒天过海,甚至是……称仙道祖!”

  白琦睁大着眼睛,时而小声时而大声,时而惊慌时而激动。

  那双眼睛带着红色的血丝,在凑近的时候,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后退了一步,模样又正常了回来,看着他们竟然多了几分打量。

  “他称骨还是你称骨,你们会有人愿意牺牲修为给你们遮挡吗?”

  余逢吉觉得他话语反复颠倒,真的就是一个疯子,一个还没有完全疯掉的疯子。

  秦夜的手搭在了余逢吉的肩膀上,“如果你要,也可以拿去。”

  反正也是同一块石板,谁有修为都一样,人道之力在他们就在,沉睡千年,又会恢复。

  可这话听在余逢吉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升起许多不同寻常的波动来。

  他带着几许惊诧,意外的看着秦夜。

  心有灵犀一般,秦夜也回望着他,黑眸里又看不出什么太多的情绪。

  “你们可真有意思!”似乎是看不得他们温情的场面,白琦又出声打断,打断了之后,心情又好了起来,“查吧查吧,那阵法就在这里,你们能找到就归了你们。”

  说完这句,他笑得邪肆又疯狂直接从山顶上跳下去。

  他跳下去不见影踪,很多被捏死的乌鸦就被丢了上来,然后死乌鸦也没有了。

  余逢吉:“……”

  反正他也不会有事,余逢吉根本不担心他。

  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奇怪,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之前在山里就和他打了个照面,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下子阴狠一下子癫狂,下回见面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其实余逢吉不想再看见他。

  作者有话说:

  (1)白琦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和主线还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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