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避暑山庄确实是没有出什么意外, 或许是因为对方也知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好下手。
不过期间倒是有几个人来找江念归的麻烦,都被他不动声色地给解决了。
这些人不像是江行寂的手脚,他几乎能将原话本牢记于心,这种做事风格一点都不像是江行寂。
“那是谁?”
“总不能有人无缘无故地找你麻烦。”
柳清宁摸着下巴猜测道。
江念归:“除了江行寂就只有他了。”
“谁?”
面对柳清宁的询问, 他只是笑笑。
一开始柳清宁还有些好奇,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楚荣成, 之前他还险些被对方给坑到。
“啊,我知道了。”
柳清宁撇撇嘴, 叹了一口气:“哎, 真是多灾多难。”
他这幅故作深沉的样子逗笑了江念归,但也没有开口笑话对方, 只是就这么看着他,眼神倒像是在看小孩儿。
最热的时候眨眼就过去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 住了一个多月之后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江念归回去的时候没有和柳清宁二人聊天了,只是待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对方也知道他身体有些不舒服,便没有打扰他, 而是兀自往前走了,留下了不少人保护。
这一幕被江行寂看在眼里,不由得心生嫉妒。
一个无父无母的病秧子竟然能受此优待, 凭什么?!
和他一样想的还有很多人, 只不过他们看在柳清宁和月归酩的面子上没有出口罢了。
回到京城后,江念归又开始在大理寺忙碌,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他算是只用待在大理寺工作的一类,但回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 倒是经常外出办案了。
就连和他共事的同僚都有些惊讶,纷纷询问他是不是要升官了。
江念归无奈:“应该不是。”
他笑着将话题转移开, 无人的时候倒是冷了脸。
与其说他要升职,倒不如说是有人在故意刁难他。
而究竟是谁也不用猜测。
他还以为对方能忍上一年,等到根基稳固地时候再向他下手。
江念归被刻意刁难的事情没多久林看酬也知道了,将他喊过去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放人离开了。
一些藏在暗处的人紧盯着,猜测林看酬应该是帮江念归解决了这件事情,但没想到谈话之后,江念归还是像之前一样。
甚至外出办案的时间更长了。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外出办案岂不是在为难他?先不说能不能抓到凶手了,恐怕他走几步就受不了了。
不少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但另人想不到的是,对方非但没有因此受伤,甚至还将凶手缉拿归案。
花费的时间甚至比之前他没来的时候更短。
江念归仿佛是听不到外面的讨论声似的,白天外出办案,夜里在书房整理翻看文书案宗。
这幅尽心尽力的样子就连一些谏官都不忍心刻薄地骂,甚至还有一些谏官将此事上书,惹得圣上惊讶不已。
当天就差人送了奖赏过来,甚至还考虑到江念归身体孱弱,还差人送了不少名贵药材。
这倒是将背后想要看他笑话的人给气得不轻,没想到非但没有折磨到江念归,甚至还让对方得到了皇上的赏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江念归收到赏赐后也没有骄傲自满,反而比之前更加得谦虚认真。
外人还好,但和他相识已久的萧鹤匀几人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官场上变得游刃有余、长袖善舞。
江念归的变化之快,甚至让萧鹤匀怀疑之前所认识的那个江念归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短短一年时间对方就能有如此之大的进步,那么五年后,十年后呢?
这个猜想不约而同地在许多人心中升起,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感叹对方天生就该仕途一帆风顺,还是感叹对方如此恪尽职守不像是真人。
两年后,大理寺大部分官员调职,江行寂升为大理寺评事,官居八品下。
不少人羡慕唏嘘,短短一年时间就能升到八品。
而大理寺的八品官又和翰林院不同,不管是手里的权力还是大家的看法,都比那些虚职好得多。
但另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江念归,对方不是科举出身,也并非簪缨世家,却从一个小小的录事升到寺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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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年,从正九品到正五品,不管是谁都要说一声惊人的晋升速度。
期间有人不满,甚至都快闹到御前。最后还是已经升为大理寺卿的林看酬气势汹汹地将江念归这三年来的考绩记录以及处理过的案宗带到了御前。
一卷卷一桩桩,堆起来几乎两人高。
这些那些叫嚣的人总算是安分了下来,再也不敢提及这件事情。毕竟将年归这些年的工作大家都看在眼里。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恪尽职守了,对方简直是不在乎身体,拿命来办公。
就连皇上看到对方这些年的考绩都有些吃惊,还玩笑似的赏了对方一个玉牌。
这玉牌没什么用处,只是彰显了皇恩,上面是圣上御笔:“拼命江郎。”
何在街一处宅院里发出一阵笑声,开怀且不带一丝恶意。
柳清宁看着放在石桌上的玉牌笑个不停,险些都快歪倒在地。
而月归酩没有放声大笑,而是忍着上扬的嘴角:“这倒是父皇能干出来的事。”
只有被他们笑话的江念归坐在一旁无奈地看着他们:“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特别好笑。”
柳清宁说着说着又大声笑了起来,惊得卧在他腿上的糖藕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随后又连忙离开。
“不过你放心,外面没人喊你拼命江郎的。”
柳清宁稍微收敛了自己的笑声,强压着嘴角:“倒是不少人喊你瓷器美人。”
“什么?”
江念归这次是真的被震惊到,一双清冷的眼眸都微微瞪大,写满了不可思议。
“因为觉得你像精美的瓷器,好看得惊心动魄却一碰就碎。”柳清宁解释道。
江念归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抬手撑着额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反倒是旁边的月归酩率先止住了笑意,稍稍严肃道:“不过你却是太拼命了,昨天陈太医回去还和我说你身子亏空得厉害。”
陈太医是月归酩身边的人,从小就给他看病,现在基本上是只给他身边的人看病。
一年前江念归倒在大理寺,他知道后便将陈太医带了过去,没想到知道了对方的身体状况。
当时陈太医说的委婉,什么要好好休养,这身子都堪比年迈的老人了。
林看酬得知后还大手一挥给江念归放了假,生怕损失一个得力助手。
歇了一个月的江念归整日不是吃药就是睡觉,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卧病在床常年不出门。
但休息过后他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作息,而月归酩在忙别的事情,也没来得及过问,直到昨天才知道。
被两个好友盯着的江念归不免有些心虚,只不过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我也没有办法。”
他一边说一边挪移开了视线,惨白的脸被阳光一照,隐隐透出了些许透明感。
安静下来的江念归还真的有几分符合瓷器美人,只能远观,稍一接近就会担心会不会让对方破碎。
月归酩听到他这句话之后正经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当然知道江念归为什么这么拼命,因此倒不好在埋怨对方,只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而柳清宁也后知后觉,怯怯地看了江念归一眼之后就没再说话了,反而愁眉苦脸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江念归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不由得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柳清宁看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月归酩在石桌下面的腿给踹了一脚。
“你自己注意着也好。”他看了柳清宁一眼,“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先回去了。”
“行。”
江念归起身准备送他们,没想到刚一站起来就眼前发黑。他反应极快地撑在了石桌上,这才没有跌到。
“怎么了?”
“没事。”
江念归缓过神来,和他们并肩走到了大门口。
“回去吧。”
两人冲他挥了挥手,看样子是想让他回去休息,江念归便止住了脚步,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离开。
而另一边走远的柳清宁却丧气:“他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们又不能时时刻刻地待在他身边。”月归酩缓缓摇了摇头,“放心,我和萧老板说过了,想必今晚就会去找念归谈谈。”
萧鹤匀,京城富商,短短三年便做到了这种地步,甚至有人说他富可敌国。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赫赫有名的萧老板是住在一个二进的院子,并且府上还没多少下人。
月归酩说的没错,当天晚上江念归吃完饭就被萧鹤匀喊住了,两个人去书房里聊天。
相比于好朋友的月归酩两人,萧鹤匀显然更适合劝慰江念归。
这三年来对方像兄长般待在他身边,并且还为他规避掉了一些选择。
萧鹤匀看着眼前明显有些变化的江念归,语气温柔地和他聊了聊,当然,他也知道对方看似听话实则我行我素。
于是,萧鹤匀温柔之后又厉声训斥了几句,惹得江念归无奈连忙保证自己一定会改。
“我不是埋怨你,只是你要知道,你倒下之后身边的人也是会担心的。”
萧鹤匀叹了一口气,看着对面已经称得上是青年的人缓缓拨弄着手中的碧玉手串。
“我明白。”
江念归淡淡一笑,之后果然改掉了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地作息,平日里还认真吃药休息。
只不过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究竟是要谁来才会真的听话,萧鹤匀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