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忧心中知晓叶景修的能力,可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等不及了。
若是再这么等下去的话,兴许很多事情都会发生令他意想不到的结果。
但他应该要信任叶景修才对。
许无忧眉头紧锁,呼吸也有几分困难,他看向眼前的人,终究还是愿意将一切都交付到他的手上。
“好,就三日,若这三日……”
“阿忧。”
叶景修直接开口,制止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他知道许无忧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
他不忍许无忧最终走向他决定的那条路,那也许风险很大。
“我这便去查,你且好好等我。”
许无忧望着叶景修坚定得眼神,心里也暖乎乎的。
叶景修也说到做到,立刻便带着叶宁前往那个太医的家中。
只是那个太医并未住在京城,许是有几分想归隐的意思,便去了一个并不知名的村落。
直至晌午之后,叶景修才找到这位太医的住所。
“你是……”
叶景修敲开了门,便看到一位长者走了出来。
他脸上花白的胡子,皱纹尤为明显,可他眸光虽是疑惑,但嘴角却是挂着笑的,可见他的生活并不差,甚至十分惬意。
叶景修其实并不忍心打扰到他的好心情,只是他们出来已经耽搁太久,许无忧着急是一回事。
万一被有心之人察觉,甚至跟踪,那便得不偿失了。
叶景修面上挂着恭敬,他微微弯下腰,小声道:“您可是陈识陈太医?”
老人摸了下花白胡子,叹气道:“我早已辞官,不再是什么太医,只是个将死之人罢了。”
叶景修拱手,眼里涔着严肃:“在下叶景修,是……”
“我知道这个名字,你是叶城的儿子?”
叶景修笑着点头。
“来者即是客,进来说吧。”
叶景修年幼时便跟着叶父去过皇宫,辞官老人识得他也是正常的事。
但无论怎么说,距离老人离开皇城也有十年之久,没想到他还会认出叶景修来。
“你们来,定是有别的事想问。”
陈识一语道破叶景修的想法,叶景修握紧他递过来的茶杯,冷静地开口:“多谢陈老,想必我的来意您……”
陈识打断:“你父亲可还安好?”
叶景修微微一怔,如实道:“父亲甚好,早早辞官颐养天年,同您一样,落得轻松自在,也好。”
“我并不轻松啊。”陈识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叶景修不知该如何开口应对。
他的心中定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带着这种秘密便一直忧心忡忡。
想来将那些话全部说出,心情也会愉悦的吧。
“听闻二皇子回来了?”
叶景修颔首:“您也听说了?”
“自然,这天大的事必定会传到各家各户,况且那是皇上最中意的孩子。”
在朝为官的人,无一不知皇帝最钟爱贵妃娘娘,以及贵妃诞下的子嗣。
只是这十年前,发生了那等大事,皇帝有心却无力。
如今墨淇回来,天下自然是知道的。
“那陈老,当年贵妃娘娘的事,您可知道些什么?”
陈识倒水的手一顿,骤然大笑起来,许久才微微开口:“你为何以为我会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叶景修无法断定,但当年贵妃死后,辞官归隐的大臣可是没几个。
但即便不知真相,想必也能问出一二来。
“若是陈老知道些什么,景修便在此先谢过了。”
叶景修站起身来拱手,陈识笑着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
“贵妃娘娘的死的确有蹊跷,但一场大火烧的干干净净,谁也查不出来。”
当年贵妃生病的那一段时间,太医也是轮番上阵,可到最后也没查出病因。
但贵妃除了嗜睡,食欲不振外并无其他问题,可即便想仔细查个清楚,最后一把火烧了,所有的证据也都没有了。
“当年太医院被皇上施压,也有几个太医因此丢了性命,贵妃死后这事才得以销声匿迹。但……”
当年参与过此事的人,全部辞官,可说是辞官,个中原因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我想辞官的几位太医,应当会此事有眉目了吧。”
陈识惊讶的神色望向叶景修,眉目一弯,夸赞道:“你同你父亲一般,虽然是将军,但这聪明才智,一般人可是比不上的。”
“多谢陈老赞誉。”
陈识收敛笑意,叹了口气。
他冲着叶景修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有些事我无法说的清楚,但贵妃活着,会让一个人受到最大的威胁,当年的事我只能同你说个一二。”
自皇上选中许华莲作为贵妃,他便将全部的爱意都交付给了贵妃。
而当时同样身为妃子的皇后却并不受宠,但她身份要高贵不少,与太后关系匪浅。
正因如此,太后却觉得她的地位受到一些影响。
原本她可能有远方外甥女成为皇后,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切也就都变了。
万一许无忧的母后真的成了皇后,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至此太后定然不能在宫中安逸度日,如此她便设计了那一场大局。
“所以,是……”
陈识叹息一声。
当年他们正是查出贵妃体内的毒素与那蛊虫有关,即使这一切有几分猜测的成分在,可和事情真相也差个八九不离十了。
陈识只说下这样一些话,便没再多提。
纵然他已经只是个普通百姓,可皇家的事情他了解的的确不少。
叶景修也无法再将事情问个真真切切,因为他并不能让陈识这般丢了性命。
不过在他思考过后,也已经猜到真正害死贵妃的人是谁了。
叶景修回到皇宫过了午时,而许无忧便一直在外面候着,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
“阿忧,怎么还不休息?”
见叶景修走上来,许无忧见忙的起身,不知是不是坐的时间久了,起身时头一晕身子摇晃了两下。
叶景修慌忙的扶住,索性将人抱起。
“我无事。”许无忧的脸猛地涨红。
叶景修摇头:“你现在身子都是凉的,即便睡不着也应当在屋里等我才是。”
许无忧把头埋在叶景修的胸口,只剩下呼吸是闷热的:“我怕你出事。”
“有叶……”
叶景修正提到叶宁,再转头时叶宁已经不见身影。
仿佛是要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出门时习惯的带着几名暗卫,所以不会出事,你也莫要担心我。下次我若是再回来晚了,你便睡。”
许无忧缩在叶景修的怀中,周身的凉意彻底被驱散,连心里都是暖的。
“可我想等你。”
许无忧的声音明显的有些低沉,仅仅几步路,叶景修便感觉到许无忧的呼吸愈发的轻了。
他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许无忧此时睡着了,呼吸微弱,只是那眉头却一直紧皱着。
许无忧心中有很多秘密却没能说出口,那积压已久的烦闷早已让他疲惫不堪。
叶景修抬手将他紧皱的眉心舒缓后,又弯下腰吻在他泛白的唇上。
*
翌日一早,许无忧早早地便起来了。
装有蛊虫的盒子被他握在手中,而里面干掉的蛊虫早就不见了,昨晚许无忧便趁着叶景修不在便将那东西磨成了粉。
他在等待机会,将杀母仇人解决的机会。
“阿忧。”
叶景修梳洗打扮后从卧房出来,便看到许无忧失神望天 。
“你醒了?”
许无忧将盒子藏在袖子中,情绪仍是低迷。
“在想什么?”叶景修揽着许无忧的腰,以此来给他一些安全感,“能同我说说吗?”
许无忧转过身,面对着叶景修,双臂搭在了他的脖颈上:“你昨日问出什么来了?”
叶景修支支吾吾并未及时回答,他犹豫一瞬才道:“陈太医并未直说,但我有了猜测。”
“你可知如今地位最大的人是谁?”
许无忧正欲脱口而出皇上,可叶景修却将手指挡在他的唇上,轻轻摇头。
许无忧的脑海中立刻冒出一个身影来。
隔墙有耳,叶景修只能凑到许无忧耳边开口。
“当真是她?”
许无忧咬咬牙,手中的盒子被他狠狠的攥着,手心发疼他仍是毫无察觉一般。
“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叶景修察觉出许无忧有冲动出手的打算,可他还是不肯让他太过急躁。
太子背后的容家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容资倒是不足挂齿,可容铎那人心思阴险,若他们贸然出手,兴许都会被容家一一化解。
如今要做的便是先解决掉容家才行。
“那我们先怎么做?”
许无忧头脑中乱的很,他知道凶手是谁便只想着尽快将人解决了,其他的事根本容不下。
他在叶景修的面前只能尽力将他的仇恨压抑住,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
“容家背后虽然有太子撑腰,但他们暗地里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除了那次粮草的事,还有其他的。”
叶景修握住许无忧的手腕,像是给他力量般紧紧握住,随后道:“太子背后的势力我们要先一一铲除。”
许无忧听着叶景修的计划,顺从的点了点头。
可他的心里却另有着其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