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淇,你莫要血口喷人!”
墨寻眼底的火一下被许无忧捕捉个正着。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抬起手指,狠厉的指着他,许无忧哂笑,紧紧握住那只令人厌恶的指头,咬牙道:“我尊称你一句皇兄,可并不是真的将你当做是我的亲哥哥。”
若是他真的使力,那根手指头便就这么断了。
可许无忧懒得与他争辩,更不想自己有把柄落在他身上,便索性将他的手指松开。
“皇兄,你应当比我更清楚,父皇若是知道你处心积虑的害我,该如何想你呢?”
望见许无忧嘴角的笑意,墨寻眼眸中闪着阴险的光,置于袖中的手微微露头,黑暗中的刀尖闪着奇异的光。
许无忧似乎被这光亮刺到了眼睛,他垂眸正巧看到那光影一瞬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墨寻动了杀心,但他不敢贸然。
许无忧若是真的在这皇城出了事,皇帝很容易便会想到是他墨寻所为,到那时他想要得到的太子之位也会因此丧失。
那样便得不偿失了。
“墨寻,你今日不动手杀了我,那下次,动手的可就不会是你了。”
许无忧说罢便从他的身侧撞了过去。
墨寻被撞的踉跄了一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无忧完好无损的从他面前离开,那抹恨意更加浓重了起来。
许无忧的状态依旧有几分落寞,他回到寝殿便坐在桌前,双手撑着下巴失神,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方才喝完药叶景修的身体还有几分疲惫,许无忧离开之际他便有了困意。
可看到许无忧这般忧愁,他又不忍心让他一人坐在这儿失神。
叶景修下了榻,坐在了许无忧身侧,抬手揉揉他的头:“出去散散心也没将不好的心情散开么?”
许无忧偏头看他,眉心拧在一起,叶景修又勾起手指,帮他舒缓了下眉心。
“我并不觉得自己很弱,可在母后这件事情上,我却不知自己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如若没有叶景修在,以他如今的脾气,他兴许会直接找到仇人,即便同归于尽也算是能将他心底的仇恨驱散。
可他现在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报仇,还有叶景修。
他们的安全如今才是最为重要的。
“阿景,你可知我们有何好办法,查出到底是谁将母后……”
扎人心的字眼许无忧并没能说出口。
“如今我们要做的是静观其变。”
皇帝正在查狩猎场发生的事情,他想若此事当真和墨寻脱不了干系的话,墨寻必定会遭受到皇帝的惩罚。
而那时便会有人顺理成章的冒出,替墨寻解围。
到那时便可借此观察太后或者皇后的反应。
“嗯。”听着叶景修的计划,许无忧心里的那块石头逐渐的落了地。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皇帝那里,的确是对墨寻有所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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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两名侍卫跪地,全都狠狠地低着头,神色异样。
他们的身上有不同程度的轻伤,虽伤不及性命,但看着也有几分触目惊心。
皇帝一拍案桌,眼眸中含着极致的愤怒,那股属于皇帝的威严彻底爆发出来。
两名侍卫哆哆嗦嗦的不敢吭出一声来。
“朕问你们,二皇子你们是如何保护的,为何差点受伤!”
侍卫怎么敢说话,若是将真相全盘脱出,这条性命自然是要不得了。
听着他们一言不发,皇帝冷哼一声:“你们莫要以为朕不知你们是谁的人!”
皇帝早就知道,墨寻的手下已经被他慢慢的安插在了保护皇帝的侍卫当中,虽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但却未曾想到墨寻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对许无忧动手。
经由皇帝调查后,那负责狩猎会马匹的便是墨寻的亲信,只是那人在皇帝面前是一副好臣子的状态,皇帝也未曾怀疑过他。
眼前跪地的两人同太子也脱不了干系。
“朕命你们护二皇子周全,可你们却想偷偷摸摸的将二皇子解决……”
“皇上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
一名侍卫突然开口。
那马匹冲过来之际,他们哪里是愣在原地,只是不肯上前罢了。
墨寻早就交代过,那马匹冲过来之际他们便躲得远远的,只是这番话自然无法同皇帝说清楚。
因为他们的家人还被太子控制在手中。
那马匹之所以人不知鬼不觉的出了问题,也只是因为这两名侍卫的缘故。
他们早就听墨寻的话,备好了能让马匹发狂的东西。
也正是趁许无忧直勾勾的望着叶景修的时候,这侍卫便拿出准备好的毒烟,判断好风向后随风被马匹吸入了鼻腔。
人闻不到这无色无味的烟,但是被马吸入体内,只要得到触碰这一个指令便会立马发癫发狂。
无人察觉。
墨寻为的便是让人无法察觉,即便是调查也差不出一二。
况且皇帝总不能将马肚剖开去检查吧。
“你们当真是胆大包天!”
皇帝的话吓得两人呈半趴着的姿势,皆连头都不敢抬。
不论如何,他已从这两个人的口中确定此事与他们所为,甚至也断定了这两人更是有心害死许无忧。
如此,留着他两个人还有何用?
“来人!”
皇帝一声号令,御书房外侯着的喜公公及几名侍卫纷纷走了进来。
皇帝抬手指着眼前的人,冷哼道:“这两人罪大恶极,竟想害二皇子于死地,罪不可恕,杀!”
“是!”
其他侍卫应声,直接将这两个侍卫连拖带拽的带离了御书房。
皇帝蹙眉听着那让人厌烦的咆哮声发,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皇上您消消气。”
喜公公拿着一把折扇,走到皇帝身边,动作轻柔的帮他扇着风。
皇帝抬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神色有些烦闷。
“喜公公你说,朕是该找太子谈论此事,还是直接追究太子的责任?”
喜公公可不敢妄下定论,纵然皇帝对墨寻并不喜爱,但那也是他的儿子,只是因为皇后的身份,才让他连这个儿子也一并讨厌了。
“奴婢想着,您或许可以试着改变两位皇子的关系?”
墨寻一直担心太子之位会被抢走,便会在暗地里一直针对许无忧。
可若是让墨寻知晓许无忧并无抢夺太子之位的心思,墨寻是否能将对许无忧的杀意逐渐抹去呢?
听着喜公公的建议,皇帝竟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
可他自知墨寻的野心,如今也不过是用这种办法先稳住他的心罢了。
日后皇帝还是打算将太子之位传给许无忧的。
“明日便唤二皇子和太子前去太后的寝殿,朕有事要交代。”
喜公公颔首便退下了。
次日许无忧接到喜公公传达的皇帝的口谕,便极其不情愿的去了太后的寝殿。
他本意想带着叶景修一起,可到了允宁宫门口,便直接被拦下。
“阿忧,你莫要烦躁,你想做的是无人能妨碍,我便在门口候着。”
有了叶景修的话,他便放心很多。
只是不知为什么,当他知道自己要见到他猜测的杀母凶手时,他这颗心怎么都无法平静。
因为他很清楚,那张嘴脸定会让他十分厌恶。
许无忧缓步进了允宁宫,一眼便看到早就来到的墨寻。
祖孙俩关系很好似的,墨寻正蹲在太后的身边,替她轻轻的捶腿。
那个对他满眼敌意的墨寻,如今眼里却含着浓浓的恭敬,只是这态度也便只有在太后面前才会出现吧。
这若是放在以前的他,兴许会羡慕这等相处模式,可如今这些他并不在意。
况且眼前的两人也许日后便没什么机会这般了。
许无忧立在一边,咬咬牙,却只憋出一句太后娘娘来。
太后见状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假惺惺的冲着许无忧招了招手。
“淇儿,自打你进了宫祖母还未曾好好看过你,过来,让祖母瞧瞧。”
墨淇脚下像是被粘住了一般,他硬是思索了好一阵才动了动身,嫌恶似的又距离太后很远。
太后也只是死死的盯着他,那双饱含阅历的眼眸倒像是被寒水浸泡过似的,许无忧没由来感觉出一阵冷冽来。
这个眼神……
许无忧倏地头一疼,他垂下眸,难受的闭了闭眼睛,再想睁开时眼前却一晕。
他的腿一颤,只得顺势扶住身侧的桌子,膝盖索性跪在地上,以此撑着他的身躯不至于倒下去。
这双眼睛不止一次的这么看过他。
在墨淇六岁的时候,因迫切想接触些新鲜事物,贵妃便将他带到了允宁宫来。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分明几步路的距离。
有皇帝的陪同,太后却无法直接袒露心底的不悦,只得假意的将墨淇抱在怀中,轻声安抚。
可那长长的指甲却顺着薄薄的衣衫,直接扎进了软乎白皙的皮肉里。
小孩子纵然恐惧,可在得到太后犀利的视线后,他紧抿的唇都渐渐松开,转而露出难看的笑意。
那是墨淇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何为恐惧,至此他再也不肯前往允宁宫,见这个恶毒的祖母。
许无忧将牙咬的嘎吱作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悠悠扶着一边起了身,而此时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