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问了这句话，暴躁的心魔先生非常生气，又把叶封华打了一顿。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衰仔！一百多年不给我吃饭，你要小孩子学东西，总得先给人吃饱吧？连口饱饭都不给，还指望我能学会普通话？”
无渊气得要命，越想越委屈，又把叶封华摁着一顿揍，“衰仔，你怎么不生气？”
叶封华倒在床上，捂着头，贼兮兮地看着无渊，“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在打你啊？我打你这么久，你都不生气？我都出了力了，你生点气，让我吃两口啊。”
无渊烦死了，这个叶封华到底是怎么在人间活这么久的？仗着自己死不了，就这样痴痴呆呆地活着？
想罢，无渊又恼火地砸了他几拳。
叶封华看着他，只觉得看对方生气，还挺有意思的，十分欠揍地说：“你都打我了，我还给你吃饭，会不会很像在跟你说：‘打这么轻，没吃饭吗’。”
无渊彻底无语了，但也觉得这个衰仔说的有点道理，勉强放过了他，倒在床上，往被子里一钻，果断开始睡觉。
叶封华则是很不自在地看着他，“哎，无渊，你能不能，睡别处啊？或者，你能不能回到我的身体里？”
无渊都要睡着了，这个死小孩又开始说话，烦得无渊狠狠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我回去！？我在里面待了一百多年！”
眼瞧着无渊又要开始就“在他身体里委屈了一百多年”而发表一篇火冒三丈的宏论。
叶封华果断捂住了无渊的嘴，斩钉截铁地说：“行，你睡吧。”
无渊斜了他一眼，被子一卷，睡了过去。
叶封华看看身边的这只脾气大的心魔，无奈地扯了扯被子，最后扯了一点点小角落，把自己的肚子盖住了。
真是憋屈的一个晚上呢。
次日，叶封华上午没有课，看了看还在床上睡大觉的无渊，叶封华叫他，他也不起来。
“起来，我们去张伯那里。”
无渊缩在被子里当乌龟，不肯动弹。
叶封华可气，随即抓着无渊的脚，使劲往后拖，拖不动。
叶封华叉着腰，靠在墙上大喘气，他费尽力气都拉不动这只魔，一定是因为无渊自己使了小把戏。
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无渊是他的心魔，那他有的习惯，无渊应该也是有的吧？
叶封华看着无渊的脚，握住了他的脚踝，使劲挠他的脚底板！
“啊——你有病啊！扑街仔！滚——”
无渊被他挠得腿脚胡乱扑棱，最后终于睡不下去，跟着叶封华出门了。
一路上，叶封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路上行人的脸色，发现他们都形色如常，没有什么怪异的表情。
才明白，只有他能够看得到无渊。
无渊眼角一撇就知道叶封华在想什么，深感叶封华真的是不太聪明。
“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得见你的心魔啊？你动动脚指头，就知道别人不可能看得见的嘛，傻仔。”
叶封华叹息一声，他真的很希望这只香港魔能学一下普通话，他太久没有去过香港，平时也用不上粤语，哪怕是他，有些时候也很难猜出无渊在说什么。
叶封华带着他来到了张伯的裁缝店，张伯一开门就见着门口站了两个叶封华。
一个还跟平常一样，一个表情臭臭的，一副怨气深重的样子。
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是吧，封华啊，你这是......你裂开了？”
叶封华眉心一皱，还没说话，无渊就开始发火：“会说普通话很了不起啊？老伯，你不是会说粤语吗，讲个我听得懂的话。”
张伯被这正宗的家乡话冲得脑子发懵，顿时挠挠头，切换了语言，“哇......你味儿很正嘛。”
说罢，无渊直接穿透了张伯的身体，进入了裁缝店内，又是习惯性地转悠了一圈，才回到了叶封华身边。
张伯已经听完了叶封华阐述的一切，随即上下打量无渊。
“唔，这还真是闻所未闻呢，凡人修仙，确实也会有心魔，不过……不会外化到这种程度，哇，做工精良哎，封华，跟你一模一样。”
无渊坐在沙发上，痞里痞气地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里，怨气深重到路过的狗都得被他揍两下。
“还不是这个傻仔，成半神一百多年，一丁点怨气都没有，差点饿死我。”
张伯倒是知道他的这种说法，凡人成神确实需要战胜自己的欲望和痴迷，而吸血鬼一族确实心思比较纯净，一般很难形成心魔，然后战胜。
嘶......原来修仙呢，天道还会给吸血鬼附赠一个心魔啊。
就是这个心魔怎么这么奇怪呢。
张伯看着无渊，摸摸下巴，又看了很久，才明白他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这位心魔先生，怎么有点像黑社会啊......像那种脾气不好的大佬。
想到这里，张伯战术性后退，凑到叶封华耳边，“这小子不好惹啊，小心他欺负你啊。”
叶封华挠了挠头，其实也还好吧......也就脾气差了点，其他的，也不是不能商量。
无渊没好气地看着张伯：“老伯，你说什么我都听得一清二楚，遮遮掩掩。”
张伯被他拆了台也不恼，反倒是坐在无渊的身边，问他：“哎，那你以后就和封华是一体的？”
无渊白了他一眼，“除非他死了，不然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张伯哦了一声，沉思片刻，又问道：“那你们以后会融合在一起吗？”
无渊皱着眉，看了叶封华一眼，“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但是他太傻了，我的占比很少，所以被天道单独分离出来，一旦有机会，就要疯狂生长，以此来填补他心智的不足。”
张伯彻底明白了，连忙哦哦哦了好几声，听得无渊给了他一拳，“鹅啊！叫什么叫，吵死了。”
张伯也更加明白了，连忙站起身，坐到了叶封华旁边，离无渊远一点。
“封华，我大概听明白了，人类成神，在于战胜心魔，而吸血鬼成神，在于，接受心魔。”
叶封华不明白，他看了一眼无渊，翘个二郎腿，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容易发脾气，容易骂人，动辄摔东西，动辄给身边的任何东西一个大耳刮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接受心魔？
可是叶封华没想到，他心中所想，也能同步到无渊那边，无渊越听越恼火，最后索性眼睛一闭，重新回到了叶封华的身体里。
张伯和叶封华都没想到，这个魔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谁也搞不明白魔在想什么。
倒是张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封华，这魔随便给我一下，都后劲儿好大啊，你说，你接受他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他藏着你的力量？”
叶封华看看自己的手，想到自己一直修炼不顺，可能也就是因为没有和无渊合作的缘故吧。
“可能吧，反正也不急，没事的。”
和张伯说了一会儿话，又被张伯塞了一大堆衣服，“回去试试，你觉得哪件最好看，记得通知我一下。”
“知道啦。”
叶封华带着一大堆衣服回了家，却发现叶双也回来了。
“双？你在家？”
“嗯，我回来拿点东西，你怎么没去上班？”
叶双手里捏着一沓文件，文件上面贴了编码。
“我上午没课，去找了张伯，现在准备去学校了。”
叶封华回到卧室，将衣服挂上去，叶双靠在房门口，看他手里一大堆新衣服。
“快挂好，我送你去。”
“嗯，好。”
叶双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就走了，叶封华看着他开走，才进了学校。
他心境好多了，已经没有那么不可接受，只要叶双好好的，就行了。
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纪翰之正伏在桌面上写东西，叶封华从他背后走来，手里拎着两份杂粮煎饼。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叶双说馋，去买了，他就顺便给纪翰之带了一份。
“啊！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请假了。”
毕竟昨天遭遇了那么奇怪且搞人心态的事情。
纪翰之捧着杂粮煎饼，吃得满足极了，每天接受叶老师的投喂，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歪，这个家伙吃你的喝你的，每次有没有给钱啊？”
叶封华正低头看教案，无渊又跑了出来，趴在他旁边，一张大脸对着他。
叶封华懒得理他，只在心里默默地说：纪老师当然会给钱。
“哦，给钱啊，那还算他是个好小子。”
叶封华顿时惊讶，看着无渊，又在心里说了一句：“你听得见？”
“你在心里说普通话我也是听得明白的。”
可是叶封华说给外人的话，他就又听不懂了。
这么多年，他都是靠听叶封华的心声过活，不然真的要无聊死。
无渊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这个衰仔在那安安静静地写字。
啊，怎么会有人喜欢写字啊，好烦呐。
无渊看着，闭上了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