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怜景并没有立刻离开这里,而是和小龙崽入住了这里的一家客栈,想着留在这里再看看。

  小龙崽:“师尊,我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啊?”

  他扯了扯身上的白衣服,又好奇的把脑袋趴到韶怜景腿上:“还有新娘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和师尊分开呢?师尊我们要不要用什么东西,把你我的手腕拴在一起,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他说着,抓住韶怜景的手举起来,和自己的小手贴到一起,手腕对着手腕:“就这样,缠起来。”

  说完自己咯咯笑了。

  韶怜景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样子,完全不知道他刚才差点嫁给一个鬼。

  只不过就算那个小鬼被怪物附身了,也没有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他再次把那个怪物拿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龙崽盯着那东西看了看,一脸认真:“真丑。”

  师徒俩人在这里呆了三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直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这三天内那些小孩子也发送了出去。

  韶怜景在第四天离开了秋水城,出现在了那十七个小娃的墓地,他们被葬在了一处,都是小孩子,也是有了伴了。

  韶怜景用灵力净化着他们,以免他们有什么怨气残留在世,不肯去地府投胎。

  小龙崽把他这几天编的花环,一个个放在那些墓碑上,每放一个还习惯性的拍拍:“不着急哦,把地府玩够了再去投胎,一定能投个好人家的,要是没有地方去,就投胎成我的徒弟吧,投胎成我师尊的徒弟是不行的,师尊只能有我一个徒弟,我会好好教你修炼的,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韶怜景听他嘀嘀咕咕的,说起只有一个徒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还想收几个毛茸茸的徒弟来着,甚至还想收大熊猫。

  犹豫了一下,还是等小龙崽再长大一点再说吧。

  木鸢飞离这里后,一身黑色罩袍的高大人影出现在这里。

  墨桀看着眼前的新坟:“你们真幸运,居然能得到他亲手做的花环。”

  他死后,韶怜景会为他送上一枝花吗。

  他拿起一个花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我闻到了,是韶怜景的味道。”

  小龙崽:不,那是我的味道。

  韶怜景把这件事用灵蝶,分别通知了其他三位灵尊,这片异兽大陆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而他先是把小龙崽送到了伏灵山间,之后便去了云栖谷,他直接来到云栖谷的广场,在广场上演练的弟子,见到他全部停下,低身行礼。

  在广场的前方是一高台,台阶十八层,每一层的浮雕为地狱景,栩栩如生仿佛地狱就在这里。

  台上有一把最普通的椅子,用最普通的木料,看上去甚至随时会散架般。

  韶怜景走过去时,会路过一个金钟,那金钟凭空挂在这广场上方,待韶怜景走过后,钟响,三声齐长。

  就在广场上的弟子,相熟的互相对了对眼色后,连忙去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云栖谷内人影绰绰,所有人上到长老,下到打扫,全部向广场奔行,一时间很是热闹。

  伏灵山间

  正在比比划划和谢桃花讲着秋水城事情的小龙崽停下动作,仰头向云栖谷的方向看去:“师叔,怎么啦?”

  谢桃花听他讲起那些人,那些孩子,还有那三个弟子的事,气的红了眼眶,一定是师兄去处罚他们去了。

  “师兄去教训坏人了。”

  小龙崽一听,得意又骄傲的叉起腰:“师尊最厉害啦。”

  正在君寄雪处喝茶的段念放下茶杯,钟响一声示警有外敌,钟响两声为亡故弟子送行,钟响三声事关门派存亡,并且整个门派中只有身为谷主的他和灵尊韶怜景有这个权利。

  钟响,在谷中之人必须前往广场聚集,伏灵山间的人除外。

  君寄雪:“发生何事了?”

  段念起身:“不知,寄雪你随我去瞧瞧。”

  君寄雪笑的温柔,待段念要踏出房门时又唤了他一声:“岁安,等一下。”

  岁安是段念的小名,他自打出生便体弱,名虽简单但是寓意好,只是自他父母相继离世后,知晓他小名的人少,会这么称呼他段谷主的就更是没有了。

  如今再听这一声岁安,段念怎么能不为,正为他披上斗篷的君寄雪心动。

  君寄雪抚了抚斗篷:“秋日已至,凉风渐起,你近日火盛体虚,多穿一件,这可是我亲手缝制的,如何?可喜欢?”

  段念目光灼灼的瞧着他:“喜欢。”

  瞎子都能看出他对君寄雪的爱意,君寄雪却是飞速移开了视线,只当他说的是衣裳:“喜欢便好,走吧。”

  韶怜景甩动衣摆在那把椅子上坐下,眉眼冷淡的瞧着下方越来越多的弟子,长老也已到了几个,但无一人敢逾越上前向他询问何事。

  就连汪崇阳也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眨眼的功夫这广场上就间隔有致的站满了人,段念和君寄雪却是分开出现的。

  先出现的是君寄雪,他倒是没出什么风头,像是一朵落花,轻飘飘的落在了长老们的末尾处。

  段念最后出现,他身为谷主自是不愿立身在下方的,落于台阶前方后便欲向台上走去,可韶怜景却忽然开口:“止步。”

  不轻不重的声音,有着不怒自威的压迫,其余众人皆是心神一凛,若说是之前的灵尊或许还不会让他们如此紧张,但现在坐在那上的,可是走火入魔了两次的灵尊大人。

  段念无声用眼神质问着韶怜景。

  韶怜景:“段谷主是想挑战本尊的权威?”

  他甩袖将手臂搭于把手上,周身的气势愈发的迫人,就连广场最后排的弟子都冷的身体轻微打颤。

  这一番对峙,最终以段念退步而结束:“灵尊严重了。”

  段念便站在众人最前方,最中间的位置。

  韶怜景没再把眼光多放在他的身上,而是扫着下方众弟子,视线停在之前那位受伤回来通传的弟子身上:“你,上前来。”

  众人心中虽好奇,但也不敢扭动身体去瞧。

  那弟子的伤势还未痊愈,脸色苍白,走起路来脚步虚浮,看他晃动的眸子估计也猜到了韶怜景为何要叫他,人走到前面便直接跪地认错:“灵尊,弟子知错,请灵尊责罚。”

  韶怜景:“何错?”

  弟子:“弟子一错:在他二人向居民索取额外灵石时,没有努力劝说;弟子二错:劝说不成后,弟子不该什么都不做,应及时回谷中禀告,或自己祛除那邪物;弟子三错:没有在回来后将此事交代清楚。”

  他咚的一声,磕了个头:“弟子知错,请灵尊责罚。”

  韶怜景在观察着其他人的神色,大家都不是很震惊,包括几位长老在内。

  “所以,云栖谷向附近城镇居民收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意外,他的问题让弟子们也意外,这件事灵尊居然不知道吗?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凝聚到了段念身上。

  汪崇阳上前一步:“禀灵尊,此事也不过是两年前方才开始,因为事小便想着不让灵尊费心,便没禀明您,谷内弟子护佑附近百姓,受伤十有八九,因此亡故之人亦不再少数,这些弟子尚有家人需要照料安抚,这钱我们收的不多也合理。”

  韶怜景:“秋水城住户共三百家,每年要交三千金币,一户摊三十金币,秋水城最有钱的人家年赚五百金币,大多数人家一年下来赚不到五十个金币,你要人家三十,你说不多合理?”

  韶怜景这几天在秋水城,将此事已经调查清楚了,怪不得那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这就相当于我一年累死累活赚一万块,你一下要走八千,请问两千块如何让一家人活一年?

  这个钱不是不能收,汪崇阳说的有道理,但你这叫收吗?这叫抢!

  汪崇阳直摇头:“错了,不是三千金币,秋水城是小城,我们只收他们八百金币的。”

  韶怜景搭在把手上的手指轻叩了下,八百到三千,这里面的猫腻可真不少。

  汪崇阳转身向负责账务的长老看去:“孙长老,快把你的账本拿出来给灵尊看看。”

  孙长老却是向段念看去,灵尊一向是不问世事,当初段念找上他时,便是这般说服了他,只要灵尊不知晓,便没问题。

  而那些城镇的负责人,也早都交代过他们不许透露,这两年也的确没有人将此事捅出,哪成想有这么几个坏事的弟子,惹了那些人的怒了。

  段念:“汪老记错了,你说的那是第一年,现在的确是三千金币。”

  段念也算反应快,这般承认总比被拆穿好看些,他昂首立在那里:“众弟子的伤亡抚恤,以及在谷中的吃穿用度,修炼所用之各种灵草,灵丹,武器等等等,还有谷中房屋修葺,哪样不需要钱,包括你灵尊大人在谷中所享受的一切,旁的不说,就你那位徒弟一顿之吃食就要十金币。”

  他侃侃而谈:“灵尊大人自可清风朗月做高高在上的云中仙,而我身为谷主却不得不做这滚滚浊世中的无请人。”

  韶怜景的手指又叩了下:“说来说去,段谷主这三千金币是不肯让了。”

  段念最近几次三番被他气的要死,现在众目睽睽,让了他便是错了。

  “为了谷中弟子让不得。”

  韶怜景的手指叩了第三下,他也站了起来:“自古道不同,不相为谋,从即刻起伏灵山间不再归属于云栖谷,请诸位切记。”

  他这句话一撂出来,所有人都傻了,一阵短暂的安静后,闹闹哄哄的声音响了起来,众弟子交头接耳,没有灵尊的云栖谷,他们巴巴进来做什么。

  之前还斗鸡般的段念,怔了一瞬后瞬间红了眼睛:“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高到撕裂,近乎疯狂的吼着:“你要辜负我父亲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韶怜景冷漠的看着他:“是你辜负了师尊心中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