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静,只有屋外山里的虫鸣声轻微作响。

  裴颂起了逗他的心思,懒懒掀下眼皮,说:“已经快子时了,明天再说吧。”

  “你说过,”察觉出拒绝的意思,阿石抿下唇,“事办好,回来就有奖励。”

  他皱皱眉:“不能,骗人。”

  裴颂短促地笑了声,从他身上直起来。

  “那你先去洗澡,身上还带着血呢,脏死了。”

  裴颂转向他,伸出食指,挑眉。

  “我只等你一炷香的时间。”

  他食指轻勾一下他下颚,在阿石身体一僵的时候随即收回,整个人往房屋里间走去,打个哈欠扔下一句:“一炷香后没回来,我就睡了。”

  下颚还残留着刚刚细腻手指皮肤刮过的触感,阿石看着裴颂背影的眼神转深了起来,喉结滚动一下。

  下一瞬,他身形一晃,飞快的就从一旁木窗里跳出去了。

  动作快得几乎叫人反应不过来。

  不知道这人是去哪快速冲了个冷水澡,等裴颂迷迷糊糊快睡过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凉气凑近过来,随后他就被人从上压住。

  阿石双手撑在他头两侧,因为是飞快跑过来,气息还有些不匀。

  他的眸光幽深,喘着气哑道。

  “一炷香,没到。”

  ……

  没了村里人的威胁,第二天起来,裴颂放心地挑了几个人跟着阿石进山采药。

  两天后,他们出山,喜气洋洋地提着草药回来。

  草药不够多,达不到大批贩卖的程度,不过作为他自己的用药是够了的。

  裴颂寻思着等自己吃完了要是还剩些,就高价卖出去。

  江南不缺富商高官,但名贵的药材却是千金难求。刚好他记得剧情中,当地知府的爱女后期生病也需要用到这味药材,或许到时能好好宰一顿。

  930感觉到他的想法后,抖了抖数据,吐槽:“宿主您好黑心哦。”

  裴颂耸下肩,扬眉:“毕竟我是个商人。”

  药方中最难寻的一味药有了,其中属方一和方二最高兴。

  他俩都是少年时期被裴颂从黑心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忠心耿耿,见自家主子病有治好的希望,自然欣喜万分。

  方一还算沉稳,方二压不住激动,连忙就想跑去裴颂跟前哔哔。

  不过刚要往那边走,他就看见站在裴颂身前的阿石察觉到他要过来,突然抬眼,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

  明明是冷淡的神色,却无形中有种压迫感。

  方二:“……”

  方二咽下口水,缓缓收起了自己要迈过去的脚。

  “方一,你有没有觉得家主新收的那个,”他扯了扯身旁方一的袖子,说到男宠两个字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含糊带过,“有点不对劲啊?”

  方一正忙着清点药材,闻言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又低下:“没有吧,感觉人还行啊。”

  方二:“……”

  方二迷惑的又看过去一眼。

  就见刚刚还冷漠看着自己的人已经又是一副温驯乖巧的样子,在和家主讲着话。

  方二:“??”

  见鬼了啊!

  那边,裴颂完全没注意到阿石的瞬间变脸,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他抬手摸了摸他耳朵,问:“想跟我走吗?”

  裴颂只是顺口问一句,就算这人敢说不,他也会把人直接给打晕了带走。

  毕竟是他的。

  这人既然敢在上个世界抓住他,就得做好永远和他绑在一起的准备。

  不过令裴颂很满意,阿石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他微弯下腰来又亲了亲他唇角,然后说:

  “要。”

  —

  从湘西到江南要一个多月的路程,裴颂身体不行,一天赶不了太多路,路程便又延长了半个月。

  路上大部分时候裴颂都坐在马车里,阿石有时跟在马车旁护卫,有时则直接跳上车抱着他睡觉。

  没让他再穿先前在村里的那身破布,给他换了身黑色随从服,衬得人高挑挺拔,冷着脸出去时还真很能唬到人。

  阿石很喜欢从背后环抱着他,裴颂拿着本书在看,他就低下头轻轻地亲咬他的脖颈又或肩膀。

  他犹为喜爱裴颂后颈处的那块小软肉,不断的在上面舔舐含咬,本能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伸出锋利的犬牙,往里面注入信香。

  不过每次裴颂都会制止住他的动作。

  每到这个时候,阿石就会皱皱眉,发出两声低低的吼叫,带着些许被打断的不满和焦躁。

  裴颂修长的手指捏住他下颚,用力:“把犬牙给我收回去,我可不想在路上发情。”

  乾元与坤泽互相吸引,阿石才分化,对自己信香的控制还不太熟练,偶尔会泄露点出来,裴颂有时也会被他勾起来,不过借着抑制香还能压制。

  但要真被咬破注入信香,他一定会立马进入雨露期。

  虽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队伍里都是他的人,他想干什么都没人敢说。

  但一旦进入雨露期,没个三天是下不了床的。

  到时候队伍里人人都会知道他们做了三天三夜。

  裴颂要脸。

  拒绝这种事发生。

  阿石又从喉咙里发出呦呦两声叫,眼神也湿漉漉的,仿佛幼狼崽一样惹人可怜。

  其实如果忽略他冷厉的外表,会发现他的眼神十分干净,很容易就打动人。

  但裴颂不为所动,淡淡:“你装委屈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

  见裴颂一眼看穿他的小伎俩,阿石抿抿嘴,只好慢吞吞地把犬牙收回去,然后低下头,抱着裴颂把脑袋闷在他颈窝里。

  不说话了。

  仿佛是在生闷气。

  路上一个半月,裴颂也尝试着教了他些五经六艺。

  阿石学东西学得非常快,没再被那村子里人整日喂控制的药后,他脑子也似乎慢慢清醒了一点,偶尔盯着书本里的东西说有些熟悉。

  裴颂猜测那大概是他以前当太子时学过。

  等回到江南已经是五月份。

  五月的江南,风都是软的,岸边绿杨柳枝叶低垂,榴花盛开,一城春色。

  进城后,护送的镖师们就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主动告辞,马车一路行到府门口。

  府里下人早就得到消息,纷纷跑到门口迎接。

  “家主。”下人们拱手,都恭敬地让开路。

  裴颂颔首冷淡地应了声,一路往府里去。

  而刚迈过门槛,没走几步,忽然插进来一道带着恶意的男声。

  “呦,这么久没回来,我还以为您在外边遇着什么事回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