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那句话后, 谢究白徒然心跳加快。
不断回想着过往两人的相处细节,宴辞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表现出占有欲的呢?
又是什么时候承认喜欢他的?
谢究白瞳孔紧缩,他在期待着宴辞的答案, 竟然到了产生畏惧的地步。
突然就想起很久前,他问宴辞为什么喜欢他, 宴辞回答说——喜欢就是喜欢,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在喜欢了。
现在他才领悟到这句话。
宴辞低头同他对视,察觉到了谢究白平静下细碎的不安。
他心头一软, 在轮椅旁蹲下身, 温柔地牵起男人的手:“谢叔叔,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谢究白好像一脚踩空, 血液上涌直冲脑门,这种刺激又让人难受的体验, 他还是第一回。
但他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情绪调控能力很强,淡淡地哦了声, 稍起波澜的心就重归于死寂。
宴辞还要说什么, 但谢究白却面无表情地自己滑动着轮椅的轮子,往前面走了。
男人滑得很快, 宴辞几乎是要大步才能追上,他快速把住轮椅的推手, 轻声喊:“谢叔叔。”
谢究白胡乱嗯了声, 是明显的敷衍。
以前他对宴辞只有利用, 所以宴辞喜欢的是谁无所谓, 不重要。
但现在谢究白处于一个观望期, 他的心想要喜欢宴辞,但理智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一直在不断地试探、确认,这是他多疑的天性,还有过于缺乏安全感导致的。
谢究白想,现在还来得及,现在他对宴辞只是浅浅的喜欢,向后转他就能抽身,向前迈就能进一步跟宴辞发展。
但在向前迈之前,他必须要弄清楚宴辞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既然宴辞避而不答,那他们就没什么好谈的。
往后就那样吧,不过是回复到以前两人互相利用的日子,不谈感情只谈利益。
谢究白握着扶手的指尖,关节骤然发白。
他发觉他在不甘心,就好像精心做好了一桌佳肴,眼看就能吃了,却被人掀了桌。
这种压抑的愤怒,让他报复性地想要回咬宴辞一口。
宴辞刚才就发觉了谢究白不太对劲儿,中途他喊了男人好几声,试图搭话,但谢究白仿佛没听见一样。
而且刚才宴辞话还没说完,见他这样,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怕自己招谢叔叔烦。
直到看到谢究白抓着轮椅把的手,突然青筋暴起。
轮椅的把手为了防滑,表面做了一层颗粒,这样大的力道去握,会手疼。
宴辞连忙蹲下身,捏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掰开:“谢叔叔,别这样。”
谢究白猛然意识到他反应过激,呼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谢究白看似性格沉稳,也有很偏激的一面,在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的事情上,他容易钻牛角尖,而且有一点自毁倾向。
宴辞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总觉得应该把刚才的话说完。
于是宴辞牵着谢究白的手,同他十指相扣:“谢叔叔,刚才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因为我觉得,如果我能说出具体喜欢你哪里,那我应该不是喜欢你。”
“比如我说,喜欢你外貌英俊,或者性格温柔,或者内心强大,那是不是代表我遇到下一个英俊又温柔强大的人,也会喜欢他?”
谢究白一怔,眉间的冰冷缓缓消融。
宴辞看他情绪缓和,庆幸自己找对了方向,浅笑着继续说:“如果真是那样,那说明我只是喜欢那些你所拥有的特质,换成别的拥有这些特质的人,我也会喜欢他。”
“但我很清楚,不是这样的。我只喜欢谢叔叔,没有任何人能替代。”
谢究白深深地凝视他,反问道:“既然你说不出喜欢我哪里,又怎么能确定你喜欢我?”
宴辞莞尔:“因为我的灵魂,靠近你它就会觉得受到了抚慰,会觉得无比满足。”
想靠近,想牵手,想拥抱,想接吻,也想一起看日升日落,看四季交叠,想看着他眼里的浅笑……
想完全占有,从每一寸身体,到灵魂的每个角落。
这种渴望灼热得近乎要将他烧死。
所以他能确定,唯独这个不会弄错。
谢究白被宴辞滚烫的视线注视着,徒然心口发热,他直觉宴辞不是在说谎。
静默半晌,谢究白换了个方向问:“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哪怕有个时间参照也好。
谢究白一贯执拗又多疑,如果没有能明确说服他的证据,他绝对不会相信。
这个问题,让宴辞怔了下。
因为他发觉,他找不到明确的时间点,以往到谢家度过的那些年岁,似乎都变得模糊,对谢究白的印象也很朦胧。
单单只有最近这几个月,谢究白的具体形象才在他的脑子里变得鲜活。
就好像以前他的世界只是一幅朦胧不清的黑白画,自从谢究白选中他,说会跟他订婚后,他的世界骤然就变成了清晰的油彩画。
宴辞抿唇思考了很久:“不知道。我好像,从那次在走廊上撞见夏江,谢叔叔教我还手,打了他一巴掌,那次后就对谢叔叔挪不开目光了。”
谢究白若有所思,他突然想,会不会是因为他穿书,对这个世界的人物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毕竟前几世他都从没觉得宴辞喜欢他。
所以这一世,会不会是宴辞作为书中的人物,觉醒了自我意识什么的。
这种离谱的事儿换做以前谢究白也不信,但他都能穿书且轮回几世,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想清楚这一点,谢究白心里说不明地松了口气。
又觉得刚才的自己愚蠢又可笑,竟然在一个不科学的世界,试图让宴辞给出科学的解释。
穿的这本书内容他也知道,原书中根本没有宴辞喜欢原主的剧情。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确认,宴辞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
谢究白眉眼晕开一抹笑:“回家吧。”
宴辞看他笑了,心里发软:“嗯。谢叔叔弄清楚想知道的事了吗。”
谢究白:“算是吧。”
这件事弄清了,他才好跟宴辞继续往下开展。
谢究白没发觉自己心情愉悦了许多。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宴辞敏锐地发现了一个点。
谢究白似乎开始经常给他奖励,让他尝一点甜头。
但他却觉得,这些糖没有以前的甜。
要具体说的话,那就是谢究白只是给了他甜头,但却没有给他情感共鸣。
在又一次宴辞帮谢究白按摩完毕后,谢究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姿态慵懒:“奖励。”
宴辞直勾勾地看着他:“谢叔叔给我奖励,谢叔叔开心吗。”
谢究白顿了下:“开心吧,因为开心,所以给你奖励。”
他正要收回手,却被宴辞一把抓住。
男生的手要比他的肤色更深,且掌心厚实,被这样的手握住时,既有一种安全感,又莫名觉得危险。
宴辞:“真的吗。”
他垂下眼有些受伤。
很明显,现在谢究白给他奖励,变成了一种仪式,并不像以前那样单纯。
他记得第一次接吻时,谢究白说他乖,给他奖励,那时谢究白的眼里,含着压不住的对他的欲望,哪怕还是做为给予方,谢究白自己也是开心的。
但现在,他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谢究白心想,小孩儿还挺敏锐,这样都能被察觉到。
他确实在有意控制自己对宴辞的感情,不让那点喜欢更猛烈的发酵,因为他讨厌失控。
只有将情感维持在目前这个程度,让他游刃有余,进退皆可,他才会觉得安全。
谢究白随口糊弄:“别多想了。谢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撒谎时,总是下意识眯起狭长的桃花眼,嘴角勾着一点笑,很温柔的样子,迷惑性也拉满。
但宴辞却不信,他感觉谢究白在有意控制对他的感情。
这让他有点受伤。
好不容易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能看到一点进度,他怎么心甘。
宴辞垂下眼沉默了半晌:“好。”
他出了房间,把门关上,一个人蹲在墙角,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旁边在窝里咬着玩具玩儿的小白,突然朝他啪嗒啪嗒地跑过来,用小小的脑袋蹭着宴辞的脚。
宴辞把它抱起来,轻声说:“谢叔叔是个骗子。”
小白半张着嘴朝他傻兮兮地笑,尾巴摇得飞快,宴辞又笑了;“可是很喜欢谢叔叔,那被骗一下也没什么吧。”
小白高兴地舔了舔他的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宴辞用脸蹭了蹭小家伙软乎乎的毛:“我们要想个办法,让谢叔叔拒绝不了我,情不自禁喜欢上我……”
他话说道一半,突然怔住,随后从耳朵开始,一抹绯红迅速蔓延到他的脸,最后连脖颈都变得通红。
宴辞猛地把头埋在小白的肚子上。
糟糕,光是想想谢叔叔喜欢他,就感觉好不得了。
心脏像是装了弹簧,砰咚弹到了嗓子眼,又缩了回去,然后继续反复。
半晌后,宴辞从地上站了起来,面色平静地去给小白拿狗粮。
从谢究白的房间里出来,到现在为止,不过十来分钟,他就把自己哄好了。
宴辞喂完了小白,又去给谢究白做食疗的药膳。
组织派给他的任务,才完成到一半,但因为中途他协助一个伙伴,完成了另一个红榜任务,且做出的贡献重大,所以组织决定,提前给他提升级别。
前几天宴辞已经向组织提交过了申请,想邀请那位来给谢究白治病,流程已经走完,那位已经同意,说是很快就会到A城。
为了方便后续治疗,现在宴辞每天都会给那位汇报谢究白的身体状况。
可能是这两天宴辞回来了,谢究白每天三顿都吃得很好,虽然还是会半夜疼痛,外加吐血,但状况稳定了很多。
不像之前那样,看着就像随时会碎掉的琉璃瓶。
到了晚上,因为最近天气巨变,谢究白突然又不舒服了,浑身刺痛,五脏六腑都像是灌了硫酸一样。
他疼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滚。
宴辞像是有所察觉一样,推开了他的房门走了进来。
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小兽一样蜷缩成一团的谢究白,满眼心疼。
伸手轻轻替男人撩拨开额前的碎发:“谢叔叔,又不舒服了吗。”
谢究白有气无力,呼吸缓慢又粗重:“你去睡吧,在这儿也没用。”
横竖跑了那么多医院,医生都说没办法治,估计这一世也只能等死了。
宴辞心里骤然刺痛,他很讨厌这种看着爱人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谢叔叔,让我陪着你。”
窗外是暴雨夹雪,屋内都能听见狂风暴虐的嘶吼,这种天气,起码已经零下十度了。
谢究白费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容易着凉,回房间去吧。”
宴辞执拗地摇摇头。
谢究白无奈,他知道这人一旦打定主意,是赶不走的,像以前那段日子一样,即便宴辞白天工作累到疲倦,还是会守着他一整晚。
他撑着力气往床里面挪了点:“上来。别着凉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两人睡一起了,上次宴辞很乖,所以这次谢究白才会对他容忍度这么高,没有怎么犹豫。
宴辞乖顺地脱了鞋,挨着他躺下。
两人面对面,宴辞就那样直白地看着谢究白痛得五官扭曲,他心里跟被刀子剜一样。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着男人的背,一下一下节拍很慢,安抚似的。
谢究白躁动的疼痛,好像真的有所减轻,他呼吸逐渐变得轻缓,僵硬的身体也逐渐舒展开。
宴辞柔声说:“谢叔叔,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治病了。”
谢究白半垂着眼:“治不好的。我大概是要死了。”
宴辞拍着他背的手一顿。
谢究白:“我要是死了,你就自己躲起来,等明天夏天,差不多谢一秋手里的产业代管合同就到期了。”
“然后你才能回谢家,记得帮谢叔叔把他们都收拾干净,这样我死了也是高兴的。”
他半认真半玩笑地说着,却徒然被猛地一拉,惯性的力道让他直接扑进了宴辞的怀里。
宴辞把他抱得很紧,却又那样小心翼翼。
谢究白能感受到他浑身僵硬的肌肉,刚想推开人,警告他越界了,就听见宴辞说:“谢叔叔,你不会死。”
在听见谢究白很肯定地说自己会死时,宴辞心里突然涌起巨大的恐惧,像是骤然被深海吞噬,他无论如何都挣不脱那种无力和痛苦。
好像他曾经经历过谢究白的死亡,那种恐惧近乎是埋进了他的灵魂,让他窒息到心脏都发疼。
谢究白沉默片刻,一只手绕过他的腰,抚上他的背,安抚似的轻轻拍着。
宴辞把头埋在他脖颈:“马上就有人来给你治疗了,你一定会好的。”
谢究白顺着他的话:“是阿辞找的医生吗。”
他只当是宴辞不肯放弃。
宴辞松开了他一些:“嗯。医生马上就来了。”
谢究白说了声好,横竖多看一个医生又不会少块肉,为了不伤小孩儿的心,他会配合检查和治疗。
阵痛过去后,深沉的疲倦袭来,谢究白很快就撑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谢究白醒来时,宴辞还在睡着。
想着这段时间为了照顾他,宴辞也累坏了,经常是半夜听到他房间里有动静,就赶了过来,反应快得谢究白都以为他一直没睡,随时在监控自己。
白天还要精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只有中午能睡好一小会儿,饶是铁打的人也有些顶不住。
谢究白一只手支撑起脑袋,安静地看着宴辞。
少年这段时间似乎又成熟了些,面部轮廓更加硬朗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这宴辞浓黑的剑眉,又轻轻拨弄了几下长密的睫毛。
谢究白轻轻笑起来,一个男孩子,怎么睫毛那么长,嘴唇也过于粉嫩了。
他回想起之前醉酒时的那个吻,宴辞的嘴唇,亲起来还挺软的,像是在吃果冻。
纤长的指尖沿着少年高挺的鼻梁,缓缓下滑,最后落到唇珠上。
谢究白眯起眼,用力按了下去。
像是发觉什么有趣的事儿,他恶劣地露出一个笑。
手指顶开了宴辞的唇瓣,微微撬开雪白的牙齿,有些暴力地按住了柔软的舌头。
睡得正熟的人突然眼皮颤动几下,随后缓缓睁开了眼。
谢究白却没有被抓包的惊慌,只是挑了下眉,继续着手下的事情。
刚睡醒,宴辞视线还有些朦胧,下意识想说话,结果舌尖舔过了指腹。
温热舒润的触感,从指尖传回大脑,酥麻的感觉逼得人喉咙发紧。
谢究白心头猛然一跳,眸色深了些许。
宴辞也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形,他浑身一僵,连舌头都不敢动,只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迷茫又委屈巴巴地看着谢究白,像是询问。
谢究白淡然自若地控制着指尖,从他嘴里退了出来。
手指是湿润的,沾染着晶亮的口水,谢究白眯起眼,在宴辞的唇边蹭掉。
就那样沿着唇角,缓缓往另一边滑动,暧昧又色气四溢。
宴辞只觉得脑子一懵,整个人都不会反应了,只能直勾勾地看着谢究白,眸色变得像是墨一般浓烈。
谢究白却只盯着他唇角,专注地蹭着手指上的口水。
等完事了,抬眼却发觉宴辞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里是浓重的欲望,还有一抹掩藏不住的侵略性。
谢究白嘴角勾起笑,恶劣又迷人:“你也想试试?”
宴辞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死死地盯着他,缓缓点了点头,耳朵和脖颈却已经红透了。
谢究白散漫地掀起眼皮:“不行呢。等哪天你表现特别好,可以作为奖励……”
他眉眼都挑着风情,撒旦般低语:“谢叔叔也给你玩儿一次。”
宴辞骤然倒抽一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谢究白随意地往下一扫,笑意更深:“帐篷都搭好了?”
宴辞怔了下,脸瞬间爆红,抓起旁边的小毯子,直奔厕所。
谢究白又躺回去,眼里满是趣味儿。
年下就是好,跟张白纸一样,那还不是随便他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手把手把一个男生,从青涩,调.教到成熟,很棒不是吗?
让他从身体,到灵魂,里里外外都染上他的痕迹,那么这个人就是彻底属于他的。
过了会儿宴辞洗漱完回来了,又推着谢究白去洗漱。
谢究白刷着牙,又想起昨晚宴辞说的帮他请医生的事儿。
当时他身体太痛,就没多想,现在回忆起还是觉得应该问一下,万一那人又是另一个林医生呢。
小孩儿懂什么,说不定被人骗了。
谢究白很自然地提起:“阿辞,昨晚你说的那个医生,是从哪儿请的,靠谱吗。”
宴辞站在他身后,帮他打理着头发:“靠谱的。是秦臻帮我请的,他工作特殊,能接触到很多厉害的人物。”
“谢叔叔放心,秦臻不会害我,我十多岁时就认识了他,跟亲大哥一样。”
谢究白若有所思:“那对方是什么人?”
宴辞:“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医。”
他撒了个比较圆的过去的谎,毕竟如果说实话,那谢究白就会追问很多,他的谢叔叔那么聪明敏锐,一定会从中察觉出什么。
谢究白刷完了牙,开始洗脸:“普通中医能治吗。”
宴辞信誓旦旦:“可以的,高手在民间,他虽然不出名,但医术一流,不然秦臻也不会介绍给我。”
谢究白点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所以前段时间,你去帮秦臻的忙,就是为了让他帮你去请这个医生?”
宴辞怔了下,他都没想到谢叔叔竟然自己逻辑自洽了,不动声色地压住唇角:“嗯。”
谢究白把擦完脸的毛巾放在一边,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想起那段时间宴辞总是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满身浓重的疲惫,有时脸上还带着伤,半夜也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的照顾。
谢究白心里莫名发堵,说不出的有些细细密密的疼。
沉默半晌,他朝宴辞招手:“来。”
宴辞眼睛亮了下,因为每次谢究白做这个动作,就是要奖励他。
他乖顺地在轮椅旁蹲下,微仰着头。
谢究白胳膊搂住他脖颈,把人强硬地拉得更近些,随后鼻尖贴了上去。
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鼻尖相互厮磨着,谢究白轻声说:“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宴辞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门,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好快,耳膜都被震麻了:“因为怕谢叔叔不允许,怕谢叔叔担心。”
这是真心话。
他怕谢究白自我放弃,再也不治疗,也怕谢究白知道他的工作多危险后,不再让他去。
倒不是自恋地以为谢叔叔担心他,而是他觉得谢究白身上有股疏离。
男人好像总不喜欢欠着别人的,他是怕谢究白知道他为了请医生付出了多少后,会因为不想欠他的,而拒绝。
直到昨晚谢究白答应了治疗,他才放下心,现在也才敢坦明。
谢究白无奈地叹了声。
怎么对他这么好,这让他觉得,还在权衡利弊、克制感情的他,又渣有不负责任。
这么真诚炙热的一颗心,配得到回报对吗?
宴辞也配得上让他在这一刻,放下所有原则,和所有标准,去疼一疼。
谢究白轻轻捧住宴辞的脸,温柔的用指尖摩挲着他的耳廓:“阿辞……你让我,想疼一疼你……”
宴辞喉结微动,心里软成一片:“谢叔叔会好好活着的,对吗,会配合治疗的对吗。”
谢究白本来已经对生死看开,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因为这个世界他没有任何牵挂,他对自己也一向不怎么爱惜。
但听到这样柔软的请求,他还是嗯了声:“好,如果有活下去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放弃。”
宴辞浅笑:“好,那就足够了。”
他总感觉谢究白仿佛没有在活着的实感,但也知道谢究白一向说话算话,有了这个承诺,他就不惧怕随时会失去这个人了。
谢究白也笑,闭上眼,亲昵又享受地蹭着他鼻子:“怎么不趁机为自己讨要奖励。”
他喜欢蹭鼻尖的动作,暧昧又缠绵,彼此呼吸缠绕,亲密无间,让他很舒服。
宴辞迷恋地看着他:“谢叔叔答应我的话,就是很好的奖励了。”
谢究白低哼一声:“傻子。”
宴辞却因为这句话,心脏再次不安分起来。
他喜欢谢究白喊他阿辞,也喜欢谢究白娇嗔似的骂他傻子。
因为这都是谢究白给他独一份的,他敢肯定没有人看过这样的谢究白,只有他看过。
谢叔叔的这样一面,是独属于他的。
谢究白见他眼神闪烁,似乎在想什么,双手摸到宴辞的后脑勺,将他掌控住:“这时候还出神?”
宴辞想说没有,但下一刻,一个吻就落在了他唇上。
宴辞完全怔住了,心脏停顿两秒后,发了疯似的狂跳起来。
这是第二次接吻,但上一次谢究白喝醉了,这次却是在清醒的情况下,主动吻的他。
这个认知,让宴辞甜得心口发麻,心脏震得他几乎有些胸膛发疼。
只是宕机了几秒,谢究白就想要撤离,宴辞却先一步反应过来,反客为主将人从轮椅上拉了下来,半个身子都圈在自己怀里。
这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
随后宴辞猛烈又疯狂地吻了回去。
这方面他是空白的,唯有的一次经验还是跟谢究白,所以只会追着男人的两瓣薄唇亲。
直白地含在嘴里反复咂摸,又暴虐又急切。
谢究白脑子空白了两秒,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陷入了被掠夺的一方。
这种失去控制权的感觉,让谢究白觉得危险,像是双脚腾空,踩不到实地,有点慌乱,但很快变成了生气。
他试图掐着宴辞的脖子,把人拉开,或者夺回控制权,但都失败了。
无论他怎么挣扎,都被死死地钳制住。
最后谢究白索性放弃了,像条失去梦想的鱼,任由宴辞把他蹂.躏在怀里,亲到发出色气的啧啧声。
宴辞却觉得,谢究白的唇软糯极了,又香甜,他怎么亲都亲不够。
半晌后,等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大脑因为缺氧而变得迷蒙时,宴辞终于餍足地把人放开了。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谢究白一双刀子般冷漠的眼睛。
谢究白凝视他一会儿,直接气笑了,用手点着他胸膛:“上瘾了是吧。”
宴辞自知理亏,半垂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巴巴地喊他:“谢叔叔……”
谢究白身子都发软了,他侧过头看了眼镜子,两瓣嘴唇都被亲到红肿,下唇还破皮了。
他咬着牙:“你是狗吗。”
还带咬人的。
宴辞顺着他的话:“我是小狗。”
谢究白又好气又好笑,强撑着想要坐回轮椅,结果砰咚一声,碰倒了放在洗漱台上的杯子。
因为宴辞是蹲着的,杯子里的水刚好就淋了他满身,惊得他下意识站起了身。
宴辞穿的是衬衫,直接就湿透了,隐隐约约露出姣好的身材。
谢究白看了他一眼,但只一眼就挪不开目光了。
这小孩儿,是真的有腹肌啊,宽肩窄腰,每一寸都像是天工造物般,线条完美,又充满了野性的张力。
宴辞本来想拿毛巾擦一擦的,但见谢究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恍然意识到什么。
于是就那样站着不动了,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笑。
谢究白眸色深沉,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才发觉宴辞也一直在看他。
刚才的那股气还没过,他面无表情:“看你两眼怎么了,不能看?”
十足的理直气壮。
宴辞被可爱到心脏发软,浅笑:“谢叔叔想看就看。”
谢究白嘴巴还很疼吗,看见他就牙痒痒,冷声道:“滚出去。”
宴辞想了下:“我把谢叔叔推回房间再滚。”
他很自觉地去推轮椅,谢究白没拒绝。
等回到房间,宴辞又妥帖地将谢究白安放在窗户前的藤椅上。
以往每天这个时候,谢究白都要在那儿看会儿书的。
一切都安顿好了,他才去出去做早餐,小心地把门带上了。
谢究白想到刚才两人在浴室做的事,一种又愉悦又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头炸开。
愉悦是因为,他发觉自己是享受被宴辞掌控的,享受被他摁在怀里,以一种暴烈又攻击性极强、却充满怜爱的方式亲吻。
他是个男人,却又自视甚高,自傲得很,如果要找男性伴侣,那对方必定要十分强大,能在各个方面碾压他,让他情不自禁地甘愿臣服。
宴辞骨子里的那种气场和压迫感,确实A到他想要臣服,其他方面小孩儿还小,可以慢慢培养。
而谢究白同时感到复杂是因为,他想要在感情里拥有绝对掌控权,想要对方向他臣服,所以对方要乖顺。
宴辞现在却给他一种,时乖时不乖,让他拿捏不准,捉摸不透的感觉。
而且,谢究白发觉,说得好是给宴辞的奖励,其实他自己也乐在其中,很享受。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逐渐沉沦在这段感情里,这是一种堕落。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谁,他的心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但现在有人却想要拿走他的心,谢究白的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
所以他犹豫了,本能在抑制着他跨出那一步。
出神了一会儿,谢究白发觉自己还是理不清思绪,索性就算了。
本着,只要不去触碰诱惑,就不会堕落的想法,他想,干脆减少给宴辞的奖励好了。
此时还在厨房,一边美美地回味着那个吻,一边做饭的宴辞,丝毫不知道自己悄无声息地失去了什么。
想到最后谢究白红肿的唇,他觉得自己这次表现不好,下次要好好表现。
又想到谢究白看向他身体时,带着渴望和灼热的眼神,宴辞嘴角不自觉勾起笑。
谢叔叔生气了。
不过没关系,可以用美人计。
作者有话说:
谢叔叔前几天的flag:要不克制着感情,做个木头人好了
谢叔叔今天:他值得我抛弃所有原则和标准,去疼一疼
别说了!他值得!他就是值得!哈哈哈哈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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