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辞睡得正熟, 呼吸起伏浅缓,英气的眉头微微蹙着,眼圈周围一片青黑。

  这疲倦又风尘仆仆的样子, 应该是连夜赶回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着,所以心理防线格外的脆弱, 谢究白难得被触动。

  他很小心地翻了个身,伸出手轻轻勾住了宴辞的指尖,忍不住捏了捏少年的食指。

  谢究白微微一笑,果然手上有好多茧, 摸起来粗粗剌剌的。

  但想到过去十多年, 宴辞凭着自己努力成长, 努力活着,还把自己养得这么优秀, 就越发觉得这些茧可爱的很。

  它是少年的勋章。

  床边的人突然动了下,随后缓缓睁开了眼。

  见谢究白正看着他, 宴辞愣了瞬:“谢叔叔, 要喝水吗,肚子饿不饿。”

  谢究白懒懒地摇了摇头。

  宴辞正要给他盖下被子, 结果发觉自己的手, 正被谢究白握在掌心。

  男人的手要比他的稍稍小点,但骨节要更加细长, 外表美观,像一件艺术品般。

  宴辞顿住, 意识到谢究白趁着他熟睡, 偷偷牵他, 就有些压不住嘴角, 眼底温柔如水。

  这神情, 落在谢究白眼里,多了有几分得意。

  谢究白莫名有种自己被抓包的羞恼感。

  他想收回手,但抽了几下,没抽动。

  谢究白眯起眼,冷漠道:“松手。”

  宴辞不仅没松,还顺势反握,以一种极缠绵的姿势,同他十指交握。

  谢究白感觉自己的皮肤,被粗糙的茧缓缓滑过,酥酥麻麻的,一时间他说不清的有些难堪:“谁叫你……乱牵的。”

  他耳朵悄无声息地红了。

  但屋里光线过于昏暗,宴辞错过了。

  宴辞浅笑,拉起他的手,用手背蹭着自己的脸:“是谢叔叔主动牵的。”

  谢究白冷眼看着这条得意的小狗:“是又怎么样,我还牵过很多人的手,有什么特别的吗。”

  宴辞温柔地看着他,一一回答:“我很开心。是特别的。这是谢叔叔第一次主动牵我的手,这个片刻是独属于我的。”

  哪怕以前谢究白给过别人,但现在也愿意分给他一点,他就好满足。

  谢究白憋了半天,咬牙憋出一句:“傻子。”

  随后就别过脸去,不看了。

  但他却没再挣扎,任由宴辞牵着,不知道为什么,感受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让他变得安心。

  宴辞轻声说:“谢叔叔睡吧,天亮之前我都在。”

  谢究白原本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天亮你又要走?事情还没办完吗。”

  宴辞:“嗯。太担心谢叔叔了,白天工作了一天,趁着晚上休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

  他又不傻,有多少担心,受了多少苦,当然要摊开在男人面前,去博取一点怜爱。

  这是他的真心,诚挚又热烈。哪怕能融化谢究白一丁点,也值得了。

  谢究白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半晌:“你去睡吧,休息下。我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宴辞在他床边枕着胳膊趴下:“我就在这儿睡,谢叔叔有事叫我。”

  谢究白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瞧见宴辞已经闭上了眼,呼吸平稳,一只手还跟他十指交缠。

  叹了口气,也就由着他去了。

  他发觉自己今天对宴辞的容忍度格外高,要换做以前,他不愿意宴辞还要强行牵手,他一定要给不听话的小狗一点教训。

  可能是因为生病吧,生病的人容易心软。

  也就……稍稍纵容一丁点。

  谢究白这么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宴辞已经离开了,他抓起手机看,对方给他留了几条消息。

  说是煮了药膳,在锅里保着温的,让他多少要吃点,对身体好。

  谢究白今天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他下床收拾了下,勉强吃了点。

  到下午时,容清又来看他,还当免费苦力帮他把碗和锅都给洗了。

  谢究白就懒懒地躺在沙发上,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一边吃宴辞给他准备的小零食。

  虽然不知道这零食是用什么做的,但口感还挺好,宴辞说这个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谢究白寻思,小孩儿懂什么,又想着宴辞早起巴巴地给他做了,就当吃着玩儿好了。

  容清打整好厨房,又收拾了下房间,这才有空坐下来跟他聊天。

  容清:“你那个小孩儿呢。”

  谢究白知道他指的是宴辞:“出去了,有事忙。”

  容清嗑着瓜子:“小孩儿能有什么事忙,学校都放假了。你病着他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

  谢究白懒得跟他说。

  宴辞用不用心他清楚就行了,只有过得不幸福的人,才会揪着那么一丁点幸福,都会拿出去到处炫耀。

  容清翘起二郎腿:“诶,八卦一下,你们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接吻了吗?”

  他平时也不是个八卦的人,但就是没办法想象谢究白这样的性格,会谈恋爱,会爱上别人,太新奇了。

  好奇的不行,所以才反复打听。

  谢究白想了下,嗯了声。

  容清笑起来:“嗯就是都做了呗。那你们在一起了吗,明确跟对方说过谈恋爱,想确立情侣关系了吗。”

  谢究白散漫地眨眼:“没有,不急。”

  容清很急:“你还没搞清楚,你喜不喜欢他?”

  谢究白静默片刻:“倒也不是。”

  他知道他是喜欢宴辞的,但那种喜欢并不足以让他跟宴辞构建起情侣关系。

  现在他的体感,更多是习惯了宴辞。

  因为一直在身边,因为随叫就到,因为无条件依从他,所以就好像一个趁手的工具。

  容清:“那你还跟他接吻。”

  谢究白挑眉:“他长得好看,我亲他一口,我很吃亏吗。”

  容清:“……牛逼。”

  单从长相上来看,两人都是颜值天花板,谁亲谁都不吃亏。

  但容清很惊讶于谢究白的脑回路。

  谢究白想到那天他们在客厅里,微醺的状态,宴辞羞涩又可爱的样子,就觉得心情愉悦。

  谈恋爱不就是这样,气氛到了,就接个吻。

  跟有多爱多喜欢无关,那一刻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可爱,我想吻他,于是就吻了。

  容清不理解:“既然都亲了,为什么不确立关系,亲都亲了,那确立关系也没什么吧。”

  谢究白不回答了。

  他个人很不喜欢跟别人构建起明确的关系,反正没有任何关系能长久,就算构建起来了,也迟早会崩塌,迟早有天会腻味,改变心意,不如最初始就不开始。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靠的越近,就把对方肮脏的一面看得越清楚。

  谢究白认为,那些说喜欢他的人,喜欢的不是他,而是他们心里或者眼里的‘他’,跟真正的他没关系。

  宴辞也不会例外,如果他不温柔不善良,宴辞还会喜欢他吗?

  反过来,如果宴辞不乖巧,不温顺,也不单纯,那他还会喜欢宴辞吗?谢究白并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所以他跟宴辞就算是互相喜欢,他们的喜欢也是建立在流沙上的。

  随时会有崩塌的危险。

  他不会试图去构建一段注定会湮灭的关系,很愚蠢。

  现在谢究白愿意维持这段感情,愿意跟宴辞继续发展,纯粹是为了自己开心。

  反正都活不久了,死前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容清见他不愿意深谈,就没追问了,他虽然八卦,但一向很有眼力见儿。

  又坐了会儿,容清就离开了。

  晚上快半夜时,谢究白身体不舒服,活生生被疼醒了。

  好像有细密的针扎在他骨头上,还有只大手在掏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疼得浑身发抖。

  因为嘴里咬着被子,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咕噜声,房间里都是他粗重的喘息。

  突然,一只手推开了房门,开门声很轻,对方并不想弄醒他。

  谢究白微微抬眼,就瞧见了正蹑手蹑脚准备进屋的宴辞。

  他松开了嘴,下意识问了句:“回来了?”

  宴辞挂着彩,脸上还有血渍,但听见这声‘回来了?’,心里软了下:“嗯。”

  他走到谢究白床边坐下,这才发觉男人面色痛苦,却强硬地撑起精神,不在他面前显露脆弱。

  宴辞皱起眉,伸手探向谢究白的额头:“不烧,谢叔叔哪里不舒服吗。”

  谢究白无力地摇摇头,嗓音都是喑哑的:“没。回你的房间休息吧。”

  他虽然喜欢恶趣味地装病弱,去诱骗宴辞,但却不喜欢自己真正脆弱的姿态,被别人看到。

  这会让他有一股羞耻感,而且会有种被别人拿捏住了七寸的危险感。

  宴辞转身走了。

  谢究白听见逐渐远离的脚步声,说不明地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并不怎么愉悦,他自己也说不清。

  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有些出神。

  直到视线内再次闯进一个高挑的身影。

  宴辞端着一盆温水,放在床边,撩起袖子把水里的帕子捞起来:“谢叔叔,我帮你擦擦身子,汗湿了会更不舒服。”

  谢究白疼得视线模糊,眯起眼试图看清他:“你不走?”

  宴辞已经伸手开始替他擦脸,每一下动作都很温柔:“谢叔叔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谢究白垂下眼,好看的眉眼透着一股惨淡的可怜,他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额前都被汗水打湿了。

  宴辞头一回看见这么脆弱的谢究白,心里又软又疼。

  在他眼里,谢究白是温柔的,但也是强大的,即便病得快死了,也爆发出一种坚韧的生命力。永远慵懒矜贵,对一切都游刃有余,高傲得让人想要臣服。

  而看着眼前谢究白这幅脆弱的样子,像是有把刀在剜他的心。

  宴辞想要把他抱在怀里,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尖,吻他的耳朵,安抚他每一寸神经,但他克制住了。

  他只是绅士又温柔地给谢究白擦手,擦胳膊。

  洗了次帕子后,宴辞将人扶起来,半揽在怀里,一只手托着他的头,轻声说:“谢叔叔,我要解你的扣子,可以吗。”

  谢究白疼得意识模糊,胸口剧烈地起伏,但还是强撑着理智:“你敢。”

  宴辞轻笑,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没事的,乖,我只是给你擦擦汗。”

  他已经自作主张,解开了男人胸前的几颗扣子。

  谢究白咬牙,睁大眼睛瞪着他。

  怎么敢的。

  怎么敢对他说‘乖’这个字的。

  怎么敢在他的禁令下,明目张胆地脱他衣服的。

  宴辞像剥鸡蛋一样,将他整个人从睡衣里剥出来,拿着湿帕子,飞快地擦着谢究白身上的汗。

  尤其是背上一大片都湿淋淋的,睡衣都湿透了。

  他本来没有任何杂念,但被谢究白直勾勾地注视着,逐渐就红了耳朵。

  谢究白咬紧牙关,不是身体不舒服疼的,是羞耻。

  他可以自己脱下衣服,自己放荡地做出勾人的动作,但绝对不可以是被宴辞,一个小他那么多的男生,而且平时那样听他话、乖巧温顺的忠犬,强行脱下他的衣服,触碰他的身体。

  谢究白没有力气去挣扎,只能心如死灰地把眼睛闭上。

  原本苍白的两颊,却弥漫开了两坨熏红。

  可惜灯光太暗,这样的好风景被黑暗掩盖了。

  宴辞快速处理好一切,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睡衣,细致地给他穿好,再把人放回床上。

  谢究白觉得似乎身体轻盈了许多,阵痛过后,深沉的疲倦袭来,很快他就睡了过去。

  到了后半夜,他模模糊糊中醒了一次。

  却看见宴辞用胳膊枕着脑袋,趴在他床边熟睡,男生似乎睡得也不太安稳,眉头一直紧蹙着。

  谢究白冷眼凝视他半晌,刚才被脱衣服的耻辱劲儿还没过,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

  但他还是抓起旁边的毛毯,给宴辞盖上,才继续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早上八点,外面太阳正好。

  屋里空空的,小毛毯被叠好放在了他的床边,宴辞已经离开了。

  谢究白心情复杂,这小孩儿怎么比他还忙,到底在忙什么,而且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

  很快,他就知道宴辞在忙什么了。

  快到晚上时,容清给谢究白发了段视频,屏幕上宴辞正被一只脚踩着肩膀,小孩儿很隐忍地弯着腰,在地上捡着什么。

  谢究白猛地蹙起眉。

  摄像头上移,紧接着就看见了夏江那张满是得意的脸。

  这个人已经被赶出谢家很久了,谢究白竟然看了好一会儿才把他认出来。

  容清:好家伙,我跟朋友去会所玩儿,刚好就撞见了这一幕

  容清:这就是你说的他在忙?他都成为谢家的继承人了,为什么还要做服务员这样的工作?又不缺钱

  谢究白也想不通,英气的眉死死拧着,盯着宴辞弯下的腰,和被人踩着的肩膀,他心里有一股怒意在翻腾,还有几分心疼。

  容清:怎么办?夏江身边跟着严老板,我干不过那个男人

  谢究白:等着,我马上到

  容清:??你怎么到?难道还能坐轮椅来啊

  谢究白没回复,关掉手机直接推着轮椅就出门了。

  这个公寓距离视频里的会所,也不过几分钟的车程,又是在市中心,很好打车。

  不过片刻,谢究白就到了,容清在门口接他,一边推着他往里面走,一边给他讲述战况:“宴辞被踹了一脚,他也不还手。”

  谢究白脸色沉了下去。

  容清还在叽叽喳喳,跟他说他们是怎么起冲突的,宴辞又是怎么被刁难的。

  谢究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用脚想都知道,夏江是在蓄意报复宴辞,这个人的气量一直很小,还特别记仇。

  等到了目的地,容清一边推门一边低声暗示他:“就是这间包房。”

  门打开的那瞬,屋里突然变得安静。

  宴辞抬头就看见了谢究白,他怔了几秒,有些惊讶。

  而夏江却是一僵,脸上神情逐渐复杂,有怀念有痛苦还有说不明的情愫。

  一想到宴辞竟然能让谢究白专门赶来维护他,就嫉妒到发疯,踩着宴辞手的脚更用力了几分。

  谢究白垂眸瞥了一眼他的脚,下巴微扬,整个人矜贵又压迫感十足。

  却看都没看夏江一眼,直接望向旁边的严正:“严老板,管好你的狗。”

  严正胳膊搭在沙发上,慵懒地笑了下:“谢先生好,你想让我怎么管?”

  他一把捏住夏江的下巴,眯起眼:“是打断他的腿,还是打碎他的牙?”

  他说着,还用食指顶开了夏江的嘴唇,露出一口姣好的牙齿,用指腹极有攻击性地摩挲着。

  谢究白推着轮椅过去,将宴辞拉到身后,皮笑肉不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但如果换我来动手的话,我选择直接打死。”

  夏江的脸瞬时惨白,谢究白的无情和残忍刺痛了他。

  哪怕早知道这个男人对他很厌恶,但亲眼去正视这件事,还是让他心绞痛。

  明明以前……以前他还小时,谢究白对他那么好,是谢家唯一一个把他当人的人。

  严老板眉头跳动了下:“那恐怕不行,这条狗我还挺喜欢的,谢先生,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

  谢究白双手合十搁置在膝盖上,从容有余:“我也挺喜欢我的狗的,现在他被欺负了,我如果放过咬上他的那只狗,还配做他的主人吗。”

  听到这话,宴辞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这是谢究白第一次说喜欢他。

  哪怕是以这种方式,他也是开心的。

  严老板笑了下:“那我要是放任你欺负我的狗,我也不配做他的主人了。”

  谢究白不再说话,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逐渐变得紧张凝固,屋里的人都不敢大喘气。

  半晌后,谢究白转动轮椅,瞥了眼宴辞:“走。”

  严老板也不想跟他闹得太僵,大声说:“谢先生,这次的事儿算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有机会一定补偿。”

  谢究白权当没听见,带着人走了。

  出了包间后,容清识趣儿地找了个借口逃遁,给小两口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宴辞推着谢究白进了一间空房,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随后像只犯了错的小狗,半蹲在他身边,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等待着主人的斥骂。

  谢究白看他这样,有些被气笑了。

  他匆匆忙忙赶来,连鞋都没来得及换,脚上还穿着居家的拖鞋。

  索性腿一抖,把鞋脱了,直接一脚踩在宴辞的肩膀上,问他:“你说你在忙,就是忙着被人欺负?”

  宴辞扭头看了眼,抬手将谢究白的脚从肩上拿下来,珍重又温柔地捏在手心:“谢叔叔,这种天气,你该穿棉袜了,光着脚容易受凉。”

  他摸到一手冰冷,无奈地叹了声,边说边把谢究白纤细白皙的脚,往自己温热的心口揣。

  谢究白就着那个姿势,脚尖蹬在他心口,还点了两下:“我再问你,说话。”

  换作以往发生这样的事儿,他第一时间一定是怀疑宴辞,现在却是有些生气。

  谢究白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人在牵动他的情绪。

  这种感觉让他不太好过,很排斥。

  宴辞看着点在自己心口的脚,蓦然红了耳朵,眸色变得深邃,他试图捉住那只撩拨作恶的脚,但谢究白却不如他的意。

  宴辞只能回答:“我以前跟谢叔叔说过,秦臻他们的工作类似于侦探。”

  谢究白眯起眼:“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调查某人的信息?”

  宴辞没回答,只是抿起唇看着他。

  他什么都没说,是谢叔叔自己猜的,所以他不算是对谢叔叔撒了谎。

  谢究白凝视了他一会儿:“夏江欺负你,为什么不还手。”

  宴辞这倒是很诚实:“他身边那位,挺有来头,怕给谢叔叔惹麻烦。”

  谢究白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下次谁欺负你,都要还手,你谢叔叔不怕麻烦,记住了吗。”

  宴辞浅笑:“记住了。”

  他重新捉住谢究白的脚,两只手夹着搓了搓,试图传递一点温暖。

  谢究白莫名身子一颤,只觉得从脚上一股怪异的感觉,电流般蹿上他的脊背,舒服得他头皮发麻,半边身子都软了。

  要不是他反应快,咬住嘴角,差点就忍不住要哼出来。

  宴辞对他古怪的样子丝毫不察,只是专注地给男人暖着冰凉的脚。

  谢究白呼吸都有些微乱,他压抑着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松开。”

  宴辞神色认真:“谢叔叔,脚着凉了不好,我给你暖暖。”

  谢究白耳朵已经开始发红,他羞耻地别过头去。

  想不通,分明他的腿都没感觉,偏偏脚这么敏感。

  他只觉得脊背一股股的酥麻,身子软得他快要撑不住,甚至没了力气去挣扎,只能紧紧咬牙压抑着在逐渐积累的快.感。

  等宴辞想要换只脚给他捂时,谢究白终于忍不住,猛地踹了他一脚,眼尾发红:“别得寸进尺。”

  宴辞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踹到了地上,倒是不疼,而且刚才胸口那一下软绵绵的力道,反而撩拨得他心神荡漾。

  他很自然地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抬头就瞧见谢究白满脸通红,眼尾都泛着可爱又脆弱的晚霞。

  顿时,宴辞感觉心脏被猛地击中,原本澄澈的眸子,变得像是夜晚的深海,暗流汹涌,充满危险。

  原来……脚很敏感。

  宴辞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愉悦得心口发麻。

  他再次蹲下身,却只是恭敬地将谢究白□□的脚,穿进拖鞋里。

  宴辞:“我还有点事没忙完,让容先生送谢叔叔回去吧。”

  谢究白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冷着脸嗯了声。

  等宴辞离开后,容清推门进来:“回去吗,我送你。”

  谢究白眯起眼:“不,搞点事儿。”

  容清:“??”

  谢究白就这么在严正手底下吃了亏,怎么能不出这口气。

  还有夏江,当着他的面欺负了宴辞,他已经数不清放过夏江多少次了,既然这人非要往他面前跳,来恶心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谢究白让容清调查了下,夏江的那个赌鬼老爸正在哪儿潇洒,又给容清支了个招,让他照着去办。

  容清听完后竖起大拇指:“牛逼,幸亏咱俩是朋友,跟你做敌人真可怕。”

  谢究白挑了挑眉,他从来都不是好惹的。

  另一边,宴辞下工后,在会所老板的办公室坐着歇息。

  老板陪着笑:“那个夏江,您用不着亲自过去的,下次碰上了我换个人去伺候。”

  宴辞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要摸清严正的脾性,当然是我去比较合适。”

  不得不说,虽然今天谢究白突然到场很意外,但却给他来了个完美助攻,让他把严正这个人的脾气秉性,摸得一清二楚,阶段性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但那个夏江,没想到把他送到严正身边,还是压不住他觊觎谢究白的野心。

  想起当时夏江看向谢叔叔的眼神,宴辞面色不自觉冷沉了几分。

  老板见状忙低着头装作喝茶的样子。

  宴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老板:“挑个性格新鲜有趣儿的,想办法送到严正身边。”

  既然夏江的依仗是严正,那就让人取代他在严正心目中的位置。

  没了靠山的野狗,被人打死是迟早的。

  老板按照他说的,把一切都办得很妥当。

  后来几天,宴辞变得更忙了,甚至晚上也在出任务,没有办法回来。

  谢究白有时候半夜被痛醒,会下意识看一眼床边,发现没人在,说不明地心里有些空。

  早饭也没人给他准备,只能自己拖着残破的身体,去弄点营养粉泡着吃。

  他想,至少这些时刻,他能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很想宴辞。

  有依赖感,还有一点不舍,甚至是失落。

  最近好像被宴辞挑动的都是负面情绪,比如那天在会所的愤怒,还有现在的失落。

  但就是这些负面的东西,反而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他喜欢宴辞。

  他突然想用什么,将宴辞牢牢地套在他身边,这种占有欲牵扯得谢究白有些烦躁。

  容清最近到是经常来,一直跟他讲外面的事儿:“诶,我按你说的做了,夏进一夜之间欠债几千万。”

  “然后他找到夏江帮自己还钱,还到处嚷嚷说夏江有秘密被他握在手里。夏江被他闹得没办法,只能又去求严正。”

  “但这次严正却没帮他,还让他滚。”

  谢究白始终神色恹恹,不大有兴趣的样子,这些事都在他的预料中:

  “严正那种人,最会权衡利弊,一旦他发现,能从一个人身上得到的好处,没有他所要承担的风险大,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

  很显然,夏江在严正的眼里,不值那几千万,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这个拖油瓶。

  容清想了下:“也有你说的这方面原因吧,但我听说的是,严正找到了一个新情人,新欢取代了旧爱,所以他才抛弃了夏江。”

  谢究白怔了下,这倒是有点超脱出他的意料。

  又聊了点别的后,他把容清赶走了。

  屋里空荡荡的,谢究白抓起手机看,发觉中午给宴辞发的消息,到现在也没回。

  一时间,他心里的烦躁达到了顶峰。

  已经好几天没见了,发消息也不回,到底在干什么。

  谢究白头一回感受到,原来宴辞并不是他圈养起来的一只宠物。

  看着安静的聊天框,他突然有种疯狂的想法——把宴辞关起来。

  他想要得到宴辞全部的注意力,得到宴辞所有的时间,所有的优先权。

  谢究白颓丧地放下手机,他发现了一件事,原来养狗也是双向的。

  他驯养了小狗,以为小狗离不开他,实际上是他离不开小狗,他需要被小狗‘需要着’,以此来慰藉自己干涸的灵魂。

  这一晚谢究白有些失眠,因为以往会疼得睡不着,所以生物钟让他到了半夜还很清醒。

  直到他听见一声很轻的开门声。

  随后一个人影小心地推开门,从客厅闪了进来。

  谢究白心跳徒然快了几分,又缓缓勾起了唇。

  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散漫道:“还知道回来。”

  宴辞没说话,径直在他床边坐下,脸上的疲惫十分明显。

  谢究白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一寸寸扫过少年青涩的脸,有些贪婪:“明天还走吗。”

  宴辞勉强露出一个浅笑:“嗯,秦臻说这次的客户比较难搞,但明天后就差不多了。”

  谢究白心里有点堵:“行,回你的房间休息吧。”

  宴辞摇摇头:“我守着你。”

  谢究白莫名心酸:“守着我干嘛,我一直在这间房子里……”

  话说到一半,他及时刹车。

  因为他发觉,自己语气酸溜溜的,好像在阴阳怪气地指责宴辞不回家。

  谢究白很讨厌自己这样。

  他一贯都是不服输的强硬性子,有什么气绝不憋着,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当场撒,就下意识说了那样的话。

  宴辞敏锐地察觉了,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下,突然就觉得这段时间的劳累和辛苦,都是值得的。

  原来,有时候小别真的会有收获。

  他收获了想念和幸福,从下午知道今晚要回家见谢叔叔时,他就开始幸福了,比平时还要翻倍的幸福。

  而谢究白,通过他的离开,应该被放大了很多情绪,比如失落,比如对他的依恋。

  屋里灯光昏黄,两人都各怀心思。

  宴辞突然问:“谢叔叔这几天晚上睡得着吗,身体还痛不痛。”

  谢究白淡淡的:“还好。”

  宴辞嗯了声:“那晚安。”

  他向往常一样,用胳膊枕着头,在床边坐着睡下。

  谢究白心里被堵了一团情绪,上不来下不去,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格外想跟宴辞多说会儿话。

  但不知道说什么好,又看见少年眼底的青黑,想到这小半个月,宴辞都是趴在他床头,守着他睡的,白天还要出去忙活。

  一时间,心里的不忍达到了巅峰,谢究白嘴动了动:“要不你,上来睡吧。”

  反正劝又劝不走,这么大的床,也够两人睡。

  宴辞缓缓睁开眼,在谢究白的视线死角,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他只是稍稍耍了一丁点小心机。

  因为从谢究白的反应判断出,对方对他存在情感需求,需要得到满足,他也是,如果这个情感需求没有被满足,对方就会堵着一口气,试探焦急地主动推进。

  他实在是很想念男人,又怕自己主动,会超出谢究白的容忍范围,所以才耍了点计俩,把事情发展的控制权交给了谢究白。

  宴辞佯装无辜地眨着眼询问:“谢叔叔,真的可以吗。”

  谢究白本来没觉得什么,但看到他这个表情,突然有种浓烈的不甘。

  为什么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他索性翻了个身,冷淡道:“随你便。”

  谢究白自己都没发觉,对宴辞,一直是他在主动给机会,而且态度越来越宽容。

  宴辞笑着爬上了床,嘴边的两个梨涡都写着‘得寸进尺’四个字。

  身边的位置突然塌陷了一块,谢究白有些不自在。

  他从来没跟人睡过一铺床。

  但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好像某种瘾,被得到了满足,身体的每个细胞、包括每一寸神经,都被安抚了。

  宴辞小声问:“谢叔叔,睡了吗。”

  谢究白轻轻嗯了声,享受着这种心底深处涌出的平静。

  宴辞悄悄挪了两寸过去。

  随后谢究白就感觉自己侧放在腿上的手,被指尖轻轻勾住了,那只手指还恶作剧一般,挠了挠他的掌心。

  谢究白没忍住笑了下:“干什么。”

  宴辞嗓音低哑:“牵手,可以吗。”

  谢究白感觉一股灼热的气息喷薄在他后颈,他心头一动:“嗯。”

  又觉得小孩儿好傻,都睡一铺了,却只是想牵他的手,跟他搞纯爱。

  得到许可后,宴辞便更大胆地将胳膊伸了过去,五指暧昧又温柔地缠绕上谢究白的:“晚安,谢叔叔。”

  谢究白之前的烦躁骤然得到了缓解,本来还想追问他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但听见宴辞平稳的呼吸,话到嘴边又压了下去。

  算了,关他什么事,只要宴辞不妨碍他就好。

  他不该靠宴辞这么近的,靠得太近就会轻易被牵动情绪,谢究白很不喜欢。

  他想要抽出手,但却被握得更紧。

  宴辞嗓音里都是疲惫:“谢叔叔,我很累了,休息了好不好。”

  谢究白心里骤然一软,不再动了:“睡吧。”

  宴辞满足地弯起嘴角。

  脑子里盘算着,这次牵了手,下次是不是能更贪婪点,索求一个吻?

  虽然他们已经接过吻了,但上次是谢究白喝醉了,所以不算。

  他要谢究白在清醒的时候,主动亲吻他。

  第二天谢究白醒来,宴辞果然已经走了。

  为了不让自己闲待着,被乱七八糟的情绪影响,他决定找点事儿做。

  外面天气正好,谢究白推着轮椅下了楼,好在上下楼都是走电梯,也不费劲儿。

  小区楼下的公园里,零零散散地一些人在散步休闲,谢究白把轮椅推到了人造湖的旁边,腿上铺着一本书开始惬意地看起来。

  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很舒服,有些催眠。

  谢究白本来这段时间,晚上就没太休息好,没多久他就睡了过去。

  天上逐渐汇聚起乌云,直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谢究白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才骤然醒神。

  他皱着眉去推轮椅,但轮椅的轮子被卡在一个凹缝里,推了好几下都推不动,他只能强撑着站起身,想直接把轮椅搬开。

  结果却因为腿脚发软,猝不及防地身子一歪,就那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旁边就是人工湖,已经是初冬的季节了,这要是跌进湖里,估计得生好大一场病,给他本来就孱弱的身子雪上加霜。

  但想象中的冰冷并没有袭来,谢究白扭头看,发觉自己已经跟湖面呈三十度的角了,再往下一点就要亲密接触了。

  男人的轻笑声响起:“谢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究白被拉回地面,这才看清,救他的人是徐瑾。

  算起来,已经是第三次被这个人救了。

  谢究白态度要比前两次缓和:“谢谢。”

  徐瑾绅士地扶着他坐回了轮椅,又把一把大黑伞举到两人头顶:“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都淋湿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谢究白礼貌拒绝:“谢谢但不用。我家就住在这里,我能自己回去。”

  徐瑾怎么会放过这好不容易偶遇的机会,他无辜地耸了耸肩:“可是刚才我救你时,淋到了雨,衣服都湿了,需要马上换,如果感冒了,谢先生负责帮我买药吗?”

  他语调总是笑嘻嘻的,有些吊儿郎当,但又恰到好处地拿捏着分寸,让人并不反感。

  谢究白看了他一眼:“行。”

  万一这人回去感冒了,估计还要牵扯出更多理由跟他联系,不如当场还了这个人情。

  徐瑾弯起嘴角,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屋内去:“您的……嗯,未婚夫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很危险安。”

  谢究白兴致缺缺:“在忙。”

  徐瑾:“忙什么能比自己爱人重要呢。”

  谢究白能听出他在针对宴辞,眯起眼语气认真了些:“徐先生,私下讨论别人的未婚夫,并不绅士。”

  徐瑾怔了下,随后笑起来:“是,我只是太嫉妒他,能拥有跟您在一起的机会,当初我就是缺这么一个机会。”

  谢究白不说话了。

  他对付那些满肚子坏心眼,又两面三刀的人,很有一套,但对徐瑾这种惯爱打直球,又把话说得坦白又真诚的人,他有些没辙。

  别人只是说实话,也没冒犯他,他没必要冷脸相对,做人的基本风度要有。

  徐瑾推着他进了电梯,因为有其他人在,他也没再多话。

  直到进了屋,徐瑾四处打量,但很有礼貌地不涉及别人的私人地带。

  谢究白从屋里拿出茶,给他泡了一杯:“喝点热的。”

  徐瑾接过,点点头:“谢谢。”

  谢究白扔给他一条新毛巾,抬手一指:“浴室在那边,你可以去整理下。”

  徐瑾微笑说好,拿着毛巾进了浴室。

  毕竟现在这样一副落汤鸡的样貌,多少不雅观。

  而且他看得出,如果他不离场,谢究白也不会安心去换掉湿透的衣服。

  等徐瑾收拾好再出来,客厅多了一个人。

  容清看见徐瑾,有些意外:“哟哟,他怎么在你家,把前任带回家是渣男的行为。”

  谢究白懒得理他,徐瑾就主动解释了一番刚才两人在小区楼下的事情。

  容清听完后,顿时就没兴趣起哄了,他只爱戏剧性的狗血八卦,对这种平淡日常就兴味索然了。

  容清摆弄着他带来的食材和烤肉用的机器:“今天吃烤肉,开开荤,徐公子就别走了呗,留下来一起吃。”

  徐瑾极有眼色地看了看谢究白,见男人的脸上没有半分反感和不情愿,才微笑着应下:“好啊。”

  容清凑过去,悄摸问谢究白:“宴辞今天不会回来吧?”

  如果宴辞回来,那就真是前任和现任的修罗场了。

  谢究白:“不会。”

  按往常的习惯,宴辞会在半夜的时候回来。

  容清哦了声,坐回去把电烤盘通上电,又洗了一些蔬菜。

  三人正要开吃,门突然开了,宴辞回来了。

  宴辞一拉开门,就对上了三双齐齐望向他的眼睛。

  他顿了下,在看见徐瑾时,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但面色也还算正常。

  容清蠢蠢欲动地招呼他:“小孩儿回来了?快来一起吃。”

  狗血修罗场最下饭。

  宴辞嗯了声,把书包放下,径直坐在了谢究白跟徐瑾的中间。

  昨晚后,谢究白就打定主要要离宴辞远点,所以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

  桌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容清沉默地烤着肉,一边无声地观察着其余三人。

  谢究白嫌他烤得熟度不太好,就拿了个钳子,在锅的一角单独烤。

  徐瑾一直盯着他的手,礼貌谈笑:“谢先生还会烤肉?我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烤肉都不会。”

  谢究白看了他一眼,把烤好的肉用蔬菜叶子包上,夹到他盘里:“今天谢谢了,这顿吃完我们两清。”

  徐瑾本来眉眼都笑开了,但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受伤。

  宴辞就看着谢究白隔着他,把亲手裹上蔬菜的肉夹到了徐瑾碗里,他面无表情地插话:

  “徐先生,烤肉是基本的生活技能,如果饭桌上还要别人照顾你,会显得你很不礼貌,而且弱智。”

  语气里满满都是酸味儿。

  徐瑾脸色顿时就变了,一阵红一阵白的。

  谢究白却是没忍住笑,他还是头回听见宴辞呛人。

  本来都决定要保持距离的,但看见小孩儿明晃晃地吃醋,谢究白还是没忍住去哄。

  他把另一块烤好的肉,照样用蔬菜包好,夹到宴辞碗里。

  但宴辞却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立刻高兴起来。

  谢究白还奇怪了,明明平时这小孩儿都是给点甜头就灿烂,好哄极了,今天怎么就还哄不好了。

  于是他只能倾身凑过去,挨着宴辞的那只手悄然伸出,轻轻勾住了宴辞的手指。

  谢究白压低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这块肉,比他的大。”

  作者有话说:

  论小狗辞有多好哄:

  谢叔叔:你的这块肉,比他的大

  遂,小狗辞又欢欢喜喜地摇起了尾巴:我就知道谢叔叔是更疼我的QWQ

  我来啦,乖乖们晚上好,尤其是我QVQ,由于今天上夹子,所以昨天没更哈,往后更新稳定,V后基本日六哈,有事会请假么么么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