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究白重复了一遍:“备车。”

  管家都不带正眼看他的:“不好意思谢小先生,我只听谢二先生的。”

  谢究白微昂起下巴,眯起眼睛,像一头矜贵又慵懒的雪豹:“什么狗东西,掂量下自己那身贱骨头到底几斤几两。”

  他笑了下:“咬人的狗,我一般都直接打死。”

  管家半张着嘴愣在原地,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他从没想到,这个病秧子竟然有这样犀利的一面,那种压迫感甚至让他不自觉腿肚子发软。

  好一会儿管家才羞恼着,阴阳怪气地说:“小先生,劝您还是放下身段,毕竟,在这个谢家,我终究还是要比您活得久点,您说呢。”

  谢究白双手交合搁在膝盖上,散漫地瞥了他一眼:“那就祝你长命百岁,但谢家庙小,容不下你,现在你就卷铺盖走吧。你被解雇了。”

  管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在谢家干了几十年了,谢究白的父亲还是小孩儿时,他就已经在谢家了。这也是他敢在谢家耀武扬威的原因。

  这样老的资历,已经算是半个谢家人了,不出意外以后他晚年老死后,还会享有被谢家主亲自安葬的待遇。

  但现在他竟然听到自己被解雇的消息?

  管家反应过来后,好笑道:“您说了可不算,我只听谢二先生的。”

  谢究白轻描淡写:“哦,你说二叔啊,他现在正躺在医院抢救呢,他可能会走在你前面。”

  管家猛然一震,谢二冬这些年对他很好,他到底还是有些良心,脸色惨白一片,那种焦虑和担忧不像是假的。

  谢究白懒得跟他再周旋:“趁我出门,赶紧从谢家滚出去,等我回来你要是还在,”

  他挑眉轻笑,语气温柔:“你儿子好像是在谢家的公司上班吧。”

  管家顿时面露狰狞:“你别动他!我走。”

  如果谢二冬真的快死了,那往后就是谢一秋独掌谢家,而谢一秋一贯对谢究白很好,肯定不会对他这个外人留情,不如他自己走。

  谢究白恹恹推着轮椅离开,他给柳司机打了个电话,这个司机人很好,不像谢家的其他佣人,看人下菜碟。

  等他快到门口时,柳司机立马过来接他。

  —

  宴辞今天几乎满课,但他翘了,约了夏晴出来见面。

  两人都打算去看谢二冬,瞧瞧他死了没,所以就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医院外的一家咖啡厅里。

  相比上次见面,夏晴瘦了好多,脸上颌骨都瘦得凸出来,看着有些吓人。

  两人沉默半晌,宴辞先开口:“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夏晴捧着杯咖啡小口地喝着,眼睛无神:“我叫了救护车后,就去警察局自首了,故意装成精神不太好的样子,说我被强.暴了,他们给我做了个检查,确认了我刚被强.暴过。”

  她说话时,嗓音又低又哑,像是压着什么情绪,深吸口气缓了会儿才继续说:

  “然后我才说我反抗的时候,不小心把人捅了,因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精神状态不稳定,一路上跑着来报案的。”

  宴辞安静地听着:“他们相信了吗。”

  夏晴垂眼:“嗯。我又把家里的监控录像给他们看了,一个女警安慰我,说我这种情况算是正当防卫,而谢二冬已经构成了非法□□,强.奸罪,故意伤害罪。”

  如果不是谢二冬正在医院抢救,他会直接被银手铐带走。

  宴辞听完后没接话,沉默地凝视了她半晌。

  夏晴莫名有些心虚,眼神闪烁:“怎么了?”

  宴辞胳膊搭在桌上,微微前倾,他身上突然有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感,和压迫感:“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他了解夏晴,凭着夏晴的脑子,是绝对想不出来这种办法的。

  夏晴并不是那种心性坚韧的人,发生了那种事后,她不可能还能平静地思考,甚至巧妙地把自己伪装成被强.暴的受害者去报案,将自己杀人的行为,变成合理的正当防卫。

  所以他断定,有人在给夏晴出谋划策。

  夏晴整个人僵住,有种被抓包的惊悚感。

  她还没说话,宴辞就又说:“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夏晴又没有别的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才只能给他打电话。

  而刚巧,第一个电话是谢究白接的,所以答案并不难猜。

  夏晴觉得莫名其妙,但她也没精力在意那天晚上接电话的男人,跟宴辞之间是怎么样的。

  宴辞揭过这个话题:“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夏晴抬头看向窗外:“回老家吧。暂时不想见人。”

  宴辞:“挺好的。”

  半晌后他突然问:“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夏晴看向他:“你说,能帮的我尽量帮。”

  宴辞:“以前你跟谢二冬在一起时,会拍照和录像吗,或者他送给你的特别的礼物。我指的是能让你们看起来很甜蜜的东西。”

  夏晴顿时回想起她不堪的曾经,有点犯恶心,但还是说:“有,他比较喜欢拍照和录像,尤其是那种时候……”

  她说话时,双手死死握着杯子,指关节都发白了。

  宴辞注意到了,安抚说:“放轻松。”

  夏晴眼睛泛起大雾,胡乱点头:“我没事,你要那些干什么?我可以帮你回去找,他的摄像机还在我住的房子里。”

  宴辞往椅子上一靠,神色很淡:“放过他你甘心吗?”

  夏晴不自觉咬牙,胸口也开始起伏:“不。”

  但她能怎么办,她只是个普通人,又懦弱又胆小,她知道自己背负不起一条人命,能捅出那一刀,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现在她依然盼着谢二冬马上去死,但却不希望他死在自己手里。

  宴辞点头,挑眉道:“我需要你把那些录像和照片给我,它们应该去一个合适的地方。”

  夏晴迷茫又疑惑地看着他。

  宴辞:“恨他的人,并不只有你。还有个人,可能比你还要恨他。”

  一想到谢叔叔在谢二冬那里,受到的羞辱和伤害,他就克制不住地想要谢二冬死。

  —

  谢究白赶到医院时,在一家咖啡店的门口下了车,因为医院门口的停车位已经满了。

  结果他刚下车,就隔着玻璃窗瞧见,宴辞正同夏晴坐在一起。

  这次他倒是没觉得意外,可能是两人在聊昨晚的事儿吧。

  谢究白也不忙着去医院,让柳司机把轮椅搬下来,坐在外面等宴辞。

  中途有个男人出门时,打着电话没低头看路,拐弯儿时踢到了他的轮椅。

  谢究白顿时栽倒在了地上,那人还倒打一耙,骂骂咧咧地走了。

  柳司机回车上拿东西,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飞快过去。

  结果夏晴从咖啡厅里出来,先一步扶起了谢究白,她以为对方是残疾人士,不免同情起来:“先生下次出门还是跟家人一起吧。”

  这样也有个照应。

  谢究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不是一个人,我未婚夫刚刚就坐在里面跟你聊天,我在等他。”

  夏晴瞳孔一缩,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就是昨天晚上接到她电话、帮她支招的人-。

  她突然想起刚才宴辞特意问她,昨天的应对方法是谁教她的。

  夏晴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她有种直觉,得告诉谢究白刚才的事儿,于是她压低声说:“宴辞已经知道昨晚我们的通话内容了。他自己猜的。”

  她说完就低着头急匆匆地离开了。

  谢究白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不过他很快又笑起来。

  做了点恶劣的事儿而已。

  他身体不好,从之前被谢二冬踹了一脚后,就经常吐血,所以不能激动。

  小狗那么乖,那么听他的话,一定会理解他的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QVQ乖乖们晚上好,尤其是我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