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比她还要愣:“我应该喜欢陛下吗?”

  他和贺时颐一没接触过多久,二也不可能生出感情,生出恨意还差不多,喜欢才是莫名其妙的事。

  崔枂挠头,没有继续问:“是奴婢会错意了,奴婢不该多嘴。”

  “没关系。”陈川丝毫不在意。

  喃颩

  崔枂表情复杂,最后什么都没有再说,快速退出房间。

  陈川知道她肯定在心里好奇,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贺时颐,对于许宿白的出现也没任何反应。

  早膳十分清淡,陈川只想狂吃辣椒,晌午就让膳房做了几道辣菜,吃过瘾了。

  不知道是过敏了还是如何,脸颊滚烫,热意一直高升,到最后陈川对着镜子一看,额头和脸颊上方染上一层淡淡的粉,嘴唇也微微肿起。

  他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发现没用后又让崔枂拿来冰块敷在脸上,等到脸颊上的红褪去,才将冰块收起。

  闲来无事,陈川想去花园走走,才刚和盏之到了花园,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太监的带领下往前走去。

  是许宿白,估计是来见贺时颐的。

  陈川让盏之去拿鱼食,打算喂喂鱼。

  脚步声响起,他扭头一看。

  许宿白依旧穿着干净没有一点任何污迹白衣,站在身侧。

  陈川目光越过他停在身后的小太监一刹那。

  许宿白不说话,陈川也没有主动开口,最后是拿鱼食回来的盏之打破了沉默。

  陈川接过鱼食,一点点喂给水中的鱼。

  盏之几次看向许宿白,男人始终沉默站在那里,身影宛如挺拔直立的树,全程没有动静。

  他撇撇嘴,不知道许宿白站在这里干什么。

  陈川手里的鱼食都喂完了,许宿白还站在一边。

  他看着水里争抢鱼食的鱼,终于开了口:“你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陈川笑道:“都不是皇帝了,肯定不一样了。”

  “不是说这点。”许宿白目光从鱼落在陈川脸上,“我之前见过你一面,那个时候的你愚蠢高傲,且不自知。”

  “大病一场,肯定想明白了。”陈川说。

  许宿白还想说话,身后的小太监提醒他该走了。

  许宿白侧身准备离开,想起什么,淡声问陈川:“你对陛下有何看法?”

  “没有看法。”陈川心说一个皇帝,我能对他有什么看法,有一点看法那都是杀头的罪。

  许宿白:“你不喜欢陛下吗?”

  原身要是暗恋贺时颐倒也说得过去,可根本就不暗恋,陈川根本不明白崔枂和许宿白怎么都问这个莫名的问题。

  陈川一直沉默不回答,许宿白没有再继续停留,转身离开。

  “奇怪。”盏之嘀咕一声,“又来找公子,又不说话,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川也不知道,估计是和崔枂一样,觉得他喜欢贺时颐,所以才几次试探。

  水里的鱼欢快地游着,陈川看了会儿便觉得无趣,走到一边的凉亭坐下欣赏风景。

  *

  殿中静谧无声,赵徳领着许宿白到贺时颐面前便退下了。

  “陛下。”许宿白笑了笑,上前几步,原是想着许久未见,好好看看贺时颐,没想到才刚靠近,贺时颐便微微抬手。

  那是一个阻止他继续前进的动作,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漠。

  许宿白脸上的笑容微僵,立刻垂眸后退:“是我忘记了,如今我已和陛下天差地别,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相处了。”

  低落的语气并未引起什么,贺时颐头也不抬道:“见孤有事吗?”

  许宿白抿唇,眼神黯然:“无事就不能见陛下吗?”

  他实在不好意思把那句我想陛下了说出口,也无法说出,因为从始至终贺时颐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直在盯着手上的折子。

  许宿白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更加远了。

  先前是近在眼前,却够不到摸不着,如今却像是横跨着千山万海。

  他若是不主动,就彻底失去机会了。

  许宿白微微咬牙,想说什么,贺时颐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缓缓抬头看向他。

  一如既往的平静目光,静到什么情绪都不夹杂其中,只有眉间的疏离极为明显。

  许宿白所有想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他不禁想:贺时颐面对沈清安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吗?

  “孤很忙。”贺时颐语气淡然地开口,低头继续手中的事。

  许宿白觉得自己该告退了,双腿却仿佛沉重到难以挪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抿唇上前一步道:“我在京城待不了几日便会离开,这几日能来皇宫见见陛下吗?”

  “孤很忙。”回答他的依旧是三个字。

  许宿白手指蓦然握紧,半天才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是。”

  他临走前没忍住问了一句:“我于陛下而言算什么?”

  那话中的不甘心不加掩饰,贺时颐抬眸直直地盯着他片刻,说出一句近乎残忍的话:“孤一直把你看作弟弟。”

  那就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许宿白飞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路过之前陈川喂鱼的桥时,他注意到陈川还没有离开,坐在凉亭前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许宿白缓缓走过去,本是想讥讽几句,当看到对方长睫轻垂,熟睡的模样时不由得一怔。

  冷风吹来,陈川身体颤抖了下,慢吞吞睁开眼。

  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那双黝黑的眸中还残留着一丝没睡醒的茫然。

  “你怎么在这里?”陈川背对着许宿白,掩面打了个喷嚏,起身道,“太冷了,我该回去了。”

  盏之已经拿着斗篷回来了,见许宿白又来了,快步走到陈川身边,将斗篷挂在他肩上。

  “沈清安。”许宿白伸手拦住他,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后说,“你是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

  陈川浑身一震,被这句话惊讶到,反问出声:“我为何要在这里等你?”

  他本来是想在这里坐一会儿就离开,没想到意外睡着了,再睁眼就看到了许宿白。

  陈川裹紧斗篷:“我没等你,我就是睡着了,现在要回去了。”

  他看出许宿白心情不佳,没多说什么,快步从他身边经过。

  许宿白伸手抓住他的斗篷,本来是想阻止他离开,没想到斗篷直接被他抓在了掌心中。

  陈川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一觉醒来身体冻得冰冷僵硬,现在又被风一吹,脸红了几分。

  他头也不回道:“你想要的话就给你吧。”

  谁想要这个。

  许宿白冷着脸,想把斗篷砸回去,见陈川跟兔子一样快速小跑着离开,不禁低头望着手中的斗篷。

  他缓缓抬起手想扔掉,不知想到什么,手停在半空好一会儿,才将斗篷折了几下,准备离开。

  “许公子。”走了没多久,一名婢女匆忙过来拦住许宿白,目光不断在他手上的斗篷打量着,欲言又止。

  许宿白面无表情道:“沈清安让你来取?”

  婢女不说话,微微低头。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许宿白将斗篷递给婢女:“陛下让你来的?”

  婢女依旧沉默,接过斗篷转身快速消失不见。

  这算什么?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需要盯着一举一动的地步了吗?

  许宿白皱眉盯着婢女离开的方向片刻,才冷着脸继续前行。

  ……

  陈川一回来就躺在了床上,还没暖热身体,就见崔枂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件眼熟的斗篷进来。

  他随口道:“许宿白还回来的?”

  按照许宿白的性子是不会要他的斗篷,当时说那一句话完全是故意的,不想再和许宿白留在原地纠缠。

  崔枂略微迟疑,陈川想到什么,短暂沉默后说:“陛下叫人送来的?”

  崔枂点点头。

  真是变—态。

  陈川翻个身,咬了咬后槽牙。

  现在还不喜欢自己呢,就这么盯着,这要是喜欢了,岂不是要在他身上装一百零八个摄像头天天监视?

  占有欲这么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还好只剩一个半月。

  陈川吐出一口气,将自己藏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做了个短小的梦。

  梦中的贺时颐双目赤红,朝他逼近后大手扣住他的脖子,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句话:“沈清安,你敢离开孤?”

  阴冷的语气让陈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真是疯子。

  他活动了下身体,下床准备喝点水,骤然看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何时来的贺时颐。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陈川极其不喜欢这种搞突袭的行为,挤出一抹笑:“陛下来了怎么也没人告诉我。”

  “看你睡得熟,孤不忍打扰。”贺时颐淡声开口,食指

  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桌面。

  他脸上表情太过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陈川喝了一口茶,望着放在桌上修长好看的手指,不禁猜测贺时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和他睡觉?还是单纯想见他?又或者是过来质问他白天发生的事儿?

  陈川走到他身侧,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贺时颐手指一顿,紧接着语气毫无起伏地问了句:“白日为何将斗篷留给许宿白?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