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度过一个下午,晚饭周渊请客,吃的什么叶莺全无印象,次日活动继续,周渊包了个影厅带这帮人去看电影,看完游泳、吃饭、喝酒……

  从开始到结束,听周围人说话、大笑,叶莺不知身在何处,沈蔷薇忙着应付周渊没空管她,也幸好江瑜在,随便聊些有的没的也能打发时间。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并非所愿地参加集体活动,非常耗费精力,傍晚散场跟沈蔷薇回家,叶莺靠在车门边,闭上眼睛,感到精力由内而外被消耗殆尽的疲惫。

  “瞧你虚得。”沈蔷薇半趴在她身上,五指轻柔梳理她鬓角碎发,“所以我说,你只要安静在家等着我就好了,做一根可靠的船柱。”

  叶莺连张嘴都嫌费力,她宁愿帮沈蔷薇在花园里锄三天三夜的地,也不想再以陪衬的丑角形象做富人的无聊消遣。

  这个场景里,王尔德《夜莺与蔷薇》故事里的女郎随处可见,她们疯狂地拍照,炫耀,发朋友圈,追求不属于这个年龄不属于自己的短暂繁华,叶莺无可非议,只当增长了见识,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你喜欢这样吗?”叶莺只想知道她的感受。

  “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一件事能不能达成一个目的。”沈蔷薇平静说。

  是了,她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叶莺想,那被迫参与到这一环里的自己,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直到被沈蔷薇送上回学校的车,这三天两夜,像做梦一样,梦中纷乱,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

  学校宿舍的单人小床上躺了两晚,叶莺才慢慢找回一些自己,开始疯狂地思念她。说来可笑,只有在她们分开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对她难以言说的缱绻爱意。

  一切照旧,聊天,分享日常,拍下大量的照片,叶莺费力维系过去,沈蔷薇的回复却变少了,叶莺不知道她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偶遇问起,她只说些宽慰人的好话轻飘飘带过。

  分开后的第一个周末,叶莺因为调课不能陪她,她也没生气,第二个周末,叶莺试探着说想回家陪妈妈,本来以为沈蔷薇肯定会耍赖胡闹一通,她却很爽快答应了。

  电话里叶莺问她,“你很忙吗?”

  她答非所问,“快到生日了呢。”

  叶莺说:“我记得。”

  一直记得。

  只是这阵子她们没怎么好好相处,素描本上留下记忆里的她,感觉下笔钝涩,一时分不清是手法生疏,还是她们分开太久。

  沈蔷薇确实很忙,忙着跟周渊约会,频繁出入餐厅、体育馆,游泳馆和电影院。

  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沈蔷薇为他搭建起一座华丽的海市蜃楼,她很知道怎么骗人,设置陷阱,周渊产生恋爱错觉,逐渐心不由口迷恋上她。

  正如沈蔷薇所说,他一开始十分瞧不起她,喜欢上一个曾经很瞧不起的女人是很矛盾的事,周渊心态有所转变,他开始对她感到愧疚。

  深秋里难得的一个好天,傍晚沈蔷薇和周渊在公园的山顶看日落,坐在小亭里,沈蔷薇半真半假说起自己的过去,向他袒露一部分真实的自己,说上学时候怎么从男同学那里骗早餐吃,也说一些在高家受过的委屈和跟高老太太的明争暗斗。

  是在给他搭建‘她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心理防线,也是激发他保护欲和同情心,诱他沦陷。

  真实卑劣,也坚韧顽强,可爱迷人,认识到这样的一个沈蔷薇,再回看那些纯净如一汪山泉的女孩,便觉索然无味,更怜她满身疮痍。

  她脆弱而美丽一笑,周渊握住她的手,“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看吧,她说什么来着,周渊已经爱她爱得要死了。

  知道了她这么多事,就算将来翻脸,他又怎么忍心再去伤害她呢?她已经那么可怜。

  好,那下一步,该确定关系了吧,在此之前,周渊还有一件事要搞清楚。

  “那个小叶老师,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真的是你的继女吗?”

  沈蔷薇“噗呲”一笑,“逗你玩呢,其实她就是一名普通的家教老师,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一开始,我怕被你欺负,才央求她来帮我的。”

  周渊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开始脾气那么冲,你总带着她,只是因为怕被欺负吗?我还以为你跟她是情侣关系。”

  沈蔷薇没有正面回答,她滴水不漏,“我真的太害怕了,我怕你是跟高正佑一样的烂人,怕被欺负……我从小就被欺负,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见识过你对付高正佑的手段,你让我如何不害怕呢?”

  周渊开始反思,一开始对她的态度确实太过轻浮鲁莽,他郑重承诺,“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高正佑那种人,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怪你。”

  “你可不能骗我,我对你已经是百分百坦诚了,再没有半分欺瞒。”沈蔷薇做西子捧心状,娇弱倚进他怀里。

  周渊说:“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他怎么忍心啊,这个可怜女人身上再多一条由他落下的鞭痕。

  快到沈蔷薇生日了,周渊问:“你打算怎么过?”

  “我……可能要陪孩子,她刚没了爸爸,她防备心很重,暂时还不能接受你。”沈蔷薇婉拒了他。

  “那我去找你可以吗?”周渊说:“你的生日我怎么可能不参与。”他想在那一天正式确定关系。

  “还是再给我几天时间吧。”沈蔷薇起身,远离他,“或者你提前一天来,趁着孩子上学不在。”

  周渊不说话,为什么又拒绝他了呢?是他哪里还做得不够好吗。

  沈蔷薇留给他自己品。

  生日在周六,周五的下午叶莺就会过来,在她来之前,沈蔷薇让冯姨把小喇叭带出去玩。

  冯姨起先不愿意,“大冷天,带她出去干嘛。”

  沈蔷薇说:“我有事情要做。”

  冯姨转过脸,看她一阵,“必须在家里做吗?”

  沈蔷薇说:“能不能做成,看运气,尽力一试吧,我不想再耗下去了。”

  冯姨带着小喇叭离开后,沈蔷薇让刘师顺道去接叶莺,她在花园里抱着胳膊转圈,而后将花园正门敞开,回到别墅,躺在客厅沙发上盖着小毯子睡觉。

  等叶莺来,再告诉她新的计划吧,沈蔷薇安慰自己说,尽管已无需征求她意见。

  叶莺抵达宝牙半山八号是下午四点,天下着小雨,花园已是一派深秋的萧瑟景象,月季花量骤减,只余几朵残花浸透霏雨垂挂在枝头,绣球进入休眠期,为了来年更发新枝,多余枝叶被修剪掉,光秃秃的。

  女贞树四季常青,叶片是深沉的墨绿,陶盆里的菊花倒是开得很好,焦焦灿灿,雨中傲然独立。

  从车库门到别墅门,叶莺头顶已落了层绵白糖,她拍拍脑袋,从窗户里看过去,没见小喇叭和冯姨,沈蔷薇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推开虚掩的门,在门口换了鞋,叶莺抱着礼物盒轻手轻脚走过去。

  盒子放在茶几上,叶莺偷亲一下她脸蛋,看她是不是装睡,见她不醒,去洗了手回来,坏笑着把手从小毯子里伸进去,冰凉的手心握住她腰肢。

  沈蔷薇浑身一激灵,装不下去了,双手推拒她,“好凉的。”

  “我想你了都。”叶莺手伸出去,重新把她抱好,亲亲她嘴巴,“你有没有想我,三个星期没见面了。”

  她来了,从花园经过,身上有潮湿泛苦的植物香气,怀抱依旧让人感觉踏实,柔软肌肤相蹭,发尾扫过,带来细小的酥麻痒意,沈蔷薇忽然后悔了,这样对她太不公平。狠心不见她,计划有条不紊进行,她甫一出现,满盘皆乱。

  “你上楼洗个澡吧。”沈蔷薇努力维系着面皮上的轻松,捏捏她脸蛋,“我们去房间,你去房间吧。”

  “现在吗?”叶莺四处张望,“都快到饭点,冯姨和小喇叭去哪里了。”

  沈蔷薇手肘撑着从沙发上坐起来,“小孩非要去电影院看动画片,我得在家等你呢,就让冯姨带她去了。”

  “我们可以带她去的呀,让她多等一会儿,我下课不就过来了,或者提前买票,我直接过去找你们。”话是这么说,叶莺也没往别处多想,她挺不好意思地笑,“其实我是洗了澡来的。”

  沈蔷薇回以叶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挺久没见,见她不似以往热情,叶莺也不好意思先主动,勾勾她小拇指,“你有没有想我啊。”

  也不急着做什么,叶莺只想抱着她好好说说话,刚说了洗澡的事,她有点害羞,解释说:“也没有很那个,就是很想你。”

  沈蔷薇勉力笑笑,脸色变得很难看。

  温暖如春的房间,却不知哪刮来的一阵过堂风,后背阴寒,叶莺下意识回头,傍晚雨中昏黄天色,一道黑色剪影安静立在门外,怀抱大捧鲜花,颀长、优雅,石像般沉静。

  几秒呆滞后,叶莺倏地起身,浑身血都凉透。

  “他为什么会来。”

  周渊也有同样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在。”

  “好吧,被你看见了。”沈蔷薇无赖似的一耸肩,“既然被你撞见,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喜欢女人,我们是情侣关系。你猜的都对,我告诉你的都是假的。”

  “什么?”周渊满是困惑,他完全反应不及。

  “什么,这不是该问你自己吗。”沈蔷薇垂着眼皮谁也不看,尤其不敢看她的小鸟,她心虚得要命,只能靠大声说话来给自己鼓劲,“是你非要缠着我的,我是迫不得已。”

  “我非要缠着你?”周渊指着自己的鼻子尖,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她,这还是前阵子他认识的那个软弱无依的沈蔷薇吗?

  沈蔷薇:“不是你吗?不是你非要缠着我吗?上次去徒步,我跟你讲得很清楚了,我对你根本没意思,是你死皮赖脸非要缠着我的。”

  周渊张口,却无话可说,他认为自己这时应该感到愤怒,然而并没有,他困惑更多,沈蔷薇明明说过,那个小叶是她的朋友,可她们说的那些话,她们之间的亲密模样也不撕作伪,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接近我?为什么说喜欢我?还跟我说了那么多……那么多你的过去。”

  “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沈蔷薇平静陈述,“是你脑补过多了,我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高正佑的事,我们是各取所需,后来我明里暗里拒绝过你那么多次,你还是不停地找我,究竟是你缠着我,还是我缠着你?”

  她说:“你别搞得自己可怜兮兮,你扪心自问,是我故意接近你,还是你想睡我?又是约我吃饭,又是约我打球,你心里真没仗着高正佑那事来胁迫我吗?我这种女人最好拿捏了,不是吗?”

  “不妨把话再讲得清楚些。”

  沈蔷薇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吐息如蛇信在他脸庞扫过,“男男女女不就那点事吗,你对我有色心,我利用你办事,事办完,你不放我,我也不愿意,我只好哄着你骗着你了。你心里或许也觉得自己挺卑鄙的,所以后来态度才会有所转变,但最终目的不还是睡我吗?在睡到我之前,哄着玩着,也挺能打发时间,不是吗?”

  真话就是很难听,这样一片一片连皮带肉剥下来,里头往外渗出黑色的血,周渊如鲠在喉,却不懂为什么还是生不起她的气。

  她做得太成功,她早就把一个肮脏的、卑劣的、恬不知耻的沈蔷薇展现出来,她说什么话都不让人奇怪,还是因为她只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她不喜欢他只是因为性向,于他自认完美的男性魅力并无折损。

  “我是真的喜欢你。”他试图挽回,或者说不甘。沈蔷薇跟叶莺的关系他并非全然不知,可那又怎么样呢,那只是一个贫贱的女学生,她毫无竞争力。

  “不好意思再用你的手段和权利来压制我,开始打感情牌啦。”

  她翻脸不认人,蛇口大张,獠牙森然,“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看到男人就恶心,你每次走在我身边,你手还没碰到我,我闻到你身上那股男人的味儿我就满肚子翻江倒海,你知道吗?我恶心男人恶心男人恶心男人!听懂了吗!我永远也不会喜欢男人,听懂了吗!你跟高正佑没什么区别,你所谓的尊重只是以高正佑为参照,你以为你只要不像他那样就算做得好,我就会喜欢你吗?你想得美。”

  她一口气说完,嗓子都劈冒烟,捂着胸口趴在沙发上用力咳嗽,肺里一股股扯着疼。

  “我看错你了。”周渊怀里的花掉在地上。

  枉然大睁一双眼,叶莺呆滞盯着自己脚尖,仿若局外人,沈蔷薇跪在沙发边地毯上,“你没看错,我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混蛋,狐狸精,骚货,贱人,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我不想陪你演下去了,我受够了。”

  看似内心剖白,她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有很强的目的性。

  她说:“我家,我姨妈,我女儿,还有我和她,我们四个,没一个斗得过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你现在把我装行李箱丢护城河里都行,你杀了我,一了百了,老人小孩是无辜的,你出了气就放过她们吧。”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周渊的声音甚至有了几分被伤极的哀痛,“我对你还要怎么样的小心?我知道你有创伤,从来尊重你,愿意了解你,你……”

  “你杀了我得了。”沈蔷薇死鱼一样倒在地毯上,“再陪着你一餐一餐的吃,玩,我受不了,我不情愿,不如死了。你手段滔天,把我麻利解决掉吧,我就是个烂货,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她的柔软美丽使人心生怜爱,她的狡诈诡辩也令人咋舌,如此惨痛的,低入尘埃的一番自我批评,至矣尽矣,沈蔷薇无懈可击。

  还能再说些什么呢?还能再比她骂得更狠吗?

  报复于事无补,还自降身价,谁会愿意同一滩烂泥对打,打得自己也沾上满身脏臭。

  周渊无话可说。

  “沈蔷薇,你赢了。”

  他转身走出门去,唯恐慢了地逃进雨里。

  天色已暗,雨渐渐大了,房子里只有几样电器发出的红绿幽光,窗玻璃是一块又一块的深蓝,倒在地毯上的沈蔷薇是模糊的一团黑影。

  “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叶莺许久才在这间空荡的房子里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当作你彻底摆脱周渊的工具人呢,原来你真的不会浪费身边任何资源,花了钱,花了时间,花了精力,养在身边的女学生,到底还是派了大用场。”

  “在今天之前,我对你一直非常非常的愧疚,你把我带去见周渊,我真的以为,我可以帮到你……当然我理解的帮忙和你真正意义上需要的帮忙或许有很大偏差,我发现我帮不了你,我很难过,我处处体谅着你的不易,我……”

  心口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往里刮着风,长久地僵立,叶莺四肢麻木疼痛,费力抬手擦去眼泪,她尽量保持声线平稳,“原来我真实的作用,就是和你在沙发上做,给周渊致命一击。这是你今天的安排,我没有说错吧,我没有冤枉你吧?”

  “我让你回房间去的。”沈蔷薇的声音虚弱至极。

  “临到头,良心发现了,可已经来不及了,你是这个意思吗?”叶莺问。

  沈蔷薇在黑暗中沉默。

  王尔德的童话入乡随俗,蔷薇是个修炼成精的千年老树妖,夜莺十分稀有,或许有什么凤凰血脉,被这老妖婆盯上,吃干抹净,丁点不剩。

  无论是原版故事,还是入乡随俗的新故事,夜莺都无法逃脱被献祭的宿命。

  从她们相遇之初,便注定的无法逃脱的宿命。更可笑的是,是蠢笨如猪的夜莺自愿献祭。

  “你真的很懂如何操控人心,你在车上跟我说你的四件套计划,其实是在给我做心理建设吧,你把我带到周渊面前,也是在给他做心理建设,为了之后的计划能完美实施。连周渊那么厉害的人都能被你骗,被你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是不是也应该感到庆幸,其实我不是特别笨呢?”

  “是你太聪明了,你熟悉每一个人的弱点,你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你甚至可以做到不动情,不乱心。”

  “那我为什么要给你做心里建设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些呢?我明明可以什么也不说的。”沈蔷薇从地上坐起来,吼劈的嗓子扯出刺耳尖锐声响。

  “你想说,是因为你爱我吗?”

  叶莺朝着她快步走去,被地毯绊了一跤,摔到她身边,沈蔷薇朝她爬过去,伸手去摸她,被她一巴掌打在手背。

  “你别假好心!”

  叶莺终于爆发,朝着她扑过去,握住她肩膀将她推倒在地,“你还要让我感激你吗!因为你喜欢我,就可以没完没了骗我吗!我好心疼你,我好愧疚,高正佑的事我帮不上一点忙,原来我想尽一切办法都是自作多情,你那些用来留住我的眼泪,也只是为了把我当棋子利用,你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我早就该想到的……”

  “我怎么就,这么蠢,一而再,再而三给你骗呢?”

  有温热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脸庞,似冰凝的尖针刺痛心房,沈蔷薇早就知道,完蛋了。

  周渊按照计划出现在别墅大门口时,她就知道什么都完了,尽管如此,叶莺还是配合完成表演,直至她谢幕下台,主角退场。

  “对不起。”沈蔷薇抽泣着,伸出手摸索她,用力抱紧她,“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他来得太快了。”

  “这不是借口,你明明有很多机会说的,可你不敢,你担心我不配合……但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还说这些干什么。”

  叶莺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扶着沙发和茶几缓慢起身,退后,“恭喜你,你成功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你,没人能欺负你,你的苦难终于到头了。”

  “我真是由衷替你感到高兴,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用力吸口气,擦去模糊视线的眼泪,叶莺找到茶几上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祝你幸福。”

  她带走了她的礼物,大步奔出门去,用力撕扯开礼物包装盒,那里面是女大学生圈子里最近很流行的DIY毛线斜挎包,还有一册画满沈蔷薇的素描本。

  撕扯,揉团,扬在雨里,用力地踩、碾,如她被践踏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