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早哪里知道上次喝的冰红茶就是用这种粗暴手法泡出来的,他连忙找补:“不是,我那个……”

  “那个什么?”宋沉淡淡问道。

  顾早搜刮了一圈也没搜出个反驳的话来,他端着茶叶,有点手足无措,像一只落了水的可怜小狗,宋沉看的几乎都要心软了。

  只消一秒,可怜小狗就抖掉了身上的水,炸起了毛。

  顾早最大的理就是没理,正所谓虚着虚着底气就足了。

  顾早道:“我本来也没有说错。”

  宋沉继续笑着套路他:“没说错什么?”

  顾早可听出来宋沉明晃晃的套路,宋沉根本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想要看他绞尽脑汁找理由,然后轻而易举反驳他,顾早的气的一字一顿咬牙道:“你不应该叫宋沉,你应该叫宋套路。”

  “是吗?”宋沉接过顾早手中的茶叶洒在糖醋好的鸡翅上道,“那你应该叫顾有理。”

  两道菜出锅,宋沉端着菜走到餐桌上道:“饭好了,来吃饭吧。”

  顾早站在原地未动:“气饱了,不吃。”

  “你又不是河豚,气什么饱了。”宋沉背手到身后去解围裙的绳子。

  宋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扯蝴蝶结的绳子,然而却没有扯动。

  “???”

  宋沉费力的扭头看,但由于视线受阻,什么都看不到。

  我难道是扯错了?给扯成死结了?

  宋沉走到顾早面前,背过身去说道:“顾早,你帮我解开。”

  顾早偏过身,道:“河豚不会解扣子。”

  宋沉终于知道顾早新学的是什么样式了,他转过身在顾早脑门上弹了个轻轻的脑瓜崩,威胁道:“不会解扣子的河豚,下锅炖了。”

  顾早把头昂的更高,装出一副“世界悲欢与我无关”的高冷姿态。

  宋沉直接给气笑了,他轻声哄道:“乖,帮我解开。我自己没办法。”

  “我才不……”顾早嘴上是这么说的,然而他的手却脱离本人,有了自主意识,不顾他的意愿去给那个姓宋的解围裙扣子。

  顾早自己系得扣子,最终也要顾早自己费力解开。

  宋沉道:“果然解铃还须系铃……河豚。”

  顾早:“呸。”

  顾早解完了扣子,宋沉半推着他到餐桌前道:“走,河豚该上餐桌了。”

  “你还真打算炖了我?”顾早震惊道。

  宋沉道,“河豚上桌吃饭。”

  顾早:“……”

  我想把姓宋的炖了。

  连续五天,顾早只固定来蹭午饭,其主要原因是宋沉吃早饭的时间顾早起不来,以及宋沉的晚饭时间顾早通常还不饿。

  午饭过后的固定活动——宋沉一边晒着太阳看书,一边和顾早拌嘴。

  新的眼镜已经回来了,宋沉的手不再无家可依,终于有地方推了。新眼镜回来的第一天,激动得宋沉推了好几下解瘾。

  而顾早在一旁,看傻子一样看着宋沉。

  不过这两天,和顾早的拌嘴少了,每次宋沉抬头都能看见他蹲在池塘边上看鱼。

  宋沉心道:难道他想要吃鱼?

  算来这条鱼养的是挺久的,也该是时候换下一条养养。

  宋沉盘算着第二天就给池子里大鲤鱼抽筋剥骨做成鱼肉酱。

  而池塘边的顾早,正在搅弄着池水美滋滋的想:我的漂亮小金鱼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看我不把宋沉比得无地自容。

  在顾早眼里,宋沉的形象大概是个拿着微薄工资的可怜医生,有想要养鱼的心,却只养得起这种没品味的丑鱼。

  顾早想到这里,心情好的不得了。今天不仅破天荒的没在宋沉这里找不愉快,临走时还很好心的和宋沉打了招呼。

  顾早:“明天见。”

  宋沉:“!!!”

  反常!

  难道我的菜里有毒?

  顾早单手撑着帅气跨过栅栏,回头招手喊道:“明天—做丰盛点的。”

  宋沉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心中依旧疑惑着。

  真的不正常。

  第二天临近中午。

  宋沉找了个尺寸合适的盆去捞鱼,刚要行动就听见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响起。

  顾琛泽低声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洛落受伤了,你来一下。”

  宋沉看桌子上的日历。

  还没到剧情点啊,这怎么就到我下一次出场了?

  但无论如何,宋沉的首要职责是医生,他应了一声“好的”,然后整理医药箱,匆忙赶去。

  宋沉前脚刚走,顾早就带了一队人马来此,到了这里却发现庭院空空——宋沉不在。

  顾早四处眺望:“人呢?”

  保镖小心地抱着身价比他贵多了的金鱼,回答道:“宋医生可能是有事情不在。”

  “不可能,他昨天还答应我来着,今天怎么可能不在。”顾早道,“就算他有事情,为什么提前和我说一声。”

  保镖:“也许是临时有事……”

  “临时有事就不能告诉我吗?”顾早心想:肯定是烦我了,故意躲着我。

  顾早越想越觉得合理,越合理越气,气得他夺过保镖手中的金鱼,连鱼带水一起泼到了池塘里:“不想给我做好吃的就直说,躲什么躲。”

  保镖手里的鱼一空,他愣了愣小心提议道:“要不,您给宋医生打个电话问问?”

  顾早似乎也给自己的合理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刚要伸手去口袋里摸手机,突然想到:他根本没有宋沉的电话号!

  顾早甩手转身离开:“我凭什么给他打电话?”

  只留下一堆人每人抱着条鱼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顾早:“还站着干嘛!”

  保镖指着鱼:“这……”

  顾早:“不要了,扔水里。”

  于是就有了人高马大的一群保镖密密麻麻围着小池塘纷纷倒鱼的名场面。

  大鲤鱼慢吞吞的游动,对于外来客似乎不是那么欢迎,忽然摆动尾部提速撞向金鱼。

  保镖轻声提醒顾早来看。

  顾早微卷的头发在水中的清晰的映着,即使他现在很生气依然看不出来凶,根本唬不住人。

  他把额前的碎发胡乱捋到脑后道:“那条大的捞出来带走。”

  另一边,张管家走进顾琛泽的书房低声说:“宋医生到了。”

  顾琛泽淡淡“嗯”了一声。他斜倚在办公椅中,一只手撑着头,盯着电脑里的的监控画面道:“注意听着点他们说了什么。”

  “好的。”张管家道,“我旁敲侧击打听过,林小姐他从前应该不认识宋医生。”

  “我知道。”顾琛泽语气深沉,“但是这位宋医生,最近和顾早走得很近。”

  “小少爷?”张管家语气不免有些震惊。

  小少爷可是出了名的谁都看不惯,宋医生若是这短时间就能和小少爷走得近,想必是有些……手段吗?

  张管家回想上次见宋沉的情形,那似乎就是个谦逊有礼的医生。

  “可是……”张管家迟疑说道。

  顾琛泽轻笑:“看着不像?”

  张管家:“是。”

  “你都看不出来,顾早那小子更看不出来。”顾琛泽冷声道。

  他这个弟弟性子拧巴,好不容易挑个朋友,还挑只黑心狐狸出来。

  真是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