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合运声音明显是刻意压低:“舒言, 你舅妈和你表哥赵广宗来公司了,闹着要代理咱们的品牌。”
时舒言皱眉:“他还不长记性?”
之前他在珠宝展上坑了赵广宗,还让魏婉婉和赵广宗分了手,都做好赵广宗回过味来找他麻烦的准备了, 不过没想到从那以后赵广宗就没再找过他, 他都快忘了这号人了。
时舒言不知道的是,赵广宗当时也怀疑过魏婉婉和他分手是因为听了时舒言的话, 好在魏婉婉讲义气, 没把时舒言牵扯进来,对赵广宗的说辞是,幸好她父亲不放她, 专门找人调查了赵广宗, 这才发现他渣男的真面目。
赵广宗不敢和魏家对上, 只能悻悻分手,而且当时赵家的公司经营不善, 他一直跟在他爹身边学着处理公司事务,忙得焦头烂额,没工夫骚扰时舒言。
而时舒言在国外获奖的消息传回国内,那阵子铺天盖地的热搜, 他后面开公司, 创建“天工珠宝”的事情自然就瞒不住赵家人了。
看到“天工珠宝”生意火爆, 供不应求, 时舒言的舅母钱秀芬简直眼红地要滴血,在家里整天骂个不停:“一嫁到别人家就拿大奖、开公司的,合着在咱们家的时候是装傻藏拙呢, 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骂完又在时舒言舅舅赵天富面前挑拨:“你看看你养大的好外甥,咱们不少吃不少穿地把他养这么大, 有出息了就忘本,我这个外人也就算了,你这个亲舅舅他也不说来看望看望你,赚的钱都成人家的了。”
赵天福不耐烦道:“你跟我念叨这个有什么用。”
公司生意一直不景气,就够他烦的了,回到家又听钱秀芬没完了的念叨,越听越烦。
心里也怪起时舒言来,他这个外甥飞黄腾达了不说回来帮衬他一把,确实让他生气。
钱秀芬目露贪婪:“咱们家也是做珠宝饰品生意的,有工厂有生产线,不如去找时舒言谈代理生产和销售。”
赵天福有些意动,但很快又打消这个念头:“咱们公司生产的都是低端小饰品,靠走量,质量根本不行,生产线水平哪里能达到天工珠宝的生产标准。”
赵天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他们那生产线,也就能生产成本十几二十的产品,跟时舒言出售的天工珠宝那是天壤之别。
钱秀芬:“我们可以进一批好点的设备啊,时舒言那产品供不应求,生产根本跟不上,我们去找他谈代理还是帮他了呢!”
钱秀芬一想到天工珠宝链接一放出来就被抢购一空,就忍不住想这得赚多少钱,而底下更有无数网友抢着买都买不到,钱秀芬看在眼里就跟老天爷送钱时舒言都不快点收一样,她恨不得冲上去把送上门的钱给赚到,否则那就是她的钱受损失。
赵天福犹豫:“公司账上的钱不多,哪能买得起那些国外进口设备。”
钱秀芬道:“也不用花大价钱买新的,就从大厂买几套人家淘汰下来的,便宜,能用就行,时舒言也是自己创建的品牌,还能和人家国际大牌比?用人家淘汰下来的设备就不错了。”
赵天福想着也是,可天工珠宝生产的产品他也看过,质量还真不输国际大牌,何况时舒言是拿过图尔斯奖的人,天工珠宝也就跟一般设计师自创的品牌不能相提并论:“这能成吗?”
“怎么不成,你是他亲舅舅,他合该孝敬你。”钱秀芬对赵天福这瞻前顾后的样子很是看不上,她撇了撇嘴:“你不去我去!广宗你跟我一起去找时舒言。”
钱秀芬拉着赵广宗直奔天工珠宝公司。
他们去的时候卢合运在,卢合运大概知道时舒言和赵广宗关系不太好,但具体的就不清楚了,听钱秀芬说他们是时舒言的舅妈和表哥,卢合运一开始还挺热情地招待他们。
可聊着聊着就察觉不对,钱秀芬竟说什么要代理生产和销售他们的产品?
卢合运不可置信:“不是……阿姨,我没听错吧?”
钱秀芬打量着办公室的装潢道:“我们公司做了多年的珠宝生意,在行业人脉、销售经验啊这些方面都不是你们这种年轻人新开的公司能比的,以后有了我们帮忙,你们也能多学习、少走些弯路。”
钱秀芬毫不掩饰来这里的目的,还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高高再上的意味,他们来谈代理是来拯救他们这“小破”公司的。
仿佛代理天工珠宝的事已经板上钉钉,还是时舒言求着他们来的一样。
卢合运脸上没了笑意:“你们先喝茶,我去趟卫生间。”
“去吧。”钱秀芬挥挥手,没把卢合运放在眼里。
卢合运找了个借口离开,在卫生间给时舒言拨通电话,问问到底怎么个情况。
时舒言听卢合运说完简直要被气笑:“多大脸呢她!你等着,我这就赶过去!”
时舒言说着就要起身,可一动浑身就酸痛的要命:“嘶~”
一时冲动一时爽,现在真是后悔啊。
卢合运听到他那边的动静,担心道:“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昨晚锻炼的时候把腰扭了,恐怕今天去不了公司了。”时舒言找了个借口,他这个状态去了也没气场,算了,“我跟他们关系不好,基本上算没关系,你不用在意我,就当是来碰瓷的,直接把他们赶走就行。”
有了时舒言这句话卢合运就知道怎么办了:“那行,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就行,你好好养伤,扭腰得卧床休息,你这几天都别来公司了,养好了再来,以免落下病根。”
时舒言略心虚:“……嗯。”
卢合运关心了时舒言几句就折返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赵广宗正等得不耐烦,抱怨着:“时舒言这么还没来?”
钱秀芬呸了一声:“他才开了几天公司就摆起谱来了,也不按时上班。”
看到卢合运进来,赵广宗立刻道:“你给时舒言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卢合运淡淡道:“不用给他打电话,二位有什么事给我谈就行。”
赵广宗一拍桌子:“你算老几啊,跟你谈,你做得了主吗……”
赵广宗看清卢合运的表情,心里一凛,声音不自觉低下来。
卢合运仍旧是笑眯眯的样子,但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了。
如果说刚开始是圆滑客气的笑,那现在这人就好像一只笑面虎,越是笑越让人心里发毛、没底。
卢合运道:“我是公司经理,公司对外合作事宜都由我全权负责,你说我做不做得了主?”
钱秀芬这才睁眼看卢合运,她也被卢合运外露的气场吓了一跳,但还是拿着长辈的架子道:“既然你负责,那就你来签合同吧,我们也不用等时舒言了。”
“签什么合同?你们一没有合作企划,二不介绍公司资质,空口白牙就要代理我们公司的珠宝,谈生意没有这样谈的。”卢合运不紧不慢道,“正好我们公司目前没有也发展代理的规划,就不用详谈了。”
卢合运喝了口茶,朝外一伸手:“慢走,不送。”
“你!”钱秀芬被摆了一道,眼珠一转,“是不是时舒言让你拒绝我们的,你让时舒言给我过来,我亲自问他!”
卢合运直接叫了保安过来:“送客。”
钱秀芬和赵广宗被保安往外轰,钱秀芬不甘心地破口大骂:“时舒言你个白眼狼!忘恩负义!”
卢合运打开手机录音:“继续骂,不知道辱骂、诽谤他人会判多久?”
钱秀芬猝然哑火,不敢再骂,但临走前还是放狠话道:“哼!你们别后悔!”
嘴上逞能而已,卢合运并不在意,将这两人赶走之后,他给时舒言打了个电话,跟他简单说了说,然后道:“事情都解决了。”
时舒言道:“那就好。”
其实他还有些意外钱秀芬这么好打发,以为她会继续闹呢。
事情解决了是好事,时舒言也没把精力放在他们身上,他在家休息了半天就画新设计图去了。
他这阵子从师母姜蕴和那里学习了很多有关传统珠宝设计的知识,特别是花丝镶嵌方面,让他见识了传统技艺的繁复与瑰丽,他打算着将传统技艺与现代审美相结合,创作一个系列的现代改良版花丝镶嵌珠宝。
创作过程比时舒言以为的还要困难许多,首先那些传统工艺就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吃透的,更别说还要加以改良。
但越是有挑战性越能激发时舒言的斗志,时舒言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都笑了,真不像他以前遇到困难就放弃的性格了呢,果然热爱可以给人力量和动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不是在图书馆研究资料就是上门拜访姜蕴和以及其他一些从事花丝镶嵌的老手艺人,在深入了解这门技艺的同时进行现场学习。
他经常是学得投入进去忘记时间,反观工作狂顾总,最近反倒是到点就下班回家,绝不多加一分钟的班。
顾松霖下班没回家,而是直奔姜蕴和工作室,果然看到时舒言正埋头认真做着手工,连他过来都没发现。
倒是姜蕴和工作室里的一些年轻人都认识了顾松霖,有人注意到他过来,起哄道:“顾总,又来接老婆啦~”
顾松霖将顺路买来的糕点分给大家,大大方方地承认:“嗯,来接我老婆回家。”
时舒言手里的工序正好做完,听到动静抬头,看见顾松霖来了,他眼睛亮了亮,意识到时间不早,他起身快步朝顾松霖走过去。
时舒言走到顾松霖跟前道:“你等我一分钟,我洗个手就回去。”
洗完手,时舒言很自然地牵住顾松霖的手,然后和工作室里的其他人告别:“我们先回去啦,拜拜~”
有爱闹的年轻人明明手里拿着糕点,一口还没吃呢,就对着他俩喊道:“哎呀,这糕点也太甜了,甜掉牙。”
顾松霖故意道:“嫌甜的话我下次可不买了,正好你们舒言师弟给我的零花钱不多了。”
“哎呀呀~没想到顾总还是个夫管严。”
“舒言师弟干得漂亮,训夫有方啊!”
众人立刻笑起来,打趣个不停。
时舒言羞恼地瞪了顾松霖一眼,拉着他赶紧逃离,等出去了才道:“说得跟我苛待你一样,我还是把你的银行卡都给你吧。”
顾松霖道:“别,你不是说男人有钱就容易变坏吗?”
时舒言瞪眼,拽住顾松霖的领带,语气威胁:“你敢!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也不配做我老公。”
“我当然不会,但是我想让你管着我。”顾松霖揽住他的腰,将人拉得更近,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想让你多放点精力在我身上。”
时舒言心里一动,最近他确实放在工作上的精力比较多,他在顾松霖耳边轻声道:“晚上的精力都放在你身上好不好?”
顾松霖眸色一深,踩着限速开车回家,一贯沉稳的人,难得身上带着股急迫感。
等进了卧室,顾松霖问道:“明天还要不要上班?”
时舒言眨眼:“明天周末,双休。”
这话说出来就意味着双休真的要休息了。
好在时舒言也锻炼出来了,结束后还有精神跟顾松霖说话:“顾总,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变得好粘人,一点都没有之前的高冷了。”
顾松霖拉了拉被子给时舒言盖好:“怎么?嫌我烦?”
时舒言:“当然没有。”
顾松霖粘着他是爱他的表现,而且顾松霖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冷峻气场,这种独属于他的偏爱更让他心动不已。
时舒言笑嘻嘻道:“就是觉得咱们两个相处久了,好像都被对方影响了,你看我跟你学的越来越工作狂,你倒是像之前的我似的,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