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的结果便是他们一伙人等台上的人回来后,先过去聚会的地方,另外让两个人去调取监控,随时保持联系。
“我和阮眠去就行,不会有事的,你们等他们回来一起先去吃饭吧。”何允星主动开口道。
小组里面的人都很信他,为首的人开口说道:“那你们找到人了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好。”
何允星扯了下阮眠手臂,对方欲言又止,视线停留在舞台那边,不是很情愿离开。
“别看了,走吧。”
何允星半推半拉地将阮眠带到了外面,一路走到大礼堂后边没有人的地方才松开手。晚上只有黯淡的月光,带点凉风吹得人生冷。
阮眠的声音在黑暗中闷闷的,“章宋在哪?”
“我怎么会知道啊,这不是要去找吗?”何允星说道。
“这都没人了你还要装吗?”
他猜到了何允星会干些什么,但没想到的是他会对章宋动手,这种感觉很怪异,他不喜欢章宋但也不希望他出事。
何允星不回答,阮眠皱起了眉:“你不是说了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别人吗?那章宋的理由是什么?”
对方比以往都要沉默很多,过了许久才说:“你不是讨厌他吗?”
“什么…”阮眠怀疑自己听错了,就因为这个理由,何允星就擅自替他做了决定?他哪来那么大的面子。“你在说什么啊?章宋现在在哪里,你没有对他做什么吧?!”
“还没开始。”
阮眠松了口气。
“说真的,要是你不喜欢他,我可以帮你解决掉,只要你不把之前的事说出去,怎么样这笔交易?”何允星突然说道。
阮眠默了几秒,知道对方在黑暗中看他,慢慢挤出一句:“不要,我才不在意他。”
“看来是我误会了啊,”何允星眼里闪过一丝漠然,“那我怎么听说你找人问了章宋的情况呢,知道对方的家世背景后更不好受了吧。”
阮眠抬起头,脸色苍白。
章宋在他们学院本来就很有名,社团每个人都夸他,身边的同学也都知道一二,只要一聊到这个人就有源源不断的话题,正好给了他旁敲侧击的机会。
他在章宋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调查了对方,这种行为他自己也觉得不妥,但是对方如魅影般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莫名的敌意。
没能战胜内心的欲望,他的确在嫉妒章宋。
他慌张了起来,嘴上却说着:“那又怎么样?只是对他……好奇。”
“好奇?”何允星像是听到好笑的东西,不给面子地大笑了几声,“面对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的人很难不比较吧?章宋的成绩家世你都比不了,让我想想你怎么跟他比。”
阮眠默默攥紧手掌。
“我懂了!”何允星语气变得奇怪起来,听在耳里略为刻薄,还莫名添加了些嘲讽意味,“你能靠博取同情赢过他,长年在外见不到一次面的父母,相依为命的外婆去世后独自住在旧楼,哦对了,还有活在遗像里的哥哥——”
“别说了!”阮眠身子微颤,“不管怎么样,那都是我和他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带我去找他。”
“好吧。”何允星遗憾道,“不过你会感谢我的。”
从后门进去绕了一圈,在距离舞台不远的地方有一扇小门,从光线充足的地方看不太明显,但如果路过楼梯这边是很容易发现的。
何允星居然这么明目张胆。
“愣着干吗,进来吧。”
这间屋子是用来存放衣服道具的,进门处堆满杂物,架子上挂着各种奇装异服,何允星先一步进门并没有开灯。
“你确定他在这里?”身后砰地一声门关上了,阮眠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关门干什么?”
何允星无辜道:“当然是要私下里解决啊,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早知道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做。
阮眠在心里吐槽他,不时好奇地张望四周,对上几个假体模特,咽了咽口水往何允星那边靠近了些。
“章宋到底在哪里?”这间屋子不算很大,如果章宋在的话一定很快就能发现,他对何允星的话有了质疑。
何允星嗤笑了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在和我们玩捉迷藏。”
阮眠越发觉得奇怪,地上没有任何血迹和挣扎过的痕迹,说明章宋存活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可是他们进来这么久了都没发现什么动静,章宋真的在这吗?
何允星弯下腰翻了翻堆着的箱子,似乎真的在认真找人。
“就在这里。”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阮眠只能相信他,也开始翻找起来,脑中却多了些想法。
说起来他现在的处境也挺不对劲的,如果他之前的推测没有错,何允星以艺术节作为一个节点,说明今天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如果对象并不是章宋,而是他?
被这个想法吓到,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没稳住身形瘫坐在地。
“怎么了?”何允星问了一句。
阮眠:“没事。”
他刚想撑起身子,手下的触感却不同于常,有点凉又有点丝滑?
阮眠借着手机光看了一眼,瞬间起了鸡皮疙瘩,那个触感,是皮肤!一整块皮肤在他手下,他惊了一下慌忙甩开。
那东西如瘫烂泥般被甩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
“何--”意识到那只是张假皮后阮眠及时止住话,只是还有些恍不过神,内心对何允星更是不满,此时身后响起了急促的声音。
“阮眠!”
阮眠不耐地回头,只见何允星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睛瞪大,死盯着他的背后。
他愣愣地转身,那一瞬间背后燃起熊熊大火,一切都在飞速变化,周围的声音他听不见了,他看见一道身影正从火中走出来,身着一条欧式灰布长裙,蓬头垢面眼神呆滞。
距离他只有几步距离时,他终于辨认出那人就是他们在找的章宋。
“章宋?”
他还来不及思考怎么燃起的火,注意力全放在了章宋身上,对方似乎失去了意识,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叫喊,一双眼睛直瞪着他行尸走肉般靠近。
“阮眠,小心!”
他只听见这句,来不及躲闪,倏地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地,章宋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眼神无神,像是在完成什么使命。
“呜——”
他想要推开对方,浑身却无法动弹,被死死禁锢在地上,何允星也没了动静。
整整两分钟,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窒息时,他恍惚发现自己的身体重新恢复了控制,抓住这个机会他胡乱地在地上摸索,终于摸到类似木棍的东西,一棍敲下去将章宋推开。
阮眠狠狠咳嗽几声大口呼吸,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他控制了力度,按理说最多让对方头晕,可是那道身影此时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浑身是血。
哪来的血?
阮眠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傻傻地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正拿着一把刀,鲜血顺着刀尖滴下。
“咚--”
他发愣的瞬间刀随之掉落,震出清脆的声响。
他是杀人了吗?
“何允星……何允星?”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一遍一遍叫何允星的名字,
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在房里,他这时终于慌了起来。
“砰!”
门被大力撞开,阮眠猛地转头,外面那人的脚步顿在门口,皱起眉头视线落在他面前的刀上。
是宁钦。
这一刻时间像是被静止了,阮眠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他慌不择路地当着宁钦的面将刀藏在自己的怀里,又觉得这个动作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下松了力气刀掉落在身上,鲜血沾染上衣服。
阮眠心底一直绷着的弦突然断开,眼里只剩下无助。
大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仿佛那只是他的幻觉,只有地上静静躺着的黑色身影不是假的,彰显着他刚刚杀过人的事实。
是他一时失控杀了章宋吗,他这么讨厌章宋?
他想跟宁钦解释这一切,又不知怎么开口,他害怕看到对方眼里的失望与震惊。
“我没有……”
宁钦一靠近,面前的人便如惊弓之鸟缩起自己的身子,颤抖得不行,脸上被泪覆盖。
宁钦轻轻拥住他,什么话也没说。
阮眠小声抽泣,“我也不知道……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一切不该是这样的,他只是在防卫,没有拿刀。
“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去外面吧,会没事的。”
宁钦的话如安定剂一般,他脑子里一片空空,遵循内心听宁钦的话,缓了缓站起身,一抬头对上何允星的脸。
对方站在门口,狡黠的笑着。
他明白了,是何允星故意的,他是被陷害的,可是那把刀的触感还那么真实。
“是你故意的……”遭受了巨大冲击,阮眠既害怕又生气地瞪向何允星,想要更多的斥责却总是回想起自己拿刀的画面。
对方毫不在意,甚至笑了起来,不顾他的抵抗,替他擦了擦泪,“你猜他会怎么处理?”
阮眠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他不知道宁钦会怎么处理,但一定是他不喜欢的结果。
何允星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要有一个新的身份了。”
对方给的那颗草莓棒棒糖从口袋滑出掉落在地,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