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108

  在村里呆了一下午,白芒也体会到了这座世外小村的生活有多闲适。

  聚集在一起吃菌子、谈天说地的村民们,在树荫下乘凉的老者与玩乐的小孩,热情招待她们的大婶……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但同时,白芒也看见了,因为山匪而失去父兄,在坟前哭泣的小姑娘;重伤太过,就连梁雨都无计可施,倒在医馆里的村民;而那些拿着弩|箭防守在小村外的村民,大多还是半大的孩子,脸上看不出丁点儿杀气。

  在穷凶极恶的山匪面前,整座小村都像是一碟可口诱人的开胃小菜。

  傍晚一过。

  在梁雨的带领下,白芒和桃羽再次走进雨林中。

  梁雨轻声介绍道:“这一带气候多雷暴雨,尤其是夏天,暴雨随时都可能降临。那些山匪要在雨林中生活,一定有个避雨的地方,而村子附近共有三处,一处是西边的山崖边,一处是北边巨石阵中,另一处便是东北边的山崖。根据我的观察,他们最可能的藏身之处,是北边的巨石阵。”

  梁雨外功不行,轻功却不差,不到一炷香时间,三人便抵达她口中的石柱群。

  白芒还隔着一段距离,就闻到那边传来的肉香,有人在生火煮肉。

  再近一些,能听见一阵阵笑声。

  许多年前,白芒也在九莲村的那群山匪口中,听到过一模一样的笑声,尽管已经许多年过去,她这时再听见类似的声音,依然觉得一阵恶寒。

  梁雨压低声音,躲到一棵巨树后:“既然已经找到山匪,我就不去添麻烦了,我在这儿等你们。”

  白芒点头,无声靠近那群山匪。

  山匪们这时正在吃晚食,约莫三十来人,把巨大的砍刀扔在身旁,一群人围坐在铁锅边,大声谈笑说着些什么。

  “也不知道这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如今外边乱成那样,若不是无家可回,谁乐意进山为匪?过着这刀尖舔血的日子。”

  “是啊,谁乐意啊?谁不想有个家可以回?我家在江北那边,自家田地被官匪给占了,要想种点儿地,还得给他们银子,收成更是要上交一大半,到头来自己都吃不饱,更别说卖钱了……还有那税,高得吓人!”

  “我是在江南,村里壮丁全被逮去矿里了,我也是运气好,才勉强从矿里逃了出来……可我再回到村子里,那边已经是一片荒芜。你们是不知道,那会儿我一人坐在村口,就那么坐了一天一夜,我在矿里熬过去了,却差点在村口没想开!”那人说着,猛地仰头灌口酒,旁边人立刻与他碰杯,仰头饮酒。

  “若不是走上了这条路,我早活不下去了!进山为匪又怎么了?匪就匪他的,能活下去才是正道。”

  走近了,听清他们说着些什么,白芒才注意到,这些山匪的笑,更多是自嘲一般。

  她这时已经可以看清那些山匪的模样了。

  和她遇到的所有山匪一样,杀气凛冽,凶神恶煞,黝黑皮肤上能看见一道道骇人的疤。

  可褪去这些,他们又和任何一个普通人无异。脸上神色沧桑疲惫,会抱怨生活的苦,会有关心他们、却又接连消失的家人。有人这会儿说着说着,眼角甚至已经有了泪珠。角落里,有两个伤了腿的山匪,应当是之前进攻那座小村时受伤的。其余山匪明显对他们照拂有加,专门替他们盛好热汤送过去。

  可是和普通人不同的是。

  这些山匪,他们会将自己的不幸发泄于其余无辜之人身上。

  白芒听见他们继续说:

  “可不是吗……?”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也算是运气好,竟然在这深山老林里发现一座小村!只要把这村子给抢到手,以后的日子才畅快呢。”

  “啧,我们运气好什么好?这村子里的人运气才是真好,外边乱了这么些年,他们却一点儿都没被影响到,过的什么神仙日子!凭什么啊?”那人一边说,一边满是戾气地握紧砍刀刀柄,呵口气。

  “哥你别气,明晚,明晚我们就行动,一举攻下那村子,他们的好日子这不就倒头了?哈哈哈哈。”

  这人说完,身旁便响起一阵附和声。

  白芒安静听着,背后背着的那把桃木剑,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握在了手里,握得很紧。

  白芒忽然想,当初烧掉九莲村的那些山匪,这些年里她遇到过的许多山匪,是不是都如同这些山匪一般,有着令人同情惋惜的不幸的过去,与同伴交谈时有着普通人的一面,会笑,会哭,会欢欣会悲伤,会有热情助人的那一面。

  放进人群中,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可能会是谁的儿子,或是丈夫,或是父亲。

  但也正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以自己的不幸为宣泄,让更多、更多无辜之人变得同样不幸,他们不知夺走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他们,和那些让他们深陷不幸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桃羽……”白芒望着那些山匪的方向,忽然轻轻开口,声音很轻很轻,语气几乎淡漠,却掩藏着浑厚的力量,像是说给自己听,“我说,我希望天下太平……一是希望不公之事越来越少,直到彻底消失。二是希望,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要再存在。”

  桃羽站在不远处,似是在发呆,也不知听见白芒的话没有。她的目光落在那群山匪身上,倏地变得淡漠,像是在看死人。桃羽从不会想那么多,她只觉得,这些碍眼的虫子,杀了便是。

  那些山匪还在笑嘻嘻地说着话:

  “可前天那些村民不是说,有个什么百、百花谷要护着他们吗?”

  “切,那些蠢货吹牛罢了,你还真信啊?那什么百花谷要真有能耐护着他们,早就出手了!要我说,那百花谷里都是些娇滴滴的娘们儿……”

  接下来白芒听见的,都是一串难以入耳的粗鄙之语。

  山匪们说得愈来愈激动,笑声愈来愈大,传得越来越远。

  忽的。

  一把桃木剑不知从何而来,漂亮的木剑在黯淡夕阳下泛着光,几乎鲜红。山匪们还没反应过来,木剑尖端便接连扫过几人喉咙,血色滴落。

  白芒持剑,脚尖轻巧踩在一旁的巨石上,桃木剑的尖端还淌着血。

  山匪们倏地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纤弱少女,竟、竟拿一把未开封的桃木剑,悄无声息便夺了他们之中一半人的性命!

  “救、救命啊——!”其中一名山匪下意识想跑,没能跑出一步,一抬眸,就对上白芒的目光。桃木剑已经指在他心口前,然后轻轻向前,贯穿了过去。

  他甚至还没感觉到疼痛。

  视野里最后出现的,是白芒的眸子,一双温柔无比的杏眸,没有一丝杀意,澄澈黑瞳中倒映着山匪的脸,以及脸上愕然的表情,而眸中原本的情绪,是温柔深沉的。

  眼前的少女,不像是来杀他的,反而像是……从天而降在他面前,前来拯救他的仙子。

  然后,那双杏眸轻轻眨了眨,山匪脑海里一片茫然,甚至莫名地感觉……安稳,眼前仿佛闪过入山为匪之前,一幕幕曾经经历过的美好画面,从彩色,变成黯淡的灰色,他本能跟着闭上眼,桃木剑同时从他心口拔出,山匪身子软软地落在地上。

  桃羽甚至还没有出手,就看见白芒一人,无声解决掉三十三名山匪。

  白芒用的剑法,分明像是桃羽曾经教她的格杀之术,快、准,直取命门,桃羽却没感受到丁点儿杀气。甚至不仅是山匪,桃羽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也下意识觉得温柔。

  不仅仅是温柔,反而……满是生命力。

  像格杀之术,又不太像。

  更像是……白芒自创了一门剑法。

  本就鲜红的桃木剑上,染了一层血色,白芒最后站在石柱最上方,低头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没有出声。但不远处桃羽清晰感觉到,空气中真气翻涌,越来越厚重。

  白芒又要突破了。

  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白芒闭着眼,感觉到雨滴落在她身上,桃木剑上的血渍被雨滴洗尽,往下滴落。白芒忽的想起,许多年前,这把桃木剑,也是由山匪窝中一棵被血水浸大的桃木打造而来。

  那时,尚且十二岁的白芒便觉着,那株桃木红得妖艳。

  那时的她便隐隐约约地在想,毁掉九莲村的那些山匪,用血浸染出了这株桃树,而他们自己的血,也最终成了桃树的养分,终究是因果循环。

  这些年里,白芒对山匪从不曾手软,但她以往或许只是觉着,自己若是放过这些山匪,便是让更多无辜之人失去性命,所以,绝不能心软。

  今天过后,忽的又有了新的感悟。

  以杀止杀,亦是在救人。这把桃木剑每染上一次山匪的血,便有一名、两名、甚至更多无辜之人得救,不论山匪曾经有多不幸,这份不幸都被终止在剑下,再不会向别处扩散。

  白芒睁眼,感觉到丹田里内力翻涌,越来越盛,冲击着每一处经络。她握着桃木剑,从巨石上一跃而下,出剑!剑势快如疾风,却没有丁点儿声音,残影都是温柔的。

  白芒在雨中舞剑,与先前杀山匪时相比,这时她的剑法,又有了些许不同。

  更快、轨迹更难测,也更富生机。

  剑罡四散。

  许久,白芒终于停下动作,再度立于巨石之上,一股磅礴的内力从她丹田中涌出,浸润过四处经络。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又上一层楼——她突破第九重内力了。

  “呼……”白芒轻呼一口气,利索地收剑,轻声道,“这套剑法,名为生息。”

  以杀止杀,生生不息。

  雨停了。

  这时快要天黑,最后一丝阳光从云层中洒下来,巨石下,桃羽仰头看见白芒背影上镀着一层温柔的淡色光芒,她忽然觉得,自己离白芒好远、好远。

  桃羽直到这时,才彻底意识到,白芒长大了,彻彻底底长大了,也彻彻底底……不再属于她。桃羽手指紧紧握在一起,握得很紧很紧,仿佛一不小心松开,就会有什么永远离她而去。

  ……

  收拾完山匪窝这边的痕迹,已经很晚了。

  “真是多谢二位了,若不是二位,这村子恐怕明日就不复存在了……”梁雨后怕地捂着心口吸口气,“既然二位已经将山匪清缴了,我的考验便算是通过了,那么我也该如约将找到百花谷的方法告诉二位。”

  梁雨与她们一同,走到小村的湖边,指向其中一条从东北边流过来的河流分支:“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东北走,在第一个分叉口向左,第二个分叉口走中间,第三个分叉口再向右,走不了多久,就会看见一片被大雾笼罩的石柱群。”

  桃羽问:“然后呢?”

  “然后……这石柱群,就是第二道考验了。”梁雨为难道,“我不方便透露太多,我只能告诉二位,那片石柱群是进谷前的一处阵法,只有自己破解阵法,才能找到进谷的路。石柱群中处处都是危机,有些地方毒雾弥漫,有些地方藏有机关,二位届时一定小心。”

  梁雨又道:“现在天色已晚,安全起见,二位不如在村里休息一夜,等明早有了阳光,再去石柱群中探索。”

  白芒二人就在梁雨的医馆小院中住下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影悄然离开小院,向着梁雨指示的位置前行,很快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没多久,天空中突然下起暴雨,雷鸣伴随着狂风呼啸。

  ……

  清晨,白芒醒来时,外边窗檐还在往下滴着雨,推开窗,天光倒是明媚,被大雨洗刷过的天空是一片澄澈的蓝。不远处的小院中,桃羽已经懒散坐在躺椅上,打着哈欠。

  悠然闲适。

  白芒目光掠过桃羽,却下意识觉得……哪不对。

  桃羽感觉到她的注视,懒散看过来,喉咙里轻哼出一声:“嗯?”

  “没什么。”大概是她想多了。

  白芒刚出门,就有村民送了热腾腾的早食过来:“听说昨夜二位女侠将那群山匪赶了出去,真是多谢二位了……”还有人拿着各色瓜果过来,白芒带不了那么多,都婉拒了。

  吃过早食,白芒便沿着梁雨所指的方向,从湖边出发,再沿东北边河流往上游而去。

  沿着河流而行,给了白芒一种亲切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当初一路护送木盒南下时的情形,不过当时白芒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这回却有着明确的目的地。

  桃羽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始终懒懒散散的,睫羽微微往下耷拉,有点没精神。

  今天天气晴朗,一路都没有下雨。

  不到一个时辰,白芒便停在一片石柱群外。果然如梁雨所说,这片石柱周围弥漫着一层诡异的浓雾,就算以白芒的视力,往石柱群中看,也只看得到两三丈的距离。

  雾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难闻的气息,白芒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梁姑娘说的毒雾。好在这里的毒气不浓,只要稍稍屏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芒身后,桃羽闻到这丝气息,眉头不经意地皱起,似是极其难受,但下一瞬,她便压下这股难受的感觉,若无其事往前一步,走到白芒身前:“跟我来。”

  只见桃羽踏入石柱群中,稍微辨一辨方向,身形熟稔地走进左侧的小道中。

  白芒跟上她的脚步,桃羽几乎没有停过,熟稔地在各个石柱中穿梭,没有受到丁点儿雾气影响,没一会儿,她们竟真走出浓雾,到了一处山谷外,远远就看见刻着“百花谷”三字的石柱。

  “桃羽,”白芒不由得诧异道,“你……你昨晚提前来探过?”

  桃羽轻哼一声,没有否认,满不在乎道:“你不是想早日见到那中毒的小家伙吗?免得你在石柱中耽误时间。”

  白芒一时不知自己是何种心情。

  一夜不睡,对桃羽来说自然没什么影响,可雨林中大雨连绵,昨夜白芒睡梦中都隐约听见外边雷暴的声音,她在雷雨中赶过一次路,深知就算有八重、九重内力,人力也难以与自然的力量抗衡。

  更何况这石柱群中阵法复杂,雾气里还混着毒,桃羽昨夜不知在里边混了多久,才找到正确的那条路。

  也就是说,桃羽昨夜一定在雨中呆了许久,冒着被雷电劈下的风险,在毒雾中一遍遍穿梭,硬是将石柱群的迷宫给破解了。就算是九重内力,桃羽的身体也一定受到影响,难怪她今天一直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白芒知晓她竟提前把路给探清楚后,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暖,而是……一闪而过的心疼。

  然后这丝心疼的情绪,蓦地被愤怒取代。

  她不理解,桃羽为什么一定要陪着她前来百花谷,陪她在雨林中穿寻、陪她被大雨浇灌、一同躲在山洞中避雨,陪她杀山匪,又不顾自己的身体替她探好进入百花谷的路。

  她不明白。

  恍惚间,白芒好像在桃羽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她曾经不也是这样?跟随在桃羽身后,心甘情愿做桃羽手中的一把剑,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体如何,也要帮桃羽完成目标……可那时的桃羽,分明丁点儿不在乎她。

  从沙漠回中原的这一路,好像不知不觉间,她和桃羽的身份调转了。

  白芒觉得愤怒,既是因为桃羽,也是因为曾经的自己。

  为了一个压根不在乎自己的人,委曲求全,甚至伤害自己的身体,值得吗?

  “桃羽,”白芒脚步停在石柱群前,没有再向百花谷的方向迈进,她倏地回头看桃羽,深吸一口气,“桃羽,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做什么?”

  桃羽感觉到白芒突如其来的怒气,茫然一瞬:“帮你拿白魔令啊。”

  “可是你的目的呢?”白芒呵气,“帮我拿白魔令……你的目的是什么?桃羽,别说你是想要帮我实现愿景,我了解你,知道你绝不是这样的性子。”

  帮白芒尽早拿到白魔令,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无非是,希望白芒能回心转意,再度回到她的身边。

  听见桃羽的回答,白芒心底涌上一阵凉意,她在大漠与桃羽闲谈时,便隐约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直到这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

  从海岛那会儿开始,桃羽的确改变了,她也的确并不讨厌和当时的桃羽相处。

  可桃羽是为了她而改变。

  桃羽当时再怎么改变,都只是为了她,都只是因她而起。归根到底,桃羽压根没有变,只是为了讨好她,去扮演一个她会喜欢的角色。

  桃羽,压,根,就,没,有,变。

  先前在大漠一路的愉快相处也好,这会儿一路卑微跟在她身后也好,都只是为了讨好她,仅此而已。

  白芒再看桃羽的神色,心里情绪翻涌,一时止不住。

  “可是桃羽,我说过,我已经彻底离开明湖教,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跟你回去了。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桃羽,你现在这般,又和以前缠在我身边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白芒清晰看见,桃羽眸中好像有什么碎掉,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厉声道:

  “桃羽,你这般偏执的性子,或许的确需要改变,可不是为了我而改!你先前在大漠做的那些,说是什么为了我改变,其实你压根没有变,不过是一时的伪装罢了!”

  而伪装破掉的结果便是,桃羽从沙漠一路跟在她身后回中原,一味地顺从她,为了她而委屈自己,仿佛失去了自我。而这也不过是桃羽为了她做的另一层伪装罢了,这一层伪装若是破掉,以桃羽的性子,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白芒现在,就是在戳破桃羽的这一层伪装。

  就算她不戳破,这层伪装也迟早会破掉。

  果然,白芒话音落去,桃羽脸上卑微迷茫的神色逐渐褪去,一点点变得阴沉起来,她没有出声,但白芒明显感觉到,周围一股不属于自己磅礴真气压了过来。

  “……”白芒垂眸,无声运转内力,真气护于身前。

  也正是这时,不远处的百花谷山口,突然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看热闹般地笑:“哟,白姑娘,桃姑娘,二位不是来寻白魔令的吗?怎么还没进山谷,自个儿就要打起来了。”

  二人同时看过去,只见百花谷少谷主云月,领着一队百花谷弟子站在山口。

  云月面上带笑,语气也是娇俏的,她手中长鞭却挥舞着对准白芒两人,其余几名弟子也纷纷拔剑,丝毫未掩敌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从沙漠开始,桃羽的情绪就很不稳定了,这样一直忍下去,迟早会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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