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房间外又响起脚步声,房门再度被推开。

  白芒蜷在床上,身子依旧条件反射般重重颤了一下。身后传来药香,还有肉粥浓郁的香气,她闭上眼,往被窝里缩。这会儿不仅是肩膀疼,连肚子都微微作疼,饿的。

  桃羽走到白芒身前,这回她没有说话,直接伸手在白芒脖颈处轻轻一点。

  白芒眼睛倏地睁开——

  桃羽点了她的穴道!

  身体麻了一瞬,便失去知觉,就连肩上的疼痛都消失不少。

  “白芒。”桃羽终于出声了,她轻喊一声白芒的名字,喊得很轻,分明听不出什么情绪,白芒却诡异地从中听出了一丝柔软——这种压根不属于桃羽的气质。

  桃羽扶起白芒,让她靠坐在床头边,自己将碗拿过来,轻轻捏开白芒双颌,小口小口喂她喝粥。

  白米青菜肉粥,香浓可口,温度也正好。

  白芒依旧想要反抗,只是被点了穴道后,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冷冷看着桃羽。桃羽像是没看见她的眼神似的,喂她喝完一碗粥,又拿起旁边的药:“方才我重新熬了一碗药。”

  “乖,好歹将药喝了。”桃羽语气依旧很淡,可白芒确定了,她真的从桃羽的口中听出了一丝她从未有过的柔软感觉。

  可除了这一丝怪异的柔软,白芒也听不出更多。

  一碗药喝完。

  很苦。

  眨眼间,桃羽手中又多了一颗丸子,她抬手塞进白芒唇中。白芒微怔,只感觉口腔里甜丝丝的,桃羽竟然给她喂了颗糖丸。

  “好好休息会儿吧。”桃羽解了她的穴道,收拾桌上的两个碗,又要离开。

  “桃羽。”白芒出声,叫住她。

  “嗯?”桃羽回头看她。

  白芒垂眸,不带任何感情,重复之前的话:“桃羽,放我离开。”

  桃羽身形明显僵了一瞬,出乎白芒意料的,桃羽没有再冷眼看她,亦没有发火,只是轻声道:“白芒,你肩头的伤需要好好养一养,其余的话……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说。”

  白芒逼问:“你的意思是,等我伤好了,便放我离开?”

  桃羽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开房间,这回,她将桌上的那副脚镣也带走了。

  她的态度……竟有点像默认。

  白芒反而呆住了。

  ……

  白芒这两天本就睡了许久,这会儿也再睡不着了,桃羽走后,她就坐在窗边,盯着窗缝外不断向后流淌的江水发呆。

  她不再去揣摩桃羽的想法。

  反正身体没恢复的这些天,她也没法运转内力,除了乖乖呆在船舱中,什么都做不了,那还不如安安静静地休息几天,养精蓄锐,一切等伤好了再说。

  白芒目光在小房间里扫了一圈,只可惜房间里没有书本可以看,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事儿,只能睡觉或是发呆。

  “呼……”

  白芒闭眼,又将佛子教她的阴阳棍认真回想一遍。

  约莫半个时辰后,房门又一次被推开。

  这回,进屋的不仅有桃羽,还有抬着浴桶和水桶的小厮,浴缸中冒着腾腾热气,伴随着一股清浅花香混合草药香,在房间里扩散开。小厮放下浴桶就离开了,只剩桃羽在房间里。

  桃羽没说话。

  可那么大一个浴桶摆在那儿,白芒装没看见都不行,桃羽要做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白芒心跳竟不自觉快了一瞬。

  “白芒,”桃羽站在浴桶边,没有走过来,指节敲了敲浴桶壁,不容置喙的语气,“你自己脱,还是不方便,要我帮你脱?”

  反正也反抗不了,白芒调整好心态,淡声道:“我自己脱。”

  白芒背对着桃羽,小心翼翼地抬手,解开衣衫。肩膀稍稍往上抬,就痛得要命,她咬唇忍住喉咙里的嘤咛声,面不改色解下一件件衣衫。

  布料沿着肌肤往下滑,落在地上。

  房间里炉火很暖,一点儿也不冷。

  白芒感觉到身后桃羽的目光,一时竟不敢转身,她埋着头,扯一件长衫遮在身前,脸颊微烫。白芒呼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毫无起伏:“桃羽,你能不能出去?”

  “不能。”桃羽回答得很果断。

  白芒僵在床上,一时没动。

  桃羽那种没有任何情绪的清冷声调,终于在此刻有了变化,她像是没忍住笑,诧异问:“白芒,你在害羞?”

  从小到大,她和白芒一起洗过多少次澡,后来又坦诚相见过多少次,白芒什么样她没见过?白芒身上哪寸肌肤她没碰过?现在不过洗个澡,白芒竟觉得害羞?

  桃羽不理解。

  可同时,看见白芒因为害羞而瑟缩躲在床上,只拿一件衣衫勉强遮住自己的可怜模样,桃羽心里又升起一股奇异的快意。

  忽的就想像以前那样逗逗白芒,比如……要是把白芒抱进水中,她会是什么反应?

  脸颊羞红到无地自容?

  桃羽很好奇。

  可桃羽还没来得及往前一步,白芒就已经淡定转身走来,像是压根没看见她一样,径直坐进浴桶里闭目养神。

  桃羽轻笑一声。也行吧。

  ……

  浴桶里水温很暖,水是淡青色的,里边应该煮过一些理气的药材,水面上洒着花瓣,花香盖过大半药香。一坐进去,浑身的经络瞬间舒展开,很是舒适。

  白芒半边肩膀露在外边,没有泡到水,但她依旧明显察觉到那一块的气血在慢慢舒展。

  白芒闭着眼,努力忽视一旁的桃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温水带来的舒适感觉上。

  她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桃羽应该看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时自己心里有多慌。

  不过在桃羽面前解衣衫、洗澡而已,以前做过无数次的事,现在却感觉无比陌生。或许是因为心里早想和桃羽划清界限,可身体仍然会对桃羽做出回应而决定羞耻。白芒甚至觉着,这一次,比她以往任何一次与桃羽同床共枕都要慌。

  只能努力分散注意力,无视桃羽。

  原本只是泡泡澡的话,也掩饰得过去。

  桃羽的手却触到她肩头,手指轻轻划过,摁压时,带起一丝难以描摹的酥麻感。

  白芒眼睛倏地睁开,喉咙不住地上下动了动,耳根一下染上红:“桃羽……你干什么?”

  “给你按一按。”桃羽说得很正经,“你肩上的伤,是那老秃驴真气刺进筋肉中留下的,不严重,只是这些日子会很疼,我每日帮你疏通疏通会好很多。”

  白芒轻轻“唔”了一声,不再开口。

  桃羽摁得的确挺舒服的,不过一两个呼吸间,她肩上的疼痛就减缓很多,甚至桃羽手指搭在上边的时候,都感觉不到疼,只有淡淡的酥|痒。

  桃羽挑开她耳畔的发丝,眸光落在她通红的耳根上,忽的就意识到什么。

  桃羽挑眉,弯下腰,凑到白芒耳边轻佻地呵气:“怎么?白芒,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舌尖有意无意地掠过白芒耳垂。

  “唔……”白芒感觉到耳边的柔软,身形倏地僵硬,下意识就往前躲,紧紧抱住膝盖蜷缩在水中。

  她这样的姿势,前边倒是护住了,后边从肩膀到脊背,整片都露在外边。桃羽摁在她肩上的手指一下贴过来,整个手掌都贴在她脊背上,轻轻往下摁压。

  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按摩,可桃羽的手一动,白芒就觉着羞耻得不行,双手都软得失了力。

  身子微微地颤。

  偏偏她越是觉得羞,桃羽的笑意就越恶劣,仿佛觉得好玩。

  最后浴桶中的水终于一点点变凉,一套按摩也做得差不多,桃羽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却没有立刻离开房间,而是坐到床上,笑盈盈地看白芒。

  白芒眼眶通红,和之前防备惊恐的眼神不一样,这会儿纯粹是羞的。

  又羞又气。

  简称羞愤。

  不只是眼眶,刚才白芒死咬着唇,前几天唇上被桃羽咬伤的地方还没完全恢复,这会儿又肿了起来。她整个人缩在水里,长发凌散地披着,沾湿了,显得可怜巴巴。

  “水快凉了,小家伙,再泡下去别病了。”桃羽声音难得地轻柔,却掩不住那丝恶劣得意的笑,眉眼也是弯着的。

  白芒一时没动。

  桃羽便笑盈盈地走过去,手指结落在白芒脖颈上,缓缓敲了一下、又一下:“还要我抱你起来么?”

  桃羽每敲一下,白芒身子就明显地颤一下。

  “衣服……”最终白芒软绵绵地出声,像是从鼻腔里挤出的声音,特别可怜。

  桃羽手掌搭上她的肩膀,弯下腰,轻轻笑道:“要我帮你拿衣裳啊?好歹求求我呗。刚才我辛苦帮你摁了这么久,你就一点儿不记恩呐?”

  “小白眼狼。”

  白芒用力一咬唇,猛地偏过头,不看桃羽。

  她偏头的那一瞬,桃羽听见了她喉咙里强压制住的委屈呜咽声。

  “行吧。”桃羽不逗她了,将衣衫拿过来,搭在浴桶边缘,“你自个儿换好衣服休息,我还有些事儿要做,晚上再来陪你。”

  桃羽说着,便往门口走,不忘回头对白芒多说一句:“你傍晚还得吃一次药,我已经吩咐人将药熬上了。你若是不想吃,就等我回来喂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房门关上。

  房间里安静下来。

  白芒长长地呼口气,终于从水中起身。明明房间里只剩她一人了,她还是后怕地先拿衣衫搭在身上,再走回床边坐着,擦干身上的水渍,把里衣裹得严严实实。

  她缩在床上,心跳依然跳得很快。

  “白芒……”白芒小小声地自言自语,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你争气一点。”

  不过有了桃羽那一顿按摩,白芒肩上的伤真没那么疼了,她这会儿稍微动一下,都不太感觉得到。

  巨船在河中停了下来,往岸边慢慢靠。白芒透过窗缝,往远处看,隐约能看见一座城池的轮廓。白芒一下子了然,桃羽口中的“有事”,大抵是复仇去了。

  ……

  桃羽悠闲走在城镇街道上,难得有兴趣哼着歌儿,她不知从哪儿捡了个石子儿,在手中抛着玩。一想起刚才白芒羞愤欲哭的画面,她就觉得心里泛起阵阵愉悦的感觉。

  桃羽就地找了家小摊坐下,点杯茶,安静等待。

  她的确是来杀人,或者说复仇的。

  正派给她的名单里,还差最后几人没有解决。

  今天这是个中年男子,那人当年总共杀了明湖山庄当中三人,靠着此事赚一笔后隐退江湖,后来就在这座城里摆起小摊,有一妻一子,一家人生活幸福美满。

  桃羽安心等着,天色一点点黯下去,茶摊对面,那人终于来了。

  是和妻儿一块儿来的,妻子温柔笑着帮他支开小摊,小儿在一旁玩闹。四五岁的小孩,长得倒是可爱,手也很灵活,捡起地上的草根,三两下就编成一只草蟋蟀。

  “姐姐姐姐,”小孩注意到茶摊这边的桃羽,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子,竟被吸引得跑到她身前,将手中草蟋蟀递给她,“送给漂亮姐姐!”

  小孩眼中澄澈明亮,一眼就看得到底。

  桃羽笑了笑,接过他手中草蟋蟀,又扔给他一块碎银:“姐姐想吃包子了,你到那边帮姐姐买一个好不好?”

  “嗯!”小孩接过碎银,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桃羽脸上依旧漾着微甜的笑。

  街对面,那人的妻子还在温和笑着与他说话,那人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不知在说着什么。

  下一瞬。

  他们刚搭好的小摊骤然崩塌,一根木刺直直刺向那人头顶,没了进去。

  “啊——!”妇人惊恐的尖叫声骤起,四周别的摊贩立马涌上去救人,可惜已经迟了。周围乱作一团,妇人心碎抱着丈夫哭泣。

  桃羽眉眼弯弯,心情很好地起身,打个哈欠,慢慢离开。

  之前桃羽分明都觉得复仇无趣了,可再次见到白芒后,她忽的又捡起了对复仇的兴趣。

  尤其是听着周围苍惶的惊叫声,那女人心碎的哭喊声,还有那人临死前绝望的呼吸声……

  复仇,怎么会无聊呢?分明有趣极了。

  她笑着,把手中的草蟋蟀捏成齑粉。

  ……

  桃羽走了,白芒在床上坐了会儿,实在觉得无聊,便起身在房间里逛了逛。

  房间一角还有一个衣柜,打开衣柜门,看见里边挂着的衣衫,怔了一瞬,又条件反射般猛地关上门。

  里边装的都、都是些什么啊?

  浅绯色的肚兜,配着镂空银纱,挂在侧边的流苏……这要是穿在身上,喝没穿有什么区别?不,分明比没穿还、还要过分……!其余衣服也大差不差,都是这等款式。

  白芒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加快,脸颊染上红。

  “……”

  按摩是为了肩上的伤,她可以说服自己,但若是桃羽强迫她穿、穿这种衣衫,她绝不可能接受!

  绝,不!

  如果不是房间的窗子被木条封着,窗缝太小,白芒都想将这些衣服尽数扔进江里。

  白芒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衣柜,眼不见为净。

  傍晚时分,白芒的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很规矩的三声。

  不是桃羽,桃羽才不会这么敲门。白芒犹豫片刻,冷声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桃芷犹,小姑娘端着一盘饭菜还有药汤走进来,坐到桌边,很规整地将碗筷摆好,认真道:“义……白姑娘,义母吩咐说,如果她傍晚没有回来,就让我来陪你吃饭,还有喝药。”

  “义母?”白芒只知桃芷犹是桃羽新收的小徒弟,却不曾想,桃芷犹竟是这般称呼桃羽。

  “嗯。”桃芷犹一本正经地点头。

  在她的认知中,桃羽是她的义母,而桃羽心悦于白芒,那么白芒自然也是她的义母……或者义父?不过桃羽不许她这么称呼白芒,她就只能在心里这么想。

  白芒坐到桌边,桌上一碗青菜肉粥,一碗素炒秋笋,一碗蒸蛋,还有一碗药汤。

  出去那晚浓郁药汤,饭菜色泽鲜艳,倒是看得人很有食欲。

  白芒没有拒食,拿起旁边的小勺,小口吃了起来。比起待会儿被桃羽喂着吃完这些饭菜,还是自己吃更好一些。

  桃芷犹就坐在白芒身侧,乖乖地挺直身板,看她吃。

  白芒这时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孩子。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板瘦得跟竹竿似的,比白芒这么大时还要纤弱。漂亮的小脸上面无表情,眉头轻轻皱着,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白芒想起那天这姑娘腿上的伤,突然就觉得有些怜惜她。

  “你不吃么?”白芒轻声问。

  “回白姑娘,我吃过了。”桃芷犹一板一眼地道。

  白芒顿一下,接着问她:“你腿上的伤……好了吗?”

  桃芷犹回答得更正经了:“回白姑娘,那天过后,芷砚带我去看了大夫,后来义母也替我准备了伤药,前几天就已经完全康复了,多谢白姑娘关心。”

  面对桃芷犹一本正经的神色,白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不过听桃芷犹的语气,她似乎并不怨恨那天白芷砚当着众人的面拿剑挟持她?

  白芒记得,那天的事情结束后,白芷砚是气得要命,说自己好不容易交到个朋友,没想到那朋友是前魔教的小妖女,联合着大妖女一起骗她们,把她给气死了。

  若是这江湖没有现在这么乱,这两个小少女说不定还挺合得来的。

  白芒思绪飘远了。

  ……

  桃羽回到船上时,夜已经很深了。

  大船再度驶向江中,越来越远,直至隐匿在无边夜色里。

  白芒早早地吃了颗玉髓丸,这时她已经缩在被窝里准备睡了,只是这两天睡得太多,她一时有些睡不着。桃羽就是在这时推门而入的,丝毫没有掩饰脚步声,坐到她床边。

  这张床不大,刚好够白芒一人睡,桃羽若是睡上来,就只有跟她挤着。

  没想到,桃羽坐了片刻后,白芒还真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桃羽脱下外衫,就这么钻进了被窝。

  白芒努力抑制着呼吸频率,没有太快,身体也没有僵。可桃羽依旧揽上她的肩膀,指尖往她脸颊上轻轻抚过,呵气:“睡不着?”

  她睡没睡,桃羽进屋的那一瞬就知道了。

  白芒睁眼,忍住脸颊的细微颤栗,尽量佯装情绪毫无起伏:“不困。”

  白芒还一边往床铺更里边挤了挤,宁愿贴着墙边,也不要靠在桃羽怀中。

  桃羽也没动,只是伸手,在她肩头轻轻摁着,就和今天按摩时一模一样,替她舒缓肩上的伤。好一会儿,白芒再度闭上眼,在肩头舒适的感觉下,还真有了睡意。

  脑袋逐渐变得昏沉沉的,身体也逐渐卸下防备。

  不就是和桃羽一块儿睡吗?眼睛一睁一闭的事儿,有什么可羞的。

  白芒脑袋一歪,就快要睡着,却突然感觉到,桃羽在她肩头的手指忽然向前探,然后,轻轻揉了一下。

  “唔……”白芒一个激灵,睡意瞬间全无,立刻清醒。

  桃羽一下从背后抱过来,几乎缠在她身上,一只手还在原处捏着,另一只手得寸进尺地向下探。脑袋也贴近她的耳侧,想要亲她耳畔。

  白芒眼睛睁大,呼吸一瞬之间变得急促,眼神却冷了下去。

  桃羽这么强势的拥抱,随时可以将她彻底桎梏住。

  白芒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无力,想要喘气,想要埋头迎合,有一瞬间,早已养成习惯的本能就要超越理性。

  她没有动,没有反抗,亦没有任何回应,她用力一咬自己舌尖,腥咸的气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很疼。疼痛盖过身体的其他感觉,白芒从刚才的恍惚中脱离,反而笑了,冷冷地问:“桃羽,有意思吗?”

  桃羽的动作倏地停住了。

  白芒没有再出声。

  桃羽躺在她身后,一点点放开落在她身上的手,安静躺在一侧,沉默许久。

  桃羽想说,没有意思。

  她喜欢看白芒迎合她,也喜欢看白芒羞愤,看白芒欲拒还迎,但她不喜欢白芒像现在这般,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靠近她一下。让她想到了今天白芒惊恐防备的眼神。

  心又一次疼了一瞬。

  桃羽竟觉得无措。

  ……

  有了刚才那么一遭,白芒好不容易养起的睡意散得一干二净,她闭着眼睛,却怎么也再睡不着。

  身后桃羽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起身。

  正当白芒松口气,以为她要离开时,就听见房间角落柜子被打开的声音。

  “……”想起柜子里放的都是些什么衣服,白芒瞬间捏紧了被子。

  她死也不会陪桃羽玩、玩那种衣服……!

  白芒牙齿甚至在微微颤抖。

  她听见衣柜出窸窣的声音,似是桃羽在认真挑衣服,然后柜门关上,桃羽拎着衣服走到床边,越走越近。白芒越来越紧张,指甲隔着被单,都快把手指掐破皮。

  然后,桃羽在床边站着,不动了。

  再然后,白芒听见换衣的声音。

  白芒:“……?”

  衣柜里那些衣服,看着不过只有几片布料,但真要穿的话,还得费点儿功夫。桃羽穿了许久,才将衣服给穿好,再度缩进被窝里,朝白芒靠过去。

  白芒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桃羽没让她穿。

  反倒自己穿上了。

  而现在……桃羽贴上她的脊背,柔软的触感那么明显,衣衫上一条条流苏挤在一起,擦过白芒露在外边的丁点儿肌肤,很痒。白芒原本就在紧张,这会儿,心跳再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甚至,感觉到脊背痒痒的摩擦感,她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这些衣服……桃羽穿着,会是什么样的?

  白芒承认,在那一瞬,她被勾起了好奇心。

  而耳边,适时地传来桃羽轻佻笑声:

  “想看吗?”

  “想看就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看!

  -

  对了,一个冷知识:桃羽比白芒矮,而且长得比白芒幼很多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