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的第二天夜里,桃羽竟再度出现在商都城中。

  夜已经很深了,商都城里四处都亮着火光。

  潜龙山帮众聚集的那家客栈,依然火光通明,门窗却是紧紧关着的。客栈大堂内,此次前来商都的三十六个潜龙山帮众都聚集在此,列阵而坐。

  坐在主位上的那人,却不是带队的堂主白云,而是魔教妖女,桃羽!

  无论是正派中人,还是魔教中人,都没人能想到。桃羽竟正大光明坐在潜龙山的阵地里,悠闲品着茶。桃羽怀中抱着一把艳丽的桃木剑,正是白芒背上背着的那一把,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手中。

  桃羽喝完一壶茶,旁边的堂主白云还躬身再替她续上一杯。

  “在下白云,潜龙山六堂堂主。”白云朗声道。

  “桃羽。”桃羽淡淡回应。

  “桃姑娘,”白云也给自己倒上一壶茶,以茶代酒敬桃羽一杯,这才接着道,“没想到桃姑娘竟真接受潜龙山的邀约,孤身一人前来商都城中……桃姑娘的胆量,白某佩服。只是,桃姑娘就不怕,白某是故意将你诈来此处,联合正派瓮中捉鳖的么?”

  前天桃羽径直带着白芒离开时,白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什么。直到昨天清晨,正派再度攻山,白云找着机会,在扔给桃羽的暗器上,刻下了潜龙山的标志。桃羽一看便猜到,这是潜龙山的邀约。

  这些正派看似齐心协力,一心想剿灭魔教,其实就是一团散沙,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桃羽先前几次到城中试探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百花谷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丁点儿不嫌事大。潜龙山则像是维护正义的守卫官,不过正派和魔教哪个是正义的一方,正派说了不算,要他们自己用眼睛观察出的才算。因此第一轮攻山时,潜龙山只负责守,并未攻到魔教山脚下来。

  而前一天,潜龙山故意放走了桃羽和白芒,昨日还暗中邀约,更是验证了桃羽的猜想。

  那个暗中出力,化解修远长老那一剑的高手,恐怕也是潜龙山的人,只是一直没有出面。

  潜龙山并非完全站在正派那边,但他们也未向着桃羽的魔教,他们是中立的,直到白芒的出现,他们的立场才倏地发生偏转,直直偏向白芒。

  就是不知道,潜龙山为何要这么护着白芒?只因为少主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桃羽面色不变,浅浅笑着道:“潜龙山若是有心向着正派,要取我性命,那天便不会放我和我家妹妹顺利离开了。”

  她故意提到白芒,想要钓出潜龙山的真实意图。

  那年轻堂主显然阅历不深,眼皮一台,挡不住眼中闪过的激动光点。他立马将情绪压下去,转移话题,可还是被桃羽清楚地捕捉到了。

  “桃姑娘说得不错,我潜龙山并非无原则地向着正派。我们暗中调查过,桃姑娘杀的人中,大多数本就是无恶不作的恶人,只是顶着层正派高人的遮羞布罢了……”

  “哦?”桃羽挑眉,笑着打断白云的话,“白堂主的意思是,潜龙山不向着正派,反而要来帮我魔教,做我魔教的内应?”

  “这……!”看着桃羽妖冶的笑颜,白云的脸红了红,立马摇头道,“我方才的话还没说完——桃姑娘所杀的人中,虽然大多是该杀的恶人,可还有许多人,我们却什么都没查出来,白某不知,桃姑娘可是在滥杀无辜?因此,我们并不偏向正派,也不偏向桃姑娘的魔教,我们只是想和桃姑娘做一场交易。”

  桃羽并没有急着问是什么交易,她埋头抿一口茶,不紧不慢道:“那我若是在滥杀无辜,你们岂不是立刻要和正派联手了?”

  白云正色道:“不会。在交易终止前,我潜龙山绝不会对魔教出手。”

  也就是说,交易结束后,就不一定了。

  潜龙山的人也是实诚。

  桃羽轻笑着,睫毛垂下去,看着茶盏中自己的倒影,扬起一抹潋滟的笑。她说:“是不是滥杀无辜,最多一个月内,你们就能知晓了。”

  魔教易守难攻,正派人心不齐,绝不可能一直这样打下去。所以桃羽的计划,是在一月内结束这场纷争,到时候……

  到时候,她自然有她的安排。桃羽原本还没有什么头绪,没想到潜龙山主动找来,她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在白云问出口之前,桃羽又立马接着道:“说说你们的交易吧。”

  白云立刻道:“我们要一个人。”

  桃羽抬眸,目光倏地冷下去:“白芒?”

  白云竟被桃羽的目光吓得后退小半步,他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应道:“不错。”

  桃羽压抑住眸中冷芒:“为什么是她?”

  白云埋头:“暂时不方便说。”

  桃羽打量着白云的脸,他虽没有说出口,但在他掩住表情的前一瞬,桃羽看清了他脸上急切关怀的神情。

  难不成,潜龙山和白天行有关系?不对,时间对不上。难道是白天行的亲人,他信中提到过的白芒的“堂姐”?桃羽暂时没有多想,一想到白芒的亲人可能在世,可能从她手中夺走白芒,还有白芒身后藏着的白魔令的宝藏,她觉得很烦躁。

  无论白芒和潜龙山是什么关系,先做成这次交易,以后不许白芒再和潜龙山联系便是。

  至于这次……为了复仇,就只能先委屈委屈小家伙了。

  桃羽神色看不出一丝问题,淡淡道:“可她受伤了。”

  白云快速道:“我们可以替她疗伤!”

  桃羽揉揉眉心,声音放低:“等她伤好了,我便将她送来。”

  “多谢桃姑娘!”白云起身,抱拳向她一揖。

  桃羽不耐道:“你们的交易条件说了,那么现在便轮到我了。”

  白云诚恳道:“桃姑娘请说!在正派和魔教之间,潜龙山依然保持中立,但只要不违背原则,桃姑娘有什么吩咐,我们一定做到!”

  “……”

  “……”

  桃羽离开商都时,又是一个白昼。

  她接近三天三夜未睡,望着山间晃眼的日光,不但不觉得昏沉,反而愈加精神。复仇二字,离她越来越近了。

  ……

  白芒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

  初夏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白芒肩上的伤口愈合时,她竟又感染风热,除了伤口在疼,脑袋也昏沉地胀痛着。

  白芒已经很多年没有病过了,这时突然生病,便是一场波及全身上下的大病。

  她有时感觉,自己好像沉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泥沼之中,不断下沉,呼吸越来越难,心肺都被沼泥压得生疼。

  疼得要命。

  没有人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来,她只能独自在里边挣扎,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有些时候,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有脑袋胀痛时,白芒便坠入一个又一个冗杂诡异的梦境之中。

  梦到曾经的九莲村,爹娘、弟弟,还有村中的大家都还在,他们一齐在年节时下山,一齐逛镇上的集市。

  一家人牵着手走成一排,白芒中途被一家卖小玩意儿的小摊吸引住目光,她停下脚步,买了四个红艳艳的风车,想要给爹娘、弟弟一人一个。

  白芒捧着风车,一转头,却发现爹娘和弟弟不在身边了。周围人来人往,一片喧闹,她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白芒慌张往人群中撞,跌跌撞撞像无头苍蝇般跑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他们三人的背影——

  三个人手牵着手,弟弟走在中间,幸福得像一场幻影,像一个一戳就会破掉的巨大的泡泡。

  “爹,娘——!”白芒慌张追上去,想要触到他们的背影。

  她分明已经跑得很快很快了,肺都在灼烧般地疼,她被人群撞得跌倒再爬起来好几次,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直到她的声音喊得沙哑,喉咙痉挛地痛,周围人群忽的散开,只剩下他们一家人。

  爹娘回头朝她温柔地笑,弟弟跳起来朝她挥手。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她有些时候回忆起来,都惊惧地发现自己竟记不清他们的样貌,可此时在梦境中,他们的脸却那么清晰。就连他们瞳孔中的微光,白芒都能看见。

  白芒一步步走过去,牵他们的手。

  一步一步,眼看就要走到他们身前,他们的笑容忽然破碎开,三人化作一阵光点,消失在白芒面前。白芒用力去捉他们的手腕,却什么都没有捉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

  “噼啪。”巨大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承载着美好幻想的泡泡破掉了。

  白芒颓然站在原地,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一个梦破碎了,白芒迷迷糊糊间,又坠入另一个梦境。

  这一场梦中,她与桃羽同乘一匹马,游遍山川大海,看日月星河。

  夜晚,她们坐在无人的山巅,夜空中星河灿烂,桃羽看她的眼神,从未这般柔软过。她脸上还带着未干涸的泪痕,桃羽便触过来,轻轻吻净她脸上的泪痕。

  从眼眶轻柔地往下,直到唇角。

  白芒闭上眼,睫毛轻颤,紧张地等待着,却一直没有等到桃羽的再度靠近,就连洒在脸颊上的温暖呼吸,都消失了。

  白芒猛地睁开眼,看见桃羽冷戾笑着,从山顶向深渊中一跃而下,看都没回头看她一眼。白芒在梦中忘了自己的轻功,猛地伸手去捉——

  “姐姐!”

  她是被自己的哭声惊醒的,哽咽着睁开眼,身体本能地向前倾,想要捉住梦中桃羽的衣衫,却什么都没捉到。房间门刚刚被关上,里边空无一人,床边有人坐过的痕迹。

  桃羽似乎方才还在屋里坐了会儿,大概是正派又攻了上来,她顾不得躺在床上的白芒,立马离开了房间。

  白芒下意识向墙边的桃木剑看去,却发现木剑也不在上边。

  她隐约地记起,好像是桃羽将桃木剑借走了。

  她生病的这几天,桃羽仍在外边忙碌不停,不断与正派纠缠。桃羽在白芒身边呆的时间不多,唯一一次和她说话,便是找她借剑。也不知道桃羽借去做什么。

  “姐姐……”白芒呜咽一声,连桃木剑都不在身边,她想哭的时候都不知道能抱什么。白芒想抱紧膝盖,肩上的伤却被牵动,疼得她“嘶”了一声,心里一下更委屈了。

  她不知道对现在的桃羽来说,她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桃羽还在生她自作主张的气吗?还是说,桃羽对她的态度,会因为她的伤,稍稍软那么一些?

  昏沉的头脑让白芒没有精力多想,她总是想着想着,就又一次坠入梦境中,然后又一次哽咽着醒来,一次次重复。

  后来伤病终于恢复一些,白芒有力气起身离开小屋。山上没什么人,亦没有桃羽的身影,白芒下意识向山腰而去,没走几步,就被王愿拦了下来。

  “喂,阿芒你等等!”王愿快步跑过来,挡在白芒身前,“你家心上人吩咐我看好你了,在你的病彻底康复之前,都不许你离开这座山顶!”

  白芒轻声道:“我已经没事了。”

  “啧,你这脸惨白成这样,我看着都觉得担心,你还说没事?”王愿叉腰道,“更何况,你说了自己没事儿了不算,要你家那位说了才算。不然我就这么放你下山,不得被她打死。”

  王愿说着,拉起白芒的手向山顶处走:“我看你在屋中歇息了这么多天,人都快憋傻了,正好,我带你去山巅坐着吹吹风。”

  听王愿那么自然地说着“你家那位”,白芒眼睛怔怔地眨了眨,有些懵。她自己都分不清,桃羽现在对她是什么态度,桃羽让王愿盯着她,是关心她,还是在生她的气,不许她再下山添乱。

  可王愿对她们的关系,仿佛比她还清楚。

  好一会儿,白芒才小声问:“姐姐她没再生我的气了吗?”

  “生气?”王愿不解地眨眼,“你受伤了,桃羽她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

  白芒微微启唇:“……心疼?”

  王愿点头:“对啊。你不知道,桃羽将你带回教中的那晚,她一夜没睡,一直守在你身边。直到第二天早晨,那些正派的狗东西再度攻山,她才离开山顶前去指挥的。正派攻山,魔教上下也就桃羽最忙了,她第二日白天指挥了一天,夜晚又去正派那般探索情报,整整两天两页没睡呢。”

  “下山之前,她叮嘱我好几遍,要我照顾好你。你要有个闪失,她不得杀了我。”王愿想起当时桃羽冷戾的语气,不由得打个寒颤。

  “这些天我一直在你屋外守着的,不过你喜欢安静,我便没有进屋打扰过你……唔,反正你的伤有医师在照看,衣食起居桃羽她也安排了侍女,我就等你醒了,陪你聊聊天,免得你闷着了。就像现在。”

  这些天魔教和正派打作一团,山上所有人都忙作一团,就只有王愿一个闲人。就连红苕也没什么空陪着王愿,可把她憋得不行,她一开口,话匣子就止不住了。

  王愿又说:“这些天山中不太平,桃羽她一直在忙,但只要有空,她都要回来看你一眼。至于你说的生气嘛……唔,她脾气是挺差的,但你想想,你病成这样了,她能不急吗?能不气吗?”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可她那么强,应当是在气自己没能保护好你吧。唔,总之,阿芒你好生休息就行了,别乱想。”

  “你倒好,躺在屋里什么都不知道,可苦了教中其他人了。不过我想,等你身子好了,桃羽她自然也就消气了吧。”

  听着王愿一句一句蹦出来的轻快声音,句句围绕着桃羽,白芒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发呆地盯着山崖下云海。

  心底久违地生出一丝暖意,还有点甜。

  ……

  白芒身体仍然有些弱,和王愿聊过天,坐在山顶吹了会儿风,回房后,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这回白芒没有做噩梦,她睡得很甜,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舒服的睡眠了。

  白芒睡醒时,天已经黑了,屋里点着烛火,她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床边,手搭在她的手指上。

  “姐姐!”白芒一下子起身,激动捉住桃羽的手腕。

  王愿没有骗她,桃羽有空时都守在她身侧的,只是先前她睡得太沉,从没有发现。

  桃羽的目光是落在白芒身上的,被睫毛遮住一半的眼眸中晃过一丝烛光,她正在走神想事情。直到手腕被白芒握住,桃羽才回过神来,看向白芒,喉咙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嗯?”

  “我……”白芒一开口,就嗫嗫顿了顿,手指从桃羽手上无力地滑落,心底仍然觉得有些怕。

  怕桃羽在生气,怕桃羽不在乎她。本能地觉着怕。

  白芒手指滑开,桃羽反而回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抚过。

  “病快要好了?”桃羽问。

  白芒注意力集中在手指的触感上,顿了片刻才点头:“嗯。”

  桃羽又说:“再好好歇息几天。”

  白芒再次点头,很乖:“嗯。”

  桃羽捏起她的手,放到眼前打量着,忽然笑了一声:“一点儿也不乖。”

  白芒抿唇:“姐姐我错了。”

  桃羽在她手心用力一捏,疼得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弱弱的:“唔……”

  桃羽埋怨一般:“总是这么说,就没一次让人省心。”

  她说完了,等了会儿,没等到白芒的回应,她偏头去看白芒的脸。白芒安静睁眼,一动不动正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澄澈,浸着晶润的水渍,没有情绪,显得有些呆,又有些乖。

  白芒的脸还有些红,似乎是睡得太沉了,睡红的。她眼下仍然有一片若隐若现的青黑,可见生病受伤的这几天,她也没有睡好。

  桃羽忽然觉得,白芒就像一只呆呆小小,无比依恋她的林中小兽。

  桃羽伸手,抚到白芒发丝间,手指从未这么轻柔过。

  白芒闭上眼,她很喜欢很喜欢,这一刻和桃羽温情的时光。感觉到桃羽手指在自己脑袋上、脸颊边轻柔的触感,她心里甚至泛起一阵酸涩感,有些想哭。

  她想,别的都不用问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桃羽是在乎她的。

  那……喜欢呢?

  白芒正想着,忽然感觉衣衫被轻扯了一下,她愕然张开眼,只见桃羽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滑到她腰带处,解开,再一扯,她养病时本就穿得宽松,就这么被桃羽给扯下来了。

  “姐姐……?”白芒的脸颊发起烫,慌乱往被窝里躲,眸中聚起雾气。她没受伤的那边肩膀被桃羽轻推一下,整个人往后仰,跌落在床上。

  白芒下意识嘤咛,本能地换了称呼:“桃羽……我、我的伤还没好透彻……”

  桃羽却没再看她,转身翻出一瓶伤药,命令一般:“趴下。”

  白芒这才反应过来,桃羽是要给她上药。意识到自己多想了,她的脸反而更烫些,目光羞耻地不知道往哪儿瞟。

  “快一些。”直到桃羽轻笑着出声催促,白芒才慌张地趴好了,将肩头的伤露出来。

  白芒小时候被山匪砍的那几刀,看着虽然吓人,但其实伤口并不深,因此没多久便愈合了。不像这次的剑伤,几乎贯穿她整片肩头,这么多天过去,她的伤口表面总算愈合了,但活动肩膀的动作要是稍微大了些,仍是会觉得痛的。

  桃羽埋头,没有急着上药,她盯着伤痕的位置看了会儿,浅浅叹口气,才将药膏抹上去。

  桃羽用的是那瓶绯色药膏,效果很好,涂在皮肤上火辣辣得疼,若是直接和伤口接触,就更疼了。还好白芒的伤口已经愈合,那种火辣的感觉倒不是很难忍。

  白芒忽然感觉,除了药膏带来的浅浅灼痛,还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在她的伤口处,带着温暖的湿意。

  药膏的作用下,白芒一时没分辨出是什么,只感觉随着它柔软的动作,药膏一点点化开,很是舒适,还有些痒,好像药膏带来的那一点点火辣辣的疼,都被稀释了般。

  直到药膏完全化开,被白芒的肌肤所吸收,一缕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肩头,白芒才忽的意识到,桃羽是用什么帮她抹药的。

  桃羽退开,轻声说:“好了。”

  “啊……!”白芒一下捂住滚烫的脸,小心翼翼地回头看。

  桃羽的唇红得艳丽。

  作者有话要说: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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