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桃羽是认真的过后,白芒苦恼地对着兔子洞歪了歪脑袋,眉头皱成一团。

  她没有过抓野兔的经验,以前都是桃羽自个儿进山抓回来,杀了之后再交给她处理。在九莲村的时候就更别说了,爹娘都不善农作、不善养殖,家里连只小狗都没养,家里的菜和肉,都是村里各家各户送来的。

  白芒思考会儿,埋头找树枝做陷阱,一颗小石子儿从不远处砸过来,打在她手上。

  “呜……”白芒吃痛,扔开树枝。

  白芒抬头,没看见桃羽人在哪儿,却听见她慢悠悠的声音:“小家伙,不许用工具,自己用手捉。”

  “是。”白芒怔了片刻,很快明白桃羽的用意。

  要在茫茫山林里捉到一只兔子并不容易,就算面前就有一个兔子洞,可狡兔三窟,看不见的树林地下,兔洞走向错综复杂,除非是极其熟悉这一带的猎人,根本猜不到兔洞延展向何处。

  白芒脚踝上还系着铃铛,稍稍动一下就会有响声,她目前的内力还不足以压住铃铛声,便没法追着野兔跑。

  桃羽要她捉兔子,不是要她去学怎么做陷阱,不是要她分辨兔子洞延展方向,更不是要她去观察兔子的行为习性将野兔追到,那是山里的猎户该学的。桃羽是要白芒学会,怎样使用内力。

  怎样利用内力的流转,将呼吸声压下去,不被他人察觉,又怎样驱动内力,在兔子警惕地从洞中探出头东张西望时,迅速出手将它捉住,不让它有缩回去的机会。

  看似简单,但白芒体内能用的内力本就不多,一丝一毫都不能被浪费,必须用到极致。

  白芒屏气凝神,死死盯着兔子洞,半蹲在那儿不动了。

  此时虽是初夏,但深山中树木参天,挡住大半的阳光,土地上涌起阵阵潮湿感,吹来的风都是冰凉凉带着水汽的。

  动起来还好,一旦停下来,就会感觉刺骨的凉。

  白芒专心盯了一会儿着兔子洞,分明一动未动,身体却是暖的。暖意从丹田沿着奇经八脉扩散开,再到十二正经,蔓延到全身上下。她的手指半搭在面前一根枯树枝上,枯枝轻轻一碰就会往下跌开,她的指尖搭在上边,却稳得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这是她钓鱼时养成的习惯,轻易就能全神贯注,手臂,尤其是握着鱼竿的手指特别稳。

  另一边,高高的树枝上,桃羽满意地勾出一丝笑。小家伙专注盯着兔子洞的样子,就像是捕猎的小兽,绷紧身体无声匍匐在树丛中,只有那双眼睛一直是亮的。

  小家伙天赋很高,桃羽都不禁期待,等她经脉彻底恢复后,能成长到什么程度。

  正午就要过去,太阳西斜,洒进林中的阳光越来越少,光线变得暗淡。兔子洞口的野草终于小幅度晃动一下,随即,一只灰色的野兔从里边探出头来。

  白芒自己都没察觉到,但桃羽看得很清楚,在野兔出现的那一瞬,白芒的眼中倏地亮起锐利的光。

  野兔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放松地往前蹦——

  还没蹦出一步,白芒伸手,一下捉住它的耳朵,将它拎起来。

  野兔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在平地上,往前蹦了蹦才发现不对劲,挣扎的幅度一下子变大。

  “姐姐!”白芒单手拎着小兔子,几乎从地上蹦起来,她这时才发现腿蹲麻了,又急忙弯腰一只手扶在膝盖上,运起内力疏通经脉。她一动,脚链上的银铃就清脆地响着。

  桃羽正好从树上一跃而下,懒散打个哈欠。

  白芒弯着腰抬头看桃羽,眸中亮晶晶地闪着,不是刚才看见野兔时那种锐利的光,是小孩一般天真雀跃的光点。白芒笑得很甜,除了可爱,竟然还有些小得意,像是在求夸夸。

  白芒年龄虽小,桃羽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这么幼稚的表情。

  “小家伙。”桃羽轻笑着喊一声,没有给她骄傲的机会,便转身往一旁走。白芒没等到夸奖,也不觉得气馁失落,跟在桃羽身后,一路上眼睛都弯成月牙。

  到旁边一处平地,桃羽点上火堆,又教白芒:“你自己把它杀了,不许用刀。”

  白芒拎起野兔,看向它的脖颈,眉头纠结地皱了起来。

  野兔感受到她的视线,仿佛知道她想杀它似的,挣扎的幅度一下变得剧烈起来,爪子差点踢伤白芒的手腕。

  “桃姐姐,我不会……”白芒小声道。

  她不是不会杀兔子,她不会的是……在不用刀的情况下,一击杀死它。

  ……

  白芒小时候,有一次新年,村里人聚在一起摆宴席,一群人聚在村中空地上当场宰一头猪。小白芒第一次看见杀生的场面,一边哭着往娘亲怀里躲,一边软绵绵地小声问她:“能不能放过那头小猪啊?”

  娘亲是大咧咧的性子,只是大笑摇头,捂着白芒眼睛要她别看。

  站在身后的爹爹很温柔地摸她脑袋,说:“阿芒平时吃的肉,都是这么来的哦。”

  小白芒一愣,反应过来后,“哇”地一声哭出声,惹得娘亲恶狠狠瞪爹爹一眼,骂他:“你和小孩子说这些作甚!”

  爹爹温和地摇摇头,将白芒抱进怀里,温声说:“山野里的野兽,有些靠吃草木果肉为生,不过大多数,还是要吃别的生灵,才能维持生命。小阿芒,你知道吗?”

  白芒点点头,她当然是知道的,只是第一次看见杀生的场面,觉得心里好难受。

  “譬如野兔吃野草,赤狐吃野兔,野狼吃赤狐,灰熊杀野狼。最后灰熊死后化作尘埃,又滋生出一茬一茬新的野草,循环往复,不曾更改。”

  爹爹有时说着说着话,就突然变得文绉绉的,小时候的白芒不大听得懂,但她总是认真地记在心里。等长大了再回想,总能明白几分。

  爹爹继续说:“我们也是一样的,我们要活下去,就要吃草木蔬果,吃别的生灵的肉。我们离世后,又化作大地的养料。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小阿芒,你只要记得一点就好——”

  白芒扬起脑袋,小手擦擦眼角泪花,泪眼朦胧地认真看父亲的脸,等他接下来的话。

  他说:“杀生不可耻,可耻的是不为饱腹,只为心里的畅快就虐杀生灵。这样的人是可耻的,阿芒你……”

  “我、我不会!”白芒急匆匆地打断父亲的话。

  “我们小阿芒当然不会。”爹爹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继续道,“我是说,我们阿芒不要和这种人来往,他们是坏人。”

  “嗯!”白芒重重点头。

  爹爹又说:“所以阿芒你看,村里的叔叔阿姨虽然在杀猪,但是不是十分干脆利落,只有那么一下?”

  白芒小心地转头去看了一眼,又立马害怕地捂住眼,小幅度点点头。

  她记住了,为饱腹而杀生不可耻,可耻的是虐杀生灵,以此取乐。

  ……

  说完“不会”后,白芒又抿抿唇,小声地问:“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麻烦。”桃羽说是这样说,却直接伸手从白芒手中拿过野兔。在白芒手中拼命挣扎的野兔,到了桃羽手里,一下就怕得跟鹌鹑似的缩起来一动不动,一双红彤彤的小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桃羽把野兔拎在手里掂了掂,却不急着动手,而是问白芒:“小家伙,知道我为何要叫你捉兔子杀兔子吗?”

  白芒乖乖道:“为了练武。”

  “是。”桃羽点头道,“你的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了,按照原来的计划,除了剑招,我也该教你一些别的招式。但带你到山野里来,要你亲手捕猎,并不在我原本的计划中。”

  白芒轻轻“嗯”了一声,反正,无论姐姐怎么安排,她都乖乖听话就好了。

  “我想通过此法,教会你格杀之术。”桃羽眯起眼睛,说出那个“杀”字时,周围气息凛冽一瞬。

  “格……杀?”白芒咬了咬唇。

  “贴身格杀之法,若是学得精通了,甚至不需要体力作支撑,不需要丁点儿内力,便可在无形间取人性命。”桃羽笑着问她,“小家伙,昨天我赶到侠义帮时,你是想抢走帮主那狗东西的发簪捅他喉咙的吧?”

  白芒点点头,又轻轻摇头,她那时的确想夺帮主发簪戳他喉咙,以作要挟,但她没想过杀了他。

  桃羽笑着敲她脑袋一下,又接着问:“那小家伙,你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被发现了吗?”

  白芒回想一下,轻声问:“因为侠义帮帮主内力高强,感知到了我的动作?”

  当时她操控着全身每一丝内力,伸手夺发簪时,速度甚至比方才捉野兔还要快,可她还是立刻就被帮主捉住喉咙。

  “不是。他不过四重内力,能感知到什么?”桃羽不屑地笑一声,接着说,“与内力无关,他能察觉到,只因为你杀气太浓。像他那种混迹江湖的老狐狸,你心思刚动,他就有所防备。”

  白芒不解,浑然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竟会有杀气存在。

  桃羽把野兔递给白芒,白芒乖乖捉住,前一刻还在装死的野兔,到了白芒手中,又剧烈挣扎起来。

  “小家伙,你看。”桃羽说,“就连你手上的畜生,都能感觉到你的杀意。”

  白芒静下心来认真观察,很快发现,每当她将目光移向野兔头顶、脖颈附近,野兔的挣扎就尤其剧烈,但她一旦移开目光,野兔挣扎幅度又会变小一些。

  桃羽说得没错,白芒感觉不到,但她身上的杀气是的的确确存在着的。

  桃羽笑着说:“可偏偏你的杀意又不够浓烈,小家伙,你看那只畜生在我手上一动不动,是因为我没一点儿杀意吗?自然不是,是因为我身上杀意太重,它压根儿就不敢动。”

  别说兔子了,就连白芒都能感觉到,桃羽身上那股令人恐惧的凉意。

  白芒盯着不断挣扎的野兔,若有所思。

  她做不到像桃羽那样,将浓烈的杀气外放,所以便只能学会收敛杀意,不被察觉。

  桃羽伸手,手指摸到毛茸茸的兔脑袋上,指尖往下,掠过野兔的脖颈处,顺着动脉的纹路轻轻一挑,又往后,在它椎骨处去轻轻一捏,野兔瞬间又被吓得一动不动,一身灰毛紧紧贴在身上,只有尾巴是炸开的。

  “除了杀意,格杀一术最讲究一击必杀,不仅需要你出手快、准、狠,还得挑它最薄弱处下手。若是用刀,则直击动脉,若是不能用刀,便瞄准它的颈椎出手,内力汇于掌心。”

  桃羽忽然捉住野兔的脑袋,看似轻松地往后一折,“咔擦”一声,野兔甚至还没意识到,就已经没了命。

  “看。”桃羽说。

  白芒也看得怔怔的,一不小心把手松开,眼看野兔就要掉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接住。野兔已经没了气,脑袋歪着,身上没有一丝血。

  “今天算是我教你,明天开始你自己动手。首先学会用好你的一双手,从赤手空拳开始,再学刀、学针、学别的暗器。小家伙,你记住,对野兔是如此,对人也是如此。”

  白芒点头。

  桃羽拍拍手,到一旁的小池塘洗手去了:“快把兔肉收拾出来煮了,小家伙,我快饿死了——”

  桃羽说话时稍稍拖长了声音,原本就是微甜的语调,这时更是像在撒娇一样。

  白芒这时才注意到,已经快到申时了,桃羽先前好歹吃了几个野果,她却什么都没吃。可白芒这时反倒感觉不到饿了,她从怀中掏出小刀,动作利落地处理野兔,她只是下意识地……

  想让姐姐快些吃到。

  白芒将野兔收拾干净,架到火堆上烤的同时,一个东西正好落进她怀中,白芒低头一看,发现是桃羽中午吃的那种野果,红灿灿的表皮在阳光下,尤其诱人。

  桃羽漫不经心走到火堆边坐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白芒抱着野果,眼睛里灿若星辰:“谢谢姐姐!”

  ……

  吃饱喝足,白芒跟着桃羽,继续往山林更深处去。白芒仍然用的是桃羽教她的“日”字步轻功,但她还不够熟练,速度比起她自己的流云步残缺版,反而还慢了不少。

  桃羽也不催她,轻功本就是熟能生巧的事儿,急不来的。更何况小家伙的天赋本就远超常人,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白芒专注起来便不知外界如何,只知道追着桃羽的身影,不断凝内力于足三阳经,再一次次让内力逆行回丹田中,越发熟练。

  等桃羽将白芒从专注中叫醒,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皓月当空,已是接近四更天。

  而四周树木环绕渺无人烟,周围空气越来越潮湿,气息吸进鼻腔中,都是微甜的。风一吹,四周就响起草木哗哗声,隐约能听见远处幽幽狼嚎。

  白芒往前迈一步,双腿不但没有酸痛感,反而能隐隐感觉到精气血液流淌时细微的冲刷感,双腿经脉都舒展开来,十分畅快。

  桃羽真气一动,地下落叶灰尘便向四周散开,挪出一小块平整的地面。

  桃羽过去静坐好了,白芒还在一旁兴致勃勃环视周围,苦练一晚后,小家伙眼睛比起之前,还更亮了些。

  “还不过来坐下,练一轮内功便准备睡了。”直到桃羽淡淡出声,白芒才彻底回过神来,窜到她面前。

  “哦……”白芒坐好,很快收敛心神。

  二人在山野间露宿一晚,清晨天一亮,又继续向山野更深处行去。

  今天白芒的脚力,比起昨日进步不少,已经超过她原本用“残缺流云步”时的速度。

  快到正午时,桃羽终于停下脚步,她带着白芒转个弯儿,离开树丛,景色豁然开朗。

  一小片湖泊跃然眼前,上边冒着缕缕轻烟,竟是一处天然温泉湖。湖水深深浅浅,湖中怪石嶙峋,石头表面超出水面,乍一看就像一条歪歪扭扭的线,沿着岩石往前看,温泉湖末端竟是一片断崖,湖水哗啦啦往下落,响声清脆,雾气至上青天。

  桃羽踏石而过,须臾间便站在湖水尽头,衣裳末端未沾上一滴水。

  风一吹,她一席红衣向后飘起,犹若云中仙子。

  白芒慌忙地跟上去,没想到岩石表面很光滑,她脚踩上去身子一晃,差点滑到水里,双手伸直维持平衡,摇摇晃晃地跟到桃羽身后。

  白芒裙角湿了一片,和桃羽此时的鹤立惊鸿相比,她显得狼狈极了。

  桃羽稍稍一回头,就看见小家伙慌乱低着脑袋,双手拢起裙角,脚尖垫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纤细的身姿摇摇晃晃,像是随时可能跌进水中一样。

  因为惊慌,小家伙眼尾泛着浅红,像是往上勾起了一条桃花线。

  桃羽也说不清为何,往后很多年,她想到白芒时,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总是她这时笨拙青稚、惹人怜惜的模样。

  以至于后来,白芒逐渐成长,一点点褪去青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那么耀眼的光辉时,所有人都看见了。只有她,从不曾注意到。

  ……

  此时桃羽只是被白芒惊慌的模样逗笑了,她轻轻扶一下白芒,等她站稳了,说一句“跟着我”,便向瀑布下面掠去。

  白芒眼睛都瞪大一下,很快松口气,瀑布周围轻烟漫天,看起来吓人,但其实只有两三丈高。下面仍是一小潭温泉水,桃羽不过一步,便跃过潭水轻巧站在岸上,朝她勾勾手指。

  “我……”白芒有点怕。

  桃羽只弯着眼睛,说一个字:“跳。”

  白芒一咬唇,身上筋肉绷紧了,运起轻功向下一跃——

  她没能像桃羽那般轻巧跃到岸上,反而“扑通”落进温泉池中。白芒只觉脸颊、胸腹都被砸得生痛,温热的泉水咕哝咕哝往耳朵里冒,一时难受得厉害。

  白芒是会水的,只是在温热泉水中,全身上下好像突然失了力一般,她慌乱拍水,越拍,却往下沉得更厉害。

  热水用力扯着她的衣物、发丝、四肢似的,让她根本无力抬起头。睁眼看见的是一片青蓝色的波浪,其余什么都没有,眼睛被温泉水刺得很疼,窒息的恐惧之下,白芒差点哭出来。

  “唔……咳咳……!”白芒被桃羽拎着腰带,从水中捞起来,接连咳嗽好几声。

  她的眼眶更红了些,小小的身子劫后余生般一抽一抽。

  白芒从来不知道,溺水的感觉竟这么可怕。

  “没出息。”桃羽骂了声。

  白芒很小声地嘤咛:“嗯……”

  桃羽又骂:“小傻子。”

  白芒耸耸红彤彤的鼻尖,几乎抽噎:“嗯……”

  桃羽拎着人,没将她放下来,白芒就乖乖一动不动,双手双脚软绵绵地垂下,像只落水的大猫咪,水滴不断从她身上滴落。

  白芒艰难睁眼,被热水糊住的视线渐渐清晰。

  桃羽站在岸边,忽然拎着她的腰带,将她往热水那儿送,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再度跌进水里。

  白芒的身子肉眼可见地颤了起来。

  桃羽收回手,白芒又被拎到岸上,不再颤抖。

  桃羽再次把白芒拎到水上,白芒又可怜兮兮地颤啊颤,一声不吭,就是抖得厉害。桃羽来回几遍,把自己逗笑了。

  白芒听见桃羽的笑声,软糯糯地喊:“姐姐……”

  “害怕啊?”桃羽一边问,一边又一次将她拎到水上。

  白芒紧紧闭上眼,声音都在抖:“……怕。”

  她感觉拎着自己腰带的手突然就松了,失重感一瞬就填满全身,身子又一次坠向水面,她全身倏地绷直了。

  下一刻,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另一边揽过腿弯,将她打横抱起。白芒睁眼,看见的是桃羽白皙的侧颜肌肤,近在咫尺。

  白芒身上滴答答的水,沾了桃羽一身。

  那一瞬,白芒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开,轰鸣不断。她本能地用力揽住桃羽脖颈,凑上去,将脑袋埋在她肩上蹭啊蹭,撒娇般无声呜咽。

  桃羽温柔揉揉她的脑袋,白芒没忍住,委屈地呜咽出声。

  然而桃羽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声音一下止住,身体也跟着变得僵硬。

  桃羽浅浅笑着说:“害怕啊?小家伙。”

  “那么从明天开始,你从瀑布下攀爬而上,再一跃而下至池水中,每日重复十次,可好?”

  白芒:“……”

  她……能说“不好”吗?

  ——自然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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