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到的是极合心意的两瓣温软, 属于女孩独有的浅淡香气萦绕而来,秦霄闭上眼睛,霎时间仿若有温暖的光线穿流进血液, 照亮全身。
只一个瞬间, 再简单不过的轻轻一碰, 心口就被一朵朵酥软热烈的云霞胀满,灵魂在温热光芒里飘浮。
秦霄强迫自己就此停下, 忍到声音微颤, 但眼中尽是笑意, “……感谢的话要这样说。”
季宛睁大眼睛呆望着她, 像是这才想起呼吸,急促的喘着气。
秦霄又凑到她面前,笑着不动, 轻声督促:“来吧?”
季宛的胸腔突然停止起伏, 秦霄歪头瞧着季宛,忍着笑,她不怕憋死么?
季宛迟迟僵在原地,整个人纹丝不动。眸光颤抖着, 视线惶恐地落在秦霄唇上,仅仅一秒就迅速移开, 像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接着就紧抿双唇,眼里隐隐透出委屈, 好像秦霄给她的是什么天大的任务。
秦霄心头塌陷一方,感觉要被可爱死了, 揽住季宛的腰抱进怀里,温温软软一只, 让人极满足。她伏在季宛肩头一个劲笑。
季宛在她怀里埋低了头,两只手又紧紧回抱住她,秦霄缓缓吸进一口气。
太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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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岚做完笔录出来,一只圆滚滚的‘流浪猫’到腿边蹭,薛岚蹲下来拍了拍它的背,它舒适的撅起尾巴。
流浪猫不是因为饿一般不会主动接近人,薛岚随口问旁边值班的民警,“麻烦问一下这周围有商店没?”
民警抬眼一看,一脸嫌弃的笑道:“别理它,它就是长得惨。”说着指向一个角落。
薛岚看过去,那里有自动喂食机,满载猫粮。
民警愤愤道:“这家伙一个月前到我们这儿来偷吃外卖,当场抓获!”
薛岚笑起来,摸了摸猫头,“可以啊你,一下子就混上编制了。富贵险中求是吧?”
说话间,秦霄跟她小班长拉着小手走进来了,知道是来做笔录的,不知道还以为俩人领证走错地方了。
她小班长先去做笔录了,秦霄走过来坐在旁边的塑料排椅上,笑得嘴角都要裂到耳朵根,一脸玩味地瞧着薛岚撸猫,意味深长地说:“嗯,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我有女人,你有猫,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薛岚慢慢点着头,抿唇笑:“你要庆幸这是在派出所。”
秦霄抬手用拇指和中指摁住嘴角,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分,“喜欢就养一只么。”
薛岚挠着猫下巴,“我爸猫毛过敏。”
“哦!”秦霄笑出了声。
你甚至没有猫!
薛岚重重地摸了两把猫头,深呼吸,是真的很想给她一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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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岚没事就回了,秦霄做过笔录跟民警和季宛简单问了问,原来是王仁海一直在以各种名义借钱。
有时候说自己妹妹被车撞了急用钱,有时候说自己女朋友宁婷婷要打胎需要钱,一个学期把自己宿舍里和周围几个宿舍的借了个遍。
他趁齐智勋打游戏的时候用他的手机和身份证进行各种网贷,又偷偷删掉讨债的信息和电话。
因此校外几个讨债的先是去找了齐智勋,后来不知从哪里得知王仁海的钱都给了那个叫宁婷婷的女孩,又想着去找宁婷婷,而真正的宁婷婷是m大一个大四的学生,人在外地实习,根本不在本地。
季宛是最开始借钱给王仁海的,那会儿王仁海借钱的理由还是要报考证补习班。
季宛此刻整个人如着雷霆,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秦霄坐在她旁边,也对这事儿有些意外。
民警用纸杯倒了杯热水给季宛,季宛握在手里道了句谢,双眸失神,似在回忆什么,跟秦霄轻声感慨。
“我现在只觉得恐怖,王仁海根本就不像个学生,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包括他今天让我去酒吧,我现在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想让那些人以为我是他女朋友……”
秦霄手里握着季宛的手,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大学么,天南地北际遇不同的人刚好凑到一起,什么人都有。”
季宛转眸看向秦霄,眼里又有几分怨气,“是,还有飙车溜流氓的,这个班我没法带了,谁爱带谁带吧。”
秦霄低笑着靠进她颈窝里,一闭上眼,温暖的香气勾起困倦,想就这么靠在她身上睡一觉。
季宛痒的缩了缩脖子,“你困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两点,“找个地方先睡吧,明天一早还要找班里同学统计他借钱的金额。”
派出所对面就有家快捷酒店,两个人开了个标间,季宛洗漱完就躺下了,秦霄是再困不冲个澡没法睡,等吹干头发出来,季宛已经睡着了。
看着枕头上从长发里露出的那张恬静睡颜,秦霄不由自主越走越近,单手撑在床边,伏低身子看着,眸底翻涌着浓重的暗色。
之前总是刻意不碰的时候,仿佛和她隔着一层触不可及的虚幻空间,可一旦触及,就有千丝万缕的勾缠,再也停不下来。
一起睡也没关系吧?她肯定不会介意的,秦霄看向这张床旁边的位置,足以躺在上面睡得还算宽敞,还能把人像毛绒玩具一样肆意摁进怀里。
刚洗完澡脑子还算清醒,秦霄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睡懵了,手指定往不该放的地方放。
秦霄看了季宛一会儿,起身走向另一张床睡下。
黑暗中,季宛慢慢睁开眼睛,藏在被子里攥紧的手这才缓缓松开。
酒店临近大街,路边电动车夜里被风刮倒,一个劲的响,野猫求偶的叫声没完没了,比电动车声还大。
这一觉两个人都睡得不安稳。
后半夜混混沌沌中,秦霄模糊觉得身边躺过来一个什么。
腰上搂过来一直温软的手,不安分地抚动,秦霄一惊,猛然睁开眼。
只见季宛穿着短到露腰的白色短袖,带点运动风的宽松短裤,一双长腿细白,线条优美,怕冷似的凑近她怀里,宛如一只温驯的小兽。
黑暗中传出一声软糯轻哑的:“秦霄……”
脑子正昏沉的秦霄只觉心头狠狠一甜,翻身就把季宛压在下面,难以置信地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婆娑着她的唇。
令人心酥的柔软。
“季宛……”
秦霄俯下去,为所欲为。
……
夜色中,下面的人微微扬高脖颈,绽放又收拢,渴望新的照拂。
秦霄快乐的要疯,渐渐有光线进入画面,所有的色彩都变得暗淡,直至消失。
“呵……”深深吸进一口气,秦霄从梦中醒转。
T恤长裤好好穿在身上,那边床上的人也好好地睡着。
拂晓房间里一片清寂,只有秦霄的心跳在躁动。
那边的人轻软绵长的呼吸声磨蹭入耳,擦出沙沙的甜,宛如一种细密的引诱,在晦暗不清地空间里无孔不入地侵袭着秦霄。
想。
汗液滴落,浸湿衣物,湿热的煎熬。饿到两眼发昏的人舔到几缕甜汤,珍馐就在手旁却不能尝。
一股无名火烧的秦霄越想越气。
是她勾引自己,转眼就脱身留自己一个人狼狈。
至少梦里是!
不把刚才那梦做成真的总觉得特别窝囊,秦霄攥紧拳头,死死闭住眼睛,那股火无处安放,烧的人内外空虚,压好一会儿都压不下去,人轰一下坐起来,直挺挺坐在床上。
季宛被秦霄忽然的动静吵醒些许,睡眼朦胧地望向秦霄一眼。
那人径自去了洗手间,很快里面响起花洒的水声。
季宛昏昏沉沉继续睡,半梦半醒听见秦霄出来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多,季宛打了个哈欠,喃喃到:“你怎么又洗澡?”刚醒的声音又软又哑。
秦霄应了一声,一言不发的背对着季宛,坐在她自己那张床上。
季宛想着秦霄可能是起太早在打瞌睡,“你要不再睡会儿吧?”
秦霄没说话,片晌,笔直地倒回床上,随手给自己盖上被子,从头蒙到脚,宛如原地暴毙。
……
一觉醒来,秦霄看见季宛戴着耳机在看脱口秀,安静地简直不像屋里有两个人。
秦霄平时睡眠很浅,有点声音就醒,季宛看脱口秀居然一点也不笑?自己反正是一丁点都没听到。再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秦霄坐起身,有些不大好意思,自己居然睡那么熟,“你还没吃饭?”
季宛取下耳机,“嗯,我不太饿,你要吃什么我叫个外卖。”
“随便叫,不挑食。”
说是这么说,季宛还是边滑店铺边问她,秦霄随口应着,刻意不去看季宛,吃饭也没凑太近,只是偷看了一眼季宛睡觉穿的衣服。
就是格子衫和长裤,梦里的那身完全是自己的幻想。
直到离开这个房间,看不见那两张床,秦霄心里安慰自己:没事,迟早的事,这才又牵起季宛的手,游刃有余地聊起天,开车回了学校。
期末将近各种选修课都开始考试,秦霄报的华尔兹一节都没去上,期末考试这天不得不去露脸。
舞伴基本都是平时上课的时候就定下来了,成对成对考试,秦霄每次都旷课自然是没有舞伴,而整个舞蹈教室里就剩一个人没有舞伴……李旭波。
李旭波望着秦霄,秦霄瞧着李旭波,两个人在满屋子练舞的女生里大眼瞪小眼。
秦霄淡然地走向李旭波,不就是跟男的跳个交谊舞么,为这点事儿挂个选修课不至于。
秦霄:“你会跳?”
李旭波睁大眼睛,语无伦次,“会点,来过几节课。”
考试开始,李旭波伸出手颤颤巍巍环过秦霄,手背虚扶在秦霄腰上,另一只手抬在一边,僵地像个假肢。
秦霄面无表情的和他的手握在一起,李旭波瞬间深吸一口气,嘴唇翕动,半晌,尴尬的笑了笑。
秦霄眼中毫无波动,抓着李旭波的手就像抓着一只动物的爪子或一株植物的枝叶,感觉没有任何区别。
音乐声起,秦霄抬脚就踩在李旭波的脚上。
李旭波吃痛地闭了一下眼,强颜欢笑,“准!”
“抱歉。”秦霄刚一后退,脚面上一重,甚至有点痛,心里顿时就是一燥,对面的人连声说着对不起,她也不好说什么。
秦霄生疏的转了个圈,看似随意的问。“有段时间没瞧见王仁海了,他在忙什么?”
说到这个李旭波表情不大自然,“他啊,我也不大清楚他在忙啥,他也不给我说。”
“他找我借钱,还借不少,你给他借了么?”秦霄说着,余光瞧着别人是怎么跳的,“听说他女朋友宁婷婷要打胎?”
李旭波撇了撇嘴,往四周看过几眼,声音放小很多,“别借,宁婷婷根本就不是他女朋友。”
“哦?”
再往后李旭波就不说了,顾左右而言他。
秦霄开始有些庆幸是跟男的跳了,这要是和女生跳,自己两分钟踩人家二十多脚……
两个人受刑般跳完一支舞,舞蹈老师咬牙切齿地给他俩打分,“你俩跳的什么东西?”
办公室里,一群男生围着季宛,情绪激动。
“当初我们要找他要钱你非说给他时间,让我们不要催太紧!”
“对啊!现在人跑了,我们找谁要钱?找你么!”
“我们都还是学生,那些钱说多不多,但都是爸妈的血汗钱,必须给个说法!”
季宛被几个男生吼地身子微微发颤,手紧抓着办公桌的桌角。
不明所以的欧明菊坐在办公桌前帮腔,“是啊,你都不清楚这个王仁海的情况,瞎发表什么言论?”
季宛有口难言,望着这一张张平日里有什么事都和颜悦色请求她的嘴脸,张着唇,眸光发颤,“你们几个是跟王仁海一个宿舍的,每个人却都只借给他两三百,为什么?”
此话一出,几个男生都不吱声了。
季宛目光一寒,喊得几乎破音,“还不是因为你们知道王仁海有问题!你们明明知道却看着别的宿舍的人几千几千的借给他钱!你们看着自己的同学往坑里跳!一句话不说!”
欧明菊若有所思地瞧季宛一眼,又瞧瞧那几个男生。
几个男生目光闪躲,绷着脸,半晌,没什么好气的开口,“你跟他最熟,他的事就一点没告诉你?你倒是把自己摘的清。”
“就是,谁都知道你跟王仁海关系好,他欠你的钱你要不要那是你们俩的私事,我们不管,但当初要不是你护着他,我们早问他把钱要回来了,现在他人上哪去了你到告诉我们啊?”
接下来就是怪话连篇,有的话不用开口,只一个神色就说明白了,季宛一句一句听进去,心一寸一寸冷下来。
欧明菊只叫统计金额,别的让他们自己出去解决,即使听到对季宛再过分的言辞,也好像耳旁过去一股风,季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办公室的。
走廊狭长,两栋楼靠这条通道连通,中间大门打开的时候,一眼能望到很远。
通道处的窗户依次将正午最灿烂的阳光投进来,颇具仪式感交错进整个空间,再远些有教室,有办公室,时而有人来往,时而空无一人,季宛好像一眼望到自己整个大学时光。
迄今为止,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其余都奔波别人的事情里。
手机一直在响,是助学金名单公示了,去年这个时候就有一些没评上的会来找自己,无论事实怎样都觉得对自己不公平。
日光之下无新事,今年也不会例外。
季宛拿起手机,一列消息里,最让她意外的是杨青。
杨青:【欧老师刚发的助学金名单上没我名字。】
季宛赶忙点开名单细细查看,真的和她之前做的那一版不一样,没有杨青,甚至连第三档一年2000块钱的都没有。
在此之前她只知道助学金评选规则变了,从既看实际情况和材料变成只看材料,杀伐定夺的权力更大的取决于班长和辅导员,是欧明菊把杨青的名字拿掉了。
不仅是杨青,之前和欧明菊有过冲突的学生,欧明菊不喜欢的学生,不管家境再困难,都不在名单上。
除此以外还有励志奖学金,原本选好的人换成了某班班长的女朋友……
又回到办公室,这次是季宛和杨青站在欧明菊面前,争吵声一句大过一句。
欧明菊拍着桌子怒斥杨青:“助学金公示名单上很清楚,没有你,你说谁做的名单上有你你就去找谁要助学金!”
季宛难以置信地望着欧明菊,目光像在审视一个戴罪之人,她从小到大从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一个老师。
“您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么?杨青的母亲现在每个月光买药都要花……”
“这上面哪个同学不困难?”欧明菊打断她,手指在名单上用力的点,“你们班学习委员,母亲乳腺癌刚开的刀……”
季宛打断欧明菊,“您知道她妈妈每年都割一次乳腺么?”
欧明菊:“……”
助学金需要的材料是有很多操作空间的,不少人每年换着法编撰家里的凄惨,居委会的章要盖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他班有家里并不困难但拿了助学金去旅游,去买奢侈品的,而家境确实困难的同学,反倒有不少害怕别人知道,没有去申请。
可在周珺竹之前管过的几个班里,从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欧明菊把材料往桌上一拍,“他们老家的居委会都是盖了章的,符合助学金评选的要求,现在人已经定了,就等发放,已经不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如果你们觉得我做的有任何问题,你们可以向上反映。”
这下季宛和杨青都说不出话了。欧明菊没有违反任何规定。
杨青扭头就走了,季宛凝在原地,听不见欧明菊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只淡声开口,字字决绝。
“这个班长我不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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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宛离开的时候没有赶上杨青那趟电梯,于是发消息道歉。
杨青一说理解她,她原本不打算流泪的眼睛还是狠狠一酸。
把辞任的消息发给秦霄和周珺竹后,季宛一个人坐在操场看台上,冷风迎头扑过来,眼睛越发干涩,只是酸热,掉不下眼泪。
仿佛有只巨大的手盖在心头,有汹涌的痛隐而不发。
看着眼前一切熟悉的校园场景,季宛恍然间不知道自己这一年多到底在做着什么,又在相信着什么。
一切都在不真实的漂浮着,宛如幻境破灭,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
手机又响了一声,季宛拿起来打算把班群退掉,但看到是秦霄。
【我到你宿舍楼下了,走,咱们去庆祝。】
季宛眸光微动,她记得秦霄对她说过:觉得不舒服要说。
【我什么也不想干,想就这么待一会儿,终于有这种时候了。】
季宛打完摁下发送,对方很快就回过来一个‘好’。
胸口随着这个‘好’字呼出去一大股气,似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理解,第一次做自己……季宛靠在塑料排椅上,望着远处无云的天空,整个人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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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岚做的短视频账号发了五个视频后就火了,其中一个趣味创意logo视频直接冲上当天的热门,后台一千七百万播放,点赞一天一夜后飙到一百多万。
薛岚把截图发给秦霄的时候,两个人在电话里聊得激动非常。
后台私信一直是点都点不完的999加,找她们做logo的人数不胜数。
薛岚电话里一点不着急,并没有眼下就用这些流量赚钱的想法。数万人认可她,她就更有信心把账号粉丝量做大,心情听得出是很好,但行事依然佛的不行。
秦霄清楚,短视频这种下沉流量app,吸引来的基本都是500块钱一个的廉价logo的小活。
500块钱还不够薛岚喝两瓶矿泉水,薛岚是不可能做的,也做不完,而且这种时候时间就是金钱,现雇几个人做都来不及。
秦霄一拍大腿,当即把车开出学校,驱车一个多小时去了周边一座大专院校。
秦家有个远房亲戚在那所大专做辅导员,手底下有五个班,全是学广告设计的。
中午秦霄请亲戚吃了顿饭,让亲戚找学生帮忙做logo,找一个人给亲戚50,学生给200,吃饭间秦霄又在网上雇了几个客服,注册了账号同名的网店,当场就让客服把短视频私信里那些活接下来。
从接到薛岚电话到做完这一系列事情,秦霄不过用了三个小时,而接下来几天,秦霄和薛岚就看着工作室账户里的数字一笔笔快速增多,交易额已过二十五万人民币。
薛岚在私信里挑了几个感兴趣的活接,去跟甲方见面,秦霄则请亲戚和那几个班的班长吃饭。
饭局上,大家赚的盆满钵满,自然都是笑容满面。
亲戚是三十出头的男人,才结婚没多久,房贷车贷压力也重,有这样的额外收入,这会儿已经笑弯了眼睛,给秦霄倒上果汁,自己喝下一杯白酒。
“这样的活动以后越多越好,这不比他们在宿舍打游戏刷剧强?班里的学生都特别愿意做,还问你们工作室还招不招人。”
秦霄给自己倒上酒陪亲戚喝了半杯,也笑着,“现在暂时不招,不过有好的您可以替我留意着,快毕业了可以送我这儿实习。”
秦霄了解过星江区这边的正策,收实习大学生国家会给企业不少补助,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钱的劳动力。
亲戚赞不绝口,开始介绍坐在他身边的年轻姑娘,“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平面设计专业大二的辅导员,袁栗。”
秦霄应着,那个一头栗色长发白衬衣的年轻女人冲她点点头。
秦霄刚才还以为她是个学生,直发底下带点弯,鹅蛋脸,小鹿眼,看着年纪很小。
袁栗显然是不太适应这样的酒局,有些生涩地跟秦霄客套着,扯唇尬笑着敬了秦霄一杯。
秦霄手中酒临入口,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大一的学生开专业课了么?现在做设计有点早吧?”
袁栗握着酒杯愣了愣,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开了……您是担心他们做不好么?我也觉得他们还是……需要再锻炼锻炼……”
秦霄在心里偷笑,这样还做辅导员,说个话都这么紧张,平时是怎么管班的?感觉还不如有的学生班长。
“确实,这不是锻炼他们的地方,客户都是花了钱的。”秦霄抿了一口酒,依然是笑语随和,“这可不比学校,做的欠意思人家要退款差评。”
袁栗迎合着,脸上绷的笑极尴尬,亲戚赶忙打圆场,“专业课大一就开了,大专统共就三年,该学的都学了,倒时候要是哪个学生不认真就给他少派几单,再要么就不让他做了,反正这么多人呢。”
秦霄点头,“是要麻烦两位,还有几位班干部好好把控一下,我那合伙人非常在意品质,不希望因为几个差评把招牌砸了。工作室网店现在每天都能接到不少单,只要质量能保证,以后这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事。”
几个人连连点头称好,吃完饭秦霄带他们到就近的夜店放松一下,几个学生都蹦的特别高兴。
亲戚是第一回到这样的场合,图个新奇转了一圈就回卡座上坐着吃果盘,还不忘给家里老婆打视频报备,说自己旁边就只有秦霄,其余一个女的也没有,秦霄笑着在视频里帮他作证。
袁栗则是说去上个洗手间就一直没回来,亲戚挂了电话以后四处望了望,黑暗中狂闪着各种光也看不清什么,起身要去找,跟秦霄喊着说:“袁老师估计是迷路了!她应该也没来过夜店!”
秦霄喊:“我去找!您坐着吧!”你去找你也迷路,这话秦霄给面子没说。
走了一大圈,秦霄在场子最边上碰到了袁栗,还不是她发现的袁栗,是袁栗发现的她,喊的是秦总,声音秦霄没听见,就觉得胳膊被人拉了一下,才注意到这个在角落的人。
“你上过洗手间了么?”秦霄喊。
袁栗:“……我不上了吧!”
秦霄笑了笑,周围又黑,人又多,秦霄拉起她的手臂往洗手间走。路上刚好碰见一个留狼尾的娘t特别亲昵地搂着一个女生经过,秦霄莫名感觉身边的人走路都有点僵硬。
可能是憋的吧。
“姐姐!”一个有点熟悉的清亮声音在电音间歇处传入耳中,秦霄侧目看去,居然是郑宛婷,又是一身jk,一双幼细的腿在黑暗中白的扎眼。
“宛婷?”这个声音来自身边,秦霄看向袁栗,这才想起那天晚上自己送郑宛婷回学校,回的就是这一所。
“袁老师……”声音很艰涩,紫色射线光挥过郑宛婷的脸,闪过极悲伤的神情,显然就是以为秦霄和自己的老师有一腿,接下来目光就落在秦霄拉着袁栗的那只手上,垂着头,一直郁郁的盯着看。
秦霄也没拿开,本来就没什么,倒是袁栗的胳膊有些僵,看了看秦霄,欲言又止。
袁栗关切地问郑宛婷,“你跟朋友一起来的么?一会儿谁送你回去?”
郑宛婷没说话,幽怨地瞪着秦霄,转头走了。
秦霄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现在有眼睛的都会以为郑宛婷跟自己有点什么,俨然一个未成年都不放过老色批。
果然,袁栗没什么好脸色地瞧秦霄一眼,快步往前走,手臂也就自然离开秦霄的手。
把袁栗送进洗手间,秦霄在洗手台附近找了个不挡人的地方站着玩手机,这里亮,不至于袁栗出来找不到她。
秦霄:【考完试咱们去三亚吧。】
季宛:【你还知道要考试?】
龙泊那边这几天各种开会,秦霄又是连着请假没去上课,正要回点什么跟季宛说说好话,有一双手突然抓住自己的脖领,把自己猛地往下一拽,唇上传来陌生而柔软的触感。
秦霄睁大了眼,看到的是闭着眼的郑宛婷。
这属实让秦霄吓了一跳,不是走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霄抬头就要离开,她居然双手死死扯着领子硬覆上来,秦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忍心使劲弄疼她还是怎么的,拉扯间让她辗转尝了个遍。
洗手间来往进出的人看过来好几眼,秦霄和她分开,双手捉住她的手腕,垂着眸没看她。
太久没开荤,明明已经离开了,那种娇软的触感仿佛还在一遍一遍压过唇瓣。
郑宛婷呼吸哽咽,猛地收回手,再次快步走了。
下一秒,袁栗从里面出来。
看见秦霄在等自己,袁栗语气软下来,“谢谢啊……你去么?”
秦霄无意识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唇,摇了下头。
回卡座的路上秦霄没再伸手带,两手插兜走在前面,只是走的比较慢,让袁栗一直能跟到。
因为那几个学生第二天还有课,又临近期末,秦霄一行人走的早,离开时路过外环一卡座,一个穿jk的身影仰着头使劲往下灌洋酒,刘彦那个傻逼搂着她的脖子,旁边是几个不认识的男女。
袁栗停下来惊呼一声,“宛婷!”说这就上前要把她从卡座里拉出来。
秦霄淡淡的瞧袁栗,这么看还有那么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喝完的酒瓶已经被营销收了,也不知道郑宛婷喝了多少,刘彦抬手就搂住郑宛婷的腰,郑宛婷也十分乖顺的靠近他怀里,他吊儿郎当地开口:“老师来这儿讲课啊?”
“是老师?我喜欢老师。”
几个人怪笑一片。
袁栗窘迫的立在原地,亲戚探头看了看情况,估计是觉得刘彦浑身奢侈品大logo看起来不好惹,跟袁栗缓声说:“袁老师,学生适当放松也很正常的么,而且这还是在校外。”
而后亲戚扬声对郑宛婷嘱咐道:“早点回去啊,回去以后和导员打个电话。”说完就要继续往前走。
袁栗仍旧立在那里不动,片刻后,抬眼看向秦霄,“你们不是认识么?不管?”
分明是最后的办法,袁栗却说得特有道德优越感。
秦霄瞧着袁栗这神情都想笑着问问她,你求人就这个态度?
不过秦霄也懒得计较这些,转眸看向郑宛婷,抬胳膊冲她勾了勾手掌。
夜店里人声鼎沸,而这个卡座的空气却瞬间有种诡异的寂静。
郑宛婷的手攥紧裙摆,瞪住秦霄,一动不动。
刘彦一把撒开手,还往前推郑宛婷一把,薄唇紧抿,脸上绷地一丝表情也没有。
私下里当孙子就当了,怎么难看别人都看不见,可眼下周围都是熟人,秦霄让他当众下不来台,说没脾气是不可能了。
郑宛婷被这么猛地一推,踉跄着站起身,一下子一点脸面也没了,垂着头站在那马上就要哭出来,袁栗及时上前把人拉住,扶出卡座快步离开。
要是从前,秦霄大概会把这桌账给结了,再坐下来跟刘彦扯几句给个台阶下,但这回秦霄插着兜就走了。
刘彦也意识到了秦霄这次的不同,站起来扬声就喊:“秦霄!你顾的过来么你!”
话里带几分笑,还是不敢撕破脸。
秦霄头也懒得回。
待人走了刘彦才敢破口大骂,气得恨不得把桌子掀了。
亲戚跟几个学生班长一辆车,剩下的人坐秦霄的车,秦霄和代驾做前头,袁栗郑宛婷坐后面。
郑宛婷哭了一会儿就要吐,车停下来,袁栗找了个塑料袋扶她去路边吐,秦霄拿起手机看到季宛发来三十多条消息,有的关于王仁海,有的关于欧明菊。
王仁海在宿舍不知道是怎么说季宛的,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季宛喜欢王仁海,看得出来这次季宛受了很大的打击。
那会儿在夜店没听到消息,秦霄这会儿直接给季宛打电话,结果是占线。
……
“季宛,周老师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天天牵挂着你们那几个班,你现在撂挑子不干了?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我知道了爸。”季宛挂掉这个通话时间长达四十多分钟的电话,呼吸都在发颤。
欧明菊新找的班长是班里一个在学生会干得很不错的男生,但那个男生处理学生会的事务已经很忙,平时又要谈恋爱,学习,分身乏术,对班里完全就是放羊管理。
这样以来跟欧明菊吵架的人就更多了,欧明菊不满意,要求季宛继续做班长又开不了口,欧明菊就去联系了周珺竹。
很快,周珺竹的电话也来了,和她爸就像是约好的一样。季宛喘不上气,还是哭了,哭着接起周珺竹的电话。
夜色里,一辆奥迪SUV蹭过来,季宛吸了吸鼻子,上车坐在副驾。
周珺竹抽了几张纸递给季宛,季宛委屈不已,竹筒倒豆子般把跟秦霄说的秦霄却没回的那些话跟周珺竹倾诉了一遍。
周珺竹眉心紧蹙,“一会儿你回去,把杨青和那几个被顶掉名字的学生银行卡号发给我,这钱我匿名给他们打过去。”
“周老师!”季宛当场哭出声,抱住周珺竹。
周珺竹轻拍季宛的背,“我知道,这个班里的每个人怎么样,你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你做那些都是为了我。”
刚好走到车前的秦霄整个人僵直在原地,眼前的画面和她们最后的对话无比清晰地朝秦霄迎头袭来。
季宛把脸埋进周珺竹怀里,无比依恋地紧紧抱着,完全不像她自己口中的: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
周珺竹也一心安慰着怀里的人,轻声说着秦霄不再能听见的话。
手机急促而的震动起来,郑宛婷一条又一条消息紧密地浮上屏幕。
【既然你喜欢的是别人,为什么要我去酒店?】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喜欢别人!为什么还要关心我一副对我好的样子!】
【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喜欢那个老女人!你他妈居然喜欢老师!你好变态啊你!】
……
秦霄一言不发走近那辆SUV,指节不轻的敲响在车玻璃上,立在车边,静静看着车里两个人。
两人闻声向窗外看去,周珺竹看向季宛,“秦霄找你有事?”
季宛的角度看不见秦霄的脸,只能看到她一动不动地立在车外,应了一声,轻声说着话,鼻息里还带着哽咽,“之前我给她发了挺多消息。”
“那你快去吧,别让好朋友担心。”周珺竹给她擦了擦眼泪,放她下去。
车辆驶离,季宛看到秦霄垂着眼睑,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一走近,一股强烈的酒味就飘散而来。
季宛记得秦霄酒量极差,“你喝了多少?”一边问一边就伸手想扶秦霄。
秦霄没说话。
“……秦霄?”
秦霄冷不丁一抬眼,看的季宛莫名脊背一寒。
季宛收了收手,对秦霄说:“先上去吧,外面冷。”说着躲开视线往楼上走,余光去看秦霄能不能走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应该是还没上头。
电梯里依然是一句话不说,季宛回头又看秦霄一眼,“刚去应酬了?”
足有三秒钟,秦霄才回了一声嗯。
季宛没想太多,权当人喝多了脑子反应慢。
开门进屋后,秦霄把她铺在沙发上的床单被子移到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来。
季宛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昏黄的光把秦霄的脸照的半明半暗,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本就凌厉的面部线条此刻看上去更加冷硬。
季宛去厨房里拿出一些蜂蜜,这段时间她晚上总会喝一点,据说蜂蜜除了能助眠还可以解酒。
她给秦霄冲了杯温的蜂蜜水,送到跟前,“这么晚了,你今天就住这吧,我回宿舍睡。”
秦霄没接,也没睁眼,唇瓣微启,音色像冰川融水:“老师的床不能睡?”
“最好还是不要,她也不是完全不回来,有时候中午也会在这儿休息。”季宛见秦霄不喝,转过身将蜂蜜水往茶几上放,身后忽然传来秦霄冷声的低笑,腰上突然一紧,季宛两脚悬空,连人带手中的水被抱起来。
杯里的水率先洒出去,“秦霄!”季宛被扔在床上,玻璃杯从手中脱落,在地上哗啦一声摔了个粉碎。
秦霄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声线波澜不惊,“这不是睡了么?”
季宛当即撑着床要坐起来,秦霄跪上床边,伸手就把她摁回床上。
秦霄!这回季宛张着唇,却喊不出来,目光颤抖地望着逼的极近的秦霄,两个人紧贴着,连某些柔软也能清晰感受到,季宛呼吸都不敢用力。
秦霄用拇指不轻的磨着她的脸,从眼角到脸颊再到嘴边,磨得她都有些疼。
秦霄却不以为然,目光时而涣散一下,看上去像有点什么病。
在她看来周珺竹就是这么给季宛擦眼泪的,自己也不过是照做……虽然现在还没有眼泪,但没关系。
一会儿大概还是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