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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月亮:颜颜你听我解释!我跟杨成没任何关系,他喜欢的是子荆!今天我只是帮他约子荆出来,结果子荆到门口临时有事跑了,我才顺便看的演出。

  樊月飞快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末了又发去一条——那晚我是故意抱了下他做样子的。

  ——我喜欢你!

  打出这句后,樊月的手指在发送键上方定住,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了删除,这几个字分量太重,她不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谢颜颜,她想亲口对她说。

  发完这些樊月便忐忑地等待谢颜颜的回复,足足过了十分钟攥紧的手机才终于震了下。

  简短的三个字蹦入眼帘:知道了。

  然后呢?

  樊月没能等到下文。

  她也没再发信息,只是在下一个周六又去了小剧场。

  仍是先前那场演出,散场时她站在与上次同样的位置等着,只是这次谢颜颜出来时身边还有个人。

  这个短发女人看起来非常成熟利落,樊月的视线落在她挽着谢颜颜胳膊的手上,谢颜颜从小不喜欢与人有身体接触,除了自己她从没见过她和别人这般亲昵。

  更可况,就算是她也没这么挽过谢颜颜。

  准备好的开场白突然卡在喉咙眼,樊月能想到自己挡住人去路又不说话的模样一定很傻很呆,可就是走不动也挪不开。

  谢颜颜在她面前停下,没出声也没绕过去,短短的几秒仿佛静止画面,美女姐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各扫了眼,回头问谢颜颜:“颜颜,这个小美女是谁?”

  谢颜颜答:“认识的人。”

  “认识”两个字像往樊月心里扔下两颗石子,搅得她心绪起伏,她勉强笑了下,想起将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她的手中握着一束花,一束带有浅浅绿色的洋桔梗。

  它的花语是不变的爱。

  不知道谢颜颜知不知道。

  但谢颜颜看见这束花时眼眸动了下,樊月想她发的那些照片谢颜颜应该是看到了,她将花束递向谢颜颜,笑着说道:“祝贺你演出顺利!”

  谢颜颜接了,并且和她说:“谢谢。”语调平常,情绪淡然。

  “原来是颜颜的粉丝啊!”美女姐姐恍然大悟,以为樊月是见了偶像激动得说不出话的小粉丝,打起圆场道,“我们家颜颜粉丝真可爱!今后也请多多支持哦!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啦!”说完便拉上谢颜颜走了。

  樊月望着谢颜颜离开的背影想,下次见面不能再这么窝囊了。

  不过接下来的抢票却不顺利。小剧场的门票提前五天在网上开售,樊月每次都蹲点抢票,这次到了点却没放票,她打购票热线去问,工作人员说这个周末有包场不对外售票。樊月央求对方能不能给自己一张,那边很抱歉地回答说不行。

  尽管没票,但周末樊月还是去了小剧场。由于有包场,她赶到时剧场的门给关了,她只能在门口等。

  阴沉的天空飘起了雨点,景川的春天极短,往往只下过一两场春雨天就热了。

  樊月没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是小敏在她出门前叮嘱她带的伞。她撑伞立在路边,细密的春雨被风吹得乱了方向,粘在衣服上渗着凉意。

  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似乎走得格外缓慢,等剧场的大门打开时,热闹的人流一哄而出,又很快散去。

  谢颜颜走出门口,一抬眼便望到了在细雨寒风中冻得瑟缩的樊月。

  “颜颜。”樊月抬高手臂走向前想给她撑伞。

  谢颜颜却立在屋檐下不动,语气不悦地说出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樊月不晓得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慌忙说道:“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谢颜颜依然冷言冷语:“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樊月感觉更冷了,“我,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尽管她此刻有些狼狈,整个街道都因这场雨显得灰暗,谢颜颜的情绪也不太对,一切都不够美好,但樊月还是想在这时亲口对她说那句话。

  “我……”她鼓足一口气开口,恰巧一对路人走过,“喜欢你”三个字樊月到底没有勇气说出口。

  谢颜颜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可她不相信,她勾起的嘴角透出一丝讥讽,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锋利的刺,“不要勉强自己了,你和我不是一类人。”

  她已经不再心存幻想,她曾天真地认为樊月有可能和她一样,但之后她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几率太小了。不论是段飞羽、于明轩还是杨成,樊月喜欢的都是男的,是自己的孤注一掷给她造成困扰,让她逃避……

  “你放心,我不会拉你下水。”谢颜颜说的每个字都在樊月心里钉了个钉子,“我没再缠着你,你现在这样是想干嘛?”

  “我,我没有……我是想……”樊月内心翻腾,所有想说的话都齐齐往外冒,她想捋顺下该从哪说起,手臂却忽地被拽起,身体也随之一动。

  一辆的士在路边停下,没带伞的乘客匆匆下车,谢颜颜将樊月和伞一块丢进车内,对司机说出“传媒大学”后重重关上车门。

  的士立刻开动,樊月整个过程都是懵的,缓过神后再趴到窗上望回去,一道道水迹淌下玻璃窗,谢颜颜模糊的背影走向与她相反的方向。

  就像吵架没发挥好,一肚子话憋在肚子里,樊月这口气到晚上也没顺过来。她在吧台里发愣,兜里手机响的动静持续到杨成都听见了,她才在杨成的提醒下接起。

  电话是子荆打过来的。

  “喂!月儿!你过来陪陪我!”她的声音听着有点异常,樊月神经一下紧张起来,“子荆你在哪?怎么了?”

  “我喝酒了,你来陪陪我。”子荆打了个酒嗝儿,樊月问她地址,她说了好几遍才说明白。

  “你在那等我,别乱走!我马上到!”樊月挂了电话就往外冲。

  杨成抓起车钥匙紧跟上,“我开车跟你去,子荆在哪?”

  两个人一起赶到了子荆说的地方,找到人樊月上蹿下跳的心才总算落地,子荆孤零零坐在包间,桌上倒着几个空酒瓶,她笑着对樊月招手:“月儿你来啦!”

  瞧到跟进来的杨成,子荆盯了几眼,喝了酒眼神不大好使,对他不客气地问道:“你谁啊你?”

  这句话让杨成备受打击,他本想以自己和樊月的关系怎么着也该在路子荆面前混个眼熟,结果人家压根对他没印象,他苦着脸答:“我杨成。”

  樊月在子荆身旁坐下,一股酒味直冲鼻子,不禁皱起眉问:“出什么事了?怎么喝这么多?”

  “嘿嘿。”子荆晃着她胳膊傻笑两声,转头看杨成时瞬间变了脸色,“月儿我跟你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男人都是混蛋王八蛋!”边说边给杨成一个大白眼。

  杨成无语。

  接着子荆就开启了自说自话模式:“我从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就喜欢上他了。”

  “你别瞧他现在一表人才的样,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可寒碜了,那身西装一看就是便宜货。”

  “我故意把番茄酱溅他身上他也不生气,第二天他只穿了里面的衬衣来,那时天还挺冷的,他就那么硬扛着冻,过后我才知道他只有那一件西装,脏了就没得换了。”

  “后来我给他买衣服他不肯要,他不要我就拿剪刀当着他的面要剪掉,他心疼衣服最后还是穿上了。”

  说起这些时子荆脸上漾着笑意,从她断断续续的回忆里,樊月了解了路子荆口中的这个他。

  那时候子荆爸妈的生意还没做大,她家是家族企业,爸妈忙得顾不上她,她爸又抠门,请了个穷大学生当助理,不但工作上物尽其用,还老让他给家里帮忙。

  比如说照顾女儿。

  因为爸妈只给钱不给爱,路子荆理所当然地长成个骄横叛逆的大小姐,对这个寒酸的乡村大学生处处找茬。起初他都好脾气地哄着,有气全受着,与子荆过去遇到的人都一样。

  再后来他就变了,他觉得子荆这样下去不行,会害了她一辈子。于是他不再由着子荆,他管着她,不论子荆怎么大吵大闹都不惯着她。

  小孩是最会审时度势的,意识到他是来真的,子荆自己就渐渐老实了,那几年她父母的生意快速发展做大,她也很快长大,她发觉自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她粘着他,眼神跟着他,她的感情直接而外露,他肯定懂的,却从不给回应。

  子荆的母亲最先发现端倪,虽然他跟随他们家公司一路打拼,家里事业的发展有他的功劳,但他家庭穷困,还有弟弟妹妹拖累,他和子荆不是一路人。

  为了让子荆放弃这个念想,她父亲将他派到外地开拓市场,这一走就是两年,因此子荆对父母有情绪。

  去年年末他终于回来了,子荆便一有空就往他那跑,一头热的子荆忽略了他比从前更明显的回避,直到临近过年,他回老家前对子荆说:“我们不适合,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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