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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训练和回来的奔波让谢颜颜第二天睡到天光大亮才醒，她洗漱好出来，家里只有谢蓉在阳台收衣服，谢颜颜走过去接过她取下的一件外套，问：“月儿她们呢？”
“月儿和航航推世诚出去散步了。”谢蓉表收衣服边催促她道，“早饭在厨房热着，你先去吃饭。”
谢颜颜帮忙叠衣服，摇了摇头，“不着急，等会再吃。”她瞄了眼客厅的门，然后迟疑地问了一句，“妈，我亲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蓉举着衣叉的手停在半空，对于一个生活中从没有爸爸出现过的小女孩，谢颜颜也有过疑问，她只是在小时候问过一次。
那时小朋友都说她没有爸爸，她很委屈，于是跑去问妈妈：“我的爸爸呢？”
当时谢蓉带着她过得艰苦，这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她陷入绝望里走不出来，听到谢颜颜问的话，她用很决绝的口气告诉她：“不要问了！你没有爸爸！”
尽管还很小，但谢颜颜能懂得妈妈的语气和表情，明白了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再也没有问过。
不知女儿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谢蓉收回手，看着她关心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颜颜摇头，神情瞧不出半点异样，用很平常的口吻说道：“没有，就是想起来有点好奇。”
谢蓉定定注视了她几秒，不管是因何原因问起这个，女儿已经长大了，她有资格了解这件事，知道自己是从哪来，为什么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将自己跟樊世诚的衣物分出来拿上，谢蓉示意谢颜颜跟她进主卧，打开衣柜门放好衣服后，她也坐了下来。
母女俩很少有这样谈话的契机，谢颜颜小时候，因她的眉眼与林韦彬太像，看到她谢蓉总会想起那个男人，很长一段时期她对女儿又爱又恨，这种矛盾的情感导致她们之间总像隔着层透明薄膜。
看了谢颜颜良久，谢蓉重重叹出一口气，说起了她跟林韦彬的过去：“这些我早该对你说的，但他和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我才一直没说，既然你问了，我就都告诉你。”
“你亲生父亲叫林韦彬，我是在景川一家电子厂打工时认识他的，我只有高中文凭，他是来厂里实习的大学生，他很聪明上进性格又好，我们彼此都有好感，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说他也只是普通家庭，想要和我有个家，我们便在一起了。”
回想起来，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很美好的一段时光，却都只是假象，谢蓉迅速将自己从这段尘封的回忆里抽离出来，“我们在一起三年，忽然有天厂里的人说他是厂长儿子，电子厂的继承人，而且马上要和大家族的千金结婚了，我整个人都懵了，问他们说的是林韦彬吗？所有人都说，是的，就是他。”
“那时我才知道他的身份是假的，他说过的话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去找他要当面问清楚，他却忙着准备婚事不见我，一气之下我离开了那，回来后我才晓得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谢蓉看着谢颜颜说，“也就是你。”
这是一件很烂俗老套的旧事，但谢颜颜明了这个男人曾带给她妈妈的痛苦，她握住谢蓉的手给了她一个拥抱，“妈，你辛苦了。”
谢蓉眼眶一热，吸着鼻子摇头，“不辛苦，我很庆幸把你生下来。”
虽说当初这个孩子的到来并没给她带来多少喜悦，反而因此多了个很大的拖累，但她从没想过不要她，丢弃她，也正是有了她，谢蓉才能在艰辛的年月里依然心怀希望。
她亲昵地揉了揉谢颜颜的头发，说：“有你这么懂事优秀的女儿我很幸福。”
***
今年春节并没受樊世诚生病的影响，反而因为他身体的好转，还有爷爷奶奶也来吃年夜饭而格外热闹。
对高三学生来说，寒假似乎只过了个年就结束了，年味还没散尽，最后一个学期就开启了，随着高考越来越近，樊月和谢颜颜都更忙碌了起来。
艺考的初试结果还没出来，但白蕊要求谢颜颜在补学习进度的同时继续准备复试。空闲时间变得十分有限，谢颜颜还是挤出空来，只要是在学校或家里，吃饭时都要等樊月，亲自督促她多吃点。
傍晚的下课铃响了。
“月儿，去食堂。”小茜将笔往桌面一丢，扭头喊樊月。
樊月没胃口，不想让人担心，再加上这些天谢颜颜总盯着她，她只能强忍住反胃吃点东西。可她今天真的一点也吃不下，樊月装作在写试卷，头也不抬地说:“你先去，我这会还不想吃。”
小茜坐回座位，“那我等你做完再去。”
樊月放下笔，起身将她推出了教室门，“你吃你的，不要打扰我学习。”
等打发走小茜，还没回到座位，谢颜颜就来了，她径直走到樊月桌前，问：“怎么不去吃饭？”
吃饭！吃饭！怎么每个人都非要逼她吃东西！樊月胃里难受，心里莫名烦躁，没能压住不耐烦的语气，“不想吃！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
“不好吃就出去吃。”谢颜颜拎起她手腕，力气不大却抓得很牢，樊月挣不脱，只能被她带着起来，由她拽出教室又走出校门。
近来谢颜颜简直比樊世诚还唠叨，一路嘴里不停，“你不好好吃饭怎么行，营养跟不上哪有体力学习？”
樊月不怎么想搭理她，话都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了。
“想吃什么？小吃街的……”谢颜颜正说着的话没了下文，脚步也倏地停下，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一紧。
樊月有些奇怪地抬头，谢颜颜一个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樊月往一旁探头，又被她挡了个严实，不禁好奇道:“怎么了？遇见谁了吗？”
校门口正对面的马路上停了辆打眼的轿车，在榕城可能都没见过，行人经过时会忍不住多打量两眼。
这辆车谢颜颜虽没见过，但从车里下来的男人她看得再清楚不过，没想到林韦彬会跟到这里，她不由心生不妙。
对方望到她，向她扬起了手。谢颜颜下意识挡住樊月，一把将樊月的身体板过去，手按住她肩膀不让她回头，对她说：“外面吃不卫生，还是去食堂吧，我陪你过去。”
在食堂见到小茜，谢颜颜将樊月押了过去，摁到她一边坐下，对小茜交待：“守着她吃下去。”
小茜郑重地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抓住樊月的胳膊，将面前的碗往她那一推，命令道：“给我吃了。”
樊月见这两人交接人质的架势，难得她俩如此有默契，无奈应下：“好，好，我吃，你们这样我还以为吃完这顿要押我去刑场。”
小茜拍了她一掌，“多吃饭，少说话。”
谢颜颜顺势抚了下樊月的肩头，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返回校门口时，林韦彬果然还在那。
如果谢颜颜没去而复返，林韦斌正打算进学校找人。其实他本不想这时候来找谢颜颜，以后她去景川读戏剧学院，他们能见的机会多的是，只要他慢慢接近渗透，给她铺好路，他有把握能够争取到女儿的谅解。
然而即使他这般小心，与谢颜颜见面也很谨慎，也还是被关澈这个捕风捉影的女人察觉到了，她越来越疑神疑鬼，掌握到他私下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见面，就怀疑他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和他吵了个歇斯底里。
她还闹到了林老爷子那，他父亲过问这事，林韦彬不得不向他坦白了谢颜颜的存在，老爷子急着想看谢颜颜。
所以他来了。
这时学校门口已没什么人，学生都散了，探究的目光也少了，林韦彬走向谢颜颜，带着种父亲的和蔼与温和寒暄道：“颜颜，最近怎么样？”
谢颜颜从没给他几分好脸色，从妈妈那听到这个人曾经的所作所为后，谢颜颜对此人更加没有好感，她懒得跟他虚情假意，直接冷声质问：“你来这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无论何种情景林韦彬皆能保持面色不变。
他接着说道:“我来顺便还想给你说个事。”
谢颜颜瞥了他一眼，往街边一家咖啡馆走去，林韦彬同她在里面一间卡座坐下，这家咖啡馆在学校附近，环境清幽人并不多。
落座后林韦彬不再绕圈子，而是对谢颜颜祝贺道：“恭喜你初试过了。”
成绩还没公布他就提前得到了消息，谢颜颜没问他从哪得知的，也没接受他的恭喜，只问他：“你来干嘛？”
林韦彬不答反问，“刚才那个女孩……”
还没说完，他就瞧见谢颜颜猛地抬眼盯住他，眼神里带有很不一样的情绪，饶是林韦斌也一时没觉察出这其中有何意味。
他也没多在意，换上了轻松的语调说道:“那女孩是你妈妈再婚的那个男人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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