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很快开了。
程庭一只手握着门把, 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上身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贲张伸展,人鱼线和腹肌的纹理很清晰,水汽蔓延。
“怎么这时候来了?”
周锦书感受到面前这一团炙热的年轻躯体, 不敢看他, 清了清嗓子:“有个事和你说,怎么衣服也不穿就来开门。”
“我知道是你。”
听到周锦书有话和他说, 程庭明显有些惊讶, 挑了挑眉峰:“什么事非得你大晚上来说。”
周锦书低着头看脚尖,拖长音:“重要的事。”
他怕他不趁着晚上这股莫名来的胆气,明天又开始逃避。
程庭看到他的神色, 擦头发的手顿了顿:“你说吧。”
周锦书四处看了看, 他不爱喝酒, 这时候也想来瓶二锅头壮壮胆。
不过想也知道....程庭家不会有这种东西。
桌上摆了一个纸箱子,里面放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看起来像刚打包好没多久的样子,还没封口,最顶上是一个熟悉的信封。
看到那个信封,周锦书眼皮跳了跳:“这个怎么在这里?”
程庭拉他坐下, 给他倒了杯水:“不是要放暑假了?打算把要寄走的先打包。”
周锦书没想到他不仅打算留着, 还打算带回家收着。
心虚更要溢出胸膛, 他信里面甚至和他说他喜欢方熹学姐的事...如果那时候他就喜欢他的话, 他得多伤心。
他支支吾吾啊了一声也没说出个什么来,程庭笑了,有点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锦锦, 干什么坏事了?”
周锦书很少闯祸,但一闯了祸就是这个状态, 他很熟悉。
“要不你先去吹头吧。”
“不着急这一会儿,你先说。”
周锦书憋了很久,他也不知道他什么心态,就是说不出口。
而且他还没想好理由。
--程庭,我发现你喜欢我,所以我不想和你演习了...
--你敢觊觎我!立刻结束合约!
--因为不想表白不需要演习了...以后别演了....
哪句也说不出口。
脸颊两边挂上绯红,周锦书两个手指互相捏了捏,眼神乱转了一会儿就是不说。
程庭被他这态度弄笑了。
他来找他,然后就一直在这里脸红不说话。
吊人胃口。
周锦书心里建设做得够久,他一紧张容易忘词,半天也没张开嘴。
程庭很有耐心,一直看着他,桃花眼微微一弯,和声凑近道:
“和我还有不敢说的?”
他轻笑:“看来还是不够熟悉。”
说完一只手扶着周锦书的后脑勺,吻上他那张迟迟不说话的唇,将对方的一点声音都淹没,抵在沙发上。
他吻得很温柔,用的力气也并不大。
周锦书反应过来马上就将人推开,唇湿湿的闪着水光,他脸更红了。
他是来说结束的,不是来送温暖的!
周锦书抬手擦了擦嘴,手背上一片濡湿,眼里莫名带上点生理性的泪意,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刚刚被亲的:“你.....”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立刻灵光一闪,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控诉时机:
“我不要再和你演习了,我根本没有变好,脸还越来越红了!”
此时他盘腿坐在沙发上,脸红扑扑的,眼尾带着闪闪的湿意,很有说服力。
其实结束演习哪里需要这么多七的八的理由,没效果三个字就是最大的理由。
仔细想想和程庭演习以来,他都不知道到底脸红了多少次。
算起来情况比之前还恶化了!
程庭听了这话顿了顿,有些凌厉的眉头皱起,“什么演习?”
?
周锦书瞪大圆眼睛看着他。
不是,哥,怎么还装傻啊。
他指了指放在箱子里的信封:
“就是这个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恋爱演习。”
程庭沉着脸,表情阴恻恻的,一伸手把信封拿过来打开,里面薄薄的一页纸在他手里显得很脆弱,随风就要飘散了似的,“你是说这个?”
纸上就很简单一句话--请你和我谈恋爱试试吧!
简单粗暴没有一句废话。
周锦书:“??”
他跪坐在沙发上,起来将信封拿过来,打开,倒了倒。
空的。
什么也没有。
他惊恐道:“还有一张被你放哪去了?还有一大页啊!”
程庭咬着牙微笑,“只有这一页,拿到就是这一页。”
周锦书呆滞了,像时间静止在原地,此时的心情无异于龙卷风过境,什么都是乱七八糟的。
程庭没必要在这方面骗他。
难道是信在路上被人打开过掉了一页纸?
所以.....所以......程庭根本不是在和他搞什么恋爱演习,他真的以为自己在和他谈!恋!爱!
!
难怪这么快就同意了演习!
难怪他丫的演技这么好!
难怪他上来就要亲亲!
难怪这么自然!
......
此时他终于知道闹了个多大的乌龙,震惊地说出了心里话:“你之前不是个直男吗?”
程庭微笑不语,但根据周锦书对他多年的了解来说,他马上就要爆发了。
代入自己,以为在谈恋爱付出真情实感结果被耍这种事....应该也是想提刀砍人的。
他慌里慌张解释:
“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谈恋爱的!我真的我真的写了很大一页纸在前面说明情况的。”周锦书比了个大小,诚恳道:“起码有一两千个字!绝对不是故意的,当时就想着总是脸红嘛练练就会好一点,总觉得找别人试也不合适,所以才想找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感觉不对劲。
特别是说到他当时喜欢学姐,在程庭黑漆漆的眼神下,他直接消了音。
房间寂静无声,阳台门没关,黑漆漆的夜和闪亮的灯割席而坐,里面的两个人一个心虚,一个眼神幽暗,瞳孔像迅速点燃的两簇烈火,灼得人坐立难安。
周锦书看到程庭的眼神,下意识从沙发上弹起来要跑。
不管了--先保命要紧!
他想,要不还是等程庭气消了再讨论这个事吧.....
程庭轻松就将他拦腰捞住,长手臂抓着他腰自己身前一拖,面前的人就到了他怀里,很轻易地固定住。
周锦书感觉一股大力将他往后一甩,接下来他的后颈就被一只大手捏住,像拎小猫那样被扼住了。
他又心虚又着急,小声狡辩:“干嘛。我没想跑!”
程庭把人转了个圈,拎到自己眼前,此时他冷冷地勾着唇,目光凉飕飕的落在周锦书脸上,像利剑。
他声音沉沉,怒极反笑:“你还打算找谁试?”
周锦书亳不怀疑,要不是看在十几年情谊的份上,程庭下一秒就能掐死他。
讨好似地笑笑,他小心抬起眸子,“这个...和别人没那么熟悉,就打算找你试试。”
“你喜欢方熹?”
周锦书被迫和程庭对视着,猛猛地摇头。
程庭压着他的腰,将人又拎近了些,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呼吸交缠,他眸子像山中饿狼似地闪着怒光,恶狠狠贴着他的耳廓:
“我不管,游戏给你充了,衣服给你买了,天天下训就陪你去做雕塑,抱也抱了,哄也哄了,花了我那么多时间,假的也得给我是真的!”
他声音充斥狠意,大有破罐子破摔,要把这乌龙弄成真的气势。
周锦书想哭的心都有,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如果程庭以为这是真的……那他确实付出更多。
这段“乌龙恋爱”里,程庭天天接送他,给他买衣服买游戏,还帮他干苦力,倾注一腔情意,现在告诉他全是假的,任谁也受不了。
但他也不知道他把它当真的啊!
他苦着脸,白净的眼皮子拉耸着,显得很颓丧,“那、那怎么办?”
两人对峙一会儿,程庭冷哼一声将人放下。
周锦书偷瞄了他黑如锅底的脸色,在心里替自己祈祷,小声问: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少一页,你、你想要什么补偿?”
对对对,补偿他。
程庭冷冷笑,又恨又气,盯着他的眼睛:
“那就在一起。”
他在信里说和他在一起,他想了很多原因,也猜到周锦书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要和他试试。
但他完全没想到是因为喜欢别人,才要和他“试试”练手。
他现在怒火中烧,甚至这理由好笑得让人悲伤都没燃起,周锦书气人真的很有一套。
周锦书马上摇头:
“这、这不行啊.....”
“又说要补偿,又说不行,这就是你的诚意?”
“除了这个,你再说个别的,我保证我不会拒绝你,别的都可以。”
程庭斜着眼看他,胸腔里的怒火和各种情绪夹杂排山倒海,干净的指腹压在对面气死人的嘴上,狠狠摩挲,直到把这红润的颜色压得更醒目。
“好啊。那你再和我亲十次,就算两清。”
程庭一只手撑在沙发后,往后仰着头似笑非笑,眼底又挂上熟悉的嘲讽。
周锦书犹豫。
可是如果这样能让他原谅他,了却心愿然后去喜欢别人的话……也不是不行?
在他的注视下,周锦书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探过头来轻轻在他唇边印上一个吻。
俩唇相碰,又分开。
周锦书脸红了,睫毛轻颤:“那....我现在就亲你十下?”
程庭没说话,低垂着眼,任由周锦书菜鸡啄食似的在自己唇上吻了又吻。
周锦书心里羞愤,却不得不趴着去亲他,心里一下一下数着数。
最后一下,他以为要结束了的时候,程庭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压倒在沙发上,脸贴着他的脸,咬着他的耳垂:
“谁告诉你这就叫接吻?十次,什么时候亲,我说了算,亲多久,也是我说了算,怎么亲,还是我说了算。”
“懂了吗?”
周锦书被他压着,手脚都被困得死死的,气得呼吸不畅:“你...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偏等他亲完了才说!
TM!
要不是现在没理的是他,他肯定抬手给这个不要脸的一下。
程庭没理他,双手将他的手压过头顶,腿抵在他双腿中间,声音沙哑得吓人:
“看着,不是想训练吗--。”
吻重重落下,没有温柔得循序渐进,一上来就是狂风暴雨,雨打芭蕉似的噼里啪啦,程庭的头发没吹干,水滴顺着两人都额头相贴,带来一丝凉意,落入周锦书的衣领。
最后一丝空气被汲走,周锦书被迫仰着头获取氧气,又被人按着腰往下塌,上面的人像在戏弄他似的,他以为要结束了的时候,吻又再次深入。
满室静谧,失控的纠缠。
周锦书陷入昏昏沉沉的亲密,有人将他抱起,有力的臂膀把他架在沙发和自己中间,唇从头到尾未分开。
充满着强势意味的吻,许多动作都带着入侵似的气势汹汹、涩气盎然。
沙发是房东送的,质量堪忧,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周锦书听不到,他全副身心都被面前这个人占据,眼角渗出泪,喉间最后一点挣扎的唔唔声也被吞吃殆尽。
漫长的折磨结束,程庭贴着他的耳垂,湿漉漉地气息:
“这才是吻,学会了吗?”
“没学会也没关系,还有九次。”
“这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