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舒忽然间就松了口气。
因为先入为主的概念, 杨颂肯定一直以为她穿着男装，就是男人，因此第一反应就是胸肌大而已。
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庆幸, 杨颂的第二反应就来了：“不对，你怎么跟我的胸一样？”
宋灵舒重新泡进水里, 讪讪一笑：“你看错了吧，怎么会一样呢？我这就是胸肌啊！”
“没看错啊？你起来我重新看看。”杨颂道。
宋灵舒：“......”
忽然间面前溅起一阵水花, 杨颂也跳了进来。宋灵舒抹了下脸上的水, 却感觉有只手在自己胸上摸了一下, 她惊呼一声：“你干嘛！”
杨颂茫然地捏了捏：“是跟我的一样，不信你看我的。”
说着就要脱自己的衣服，宋灵舒连忙按住她的手：“行了行了，咱们是一样的, 行了吧！”
“为什么呀？”杨颂一头雾水, “我爹说男女有别, 所以我不能跟弟兄们一样坦胸露乳的......对哦, 你都没有光过膀子！所以你、你......”
“我什么？”
“你是女人？”
闻言，宋灵舒转身重新走到岸边, 拿起毛巾擦身上的水。
杨颂就这么把她全身上下看遍了，月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美丽得有些目眩, 她确信道：“我们就是一样的呀！”
“是是是。”宋灵舒道, “你快上来，泡久了会冷。”
“哦。”杨颂蔫蔫的地走上了岸，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 她看着宋灵舒从容不迫地穿上一件件衣服, 仍是不可思议道, “你怎么会是女人呢？你是女人，怎么能跟我拜堂成亲呢？”
“我当时不跟你成亲，我还能活命吗？”宋灵舒将湿发从衣服里挑出来，披在身后，一边拿着干帕子擦头发，一边往回走。
杨颂就跟在她身后，一时也没理出个头绪来，总觉得这事好像很复杂。
宋灵舒见她一直没吭声，头也不回地问道：“你现在知道我是女人了，打算怎么办？把我杀了吗？还是扔下山去？”
杨颂仔细想了想，杀人，她是做不来的，她们顶多是偷盗抢劫罢了，人命是不敢沾惹的，除非别人先动手。至于把人扔下山......这事如果爹知道了，肯定是会这么处理的，说不定还会打断她的腿和手。
“我不扔你。”杨颂说。
宋灵舒脚步一顿，惊讶地回过头：“真的？”
“嗯，我还等着你帮我们赚钱呢。”杨颂抬头看了看天，“嗯，对，你的土豆泥很赚钱。”
宋灵舒嘴角翘了翘，转回头，无声地笑了起来，步伐也变得轻盈，却不慎踩到一根光滑的棍子，脚步慌乱了起来：“诶诶诶——”
眼看着要滑倒了，后背却被杨颂稳稳地托住了，她站直后道了个谢。
这时，林中又响起几声鸟叫，杨颂牵起了她的手，宋灵舒一愣，疑惑地看着她。
杨颂说：“你不是害怕吗？”
“哦......”
“走吧。”
走着走着，宋灵舒忽然挠了一下她的手心，杨颂哆嗦了一下，回头瞪她：“你干嘛！”
“没干嘛呀。”宋灵舒无辜地看着她，眨巴眨眼，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猫咪，还不忘冲她笑了笑，脑袋蹭过来在她肩头顶了顶，“谢谢小颂。”
杨颂心里滋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情绪，她还弄不明白，只是听她这话，想到另一件事：“所以我现在不是你娘子了？”
宋灵舒抬起头，笑道：“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可以喊你娘子的呀。”
“......那没有外人的时候呢？”
“你想听什么都行啊，娘子？小颂？宝贝？”
“宝、宝宝宝宝贝？！”杨颂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恶心！”
“是吗？”宋灵舒仰起头，看着她烧红的耳朵，笑道，“行，那就叫你小颂吧。”
杨颂：“......随你。”
回到房间后，杨颂换了身干衣服，坐在桌上，陷入沉思，成了老僧入定的状态。
宋灵舒坐在桌边擦了一会头发，又拿起纸笔开始写戏文。
直到蜡烛快要燃尽了，杨颂才回过神来，拍拍她面前的桌子：“不是，你怎么这么淡定？”
“那你要我怎么样？寻死觅活求你放过我吗？”宋灵舒抬起头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就觉得，一般人不能像你这么从容，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杨颂说。
“那可能是因为......我不是一般人？”
“......”杨颂冷哼一声，“你确实不是一般人，哪个女人会随时穿身男人的衣服在大街上晃啊......对了，你为什么穿男人的衣服出门啊？”
宋灵舒停下笔，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眶里顿时涌现出盈润的水光，看得杨颂一怔：“你怎么了？我就随便问问啊，你怎么还哭了？”
豆大的泪珠从眼睑上滚落下来，宋灵舒半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我娘去世得早，主母一直都嫌弃我，想把我送给一个六十老翁做小妾，我不想过那种日子，所以就偷偷跑了出来，扮做男人逃避追捕......”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杨颂抬起手，慌慌张张地比划了半天。
“你可以帮我擦眼泪。”宋灵舒提醒她。
“哦哦。”杨颂双手捧住她的脸，用指腹拭去脸颊边的泪水，“怎么还哭个没完呢？行了，你别哭了，要怎么样才能不哭了？”
“你能先别告诉别人我是女儿身吗？”
“为什么？”
宋灵舒眼泪刷一下又掉了下来，跟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
杨颂招架不住，忙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告诉别人！”
“一言为定，拉钩。”宋灵舒竖起小指。
“幼不幼稚啊你，还拉钩！我八岁就不玩这个了！”
宋灵舒：“你拉不拉？”
杨颂翻了个白眼，才跟她拉完钩，就见她眼泪一收，头发一甩，跟个没事人一样，起身去床边准备睡觉了。
“你这什么眼泪，来去这么自由？”杨颂好奇道。
宋灵舒铺开被子，头也不回地说：“演员的眼泪，现在给你免费上了一课，学会了吗？以后你有的是机会用得上。”
“什么？”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快睡吧。”宋灵舒躺在外侧，拿起枕边的蒲扇，扇起了风。
杨颂翻身到里侧，就着最后一点烛光看着她的侧脸，嘀咕道：“难怪总觉得你披头散发的好看呢，原来是个女人。”
宋灵舒翻了个身，蒲扇在两人中间摇晃，她笑了笑：“现在知道我是女人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杨颂：“什么怎么做？不是答应你了不告诉别人吗？”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告诉别人，但可以找个理由把我放走，毕竟你还想要孩子啊。”宋灵舒道。
“什么意思？咱俩不能有孩子吗？”杨颂瞪大了眼。
宋灵舒：“......按照自然规律来说，咱俩是生不了孩子的。”
“为什么？！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既然我能生，你也应该能生才对呀，咱们可以生两个，一人一个！”杨颂振振有词道。
“............”宋灵舒忍不住捏住她的耳朵，“你爹怎么这些都不教给你？！”
“忙着生计呢，而且他自己都是个老单身汉，都是把我当男人带大的。我第一次来葵水，我还以为我是屁股得了绝症，命不久矣呢。”杨颂说道。
宋灵舒没忍住笑了起来，道：“生孩子只能是男女结合，才能繁殖。”
“为什么要是男女结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
“额......怎么说呢，就是男人比我们多长一个部位......”宋灵舒实在解释不下去了，背过身去，“算了，睡觉！”
“你还没说他们多了个什么部位呢？”杨颂依依不饶地追问。
“......你没发现他们上茅厕都跟你不在一个地方吗？！”
“知道啊，那不是因为我爹心疼我，单独给我修的茅房吗？”
“......”
杨颂想了一会：“我知道了，是不是......”话未说完，就发觉她好像已经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拿过她手里的蒲扇，缓慢地晃动着扇子，给她送去清风。
宋灵舒缓缓睁开了眼睛，嗫嚅道：“你给自己也扇一会。”
“没睡着啊？”杨颂笑了一下，“没事，我都习惯了，再热都能睡着。”
翌日，宋灵舒起来的时候，身边又没人了。她打开门，拿着帕子和盆去外面打冷水洗脸，然后去倒热水喝，一路都没有看见杨颂的身影，她环视一圈，询问道：“杨颂呢？”
“她去挖地果了，小相公你还不知道吗？”厨子问道。
“她怎么突然去挖地果了？”
“还不是怕兄弟们抢没了，天还没亮她就去后山了，其他兄弟怕她一个人抢没了，全都跟着去了，估计这会也该回来了吧。”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其中就夹杂着杨颂清脆响亮的声音，她快步跑了出来，老远就看见这一伙人的身影。
“老大，那不是你相公吗？这是特地出来接你了？”一人道。
杨颂扭头看向屋舍旁边的绿色身影，加快了脚步，直接扔下兄弟们，兴高采烈地跑到她面前，得意地指了指篮子里的地果：“看，我挖了好多，够你吃几天了。”
“给我的？”
“是啊，你不是喜欢吃这玩意吗？”杨颂直接把篮子递给她，“快拿回房间去，别被他们抢了。”
“至于吗老大！你一大早跟我们抢就算了，怎么还防着我们啊！”大力笑道，走过来一把勾住杨颂的脖子，“走了，先去吃饭。”
宋灵舒看着他们一伙人推推搡搡地去厨房，看着杨颂脸上洋溢着的惬意笑容，也不禁弯起了嘴角。
吃过早饭后，宋灵舒拿着地果去水缸旁边仔细洗了一会，回到房间，吃了两颗，有点忍不住，又接连吃了几颗，忽然间听到外面惊呼声——
“啊啊啊！老大！”
“老大要扒我裤子！”
“快来人啊！老大偷看我撒尿！”
“寨主！！！救命！！！！”
宋灵舒一惊，刚打开门，就看见杨颂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关上门，三两步到桌边，端起茶杯就往嘴里灌——
“啊！烫死我了！！”
“这是我刚倒出来的开水。”宋灵舒赶紧去给她倒冷水，问道，“我刚刚没听错吧？你去偷看你兄弟撒尿？”
“我这不是好奇男人到底多长了个什么东西嘛。”说完，她就皱起一张脸，嫌弃地捂住脸，“好他娘的丑！”
宋灵舒：“。”
“我不要跟男人生孩子了！我都要有心理阴影了！”杨颂万分不解，“为什么他们不能跟你一样，香香软软，白白净净的？”
宋灵舒好笑道：“你这就对男人产生阴影了？”
“嗯！我不要跟男人在一起！”杨颂心理受到了巨大冲击，有气无力地扶着桌子坐下，半靠在她身上，于是抱着她的腰缓了一会。
“......你抱我可以，但是能不能别蹭我？”宋灵舒无奈道。
“怎么？”杨颂抬起头，“不能蹭？”
“你蹭个什么劲？”
“软啊。”杨颂伸手贴到她胸上，“这里好软，蹭蹭都不行？”
宋灵舒一把将她的手拍开：“不行。”
“为什么啊？咱俩不都一样吗？有什么不能蹭的？”
宋灵舒决定身体力行地给她一个教训，一手贴住她的胸脯：“怎么样？”
“......”杨颂低头看了一会，如实反馈道，“隔着衣服没感觉，要不你动一动，我好好感受一下？”
宋灵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2-09 16:37:25~2022-12-10 17:1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B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泽 94瓶；葜柠檬 58瓶；程墨sky 43瓶；福祸转 40瓶；雪风千羽 30瓶；教皇的奶牛 16瓶；狼狼、走在彩虹下的陽光 10瓶；除夕永远姓袁、风之渡、吾乃书呆子、星珺 5瓶；香香 2瓶；Doe.Aug.21、不是这个就是那个、40414183、Y.、Lemon、你说什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