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锣鼓喧天的热闹声中, 宋灵舒穿上了喜服,被压着出门去拜堂。
堂屋的主座是寨主杨天硕,他坐在轮椅上, 旁边搁着一大碗酒。
两旁站的都是些老少爷们,大多都光着膀子, 手里端着酒碗,已经喝起来了。
杨颂也穿着红色的喜服, 没有蒙盖头, 一脸嫌弃地与她拜完堂, 就把人提拉着回房间了。
“哟哟哟哟哟,老大都等不及了!”弟兄们都叫了起来。
“你给我在里面老实呆着。”杨颂将宋灵舒推进屋,然后转身去外面跟弟兄们喝酒。
宋灵舒在屋里转了一圈,盯着桌上的酒看了一会, 想着要不等会把她灌醉, 可是转念一想, 人家这会正在外面豪饮, 要灌倒别人早管灌倒了,这小小一壶, 能灌倒个谁呀!
不过事情也不一定没有转机。
方才拜堂时,她特地观察了一下,山寨弟兄虽然多, 可却没有看到女人, 且杨颂没有念过书,很多事并不清楚,就比如她深信今天拜堂, 明天就能让杨天硕抱上外孙一样。
深夜, 杨颂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脚步有些虚浮,左摇右晃地进屋倒上了床,双颊绯红,看着站在床边的人好一会,才含糊地嘟囔了一声:“看什么看。”
宋灵舒无奈地摇了摇头,给她脱下鞋子,把她的腿搬到床上去,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不、不对!”杨颂忽然坐起来,醉醺醺地说,“我们还要洞房生孩子呢!”
“你知道怎么洞房吗?”宋灵舒试探地问道。
“弟兄们说,洞房就是两个人盖一床被子,然后——嘻嘻嘻。”杨颂说完,打了个酒嗝,两条秀丽的眉毛忽然打起了结,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是——嘻嘻嘻?”
宋灵舒抿了抿嘴,暗暗偷笑了一阵,才伸手在她胳肢窝下挠了起来。
“啊!”杨颂往床上一倒,笑个没完,“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嘻嘻嘻。”宋灵舒躺上床,与她盖同一床被子,然后又挠了她半天。
“啊哈!不来了不来了,我不来了!”杨颂痒得毫无还手之力。
几个得力手下贴着门,听到他们老大发出了一串铜铃般的笑声,欣慰地离开了。
“想不到这小子看着弱不经风的,竟然这么行!”
宋灵舒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后,才停下了手,道:“咱们现在盖了同一床被子,还这样那样嘻嘻嘻了。”
杨颂:“这不就是挠痒吗?为什么要洞房夜做这个?”
宋灵舒:“因为这个能让我们都快乐。”
杨颂:“是吗?”
宋灵舒:“你刚刚笑得是不是很大声?”
杨颂:“是。”
宋灵舒:“所以这就是洞房要干的事,你现在跟我成亲了,以后就不许跟别人这样了,也不能去问别人洞房是怎么做的,这是隐私,别人会不好意思的。”
“哦......算了,睡觉,困死我了。”杨颂本就乏困,又豪饮了一晚上,这下是倒头就睡。
隔天,杨颂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吓了一跳,拿起枕头下的刀就翻身下床,然后在床前翻找半天,又在屋里巡视一圈,嘀咕道:“我刀呢我刀呢?哎哟我的刀去哪了!”
宋灵舒:“.............”
见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翻找,宋灵舒忍不住提醒:“你不如低个头——”
“是不是你把我刀藏起来了!?”杨颂抬手指着她,随后就看见手里握着自己的刀。
宋灵舒指着那把刀,讪讪笑了几声:“你现在找到你的刀了吗?”
杨颂收回手,把刀别在腰上,故作高傲地瞅了她一眼:“刚才的事不许跟兄弟们说!”说完就拉开房门,跑出去找父亲交差了。
“爹!我来了!”
她一头冲进杨天硕的房间,连带着四处的兄弟们都围了进来,好奇地追问洞房细节。
“老大,昨晚和你的小相公玩得怎么样?”
“还行吧,我累了就先困了。”
“哟哟哟——”弟兄们开始挤眉弄眼。
“你们都安静点。”杨天硕端起杯子,扫视一圈,大家立马安静了下来,他这才低头喝酒。
“爹,你放心,我觉得今天就能让你抱上孙子了。”杨颂说道。
杨天硕:“噗——”
对面的手下抹了把脸上的酒。
杨天硕:“胡说,你怎么就能知道今天抱上孙子了?”
杨颂一本正经道:“因为我们昨晚盖一床被子了呀,我们还嘻嘻嘻......”
弟兄们:“哟哟哟——”
杨天硕:“你们都先出去。”
弟兄们都笑着退了出去,杨天硕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姑娘,身边也没个女人教导她这些事,总让他有些不放心,试探道:“昨晚你们都做什么了?”
“就是盖被子这样那样,然后——嘻嘻嘻......”
杨天硕看着她一脸娇羞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好笑:“行了,看来那小子是个懂事的,把他叫过来。”
“好。”杨颂跑回房间,正要踹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她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这么大动静,能不听见吗?”宋灵舒道。
“废话少说,跟我去见爹。”杨颂揪着她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嫌弃一句,“你说你个大男人,这么矮,像话吗?”
宋灵舒叉腰,努力踮起脚:“有本事你别跟我成亲啊。”
“你等着。”杨颂咬牙,摸了摸肚子,“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会放你下山。”
“......”
得到这个答案的宋灵舒,也不知是喜是悲。
宋灵舒跟着她去见杨天硕,路上遇到一些手下,一个个都拿怪异的眼神看着她,那个名叫大力的家伙,甚至在背后捶了她一下,差点没给她心脏捶出来。
“看不出来,有两把刷子啊压寨相公。”大力憨憨地笑着说。
宋灵舒摸了摸背,哭丧着脸:“大哥,你能不能轻点啊,你是断掌吧!知不知道打人很痛的!”
大力指着她笑了起来,周围几个兄弟也笑:“老大,你这相公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跟个大闺女一样这么不经捶啊?”
“不经捶是吧?”宋灵舒活动活动手腕,走过去在那说话的人身上一顿乱捶,“我今天就捶死你!”
那兄弟挨了几下打,连忙笑着躲开了:“老大老大,快管管你相公。”
杨颂一时不知道该帮谁,主要是这群人太不会说话了,要骂就骂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算了,非要拉上她,说什么相公的,直接给定性了,那她也不能不帮自家人嘛。
“行了,以后除了我,你们都不许捶他。”杨颂命令道。
“哎哟,老大长大了,知道保护相公啦!”兄弟们嬉笑着跑开了。
宋灵舒冲着他们背影踢了几脚,这才转身问杨颂:“什么叫除了你啊,你还想捶我?”
话音刚落,杨颂就抬起手,在她胸口上捶了一下,宋灵舒摸着胸闷哼一声,见她头也不回地说:“不听话就捶你,不孝敬我爹,我也要捶你,敢逃跑,我更要捶死你!”
“捶捶捶,一天到晚就捶!”宋灵舒骂骂咧咧地跟着她走进杨天硕的房间。
杨天硕打量了她几眼,似乎也对她这瘦胳膊瘦腿的模样很是瞧不上,但又觉着她长得俊俏,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也只能认下这个女婿,问道:“你也来寨子里三天了,对这里的环境都习惯了吧?”
习惯个锤子啊!
拢共就来了三天,三天都被关在房间里。
“还没有全部习惯,等多待一阵子,自然就熟悉了。”宋灵舒规规矩矩地说。
杨天硕对她这一副顺从的模样很是诧异,怎么说都是偷偷从街上掳来的压寨相公,怎么这么快就服从了,他审问道:“你家中可有娶妻?若是娶了妻子的话,现在就写一封休书,我让人带去你家。”
哇,不愧是土匪头子。
“在下尚未娶妻。”
“那就好,你最好是老老实实呆在寨子里,不要想着逃跑,不然我我......”
“我怎么会逃跑呢!我对杨颂一见钟情了!”宋灵舒张口就来。
杨颂缓缓张开嘴:“哈?”
宋灵舒拉起她的手,含情脉脉地说:“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泼辣刁蛮还手重,我要留下来给你生儿育女,陪你一生到老。”
杨颂抖了下身上的鸡皮疙瘩:“我怎么有点瘆得慌呢?”
“爹,你看她!”宋灵舒转头就告状,“她一点都不解风情!”
这就是不解风情吗?杨天硕暗暗抖了一下自己的鸡皮疙瘩。
“你怎么喊爹喊得这么顺口!”杨颂惊了,明明刚刚来的路上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你爹就是我爹,拜过堂就该改口了,这是规矩。”宋灵舒理直气壮地说。
“这倒是,确实该改口了。”杨天硕说。
“爹爹,请喝小婿的茶。”宋灵舒找了一圈,压根没看到茶,只有几壶酒,她倒上一杯,“这......以酒代茶吧。”
杨天硕一饮而尽,她将手一摊:“爹 ,该给红封了。”
杨颂:“什么红封?”
“就是银子。”宋灵舒直白地解释,“改口茶喝完,长辈得给新人银子,这也是规矩。”
杨天硕尴尬地咳了一声,故作庄严地在怀里摸了摸,摸了半天,才掏出一两银子。
杨颂张大了嘴,头一次看见有人能从土匪头子上拿到这么多钱!
宋灵舒喜笑颜开地拱手:“谢谢爹,祝爹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杨天硕笑了起来,在一声声爹爹和祝福声中迷失自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杨颂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爹。”宋灵舒揣好银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给他捏起了肩,语重心长地说,“只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杨颂她进屋前还说要捶死我呢,而且她那群手下,刚才对我是又打又骂的,我就怕我熬不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有这回事吗?”杨天硕看向杨颂。
杨颂瞪大了双眼,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晌才丧气地点了下头。
“你这孩子,怎么说他都是你掳......咳,找来的相公,怎么还拳脚相加。以后你和你的弟兄们,都对他好些,听到没有?”
杨颂耷拉着脑袋:“听到了。”
从杨天硕房中出来,宋灵舒得意洋洋地背着双手在前面走,杨颂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宋灵舒有心要查看一下寨子里的情况,回头喊道:“娘子。”
杨颂猛地停住,愣了片刻,小脸慢慢红了起来:“你瞎喊什么!”
“娘子啊,昨晚我们才拜过堂,你忘了?按照规矩,你也得唤我一声相公才行。”宋灵舒笑道。
“呸,谁要喊你相公。”
“这是规矩,你看你爹都得照规矩办事,是不是?”
杨颂想了一会儿,好像也是这么个理,点头:“相公。”
这下轮到宋灵舒噎住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好骗?
她笑了笑,问道:“娘子,你是不是很少下山?”
“我经常下山。”
“那你与山下的人接触的多吗?”
杨颂摇头:“咱们抢东西的,接触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啊......也对。”宋灵舒好笑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丫头从小到大身边就是围着一群不着四六的老少爷们,鲜少接触到旁人。
“娘子,你能带我去转转吗?”
“不能。”
“你拒绝的好干脆,我伤心了。”
“你爱伤不伤,老娘忙着呢。”杨颂转过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宋灵舒左瞧瞧右看看,似乎没有人跟守着自己,想来也是觉得她这个弱不禁风的身板儿无法逃出去。
正因为这样松懈的意识,上辈子才导致男主逃出去了。
对方走得太快,已经不见人影了,她循着这个方向跟了上去,发现这寨子其实很大,但最好的房子就是杨家父女住的那两间,但也只是稍微像话而已。
其他的房子大多是泥土混稻草搭建起来的,里面还是大通铺,条件不可谓不严苛。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口号,她好奇地转个弯,经过一间土房子后,来到一个敞亮平坦的坪坝。
一百多号人按队形站着,前面几排兄弟有红缨枪,后面的人就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刀啊棍啊锄头啊......连树棍做武器。
宋灵舒扭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杨颂,手提红缨枪,潇洒地耍了几个把式,阳光洒在飞扬的发丝上,神采奕奕。
然而下一刻,她就双手持着红缨枪,带着众人一起练基本功,不断往前刺:“飒!”
众人:“飒!飒!飒!”
声音洪亮,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但战斗力可能都比不过军体拳。
宋灵舒:“............”
要不你们还是歇了去投奔丐帮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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