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洗澡声。
顾六想着在这儿干等也不是个事儿,索性也回自己房间洗澡了。等他再回来时,柏疏檐站在窗边,穿着黑色宽松的短袖、及膝短裤,头发湿漉漉的,此刻刷着手机,脸还很臭。
顾六合上房门,他似乎眼尾都不见抬一下。
“听说晚上,这村子里有人放烟花,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顾六找着话题。
柏疏檐一口回绝:“没兴趣。”
“你头发很湿啊,怎么不擦擦。”其实柏疏檐头发虽然湿,但没有滴水,顾六为了更他搭讪,说得夸张了点。
他从浴室里找了条毛巾出来,兜头罩住柏疏檐的臭脸压低了就一顿搓,最后搓出了一个超级炸毛的发型,顾六忍不住松开毛巾笑场。
柏疏檐面无表情地抬眼睨了顾六一眼,抬手捋了一把头发,所有短发朝后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倒显得人又MAN又帅。
“来,我也帮你擦。”
顾六笑着摆手,朝后躲去:“不用不用,我有偶像包袱哈哈。”
可顾六哪里是柏疏檐的对手,很快就被捉到柏疏檐怀里,兜头盖上毛巾一顿乱揉。
“喂喂喂,”视野昏暗又凌乱,顾六急中生智,“你扯得我头发都痛了。”
很快顶上的毛巾后移,顾六如愿看到光看到柏疏檐。
“哪里疼?”
“额……就……这里……”
本来白毛巾只是松松垂在顾六的脸颊两侧,听到顾六略显结巴迟疑的回答后,柏疏檐眼微眯,在其下巴处拽住汇聚的两侧毛巾往前拉。
“敢骗我。”
顾六脑袋瞬间被白毛巾包得紧紧的,只剩下脸蛋露着,懵懵的很可爱:“你干嘛。”
他仰头时左眼下的小痣像一颗朦胧的星,静静点缀在漂亮的眼下方。
顾六感觉柏疏檐静了一瞬,好像被什么东西迷到了似的,下一秒毛巾再次罩住他的视线,他都不清楚状况,顺着脑袋上大手压下的力道低了低头,一个似有似无的触碰在额头上方点了一下。
顾六感觉那像是柏疏檐亲了他一下,可柏疏檐正在气头上呢,怎么会亲他呢?一定是他想岔了。
随即,顾六脑袋被柏疏檐往一侧推了推。
“一边去。”柏疏檐语气不快中夹杂着些许不自在,顾六猜他是发现自己忘了生气的事,现在回过神来,别扭了。
顾六扒拉下毛巾,学着柏疏檐刚才的样子,将挡视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
柏疏檐拿起梳妆台上的弹弓。
那弹弓是顾六早先被扛过来时拿在手里的,被柏疏檐抱到梳妆台后,弹弓就无意放在那里了。
“你弹弓哪儿学的?”柏疏檐随口问一句。
“算是他教的吧。”顾六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不太恰当,补充了句,“当时偷偷看他怎么用,然后我自己在家里学起来的,也可以说是我自学的。”
偷偷看他?
柏疏檐嗤笑一声,拇指拨弄着手里的弹弓,半垂的眼眸掠过一丝怒意,说话时语气却淡淡:“难怪你弹弓射得那么差,就是看多了差劲的使用方法,压根不会高阶的。”
“???”他哪里射得差了,第一次见面还是他用弹弓救下柏疏檐的好吗?而且,“他用弹弓真的超厉害好吗,他的弹弓虽然是自制的,但打哪哪倒!”
还有什么比他这个经常去挑战鸭舌帽少年的人更知道他的真实水平?!
侮辱赢家,不就是反向在贬低他这个输家吗?
所以顾六气得脸颊微鼓:“你不要这样说他。”
柏疏檐面部线条骤然紧绷。
须臾,柏疏檐皮笑肉不笑地说:“差就是差,还不兴人说了?”
“这么会说,看来你也会用弹弓咯?”顾六不高兴地说,“要么明天我们比比?”
柏疏檐“嘁”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说:“弹弓这种东西谁不会?比就比。”
“你到时候别哭。”
柏疏檐将弹弓抛回梳妆台上,拉着长音冷声道:“谢谢你的关心。”
弹弓摔到梳妆台上发出一声响,顾六忽然就醒过神来,他跟一个醋鬼斗什么气,他疯了不成。
“额我先说明一下,”顾六朝柏疏檐走过去,“我刚才生气是因为我自己,不是说我要为那个人说话——”
柏疏檐打断了顾六的话:“不用说了,我要睡觉了。”
柏疏檐躺到床上,盖上被子,侧身背对着顾六。
这是逐客令了。
气氛陷入冷滞。
要么让柏疏檐冷静一晚,明天也许气就消了。
顾六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柏疏檐一眼,床上的高大男人侧脸冷峻。
啪嗒一声,房间的灯熄灭了,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
顾六轻手轻脚上了柏疏檐的床。
“你干什么?”
顾六忍着羞涩之感,故作自然地说:“不是要睡觉了吗?所以我熄灯了。”
柏疏檐没有说话,房间里一时静得只有顾六在床沿一路蹭到柏疏檐身旁的摩擦声。
到底还是不好意思,顾六没有贴过去搂紧柏疏檐。
“不想要你单独消化你自己的情绪。”他面对着柏疏檐的背想了想,小心翼翼把手臂搭在柏疏檐的身上,勉强算作一个拥抱了吧,“在一起的用处就在这里,不是吗?”
柏疏檐身体微震。
“我……也得尽责啊,所以我不回去。”
砰砰几声自阳台外响起,一如此刻某人的心跳声。
隔着白色纱质窗帘望去,绚烂的烟火在夜空绽开,朦胧又热烈。
烟花短暂地驱逐了房间的黑暗,照亮了顾六横过柏疏檐腰间、垂落在半空的手,此刻拇指不安地刮着食指。
顾六自己发现亮光后,紧张地握紧手心。
又几声砰砰声响起,窗帘上绽放出灿烂的光圈,顾六却看不到了,因为柏疏檐翻过身来拥住了他。
两人相对而睡,距离拉近,顾六闻到了柏疏檐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心跳不自觉加快。
“只见那一面。”
“嗯嗯。”顾六蹭着柏疏檐的胸膛点头,“之后就再也不见。”
湿而炽热的啄吻自脑袋一路往下。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不断,不知怎么了,顾六慌乱说了句:“不行,明天还要……”
男人在他耳边低语:“这方面你也得尽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