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六送三哥回家后，发了第二个视频。
他又洗了个澡，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柏疏檐到公司，穿过格子间，走向办公室的路上，时不时收到羞红且躲躲闪闪的眼神。
柏疏檐回到办公室，面无表情翻阅桌上的文件，随口问张俊豪：“今天公司的人怎么了？集体发情期吗？”
张俊豪轻咳一声，说：“那位的视频爆红了，有人进行二次创作，抠出各种细节说明海岛上的Alpha就是您。”
柏疏檐瞥了张俊豪一眼：“然后？”
“视频里有不少您的身材细节定格。”张俊豪说完又是一个轻咳。柏疏檐这种酷爱野外露营的人练出来的身材，还真不是市面上那些需要靠抹油，蛋白粉增肌的Alpha能够比拟。
柏疏檐皱眉：“我们公司的人是不是太花痴了？不应该把精神集中在工作上吗？”
一下子知道每天穿着禁欲西装的Alpha上司，脱下西装是这样极具吸引力的身材，是个人都会走下神吧。张俊豪心中腹诽几句，面上说：“我觉得视频开头，顾六的花痴言论害得他们有样学样。”
“顾六那哪是花痴。”
“？？？”
柏疏檐在翻阅完的文件上签字，侧脸沉静：“他的眼神和他们的不一样。”
恭敬站在一旁的张俊豪忍不住问：“有哪里不一样？”
“顾六的不会让我觉得不适。”
“……”
下一份文件是团建活动，一般柏疏檐是看都不看就签字的，可今天，他想了想，说：“下个月团建，组织他们去徒步越野吧。”
“啊？”他们只是想欣赏肌肉，不是想长肌肉啊……
柏疏檐似笑非笑地看了下属一眼：“有问题？”
“没有。”张俊豪拿着文件立刻摇头。他这人还有些眼色，主动提起昨晚柏疏檐问他的事，“昨晚顾六找的人是他三哥的丈夫。”
虽然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昨夜顾六低头听训的侧影，他还是看得清楚。柏疏檐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道：“再仔细查查。”
“我知道了。”
柏疏檐递出文件。
张俊豪接过文件，出去了。
门合上后，柏疏檐拿出手机点进顾六所在的短视频APP平台。
顾六此时刚被闹钟吵醒，他窝在被子里，拿着手机看数据。
没想到视频竟然爆红了，各项数据直接起飞，连带着以前的视频都增加了不少点击率。
顾六开心地喊阿清：“你快上线看看，我们昨天发的视频爆了！”
可房子里没人回应他的话。
阿清此刻正在应急通道的楼梯间接电话。
“海岛上的视频怎么可以发！”顾父色厉内荏，“现在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发都发了，事已至此，柏家人发现，叫删，我们就删咯。”阿清说，“反正我不能再做奇怪的事了，我跟顾六说我手扭伤了我都很心虚。而且柏家那个败家子不是不承认和顾六在海岛上——”
顾父转瞬又惶惶不安：“看了视频我才知道，和顾六在海岛上相处的不是柏乘，而是柏疏檐。”
“哦，反正都是姓柏的，反正都没上位成功。”阿清无所谓地说，“但你该给我的尾款还——”
“柏疏檐是柏氏集团的话事人！你懂不懂！”
阿清听明白的第一瞬间，是庆幸，庆幸顾六没上位成功，而后才是心慌。
得罪柏乘和得罪柏疏檐是两码事。
“我现在马上去把视频删了。”
顾六洗漱完，将今天的数据截图打印出来，正打算贴在床头激励自己。
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他兴冲冲地趿着拖鞋走过来，头发凌乱，还有几根呆毛支棱着：“阿清，我们要发达了——”
阿清急匆匆跑进他的房间，连鞋子都没换。
顾六困惑地眨眨眼睛，慢半拍走近阿清的房间，房间门没关，他看到阿清右手娴熟、毫无障碍地操控着鼠标，将令他亢奋不已的最新短视频给删除了。
顾六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去理解现在看到的一切。
阿清删了视频，松了口气，哼着歌正要起身，歌声骤然暂停。因为他看到顾六站在门口，拿着一张薄薄的A4纸，往日爱笑的双眸此刻透着说不清的难受。
顾六一直看着阿清，直到阿清先心虚地挪开视线，他瞥了阿清的右手一眼，艰涩地说：“你的手根本没问题啊。”
阿清抿着唇不搭话。
“为什么要这样？”顾六手无意识攥了攥，手中的A4纸起了皱，“事到如今，不可能你一句话都不说，这件事就能揭过。”
阿清终于看向顾六，开了口：“你爸找了我，我觉得你爸说的对。Omega最好的出路就是结婚。”
一个意外又理所当然的答案，顾六看着对面一脸“我都是为你着想”的阿清。
当初他离家出走，意外救了阿清，阿清建议他做短视频博主时，他还以为他们是双向救赎。
“他想要你相亲的男人真挺好的，我帮你把过关。是一个公司的总裁，长得好，年纪又相当。所以我帮了他，让你们在海岛相遇相亲。”阿清说，“顾六，你跟他结婚的话，你后半辈子就都不用愁了，还跟我苦哈哈创业干嘛呢。”
顾六冷笑一声，显然是不信。而且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就凭长得好被别人看中，真的不愁下半辈子吗？
阿清被他这声冷笑激到，心中的不忿全展露出来了。
绿茶Omega这个人设是他一开始独自想出来的，可拍的视频怎么也没有起色，他怀疑是自己的脸和身材不行。Beta要伪装Omega还真是有点难。
这时顾六来了，他让顾六试试。
顾六开拍后，视频数据迅速有了该有的样子，让他更加笃定就是自己的外貌不行的同时，也令他越发无法真诚对待顾六。
他有时嫉妒得，希望数据再差一点，希望顾六没那么快乐。
他贬低顾六：“我是没想到，你一点用都没有。你连个男人都追不到。而且那个男人的视频不能发，你在给我们惹祸你知道吗？！”
“说这种道貌岸然的话，我都替你害臊。”顾六越说越无法冷静，“你要真为我好，我相亲不成，你为什么不着急我们创业的事？现在这批视频不能发，你为什么不想想发点什么？你别想骗我！”
两人彻底吵了起来。
“噢，你就很好，啊，你想拍这个，想搞那个的，很多创意嘛。”阿清嘲笑道，“可在记者眼里，这个账号的灵魂人物是我。”
顾六站在门口，手中的A4纸早已被他攥得皱巴巴。
“别的账号，都是负责出演的主创接受采访，就我们账号是我接受采访，证明什么？证明别人都知道你只是个花瓶。”
眼睛有些热，顾六偏开视线，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见自己吵架占据上风，阿清抬着下巴，睨着稍高的顾六：“花瓶摆在有钱人家里不好吗？”
“你喜欢你去啊。”顾六笑起来，笑得胸腔一阵阵发疼。笑着笑着，他恍然大悟般道，“啊，我忘了……你脸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