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讲,进监狱的正常流程如下:

  1.被逮捕,问询,如果确定为嫌疑人则将案卷转交检察院,之后案件移送法院,犯罪嫌疑人会从公安局的拘留室转移到看守所。

  2.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等待判决,判决下来之后再移送监狱。

  但,因为乔翼桥他们是走后门进监狱的。

  所以他们没有经历看守所的流程,而是直接要去那神秘的监狱了。

  阿坝州是一个典型的高原,地势高亢,四周皆是崇山峻岭,著名的九寨沟、黄龙、卧龙、四姑娘山等等景区都在阿坝州之内,还有可爱的大熊猫的栖居地。

  不过。

  这些美丽的景色和乔翼桥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他们的旅游目的地只有一个——阿坝监狱。

  经过司法部联系,阿坝监狱表示一定积极配合,于是派了几名干警来到火车站接乔翼桥他们一行人。

  还有……一辆带着铁丝网的大巴车。

  在上大巴车之前,一位中年干警将他们拦了下来。

  “各位好,我接到司法部通知,特意带你们亦正娱乐的十三位工作人员到阿坝监狱完成为期两个月的采风工作。因为你们与司法部都要求,说想要体验到原汁原味的监狱生活的要求,所以等一会儿你们到了大巴车上之后,一切体验就会开始,请各位做好心理准备哈。”

  “在上车之前,我先简单介绍一下咱们阿坝监狱的情况。”

  “现在阿坝监狱一共有在押犯两千多人,一线干警二百人左右,分为五个监区,但一会儿咱们要去的是第六监区,这是专门为你们收拾出来的,毕竟不能让你们真的跟犯人们一起同吃同住,但在别的方面,你们和他们的生活会是一模一样的,希望能给各位有良好的体验。”

  “按理说刚入监狱会被分到入监教育队,进行一到两个月的入监教育,但咱们没那么多时间,所以入监教育的时间被压缩至两周,但咱们要完成的工作是一样的,所以请不要忽视这段时间。”

  “至于其他的具体事项,遇到的时候我会再给你们解释,我就是接下来大家两个月生活的负责人,我叫胡建军,是咱们所宣传部的科长,但以前也是一位一线干警,做了三十多年了,你们来这采风,最重要的是安全,请你们都认真听我和其他干警的话,谢谢各位配合了啊。”

  乔翼桥点头:“一定。多谢胡队长。”

  “好了,闲言少叙,”胡队长拿出一个大塑料盒子,“请各位把手机、钥匙等一切个人物品交给我们的干警,我们会替大家保存好,这一步应该在看守所就做了,但你们不去看守所,所以只能这样了。”

  “好吧。”

  乔翼桥带头,然后姜大哥等十几个人也都交出了个人物品。

  出了蒋思盟。

  “我……可以不把小手绢交出去吗?”蒋思盟仅仅攥着自己已经盘破了的小手绢,“我真的很需要他。”

  然后干警冷冰冰的:“请你配合。”

  蒋思盟这小子是学计算机的,很有天赋,也是这一群人里长得最不像罪犯的那个。

  但是他有个小怪癖,一直喜欢揉一个小手绢。

  那个手绢是他从小就一直在搓的,像是一个安抚巾。

  长大了也有点离不开。

  “不行,”胡队长走了过来,“在监狱里只有极少数的个人物品可以允许被带入,你的小手绢就算通过了我们的报备,为了防止细菌和病毒侵染狱内,也需要进行消毒处理。”

  蒋思盟一想到自己的小手绢要受到非人的对待,心都凉了。

  他只能恋恋不舍地把小手绢放到了塑料箱子里:“你们一定要好好对待他。”

  “放心吧,你们的物品我们都会好好保存的,”胡队长说道,“现在,请你们记住,你们已经是犯人了,以后的一切都是统一管理、统一规范,不要做些出格的事,好了,请你们上大巴吧。”

  乔翼桥他们就带着忐忑的心情,各自上了大巴。

  然后。

  咔哒。

  每个人都带上了银手镯。

  这其实不是乔翼桥第一次带戒具,因为之前在警校学习的时候实践过。

  但身后这帮人则是彻头彻尾的第一次,此刻都不免觉得很……

  兴奋。

  姜卫国晃晃胳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哎呦,这还挺沉的……”

  “啪——”

  话音未落,一警棍已经敲到了他的椅背上。

  胡队长一脸严肃:“禁止说话!刚进所就想被关禁闭了?”

  这一棍立即让一群兴奋的“罪犯”回到冷静的状态。

  姜卫国撇撇嘴:“这么凶……”

  而再说出这三个字的结果是他被调去了大巴车第一排,和两名干警并排坐。

  这下,他不但不能再说话,腰背还要挺直,不然就会直接被警官警告。

  就这样,车开了四个小时,姜卫国就认真坐了四个小时。

  还没法上厕所。

  乔翼桥心里一阵暗爽。

  这位最不听话的小弟,罕见的如此老实了。

  但他也知道,姜卫国心里肯定憋着气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

  车缓缓进山。

  在山窝之处,灰白色的高墙耸立在一片空地上,高墙上面是铁丝网,四角还有四个高塔,应该是武警的岗哨。

  乔翼桥带着点职业病又看了看监控,发现即使只是大门处,监控都不少于十三四个,而且每一个监控都在定期缓缓移动,完全没有视线死角。

  其实,乔翼桥选择来阿坝监狱采风的原因也很简单。

  这里不仅仅是“千里大转移”的发生地,而且既保留了80年代所建的比较残破的建筑,也有2008年之后新建的部分,华国监狱近四十年的变迁,他们可以全部体验到。

  甚至,风景还很好。

  终于到达阿坝监狱的时候,姜卫国的腰都酸了。

  但这只是开胃菜罢了。

  等他们经历完,换衣服、洗澡,进入了监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首先,这个监仓非常狭窄。

  乔翼桥要求,希望他们能先进80年代建的监舍住两周,也就是入监训练。

  但实在没想到条件这么差。

  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摆了六张上下床,而剩下一个人就是要打地铺才行。

  几个人争执了一下,左德正成为了打地铺的那个人。

  可还没等他们收拾好,胡队长就又过来了,拿着一沓纸,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支笔。

  “我读监规,你们来记,必须全部背下来。这是咱们监狱的监规。我随时抽查。”

  几个人赶紧拿了纸笔,开始抄录。

  “第一条,拥护宪法,遵守法律法规规章和监狱纪律;第二条,服从管理,接受教育,参加劳动,认罪忏悔;第三条,爱祖国,爱人民,爱集体,爱学习,爱劳动;第四条,明礼诚信,互助友善,勤俭自强……”*

  这监规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六十条。

  抄完,姜卫国不禁发问:“都得背吗?”

  胡队长瞪了他一眼:“以后说话要先喊报告,重说!”

  姜卫国咬咬牙:“报告,请问这些都要背下来吗?”

  “一字不能差!”胡队长看向众人,“现在,每个人在自己的床位旁边站好,站直,大声朗读、背诵!我随时抽查!”

  一群人赶紧站好,开始背诵。

  他们几个本就都身材魁梧,站在监仓里简直就是脑袋贴着脑袋,但还必须要大声读出来。

  半小时后,乔翼桥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聋了。

  其他人也是。

  但只要乔翼桥和姜卫国没动。

  其他人也不敢偷懒。

  一小时后。

  所有人声音都哑了,而且也站的累了。

  乔翼桥倒是还好,毕竟曾经受过的苦比这个多多了。

  但其他人都不太行。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胡队长忽然来了。

  他随手一指:“你站的这么差,你来背背第十八条。”

  被指到的小米:“啊……好像是不能违法乱纪?”

  众人都憋笑。

  小米原来是学植物学的,外号小米糊。

  一直都特别能吃能睡,一直都很迷糊。

  但胡队长并没有惯着他。

  “你出来,”胡队长声色严厉,“站也站不好,背也背不下来,今天让你看东方红。”

  小米站到监仓外面,挠挠头:“什么是东方红啊?”

  “你看到走廊左边的窗户了吗?”

  小米点头:“看到了。”

  胡队长:“等你看到那个窗户红了,你再回去!”

  “那不是要站通宵吗?”小米懵了。

  胡队长继续:“这中间我会随时过来检查,你要是站的还不好,明天接着站!”

  小米瞬间瘪了下去:“好……“

  胡队长看向监仓内:“你们其他人,现在排队去洗澡、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其他人赶紧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去澡堂。

  水是拔凉拔凉的。

  但这和刚刚一直站着相比,已经不算什么了。

  大家都处理好个人卫生,然后赶紧回到了监仓。

  没想到胡队长又道:“今晚开始,两两一组值夜,就按床铺顺序,每一组一小时。“

  “啊?“众人哀嚎,“还要值夜啊……”

  “不许议论!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先值夜,等一个小时后叫醒下一床的人!”

  姜卫国和蒋思盟赶紧站到了监舍门口。

  第一夜,谁也没睡好。

  但没想到起床之后的生活更惨。

  他们还要军训。

  新人入狱教育,主要就是几大板块:防逃防脱教育,也就是训话;背《监规》;练走姿、坐姿、站姿、跑姿、蹲姿,甚至还有怎么摆放个人物品和叠豆腐块,也就是军训;最后就是职业训练,为他们之后的劳动改造做准备。

  可以说是,没有一个版块不折磨人。

  训话的时候全体都要蹲着听。

  军训也绝对不能偷懒,没有一点阴凉的地方。

  个人物品摆不好就要全部重来,豆腐块叠的不标准就要一直叠。

  职业训练也是苦上加苦,他们要做的是制作打火机的电芯。

  这就需要将一个小金属片塞进打火处,除了姜卫国是学机械的,比较擅长这个,其他热都做不太来,甚至乔翼桥也有点费劲,往往是一小时只能装五、六个,远远达不到标准,而且因为金属片太小太薄,食指捏着的地方都要磨破了。

  生活上也是处处折磨,因为老监区条件艰苦,吃饭要蹲着吃、吃的也差,每周只有二、四、六有荤菜,蚊虫也多,点蚊香又太呛……

  身体上累成这样,晚上还要值夜。

  值第一班和最后一班的还好,可以睡个完整觉,但要是值中间的班次,尤其是凌晨两三点突然被叫醒,那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哦对了,还有个小事,那就是所有人都被剃了不到半厘米的青皮发型。

  乔翼桥也不例外。

  几天下来,大家都被折磨的不行。

  乔翼桥却很开心。

  其一,他本来就不太在意身体上的痛苦(除了饿),而且这简直是一口气积累了太多素材。

  比如新入狱的人手指头通常都是破的、经常忘记喊报告、吃完饭腿都是酸麻的、甚至因为睡觉的时候都不能关灯也不能蒙头导致的完全睡不好,还有那种呼之欲出的疲惫感、劳累感、完全得不到尊重的感觉,渐渐消瘦……这些细节,靠想是想不到的。

  但也正是这样的种种细节,才能让一部电影变得无比真实,如果不是自己真的体验过,完全达不到这种程度。

  其二,他发现自己这帮小弟长得都还蛮不错的。

  常言道,寸头青皮才是考验一个男性颜值的最佳标准。

  姜卫国本就长得凶狠,眉毛粗重、眼神凌厉,而鼻子更是高挺笔直,此刻剃称了寸头,狠戾的气质更加突出了。

  蒋思盟虽然没有了安抚巾,成天失魂落魄的,但架不住他面皮儿白,甚至能看到额头上隐隐的青筋,鼻梁上有个小小的驼峰,看上去有种病美人的感觉。

  剩下的几个小弟也是各有各的突出点,有的眉峰凌厉,有的唇红齿白,各个都挺有记忆点的。

  而且各个都是一米八五的大个,肩宽腰窄,长胳膊长腿,体脂肪也不高,看上去很像是那么回事儿。

  乔翼桥看着他们这一帮家伙都在想,是不是当初自己收编他们,也是看中了他们这帮家伙的颜值?

  应该不是。

  和颜值相比,还是他们各自的技术更让乔翼桥感兴趣。

  不过这些天来,除了颜值,乔翼桥关注的还是更多关于生活方面的细节。

  确实挺苦的,这他自己也深有体会。

  果然坐牢不是来度假的。

  但乔翼桥一直很好奇,这么苦的日子,难道囚犯们真的不会想逃吗?

  之前“千里大转移”中的那些囚犯,怎么会在自由就在眼前的时候,还决定留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因为他那12位小弟,已经到了极限了。

  在第一周即将结束的夜晚,姜卫国找到了乔翼桥:“老大,让我退出吧。”

  乔翼桥笑着:“怎么,坚持不住了?”

  姜卫国含泪点头:“这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尤其是那个胡队长,他天天针对我。”

  他们之前过得都是无比自由,无忧无虑的日子,对于权威本也不放在心上。

  再加上知道这次是采风,没想到会被这样对待,对胡队长也是积怨已深。

  乔翼桥只道:“实话跟你说,我是想在下部作品里选你们当演员的,但你们要是吃不了这点苦,恐怕也没法演戏。”

  姜卫国不确信了一刻:“我们真的能当演员吗?”

  乔翼桥:“你看阿默,看李巍,看苏朗,都是从什么都不会演变成小有名气的演员了。你们只要放心体验,释放本性,到时候怎么拍,就是我这个导演的事了。”

  调教演员本就是导演的必修课,乔翼桥自认自己在这方面还算有点本事。

  而且他更相信,所谓演员就是要放大自己身上的某种特质,比起那些匠气太重的演员,乔翼桥更喜欢本身特质就足够有戏的演员。

  这也是他更喜欢“体验派”的原因——角色要和演员有些相似之处才算最好。

  姜卫国却巧妙捕捉重点:“你说,让我们释放本性?”

  此刻的乔翼桥还没意识到姜卫国说这话的含义,点点头,认真道:“没错。”

  姜卫国嘿嘿一笑:“知道了。”

  谁知道,在一天之后,姜卫国神秘兮兮弄出了一张纸。

  他打算搞点事。

  比如……

  越狱。

  这正好是他的强项。

  在入狱之前,他们就想要抢银行,当时的计划都已经做的十分规整了,幸亏被乔翼桥即使发现才制止了。

  而他现在,又产生了一个“越狱”的计划,赶紧把十一位兄弟拉过来一起研究了。

  实不相瞒,这个越狱计划十分简单。

  无非就是先让小龙话疗降低胡队长一行人防备,小龙是学心理学的,之气甚至能做催眠的治疗,然后其他人靠武力制服胡队长等一群人,最后让蒋思盟进入中控室打开门,一群人直接跑出去。

  这个计划虽然简单了点,但一群人细细推演了半天,抓住了干警们换班交接的时间,然后又测算了逃跑的距离和他们每个人的速度。

  最后结论就是,应该能成。

  一群人商量完计划,看向乔翼桥:“老大,你觉得我们的计划怎么样?”

  乔翼桥:“……”

  让你释放本性,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行,”话到这份上,乔翼桥也只能默许,“你们先等等吧。”

  其实说实话,他也有点好奇,如果监狱里的犯人真的想越狱,狱警会如何应对。

  可惜从他收集的资料来看,最近十年,我国监狱几乎都没有什么越狱事件了。

  但他们毕竟是来采风的,本来已经是给胡队长他们添麻烦了,乔翼桥怕这样一来又给他们增加工作量。

  所以,在第二天的时候,他给司法部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没想到靳主任听完,哈哈大笑:“没事,你不用担心给我们添麻烦,正好当我们练兵了,你让他们大胆去试试吧。”

  乔翼桥还是不放心:“我手底下的人都是练过的,万一受伤就不好了吧。”

  “没事,”靳主任的语气十分轻松,“大胆尝试。”

  “……好吧。”

  没了乔翼桥阻拦,一群人说干就干,晚上就行动起来。

  然后,小龙正好值夜班,找准机会,就和当值的两位干警聊了起来。

  “哥们儿,”小龙道,“你们每天上夜班,累不累?”

  干警:“……”

  “我整天这么站着,都觉得腰疼腿疼的,身体一整天都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后背,酸的要死。”

  这是心理学中的精神暗示,暗示他们身体会疲惫。

  然而,两位干警还是不为所动,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队长们,我想去上个厕所行不?”小龙又道,“最近老是吃不饱,我就只能疯狂喝水,天天想上厕所。”

  按照他们的计划,小龙应该支开一位干警,然后另一位由他们联手解决。

  那位干警点头:“你去吧。”

  小龙疑惑:“你不跟我去吗?”

  公共厕所在走廊尽头,按理说他们值夜的人如果想去厕所,干警是会陪着一起去的。

  “你去就是了,”干警皱眉,“不想去就待着。”

  小龙:“……”

  “我去、我去……”

  然后,小龙就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两位干警。

  心里默默期待,出师不利,后续的就交给兄弟们了。

  等小龙走远之后,姜卫国不免紧张起来。

  只能靠武力了。

  他活动了一下身上的关节,然后轻轻“咳咳”了两声。

  这是他们的信号,意思就是马上行动。

  可没想到,正在这帮家伙准备翻身下床的时候,走廊里又响起了“咔咔”的脚步声。

  胡队长竟然来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正好监仓内亮着的灯闪烁了两次,姜卫国心知时机已到,于是又重重咳了一声。

  所有人立即接到信号,翻身下床。

  然而。

  胡队长也清了清嗓:“你们要是想跑出去,还是算了吧,大晚上的别折腾了。”

  众人:“?!”

  但他们此刻已经都站在地上了,不往出跑,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姜卫国带头冲锋,剩下的十一个人也都向前奔去。

  可是连同胡队长在内的三位干警已经拿出了警棍,做好了防御架势,三个人死死卡住门口。

  几人抬手想打,但胡队长瞬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喷雾,朝他们一喷。

  瞬间,辣椒素喷雾的气味席卷了整个监仓。

  “咳咳咳咳——!”

  一群人完全不可控制地咳嗽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

  下一秒,他们只觉得手腕都被什么东西扣住了。

  姜卫国本能想摆脱手铐,但是仅仅辣椒素喷雾就已经让他丧失了全部战斗力,而现在的手铐也早已和2000年代的不可同日而语,根本摆脱不开。

  小龙从走廊里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片混乱。

  他下意识就往门口跑去。

  结果,到了走廊尽头,门没开这是其一。

  其二,他看到了持武器的武警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晃了晃手中的武器。

  小龙:“呃……我运动运动,这就回去。”

  武警:“晚安。”

  一场越狱计划彻底流产。

  过了整整一个小时,姜卫国他们一群人才勉强能睁开眼。

  而胡队长已经把脚铐都运来了。

  胡队长:“唉,都说了让你们好好睡觉,怎么就不听呢?”

  姜卫国一遍泪流满面,一边不死心,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胡队长指了指一边的摄像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以为只有在值班的两位干警看着你们吗?摄像头后面还有三四位干警一直在看着每个人的动态。”

  “而且,现在的摄像头不止是简单的摄录,还能分析到你们每个人的动作,你们监仓所有人都没睡,还不时朝门口查看,我们的预警系统早就启动了,甚至不需要我们控制,武警那边就已经就位了。”

  “更何况,你们想靠武力强行突破是不可能的,我们每一位狱警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两位干警也有配合,一定有能力至少镇压一个监仓的犯人。”

  “再说了,你们就算打过了狱警,也没触发武警的警报,那你们怎么出门呢?所有大门都要从外面刷两次卡,里面刷两次卡,每道门的卡也是不一样的,你们不光分不清顺序,还要输入干警的密码和指纹,真的能做到吗?”

  胡队长说完,看着一群人还是不服,然后又朝他们挥挥手。

  “跟我来吧。”

  于是,一群痛哭流涕的犯人,再加上一个一直吃瓜看戏的乔翼桥,就跟着胡队长走到了监舍楼外面。

  胡队长指着远处灰蒙蒙的高墙:“那些墙有五米高,你们翻得上去吗?”

  姜卫国摇摇头。

  “就算翻得上去,这四角的岗哨也随时在盯着,就算你们没被岗哨和摄像头发现,真的上去了,那墙上还有铁丝网,带电的,电压是一万伏,你们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一群人也一起摇头。

  “一万伏就是连头牛也能电的不省牛事,更何况是你们了。”

  然后,胡队长让手下打开了监狱的大门。

  “你们再看看大门之外,是几千平方公里的山区,连一户人家都没有,最近的城镇也在十几公里之外,你们好不容易越了狱,还得直接进行荒野求生,多不值当,是不是?”

  一群人疯狂点头。

  “好了,我们回去吧。”

  等回到监区的时候,一群人想要逃跑的心气儿已经几乎全都消散了。

  更何况,带着的脚镣沉重无比,即使只是走了这么几步路,众人的脚腕已经都被磨破了。

  可没想到胡队长又说了话:“在监狱里逃跑是大罪,其实是可以加刑的,但念在你们是来采风的,就做个稍微弱一点的处理吧,每个人关五天禁闭,还要带戒具。”

  “啊?”

  姜卫国彻底服了。

  “当然了,你们也别以为关禁闭就很舒服,到时候你们的戒具也不是这样带的。”

  胡队长说完,就把姜卫国的手铐解开了。

  姜卫国本以为之后就会这样轻松下去,但没想到很快他的身子就被胡队长按了下去,成了个弯腰的姿势。

  然后,“咔哒”。

  胡队长把他的手铐到了一条腿的后面。

  “这叫‘马下腰‘,之前在影视作品里没见过吧?”

  一群人摇摇头。

  “行了,就这样走去禁闭室吧。”胡队长大手一挥。

  姜卫国脸都憋红了。

  即使是保持这个姿势一分钟,他都已经要到极限了。

  更别提走路了。

  短短几十米的路程,他几乎走了二十分钟。

  只能弯着腰一步一步的蹭。

  脸被血液充的通红,不光腰疼,腿也生疼,脚腕更是都被磨破了,手腕也没好到哪去。

  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

  他开始后悔了。

  为什么想要越狱啊,在监仓里老老实实睡觉不好吗?

  就算是站军姿也比这个舒服多了!

  而他的十一位弟兄,也无一不是这么想的。

  问就是后悔。

  乔翼桥疯狂观察小弟们的表情,捕捉一切细节,积累素材。

  什么马下腰之类的,可是在别的影视作品里都没见过的!

  没想到胡队长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去吧?”

  乔翼桥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都说了,你们之间要互相监督,你知道他们有越狱计划,虽然没参与,但也没有上报,这禁闭室你也有份,”胡队长说道,“不过戒具就不给你带了,你也去禁闭室吧。”

  乔翼桥:“……”

  行吧。

  于是,一心吃瓜没想到反受其害的乔翼桥也走到了禁闭室。

  禁闭室四四方方,不过三四平米,勉强有个睡觉的地方。

  乔翼桥之前经常在影视作品里,看到什么主角囚犯主动犯错进入禁闭室,就图一个清净。

  他本身也是这么想的,在这里面多清净,没准还能想想剧本什么的。

  但现实中完全不是那样。

  禁闭室里一直亮着强光,别说休息不好,就连平时待着都会感觉到烦躁。

  而且这种无聊特别消磨人。

  在禁闭室不能看书、不能打牌,每天只能坐着。

  只有拉粑粑的时候,禁闭室的小侧室才会打开。

  而小侧室只有两平米左右,顶上一圈有窗户,乔翼桥能看到值班的警官和武警从上面经过,看守着他们。

  乔翼桥吃过不少苦,但还是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拉粑粑(用智能马桶的时候除外)。

  因为每天解决完生理问题之后的半小时,可以在侧室放风——说是放风,其实也就是能在小侧室里转转。

  之后就又要回到禁闭室内,无聊极了。

  乔翼桥想沉下心来想想剧本,但其实在这种状态之下真的没法思考什么,每天最盼望的就是两件事——上厕所和吃饭。

  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禁闭室里进了只苍蝇,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简直就是在禁闭室里最有意思的事了。

  直到四天之后,胡队长才来看了他们。

  但也不是单纯的看望,而是会和他们聊天,打开心结。

  乔翼桥虽然没怎么和胡队长聊,但能隐约听到隔壁不时传来哭声。

  想来也是,在这里待着这么多天,只要能有个人来说说话,怎么都是好的。

  这就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五天结束后,乔翼桥胡子都长出来了不少。

  踏出禁闭室的一刹那,他久违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

  而姜卫国他们也是。

  他们比乔翼桥还惨,还要带着戒具,就算是上厕所和吃饭也不能摘下来。

  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对视一眼,说不出话。

  犯罪的后果实在太可怕,可怕到足够让人想要向阳而生。

  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幸福的。

  禁闭结束之后,他们这一群人也离开了入监教育队,进入了正常的监舍生活。

  新盖的监舍比老监仓可好多了,不仅是上床下桌,晚上开的灯还是柔性的。

  一群人久违地睡了个好觉,连第二天的工作和出操都在默默感恩。

  而且,他们发现,除了每天固定的工作之外,闲暇时间还可以干自己的事。

  小米他们开始泡起图书馆,姜卫国带着大家去运动场打篮球,还有学编织的。

  乔翼桥则是开始真正构思起了剧本。

  每天,他都缠着那十二个人给自己讲他们的心路历程和当天干了什么。

  光是这些素材,他都记了几万字不止。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一个挑战接踵而至。

  有一个全监区的合唱比赛。

  每一个监舍都可以自己组队、报名。

  乔翼桥他们本来不想参加,但听说第一名能奖励两箱方便面,瞬间就众志成城了。

  这还是乔翼桥生平第一次,这么想吃泡面。

  哪怕是鲜虾鱼板面他都认了,主要是有味儿就行。

  胡队长决定带着他们练习。

  很快,他们就确定了,要唱的歌是《团结就是力量》。

  但这帮人……非常不团结。

  这段时间虽然各人都在干各人的事,但其实也经常有小摩擦,不是谁穿错了别人的衣服,就是谁的肉菜比别人多,等等……

  虽然大家都忌惮着“马下腰”,不敢再打起来,但内心里还是各有小九九。

  胡队长接手之后,也似乎都知道这个情况。

  于是,第一天练歌,他没有急着让大家开口,而是带着大家去别的监区逛了一圈。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进别的监区。

  乔翼桥经常在想别的服刑人员是什么样的,但直到去了,才发现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本以为所有人都是凶神恶煞,带着各种不满,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

  但没想到那些服刑人员都十分……“兄友弟恭”。

  就算是从小卖部买来的吃的,都记得分享给兄弟们。

  然后。

  趁着大家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胡队长带着一群人走上了台。

  胡队长对别的服刑人员喊道:“大家静一静,我们这里有一些新犯,想唱个歌给大家听。”

  一群人:?

  接着,胡队长就让他们十三位按三排站好。

  “团结,就是力量,一、二!”

  十三个人被迫唱了起来。

  突出一个七零八落,每个人节奏都不一样。

  吃饭的服刑人员都笑得不行。

  乔翼桥也觉得很丢人,因为他分明看到有一个人的鼻涕都笑出来了。

  等他们唱完,胡队长对他们说:“这滋味好受吗?”

  姜卫国立即摇头:“不好受,胡队长,快带着我们回去吧,我们想好好练唱歌了。”

  人们都说知耻而后勇,就算是囚犯也不例外。

  胡队长却只说:“等一下。”

  然后,大家看到一位别的管教忽然走了进来,大喊一句:“准备啊!”

  所有服刑人员都放下了碗筷,将双手放在腿上坐好。

  很快,又有一个班的人进来打饭。

  为首的那人刚迈进来,只听那位管教又大喊一声:“一、二……”

  紧接着,所有囚犯都开了口:“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

  那位犯人忽然一愣,停下了脚步,看着大家。

  饭堂里的犯人们越唱越齐,一时间竟然如同地动山摇一般。

  “黑夜又白昼、黑夜又白昼……”

  “人生为欢有几何?”

  “春去春回来,花谢花会再开。”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让梦划向你的心海……”

  “……”

  那位犯人起初还是震惊,但很快泪水充满眼眶,就在一句句“春去春回来,花谢花会再开”之中留下热泪,嚎啕大哭。

  乔翼桥他们虽然不知道到底这是什么情况,但也不免为之动容。

  “那人是长期犯,已经坐了十三年的牢了,表现一直很好,用心忏悔,终于明天就出狱了,”胡队长说,“其他犯人自发想要唱一首歌送送他,《花心》这首正合适。”

  乔翼桥方才明白怎么回事,不免觉得十分感动。

  失去了十三年自由和青春,已经为自己犯过的错受到足够的惩罚了吗?

  乔翼桥不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那位管教在大家唱歌的时候,也开了口:“你要记住,从明天你踏出这个监狱的一刻,你人生真正的磨难才开始,你人生真正的挑战也才开始,你会面临很多困难,会受到很多有色眼光,会受到排挤、歧视、讽刺、打击,但请你不要再走回头路,因为那些苦都是你必须要受的,你必须要为你曾经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说完,那名囚犯呜咽着点头:“我知道的,队长,你对我很好,我都知道的。”

  那名管教拍拍他的肩膀:“但你也不要怕,就大胆向前走吧。春去春回来,花谢花会再开,加油!”

  余下的,只是那名犯人的哭泣了。

  在场不少唱歌的人眼眶也红了。

  乔翼桥也不例外。

  所谓监狱,最可怕的惩罚是什么?

  是限制自由,是吃不好穿不好,是每晚睡觉时还有开着的灯吗?

  不是的。乔翼桥想,也许最可怕的,就是失去青春,是失去了面对世界挑战的勇气,是失去了做一个正常人的权利。

  永远的失去了。

  没有东西能弥补这些缺憾。

  就像是没有一场冬雪能弥补人们没看到夏日的盛放。

  这才是犯罪之后最可怕的惩罚。

  一行人带着各自的心思,跟着队长走回了监区。

  姜卫国想了半天,终于对乔翼桥开了口:“老大,我们错了,我们以后一定再也不去犯罪了。”

  乔翼桥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犯了错的不一定是坏人,只是犯过错的人而已,一切都还不晚。”

  姜卫国认真道:“以后,我们一定跟着老大好好过日子,做个有用的人。”

  乔翼桥也认真道:“好,我们一起。”

  在余下来的日子,乔翼桥他们都做着各自的事,每晚却会聚到一起练《团结就是力量》。

  许是那首《花心》真的打动了他们,一群人都收敛了脾气,竟然越练越好。

  在那场歌唱比赛中,他们这群外来人竟然拿了个第二名。

  乔翼桥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帮人努力的样子,不免觉得感动。

  也是借这场比赛,他们也算是在别的囚犯面前露了脸。

  所以最后的两周时间,乔翼桥就没再继续体验囚犯们的生活,而是每天跟着老胡或者别的干警一起,对这些犯人,尤其是那些长期犯,进行了采访。

  除此之外,他也对干警们进行了一对一的采访。

  不少阿坝监狱的干警都在这工作了二三十年了,是当初那场“千里大转移”的亲历者。

  监狱里不让用电脑,这些采访又比较敏感,不适合录音,乔翼桥就纯手写,记完了好几个笔记本,中指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直到走的那天,乔翼桥估算了一下,他记下来的文字数量,恐怕不低于三十万字。

  回到亦正校园之后,他就把自己锁进了屋里,每天只和萨布里聊聊天。

  一个多月之后,他终于搞定了剧本,怀着忐忑的心情发给了靳处长和沈肆老师。

  这次,二人的回复都很快。

  靳处长说:“催人泪下!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剧本!把所有干警的努力,囚犯们的转变都写的很好,还写出了我们监狱系统近三十年的变迁!请你一定要把它拍出来,需要任何事都找我提,我一定帮忙!”

  沈肆说:“剧本相当完整、感人、流畅!还有一些小细节,我稍微用批注帮你改了一下,这大概是我从业三十年来看过的最好的商业片剧本,即使给我写也未必能比你好到哪里去,如果咱们国家的创作者都有你这份心,谁还愁没有好作品?你接下来可以一边修改细节,一边进行下一步了。”

  乔翼桥终于安心。

  看来努力没有白费,他这两个月的吃糠咽菜是有效的。

  他给沈肆送去回复:“谢谢沈肆老师的修改和肯定。请问老师,下一步是什么?”

  沈肆很快发来消息:“你该去融资了。”

  这话也点醒了乔翼桥。

  是啊,他该去融资了。

  他听屠愈讲过,这个行业其实一直都有很好的剧本和项目书,但能拍摄出来的是凤毛麟角,大多都折在了融资这一步。

  于是,他赶紧把小何拉来,二人讨论了一周,最终确定了这部片子的成本。

  大概在一千五百万万左右。

  这已经是一部正规商业片的底线了,还不算后续的宣发等等。

  他拿着预算表去找了屠愈和花蕊娱乐,但两家公司最多可以出到五百万。

  还有一千万的坑需要填。

  诚然,他现在是拿过奖的导演,新作品剧本的成色也不错,如果一家家去问那些大公司,应该也能慢慢拉到投资。

  但找那些大公司的人太多了,乔翼桥问了秦铎,要是走那些公司的流程,这一套下来很可能要过大半年。

  他现在手里的钱支撑不了这么久了。

  他必须想别的办法。

  而这时,一个行业内朋友的朋友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31界金鹤奖创投会正式开启,诚邀各位创作者投稿……”

  乔翼桥忽然被点醒了。

  对啊,创投!

  所谓创投会就是电影项目的集散地,所有有才华的人都可以来参加,只要提交剧本和制片计划就可以了。

  而金鹤奖是华国电影圈最有分量的奖项,其下设的创投会也是会被所有创作者盯上的。

  这个创作者指的可不是鹿特丹电影节那些新人创作者,即使是很有经验,拿过几十亿票房的编剧和导演遇到新项目,也都愿意来金鹤奖的创投会走一圈。

  只要被选入金鹤奖的创投会,不但代表着这片子很有可能会受到金鹤奖评委的青睐,方便日后拿奖,还会被行业内所有顶尖娱乐公司看到这个项目。

  那些公司……

  说实话,从指头缝里流出来的资源都够像阳光城和花蕊娱乐这样的小公司努力十年了。

  想到这,乔翼桥不再纠结,立即投稿。

  正好所需要的一切材料他都有。

  而金鹤奖只开放了一个月的投稿时间。

  即使只有一个月,投稿数量也超过了五千。

  几乎华国目前所有在做的项目都想来试试水。

  但金鹤奖创投会最后只会选择其中30部作品进入线下展示环节。

  投稿之后,乔翼桥就开始焦虑刷新。

  五千个项目,评委们不可能一个一个看,而金鹤奖又是最注重商业性和艺术性的,很可能评委们看两眼觉得没趣就直接淘汰了。

  乔翼桥至今仍然不觉得自己的监狱题材讨喜。

  毕竟是一群坏人做主角,对观众很有挑战性,很多公司可能都会顾虑这些。

  整整一个月,乔翼桥每天都去看金鹤奖的官网。

  又过了十好几天,在凌晨三点,乔翼桥改完最后一稿剧本,又点开了官网。

  然后,他发现,入围名单公布了。

  他赶忙一个个看下去。

  前面几个入围的,都是行业里很有成就的导演和编剧了。

  再往下,是一些新项目,虽然导演和编剧没有名气,但是都有很强的制片人支持。

  最后则是一些已经入围过别的创投会、受到过业内肯定的作品。

  乔翼桥几乎都灰心了。

  但是,在名单最后两条,他忽然看到了自己!

  第29位,《高墙倒塌时》,导演/编剧:乔翼桥,制片人:何荣耀……

  乔翼桥:!!!

  他入围了!!!

  兴奋劲儿还没过,他很快看到了第30位。

  这也是一位老朋友……

  第30位,《罪恶都市》,导演/编剧:吴宫……监制:王逸歌

  乔翼桥又想起来,之前雏鸟计划时,吴宫得意的样子。

  还有那个三年之约……

  乔翼桥忽然笑了一下。

  到底谁行谁不行,就让我们在这个项目里碰一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