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河和舒禹航走后不久,刚刚站的地方大概十几步远的长椅上站起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色的大衣一头棕色的卷发,有着一张精致帅气的混血面孔,脖子带着一圈青青紫紫的掐痕,赫然便是被陆星河教训一顿的端木金。

  端木金沉着脸走到两个人刚刚站的地方,用力踢了下地,嘴里面嘟嘟囔囔地说着:“臭小子果然存了那样的心思!居然还敢表白!我看就是欠教训,等哪天带着小崽子去趟拳馆。让小崽子知道什么人能惦记,什么人不能惦记。”

  端木金双手揣进大衣口袋中,低着头也不看人也不看路,像头蛮牛一样横冲直撞。

  没走出多远,端木金就狠狠撞上一个裹着一身黑的男人。他余光瞥到什么东西要掉到地上,伸手一捞,是架带着镜头的单反相机。

  “不好意思,我没看路。”端木金拿着单反看,想要确认一下镜头是不是摔坏了。

  男人脸上闪过惊慌,一把从端木金手中把相机抢了过来,看都没看抱在怀中就要走。

  端木金眉一皱,觉得这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奇怪。横劲也上来了,长腿一跨,胳膊一伸就拦住了男人的去路,本来还算温和的声音中夹杂了几分不耐和威胁。

  “你不确认一下镜头摔坏了没有?能带着带镜头的单反到人多的购物广场牌照,你是专门拍人的摄影师吧?相机应该对你很重要吧?”

  “就,就随便拍拍。”男人额上冒出些冷汗,往后退了一步。

  “随便拍拍?随便拍拍你怕什么啊?”端木金一把拉住单反的长带子,用了个巧劲,就把相机拎了过来,“我这不是都主动要赔你镜头吗,你这反应很奇怪啊。是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那我可真得看看了。”

  端木金蓝灰的眸子像是锐利的鹰眸锁定了男人颤抖躲闪的眼眸,拇指往单反上的开机按钮上移。

  就在要打开相机的一瞬间,男人一把从端木金手中拽过相机,狠狠地撞开端木金向人群中跑去。

  端木金被撞了个趔趄,再回头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耐地“啧!”了一声,这男人浑身上下都透漏着古怪,让他心中总觉得不踏实。

  梅大学生们迎来了寒假,而陆星河作为教授,需要多上一周的班才能放寒假。

  而这一周里端木金依旧没有学乖,从以往的只有早餐变成了早餐加午餐。

  陆星河每回接到午餐和一束玫瑰的时候,总是能碰到钟副教授。不是被这人阴阳怪气地刺几句,就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他。

  陆星河想着没有两天就放假了,实在懒得和这种阴阳怪气的人惹一肚子气。

  最后一天陆星河早早地就从学校回家了,刚打开门,就觉得一阵热意扑脸,往日里一定会在门口等着他的二哈也没有过来。

  从玄关到客厅这短短的一路,陆星河被热出了一头一身的汗,身上的奶茶色的衬衫上氤氲出好几块圆形的痕迹。

  往日都是作为摆设的壁炉,此时火红色的火苗正在燃烧着香樟木上舞动着。

  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整个室内在地暖和炉火的双重夹击下,竟生生地将温度从温暖的春季逼至炎热的夏季。

  陆星河不出意外地在沙发上看到一个端坐的儒雅中年人,中年人穿着湖蓝色的半袖短裤夏季家居服,手中正拿着一块骨头形状的狗饼干。

  中年人用冷清中带着儒雅的声音,对蹲在脚步尾巴摇成一朵花的二哈说道:“握手。”

  二哈迅速地把两只前爪放进中年人摊开的右手中,高声叫道:“汪汪!”

  “真笨啊,是一只爪子不是两只爪子啊。”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

  陆星河没忍住笑出了声,沙发上的一人一狗同时转过头看他。

  “星星回来啦。”中年人有一张和陆星河极为相似的脸,或者应该是是陆星河有一张和中年人极为相似的脸,只是陆星河要更年轻柔和一些。

  而中年人眉心中间有一道很深的褶皱,眉宇间多了些儒雅。这个中年人就是陆星河的爸爸,陆熔。

  “这话应该是我问才对,爸你工作忙完了吗?”陆星河走到陆熔身边坐了下来,一边接着衬衫上的纽扣一边问道。

  “忙完了,不是答应要陪你过年的嘛。”陆熔推着陆星河起来,“快上去换套衣服,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家里弄得跟冷窖一样。”

  陆星河无奈地站起身上楼,他爸最喜欢他这栋小房子里的壁炉,并且每回来都会嫌他屋里的温度低,一定要把壁炉烧起来。

  要知道,他当时只是觉得有个壁炉很好看,并没有真的想用啊。

  所以,他只要一感觉到温度的变化,就知道是他爸回来了,果真让他猜对了。

  陆星河在衣帽间里翻了很久,才把以前买过的半袖短裤的家居服翻了出来。

  这套家居服和陆熔穿的那套是一个款式,就是要浅上一个色号。

  陆星河穿上后,衬的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白的几乎与透明无意,加上肢体的线条弧度完美,就像是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

  陆星河下楼的时候,陆熔还在教二哈握手,抬头一看,乐了,“这才对嘛,家里面就要暖暖和和的才行。”

  陆星河唇角勾起,笑道:“那也要温度适中,太热了对身体不好的。”

  “我就知道你体寒,太凉了对你身体不好。”陆熔摆了摆手,示意陆星河过去坐。

  “星星啊,你这狗到底怎么养的啊?怎么这么简单的握手都不会啊?”陆熔满眼嫌弃地看着二哈,当时他说要买狗子的时候,他的一个家里养了很多条狗的合作伙伴给他推荐这狗。

  说什么哈士奇聪明护主,智商等同于人类的小孩子。

  现在一个6岁的狗子,居然连握手都学不会!人类小孩子就这智商吗?这狗到底是聪明在哪里啊?

  二哈可怜兮兮地望着陆熔手中的狗饼干,“汪汪”地叫了两声,前爪踩在陆熔的膝盖上,把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我当时教它的时候就是教的两只爪子放一起,爸你就把饼干给它吧。再不给,口水都能弄你身上。”

  陆星河面不改色地帮二哈在爷爷这里骗零食,什么握手啊乱七八糟的陆星河一样也没让二哈学过。

  陆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狗孙子,还是把手中的狗饼干给了二哈。

  二哈叼着饼干跑到一边吃去了,一边吃还一边小心地回头看陆熔,生怕陆熔能过来抢走一样。

  陆星河被二哈逗的不行,也就只有他爸能治二哈了,平时哪能见这傻狗这么小心翼翼地吃零食?

  “对了儿子,你那个前任是怎么回事啊?”陆熔把憋了许久的话问了出来,不问实在心里不舒服。他这么好一个儿子,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呢?一定是对方的错!绝对是!

  “……”陆星河脸上的笑一顿,镜片后的桃花眼眨了眨,说道:“其实就是怪我自己识人不清,以为年岁小的就一定是个乖的,后来认清了就分手了。”

  “什么识人不清,一定是那混账小子太能装相了。”陆熔气愤地说道,他把陆星河搂进怀中,骨节分明的大手拍着瘦削的肩膀。

  一如陆星河还小的时候,陆熔觉得陆星河受了委屈,揽在怀中安慰。

  “告诉爸爸是哪家的混小子,爸爸给你讨回公道。敢骗我陆熔的宝贝儿子,我一定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陆星河把头靠在爸爸的肩膀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倚靠在陆熔的身上,含着笑意的声音中带了些娇,“爸,我是33岁,不是13岁,被欺负了还要找爸爸讨回公道。”

  陆星河做这样亲近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负担,因为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陆熔在陆星河的身上花了百倍千倍的心思,又当爹又当妈。

  也自然让两父子间更加亲密,更不吝啬于肢体间的亲近。

  “就算你43,53,63,不都是我儿子嘛。再说你生日小,现在也才31岁,哪里33了?”陆熔蛮不讲理地说道。

  “爸你们这些老辈人算岁数,我是真弄不懂啊。”陆星河笑眯眯地靠在陆熔的肩膀上说道。

  他是真的被陆熔的逻辑绕蒙了,怎么就变成小两岁了呢?不过小两岁就小两岁吧,显得年轻一点也挺好。

  “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还没说是哪家的小子?我认识他家家长不?认识的话就好办了,我去找他家家长评理去。”陆熔在生意场上是一副儒雅的冰山,不好说话但是还算讲道理。

  但只要一涉及到陆星河的事上,瞬间就变成了蛮不讲理的家长。无论是谁的错,一定不是他家星星的错,他家星星那么好,怎么会犯错呢?

  如果是星星的错,那一定是对方错的太大了。他家星星忍不住,才会犯错的。

  对,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爸你放心,我已经把人揍一顿了。应该……”陆星河话一顿,想起那天端木金倔强受伤的眼神。

  眉微微拢了起来,头有些微微地疼了起来,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的不确定了,“应该不会再来骚扰我了。”

  “星星不怕,爸爸在呢,混小子要是敢找上门来,爸爸打的他满地找牙。”陆熔成功地抓住了陆星河话中的再字,以为对方被自己儿子踹了不甘心,总来缠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语气中多了几分阴森的意味。

  陆星河一听陆熔这话,在心中不禁开始同情起来端木金了。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有些期待端木金再不知死活找上门后发生的事情了。

  陆星河现在不知道,在不久之后,他所期待的真的就成了真。只是场面一度失控地让他头疼,恨不得穿回到现在,收回这个想法。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要眼熟鹿茸爸爸的正确名字哦,元宵节的小福利有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