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这干什么?
萧明冉对着屏幕微微弯起唇角,即使是死亡角度,也能看出他极优异的五官。
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进来,微微急促:
“竑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让我进来吧。”
这是金竑的家,自己没资格放外人进来,庄景本来不打算接听,可萧明冉却很执着,一次又一次的按铃。到第三次的时候,庄景怕萧明冉把金竑吵醒,还是按下了接通键,先发制人,用最礼貌和温和的声音说:“不好意思,金竑正在睡觉,不能来开门。”
“你是谁?”萧明冉的声音一下冷下去。
对讲机这边看不见那边人的面容,可光听声线,也能想象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
金竑一向对女人没兴趣,进圈七年,连一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可是他也从来没有对任何男人表现过一点的特殊,除了曾经的自己。
可就连金竑对他最好的时候,他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待在金竑的客厅里。
这个男孩和金竑到底是什么关系?
酸涩和嫉妒塞满了胸口,萧明冉捏住指头,失掉了一贯的光风霁月。
“我是他朋友。我看看,大概半小时后你可以给金竑打电话。”那时候他应该醒了。
庄景不知道萧明冉几秒时间里内心能发生如此丰富的变化,还在那给萧明冉出主意。
他要挂断,萧明冉说:“等一下!我和金董约好了七点见面,他可能只是忘记了。”
“约好了?金竑他没说啊。”庄景奇怪地说。
金竑,金竑,这么不懂礼貌的年轻男孩怎么得到他的心的?
萧明冉认定对方是个不谙世事的金丝雀,按下内心的急躁,换了一种口吻:“我是谁你肯定知道。你大概不想承担耽误了我和竑哥重要公事的后果吧。”
可庄景偏偏不吃这一套,有重要事情干什么不去公司,非要到人家家里来谈,一看就不是正经事。
他想按断通话,可这纯英文的玩意儿还有点复杂,也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对讲机传出“滋——”的声音,他好像把大门给打开了。
“靠!”庄景低声骂了一句。手指再想去按别的键,这完蛋玩意儿已经自动熄灭了。
……
萧明冉肯定是进来了,既然进来了,自己这外人也同样没什么立场叫人离开。
那就去门口迎接一下以示尊敬吧……
庄景来到走廊上,很快萧明冉也踩着白色石板朝这里走来。
鹩哥人来疯,高唱道:“你好!你好!这锭银子我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的钱!”
庄景差点笑出来。
萧明冉抬起头,正好在这时与站在门廊下的庄景对视。
两人都是一愣。
萧明冉穿这一身比平常更像掌上红了,在昏暗的月色下,配合着鹩哥的唱段,连庄景自己都有种“似是故人来”的感觉。
萧明冉发愣,那是因为没想到在金竑家的小妖精竟然是庄景。
他明白了,原来竟也是靠着一张与金竑心上人相似的脸。
难怪做完节目的那天金竑整餐饭都心神不宁,后来还发微博为庄景澄清,他早该猜到在金竑家里的人是庄景才对。
这个庄景,皮相虽然好,但性格恶劣,而且这么快就在金竑家里出没,想必是用了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或许比较会玩吧,这样的人金竑玩玩也就腻味了。
萧明冉心里安定了些,但看庄景那个笑容还是非常非常的碍眼。
庄景领着萧明冉走进了客厅,他说:“您先坐,要不要我泡杯茶?”
萧明冉:“我不需要你来照顾。”
他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打字,面无表情。
没想到萧明冉私下是这个模样的,那庄景也懒得跟他客气了,反正也不是他的客人:“那我去厨房看看火,一会儿回来。”
庄景走进厨房,包子是早就蒸好了的,要不是刚才刷微博和看视频入了迷,这会儿都吃完了。
现在萧明冉往这一杵,自己也只得饿着肚子陪他,庄景拧起眉头,稍微觉得有点儿不高兴了。
回到客厅,没想到萧明冉倒是挺自在的,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还指着沙发对庄景说:“坐。”
庄景在离他很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作为一个娱乐圈新人竟然这么没有礼貌,萧明冉更厌恶庄景了。
他一张俊美的脸仿佛结了霜,横起眉毛,冷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和自己年轻时候那么相像的一张脸对自己摆臭脸,这感觉可真新鲜。
庄景回忆起在鼎成丰的时候,花脸老杨和自己抱怨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这小兔崽子怎么就长得那么像我,每次他狼哭鬼号的时候我就感觉在打我自己,立刻下不去手了。”
这就是老子对着叛逆期儿子的那种无奈感吧。
庄景忽然想刺一下萧明冉,故意说:“我就住在这附近啊,经常过来。”
说这句话时,刚刚悄悄躲起来的芝麻见没有危险,“喵”的一声又跳到了庄景的膝头,用大脑袋蹭庄景的手求摸摸,简直侧面佐证了庄景的这番话。
怪不得金竑忽然从二环的四合院搬到这荒郊野外来,竟然是因为他么。
萧明冉的目光像一把解剖刀,仿佛想沿着庄景的骨骼纹理细细剖析,看他比自己强在哪里。
他们仅有五分相像,主要的差别在眼睛和轮廓,庄景长得更柔和秀美一些,一双眼睛也水汪汪的仿佛暗含春波,一看就是个狐狸精。
他在娱乐圈的地位庄景望尘莫及,又是带着大目的和大利益来的,何必和这个小东西计较。
萧明冉将酒杯抵在唇边,用前辈的口吻说:“庄景,你上一部戏拍完也有大半年了吧。”
“这大半年都没进组,好不容易等来公司的重视,可惜下一个资源还是网剧。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已经在拍第一部 得奖电影了。”
“您年少有为,那部电影也确实拍的好。”庄景说。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要去拍烂剧。
萧明冉微微一笑:
“竑哥曾经给了我顶尖的资源,现在又愿意来捧你……我们也算是师出同门了。”
庄景但笑不语。别看他的师父严苛,当年也得到过御赐黄马甲,在梨园行里可不是小角色,不是谁都能和他师出同门。
萧明冉话里有话,想说什么呢?
萧明冉把红酒杯抵在唇边,抿了一口:“看到现在的你就像看到当年青涩的我一样。有人说过吗,你和我长得还有几分相像。”
庄景说:“我觉得还好吧,不是有句话吗,好看的人长的都是相似的,丑人就各有各的丑法。”
萧明冉:……
这人的脸皮真是跟传说中的一样厚。他算是看出来了,庄景的脑子就没带弯,全部直球给你打回来。旁敲侧击他是听不懂的,想说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好。
刚想说什么,庄景把芝麻给放下来,说:“不好意思,我肚子实在很饿,先去厨房里把晚饭拿出来。”
萧明冉:“……请便。”
两分钟后,庄景啃着大包子和萧明冉相对而坐。
金竑一向喜欢风雅传统的东西,什么昆曲京剧,什么饮茶对弈,但他也精通各类运动,高尔夫、网球是最拿手的。
为了能贴近金竑的喜好,萧明冉的穿着都是民国贵公子风,也刻意去练网球,从前金竑打球的时候也约上过他。
可是再看这庄景,把油腥味那么重的包子吃得津津有味,一手还箍住猫头不让他往身上爬,和优雅二字完全不沾边。
“庄景,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萧明冉有点怀疑人生,难道他这么多年来竟然从来没有琢磨透过金竑的喜好?
可是,他穿这件大衣时,金竑确实有看着他出过神。
萧明冉打算直话直说:“花无百日红,你知道金竑为什么现在愿意捧你吗?”
“为什么?”庄景也挺想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你的长相。你和我,都不过是一个别人的替身罢了。”
“那个人叫小五,竑哥有次还对着我叫错过。”
看庄景不再说话了,萧明冉心里升起隐秘的快感,曾经他痛恨金竑总是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现在这同样的感觉可以伤害到旁人,他又开心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不过是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找那个人的影子而已。你以为你有多特殊吗?等哪一天,有个更年轻,比你更像的人出现,你就会变成明日黄花。”
“我不过是想提醒你,他这个人可以对你很好,无情起来却也毫不留情面。别人都说没有金竑也就没有我,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捧红一个初出茅庐毫无经验的学生?”
望着庄景的脸色,萧明冉露出了有些残忍的笑意:“我曾经也和他非同一般的亲密,他曾经也对着我叫另一个人的名字。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被他厌弃的。”
庄景忽然笑起来,眉眼弯弯,粲然生辉,连萧明冉这种看惯了好看面孔的人都有些呆了。
原来金竑真的是载泓啊。
没想到载泓活了两辈子,竟然开始干这种膈应人的事情,真是跌份儿。
也不知道他和萧明冉都进展到哪一步了呢?对着别人喊自己的名字,真是令人作呕。
现在如果他找上自己去做掌上红的替身,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庄景把笑意收了,直视萧明冉,低声说:“萧前辈,你真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呢。”
“可惜啊,我对找替身和当替身这种行为都敬谢不敏。”
这时候楼上的门开了,金竑走出来,鼻音里带着点近似于撒娇的小埋怨:“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了,粥还没端过来。”把萧明冉听呆了。
庄景却冷笑,心里想,好啊,真是把我当你的奴才了不成。
金竑从楼梯上走下来,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把萧明冉又给看呆了。
他转向庄景,目光里第一次带着赤-裸-裸的嫉妒。
金竑这时看到了萧明冉,面色一冷:“谁告诉你我家的地址的?”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大家要的掉马来了,鼓掌,撒花!(顶锅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