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词也跟着看,边看边骂人:“呸,还教授呢!他也配?”
“怎么不配?”阿怜转头看楚词一眼:“文家自多少年前就开始供界山神了,他们的缘分不会马上断掉的。”
楚词眉头一皱:“界山神好没道理,人都这样了,还要帮他作孽吗?”
阿怜睨她一眼:“小屁孩,不懂了吧,这都是规矩。”
楚词咕哝:“天底下没这样的规矩。”
阿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就好比你一个大男人,早年落魄时娶了妻子,后来发了迹,就要嫌弃原配妻子人老珠黄了吗?”
楚词还是有些不平:“妻子人老珠黄又不是过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他德行有亏,跟正常的生理现象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但对神仙来讲就是一样的。”阿怜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望向远处。
古董店里宫灯在关门之后会关上一大半,屋子里黯淡得很,每每这时,楚词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可言说的幽寂。
“人与人就是不同的,很多有德行的人供奉神仙,目的就是为了给子孙积德,不让他们在德行有亏或者糊涂的时候受天道惩罚。”阿怜笑笑:“神仙寿命多久?人怎么可能相提并论,人家家族几百年来积德,不就为这几十年么?”
“人不可能一直品质高尚心地善良,就像老妻不会永远貌美如花一样。”阿怜的目光隐在茶烟之后,有些不可捉摸:“品质对于神仙而言,就像是人类眼中的美貌。”
神仙自有人家的道德体系,楚词低着头,怏怏地不知道说什么。
阿怜又接着跟她解释:“文家有,你家也有啊,祂不也在吃你家的供奉?”
“啊?”楚词双眼瞪得斗大:“我家……供奉祂?”
阿怜眨眨眼:“别这么惊讶嘛,岚城供奉祂的人不知凡几,从祂指头缝里漏下来的一点都让我过得比一般的小神仙滋润了,可想是有多少。”
楚词一转念,又觉得祂与阿怜本为一体,自家供奉祂,岂不是也等于供奉阿怜?想到这里,气也跟着顺了几分,又道:“那你要多来我们家吃些好供奉,我爸妈在这上头可舍得了,要是不够,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钱不够我可以挣,还可以问我爸妈……要点。”
说道问父母要钱,楚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她知道就凭她的本事,这辈子也挣不回来她父母的万分之一,但看到彭雪婷月月进账、祝晴靠着直播也挣了不少钱,总觉得花父母的钱心里就有些隐隐的愧疚。
“你就不必啦。”阿怜一下仰倒在楚词怀里,伸手点了点她的胸口:“这里最重要。”
楚词就笑了。
二人目光有些胶着,楚词没忍住,一低头亲在阿怜鼻尖上。
阿怜伸出两条长臂搂住她的脖子,直起身也亲了上去。
二人就在贵妃榻上探索起对方的身体,直到都气喘吁吁才罢休。
冷静下来后,阿怜照旧躺在楚词大腿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楚词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指:“哎呀,好像长了根小倒刺没注意,弄痛你了吗?”
阿怜懒懒哼了一声:“下不为例!”
那倒刺小得肉眼几乎不可见,也就是她这样对万物都敏感的小神仙才有分辨的能力。
阿怜心中有些得意地想。
*
翌日,不用返校的楚词跟阿怜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阿怜不会败兴,楚词闷头睡她便也闷头睡,睡到楚词醒了,她也跟着醒,醒来就吵着说口渴,说要喝酒,说要抽烟,还说要……
直到被楚词坏笑着按在床上又来了一次才罢休。
阿怜这种小把戏她早参透了,处处不顺心,然后逗得她来亲亲抱抱哄她,最后顺理成章来一发,简直科学合理,水到渠成。
阿怜身上不尘不垢,楚词不行,她洗了个澡,边擦头边问阿怜:“今天想干嘛?我陪你好不好?”
阿怜想了想:“想先钓会儿鱼。”
钓鱼不是什么难事,楚词帮她打着伞——就算阿怜根本不怕晒黑,她也说打伞是为了防止阿怜晃到眼睛,看不清浮标。
水塘里的那几条鱼早被阿怜钓熟了,见她过来,只想着能吃上好的,纷纷往勾上蹿。
阿怜便有些索然无味:“想去河里钓鱼,钓老大一个,我肯定要炫耀好久的。”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钓鱼高手,知道的却会觉得你作弊,用了什么法子勾引鱼上来。”楚词笑道。
“放心吧,我那些粉丝,只有你知道我底细。”阿怜对楚词挤了挤眼。
帮着阿怜打伞,楚词摸出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刷着朋友圈。
朋友圈最上面一条是季晓萍发的,内容只有四个字——无能为力。
配图是一团揉皱了的宣纸,隐约能看到上面黑红的墨迹。
楚词点进去看,发现内容已经被秒删了。
“坏了。”她看向阿怜。
“嗯?”阿怜也看她:“什么?季晓萍?”
楚词重重点了点头,将刚才那条朋友圈描述给了阿怜听:“她是不是又做了些什么挣扎,然后选择放弃了?”
阿怜歪头琢磨片刻:“可能是,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楚词拨电话过去,忙音。
可能是手机已经免打扰了。
阿怜便道:“我昨天已经使了手段,是不是帖子传开了,文羽觉得是季晓萍捣鬼,就要害她?”
楚词点头:“有可能!”
二人便开始翻看昨天阿怜发的帖子。
帖子无一例外,全被各种平台秒删了,一点点传播的机会都没给阿怜。
甚至就连她买热点的那些钱也退了回来,明晃晃地存在了余额里。
楚词心头一惊:“不行,我要去学校找她!”
阿怜也跟着点头,顺手摸过来一个山竹塞给她:“给季晓萍吃这个,让她清醒点。”
那个山竹之前好像被阿怜把玩过,楚词坚信那上面有她的神迹,一定能救季艳萍脱离苦海。
楚词打车去学校,一路上不间断地疯狂给季晓萍打电话。
直到到学校门口,季晓萍才勉强接起电话,有些虚弱地“喂”了一声。
“学姐,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我来找你!”楚词几乎是叫出了声,引来了校门口几位保安的瞩目。
“呵呵,我没事。”季晓萍的语气虚弱无力,像是生命都要被抽干了一样。
“你在哪里?告诉我好不好?我来找你。”楚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细声细气地问道。
半晌,季晓萍才道出两个字:“酒店。”
楚词心头一凛——酒店,不是被人侵犯,就是她想自我了断!
“我来找你,有什么事等我来再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楚词紧紧捏着手机:“能把酒店的地址发给我吗?”
电话却断了。
楚词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警察的效率比她高很多,很快就锁定了季晓萍的位置,将差点割腕的她救了出来。
其实割腕没那么容易,况且季晓萍还只是用碎裂的杯子割,半天都没割到准确的位置,去医院简单包扎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警察打电话通知了楚词,说季晓萍拒绝沟通,请她过来看护。
楚词赶紧又跑去了医院。
见到她,季晓萍忽然有些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楚词拉着她没包扎的那只手,反反复复说着“没事了,有我。”
警察正要离开,却被楚词拦住了。
她将季晓萍和文羽的情况简单告知了警察,二人就被带到了警局接受询问。
坐在车上时,楚词不忘她剥开山竹,一颗颗喂进了季晓萍口中。
随后又给阿怜偷偷发去信息,拍了张警车里的照片,随后又说:
【已给她吃了山竹。】
她尽量言简意赅,避免引起其他人多想。
阿怜很快回她:
【她吃了就会好起来。】
楚词很快体会到什么是“好起来”了。
面对女警的询问,季晓萍将一位学长和师兄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学长假借邀请季晓萍谈考研导师的事,将她约了出来,并且告诉她最近有一位旅居国外的书法家来岚城,可以引荐季晓萍给她。
季晓萍刚打消了寻死的念头,但又有些病急乱投医,立马应下了学长的邀请,来到了酒店。
酒店内,不见书法家,她喝了两口茶就神智不清,醒来之后就衣衫不整地躺在了床上,只有下身的疼痛提醒她——她被侵犯了。
女警马上通知法医,并且通知了楚词,让她陪好同学,并且询问了季晓萍是否需要家人陪伴。
季晓萍拒绝了,但没有拒绝楚词。
但检验结果很离奇,季晓萍体内并没有别人的□□或者DNA,身上也没检出来毛发之类的残留。
但□□挫伤也是真实存在的。
季晓萍有些绝望地想到——文羽是个秃头,也没有胡子。
文羽年龄七十往上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就像六十出头的人。
但荒唐事做太多,他身体也早就不行了。
所以近些年尤其喜欢季晓萍这样——瘦瘦小小,白白净净,怯生生,看上去像个没长大的乖乖女的女生。
身体不行,他就用手,手不过瘾,他就用写大字的毛笔杆。
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喜滋滋地欣赏着一根崭新的,带着干涸鲜血的毛笔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