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心中只有那枚戒指,她有些等不及了。
【下午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阮棠发消息给刘宇飞。
【行啊。】
刘宇飞一起床就看到了消息,最近他与阮棠正在亲热期,觉得她跟之前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是个学霸,是个很有艺术品味的女人。
阮棠精心打扮一番,临走还带上了两盒自己在一家私房烘焙买的小饼干。
刘宇飞前几天被家人训了,最近没敢开跑车出来炸街,换了辆相对低调的,载着阮棠直奔奢侈品店。
阮棠对奢侈品很有研究,知道自己穿什么不会被看不起,也知道自己选什么最保值、最让人觉得她有品位。
瞧着吧,姑奶奶跟你那些土包子前女友是不同的!
阮棠在心中说道。
哄女孩子开心的钱对刘宇飞来说是小钱,对刘家来说也是小钱,只要他不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也不乱找对象,刘家对他的经济已经不作限制了。
“自己烤的小饼干,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每样都装了一点。”阮棠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饼干盒子。
她在盒子外面包上了一层布,又用丝带系上,她品位不错,手又巧,硬是将两盒饼干包装成了普通人吃不起的样子。
“哇,你还会烤饼干!太感谢了太感谢了。”刘宇飞接过饼干,很热情地尝了一口:“哇,你以后肯定会是个好太太的!”
这是他惯用的手段——不管会不会真的跟女朋友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先给她画出一个会结婚的饼来。
毕竟他家家产无数,大部分女人都不会拒绝。
阮棠段位也不低,她笑容浅淡:“那也太远了,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小爱好而已。”
刘宇飞也呵呵笑着,不再提“太太”的话题了。
奢侈品店内,阮棠故作深沉地上下打量着几条丝巾。
丝巾她是绝对不会买的,不保值,也不好出二手。
最好的还是包包,首饰也能勉强算在其中。
但一开始就直奔主题很容易让人觉得low,看重的东西要徐徐图之才是。
她戴上一顶帽子在刘宇飞面前摆了个活泼的pose:“好看吗?”
刘宇飞揉了揉鼻子:“好看,你戴着都好看。”
说着就让柜姐给阮棠包起来。
阮棠却说不急。
在店里梭巡一圈,她给刘宇飞认认真真挑了两个袖扣,又花了好大的功夫给刘宇飞挑了双鞋,最后才顺手拿起个价值不菲的包。
自然都是刘宇飞买单的。
袖扣和鞋加起来跟包的价格差不多,这一趟出来,刘宇飞再很难说是“陪人”逛街了。
毕竟他也买了东西。
阮棠很知道见好就收。
一次性薅太多只会让人望而生畏,更何况刘宇飞这种富二代用的都是家里的钱,万一有太大额度的支出,家里人限制他消费或者要追回这些消费……
那可就很麻烦了。
刘宇飞大大咧咧,阮棠却多留了个心眼,将买东西的发票一并收了,随手装进了自己包里。
接下来就是吃饭、看电影、一起住……
这一套流程阮棠很熟悉了。
在洗澡时,她会看着自己皮肤上,刘宇飞留下的一些浅浅的痕迹。
这个人他是不爱的。
甚至若不是有求于他,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现在……
她的手抚上镜子,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精心捯饬的那张脸: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可她很快又想。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非黑即白,只有利益。
旁人为了利益可以背叛、可以出卖、可以做自己一直以来所鄙夷的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做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这么一想,她就又昂起了头,裹着浴巾,踏着水痕一步步走出浴室。
与刘宇飞醉生梦死了整整一天,阮棠终于提出自己有事要回去一趟。
刘宇飞正好也有事,二人吻别,各自奔着重要的事去了。
阮棠飞快地打车到另外一个区,找到一家早就盯好的奢侈品回收店,将自己才买来的包带着发票出了个好价钱。
而家里,她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假包,与那个真包一模一样的假包。
手里拿到钱的阮棠一颗心沉沉地落回了肚子里。
她再也不怕了。
小兰出关的前一天,阮棠又来到了古董店。
在她还未踏入古董店之前,阿怜就在空气中嗅了嗅,随后轻轻一拍楚词的肩膀:“你去。”
这几天古董店里没什么来消费的,楚词还没谈成过一单生意,此次第一次一个人面对可能成交的顾客,心中还有点紧张。
看到楚词,阮棠显然有些失望:“小兰还没有回来吗?”
楚词摇摇头:“她还有一两天吧,阮女士,我叫小词,我来服务您也是一样的。”
她学着小兰的样子,给阮棠倒了杯茶。
茶还是很香的,阮棠喝了两口,觉得通体舒畅。
她手里有了钱,就带上了点不紧不慢的气质,走走看看了一阵,她终于开口:“前几天那枚戒指呢?我还想再看看。”
楚词早就准备好了。
戒指一上手,阮棠细白的手瞬间就多了几分华丽的光彩,楚词贴心地将一面镜子推了过来,让阮棠照自己的全身。
阮棠对这种贴心行为表示很受用,笑着感谢了楚词,并且在镜子前做出了几个拍照姿势——恰到好处地露出自己手上的戒指的那种。
很满意,越看越满意。
就算贵一点又怎么样呢?这枚戒指带给她的价值可不是其他便宜首饰能衡量的。
阮棠很爽快地刷了卡,带走了戒指和那本册子。
她先是找了几个小号,将册子上的内容拍照发了出去,随后将这枚戒指深藏在自己身边,许久都没有让它现世。
*
小兰按时出关了。
她看起来瘦了些,但精神还是很好,楚词松了口气,忙问她想吃什么,小兰说不急,而是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古董店,又颇为感慨地拍了拍楚词的肩膀:“辛苦了。”
看得出来,小兰长出了一口气。
她是爱操心的性格,一直跟在阿怜身后,就像个老妈子。
得知楚词卖出了那枚戒指,小兰还有些诧异:“她真的买了?”
楚词点点头:“买了,还挺爽快的。”
小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吧,希望她不要后悔。”
楚词帮着小兰提水,状似无意地问道:“小兰,你跟阿怜是怎么认识的啊?”
小兰放下水桶,一甩辫子:“就那样认识的呗……我们又不是什么正常人,会遇到也很正常吧。”
说了等于没说……
楚词有些不甘心,又道:“那你……你这样帮她做事有多久了?”
“一百年了。”小兰随口道。
“啊?”楚词一惊。
“骗你的,你也信?”小兰哈哈大笑:“别问了,知道多了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楚词“哦”了一声,有些闷闷的。
小兰也看出了她的失落,专门叫上阿怜,晚上准备了一桌子菜,三人好好吃了一顿。
阿怜照样是喝酒,看到牛油果有些好奇,尝了一片。
桌上饭菜吃完,小兰扛着桌子下去收拾,又只剩楚词与阿怜二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兰故意的。
楚词想了想,很自然地拉起阿怜的手,对着月亮照了照,道:“少了戒指还是一样好看的。”
阿怜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戳了一下:“无事献殷勤。”
“就要无事才献。”楚词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下:“小兰看起来状态挺好的。”
“我说她没事就没事。”阿怜从楚词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今天想问小兰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我?”
楚词顿了顿,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觉得我不会告诉你,还是觉得问了这些会破坏我们之间的一些……默契?”阿怜似笑非笑看着她:“毕竟你一直很想在我面前当一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人。”
最初确实是的。
她不敢有什么好奇心。
可是后面……
她们关系越来越好,那些好奇心就像夏日里滋长的藤蔓,一发不可收拾。
楚词低下头,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沮丧。
阿怜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什么,一切都是她的猜想。
“小兰说得对。”阿怜笑笑:“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比较好。”
“我现在就很好。”楚词站在月光下,背挺得笔直,整个人瘦薄一片,像一根满身不服的竹。
“不需要更好了。”她看向阿怜:“我这二十年受过的挫折屈指可数,往后有什么不好,那是该我的。”
“小孩。”阿怜笑着,款款走来,细长的手指抚上楚词的脸:“可我希望你好。”
楚词一愣。
阿怜目光复杂,似有怜惜,又有些类似于慈祥的东西。
她就这样看着楚词,楚词与她目光相接,忽然从里面读出些神性来。
楚词有些痴迷地看着她,不舍得挪开双眼。
阿怜摸摸她的脸,又将手放在她肩头,目光悠远地看向天空:“你笨一点、傻一点、甚至坏一点都没关系,一定要安稳顺遂。倘若是我破坏了你的安稳,那你一定要忘记我。”
楚词几乎要将“我不”二字脱口而出,却发现自己只能张着嘴立在原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不光是她发不出声音。
此刻天地之间仿佛都陷入了寂静之中,只有阿怜缥缈的声音一点点飘在小小的后院中,倏忽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