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觉得自己这辈子见过的世面都是同期给的。上次是青梅竹马追妻火葬场,这次给自己来个王炸深夜剧场版。

  不是吧,松田你这么敬业?

  察觉到了伊达航变得奇怪的目光,松田阵平刚想解释,结果就被萩原研二打断。只见对方露出被撞破奸情的表情,但又决然道:“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好一个欲盖弥彰,好一个不打自招,好一个越描越黑。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他想他现在杀人灭口还来得及吗?

  而伊达航显然被萩原研二带跑了,由于没及时获得最新消息,他照着原来的剧本跟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峙,控诉他们两个勾搭在一起对得起绿川吗?

  将一个替朋友打抱不平,又恨铁不成钢的人物表演得活灵活现。

  而萩原心情颇好地陪着班长表演,有来有往,仿佛现实就是这样。眼看这剧情越说越离谱,松田担心一会儿冲着班长大喊:“我和小阵平是真心相爱的,请成全我们吧!”

  为了不听到这个令人振聋发聩的声音,松田阵平从后面给了萩原研二一巴掌,淡淡道:“你够了,萩名山车神。”

  “小阵平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是一个伤员……”话还没说完,萩原研二不禁瞪大双眼,等等小阵平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推特大号的?

  松田阵平环着手臂,冷笑道:“是啊,我怎么知道的。”

  坏了,那些快递!萩原研二察觉到气氛不妙,立刻脚底抹油:“啊,厨房里怎么有烧糊的味道,我去看看,小阵平你招待客人哦~”

  松田阵平只觉得眼前有黑影闪过,再一看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他抿了抿嘴心道,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伊达航品味出了不对劲,他看向松田,表情严肃:“松田真是怎么回事?”

  看到班长严肃的表情,松田自知逃不过,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先进来吧,我慢慢解释。”

  两人各自占据一个单人沙发,中间隔了张茶几,灯光落在玻璃制的桌面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松田阵平微微眯眼,又移动着身体,试图躲开这刺眼的白光。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环着手臂的伊达航。

  松田阵平:“……班长你是在审讯犯人吗?”

  伊达航看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你们集体失联,我要担心死了。”

  松田阵平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跟景老爷推理出了波本的陷阱后,就去了警/察厅开大会,然而在调监控的时候发现了宫野明美在昨晚与黑麦见面。诸伏当机立断,立刻制定救助计划。

  他负责后备支援,制作炸/弹销毁实在没有办法销毁的证据。好保证景老爷和波本的安全。

  伊达航摩挲着下颌,目光落向了他身后。松田知道班长是在看在厨房里的萩原,他在好奇这些事情又关百利甜什么事情。

  松田阵平解释道:“百利甜和波本也发现了贝尔摩德做的局,同样也知道了宫野明美的事情,我们在现场遇到了。”

  伊达航不禁瞪大眼睛,这不是暴露了吗?

  “是啊,而且还是在很早之前就暴露了。”松田阵平靠在沙发靠背上,说道,“这个家伙早在红暹罗猫那次就发现我和景老爷是卧底了。”

  伊达航蹙眉:“不会有危险吗?”

  “有危险的话,早就有了。”松田阵平咂咂嘴,“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家伙人还不错。在昨天晚上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

  “就算说他有意靠近公安,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呢?”伊达航还是不能理解。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双方都不信任喽。”萩原研二端着菜走出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你们会相信一个身份等级都非常高的组织成员的突然投诚吗?”

  伊达航想了想,这恐怕不可能。人就是这样,会对自己轻而易举到的东西百般怀疑。若是百利甜主动来找诸伏或者松田,这两人的第一反应恐怕不是开心而是百般遮掩,甚至提防百利甜。

  “看吧。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萩原研二将饭菜放在了餐桌上,靠着餐桌,语气平和不见以往的搞怪,“我之前是打算通过暗中帮忙,让你们逐渐发现我的,主动来找我。没想到,贝尔摩德催化了这个过程。”

  “说起来你们警方还要感谢她,她不仅催化了我加入你们的过程,也催化了波本加入你们的过程。”萩原研二笑了一下,“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松田阵平看向萩原研二,不咸不淡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不通透一点,怎么活命?”萩原研二敲了敲餐桌的桌面,“吃饭吧。边吃边说吧,我饿了。”

  松田阵平嘴上说着饿死你算了,但还是进厨房帮忙端盘子。伊达航看着熟络地像是多年老友一样的两个人心道,感觉在得到百利甜的立场后,松田放松多了。

  晚饭还算丰盛,只不过有些清淡。伊达航正在好奇松田怎么突然换口味了,就听到百利甜唉声叹气道:“唉,hagi我想吃鱼。”

  松田阵平冷笑:“行啊。伤口一直不好,不关我事。”

  “小阵平你好残忍啊。怎么说人家的伤口也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萩原研二嘟着嘴。

  伊达航这才注意到百利甜的右手手腕缠着纱布,而且右肩活动的样子也有些奇怪。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的右肩也受伤了。听他和松田说话的语气判断,这伤还跟松田有关。

  只见松田瞪了一眼萩原,接着将一块豆腐塞进了百利甜的嘴里:“闭嘴。你一天能念八百回,烦不烦。”

  萩原幽怨地看了松田一眼,但没再说话。

  看着两个人打闹的样子,伊达航非但没有生出奇怪的感觉,反而还有一种本就应该如此的奇怪感觉。真奇怪,自己之前明明不长接触萩原的。

  “对了,诸伏怎么样了?”伊达航觉得既然已经互通底细,那就按照正常的称呼称呼就好。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萩原研二,抬了抬下巴:“问你话呢。”

  萩原研二瞧了松田阵平一眼:“这回儿不嫌我烦了?”

  “说不说,不说给你丢出去。”松田阵平威胁道。

  “说说说,小阵平你这一天太暴力了。除了我还能有谁忍得了。”萩原研二握住了松田阵平的手。

  伊达航总觉得这一幕有点别扭,又有点眼熟,他好像在哪看到过。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萩原研二接下来的话吸引了过去,就没再理会这些事情。

  “苏格兰和波本待在一起,而且他们两个有人保着,只要自己不出什么差错,这件事会平安度过。”萩原研二解释道,“组织是个十分复杂的地方,背叛对立经常发生,在全盛时期还出现过大乱斗,死伤惨重。”

  “这些你没跟我说过。”松田阵平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举手投降:“你又没问,再说了现场人那么多,我怎么有时间跟你说这些。”

  松田阵平切了一声。

  萩原研二无奈,感觉养了一只超级傲娇的猫猫。不过,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苏格兰跟你们透露过多少关于组织的事情,我就从头讲了。”

  黑衣组织是个在上个世纪就存在的组织,他们自医疗事业起家,所以研究组里的人比其他小组的人更高一筹。这也是在宫野志保获得代号进入研究组后,贝尔摩德会三番四次的针对波本。

  因为雪莉一定在研究坐稳后,波本的势力会得到大幅度提升,他会凌驾于所有高级代号成员的头上。这也是琴酒答应跟贝尔摩德联手的原因,他不喜欢除了BOSS以外的人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

  另外,波本算是二把手朗姆的人。这些年BOSS和朗姆虽然看着和睦,但是他们之间暗流涌动,已经在背地中交手数次。

  现在的高级代号成员基本上都是归于这两个阵营,同样的,这也是黑麦冲击高级代号成员不成功的原因之一。除了原本的高级代号成员排斥,还有BOSS和朗姆的压制,他们不喜欢棋局上多出不属于任何势力的棋子。

  也就是说,高级代号成员的人数已经彻底定下了。没有人能够打破这个禁制,如果规矩坏了,那就说明距离BOSS和朗姆撕破脸的日子不远了。

  “难怪朗姆要保全你。”诸伏景光靠在靠枕上,看着站在窗边的降谷零。

  降谷零转过身,靠在窗边。阳光自身后照进室内,衬得降谷的头发更外明亮有光泽,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面,夺目耀眼。紫灰色的眸子不似百利甜的灵动,但别有一番风味。

  “嗯。所以我才敢带你回来。”降谷零按了按太阳穴,“不过,这次危机算是躲过去了。但,你和我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明美的失误,给我们带来的影响不可估量。”

  “我知道,”诸伏景光轻笑了一下,“见招拆招吧。”

  看着躺在床上笑盈盈的某人,降谷零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俯视诸伏景光:“你就是这么当公安的吗?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但是现在紧张也没有,不是吗?”诸伏景光递给降谷零一颗草莓,“吃个水果吧。补充维生素。”

  降谷零:“……”他是真没想到诸伏景光的真实性格是这副样子的。他抓过诸伏景光手里的草莓,气呼呼地坐在陪护的凳子上。紫灰色的眸子回荡着不满地情绪,我到底是看中这人哪儿了?

  诸伏景光见状笑了一下:“现在这种情况着急也没用。好好地分析局势,也许可以借力打力,把这件事还给琴酒和贝尔摩德。”

  “我倒是想。”降谷零又抓起一颗草莓说道,“但贝尔摩德销毁证据太快了。我来不及抓到证据。”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诸伏景光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一丝恐惧,“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降谷零顿了顿,眉头上扬:“我怎么觉得你不只在说贝尔摩德,还在说我。”

  诸伏景光笑眯眯地看向他,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我就知道你们公安也没干净哪去,降谷零腹诽道。

  “所以你是发现了明美的存在才有意拉拢我的?”

  看着降谷零板着的脸,诸伏景光知道这不能撒谎,他老实回答:“发现宫野姐妹确是我决定拉拢你的契机。但,我想拉拢你是在这之前。”

  “为什么?”降谷零不免有些疑惑。

  诸伏景光:“不知道。非要有个说法的话,我想应该是直觉吧。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如果不待在组织里的话,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所以心里有了想要把你拉到阳光下的念头。”

  “哦,”降谷零摆弄着水果刀,看向诸伏景光说道,“那你应该接受我的表白,那不就能更快的实行你的计划。”

  诸伏景光轻笑了一下,看着降谷零,一脸认真道:“我说过的,我不喜欢骗人的。当绿川唯跟你交流,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再让我为了情报去欺骗别人的感情,我是做不到的。每个人的感情都是非常珍贵的,应该被珍视,而不是随意践踏。”

  “……”降谷零移开了视线,他不否认在听到这些事情,他很开心就是了。虽然笨了点,但人品不错。他也了解自己,如果诸伏景光骗了自己的感情,恐怕他们两个是没办法坐到一起好好聊的。

  看着降谷零的样子,诸伏景光差不多琢磨出来了。降谷受不了直球,你要是跟他弯弯绕绕,他会比你更加弯弯绕绕。但是打直球,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降谷反而会因为不知道如何应对而露出可爱的表情。

  诸伏景光见状偷偷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降谷零凶巴巴地问道。

  诸伏景光笑道:“想到了以前家里养的猫。”

  “猫?”降谷零有些疑惑。

  “是啊,猫咪。”诸伏景光的脸上露出非常怀念的表情,“没发生意外前,家里养了一只猫咪的。后来,猫咪因为受了惊吓,在噩耗的几天后就离开了。”

  降谷零这才反应过来,诸伏景光是在说他童年父母去世的惨案。但那个不是绿川唯的吗?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诸伏景光像是看到自己的想法一样,笑着说,“不是说最高明的谎言,就是七真三假吗?”

  降谷零打量着诸伏景光心道,能把自己痛苦的往事拿来增加假身份的真实性,这人对自己也是狠。但他不明白,有必要做得这么认真吗?

  “只是希望经过我的努力后,世界上能少一点像我一样的孩子吧。”诸伏景光伸出手接住了阳光,“我的童年因为罪犯变得非常糟糕,所以不想其他孩子在遭遇这些痛苦了。”

  降谷零抬头看向诸伏景光,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堵上了一层圣光。恍惚间,他想到了教堂中引人入天堂的天使。

  “心中怀揣着希望,总会见到光亮的,零君。”艾莲娜温柔的嗓音回荡在耳畔,“如果有幸见到光的话,那便抓住他,跟着他逃出这泥泞肮脏的世界吧。”

  “降谷?”

  冷不丁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降谷零猛地抬起头,就看到诸伏景光一脸担忧地瞧着他,见他回过神才轻声问道:“怎么了?”

  降谷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就好。”诸伏景光微微颔首,换了个话题,“今天松田他们要来了吧。”

  一听到松田阵平的名字,降谷零刚刚还怅然的心情瞬间变成了不高兴。他阴阳怪气道:“是啊,又能见到你的相好了呢。”

  诸伏景光闻言哭笑不得:“都说不是了。我跟松田只是好友而已。”

  “哦——”降谷零托着腮,“能答应跟你假扮夫夫,相比关系也是特别好了吧。”

  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他总觉得降谷零的话听着怪怪的。

  还没等他想清楚,门口就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来人应该是两个人。诸伏景光猜测应该是百利甜和松田来了。

  说起百利甜的投诚,他到现在都是惊讶的。他实在没想到百利甜已经在他们不知不觉地时候投诚了。

  “当当当,研二酱闪亮登场。”萩原研二拉开门笑道,“见到我开心吗?”

  降谷切了一声。

  而松田更加直接直接一巴掌把人推开,还颇为嫌弃道:“滚蛋。下次再挡路,你就从我家滚出去。”

  此话信息量巨大,让诸伏景光差点没反应过来。等等,现在百利甜住到了松田的家里了?松田你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百利甜对你图谋不轨吗?

  松田阵平自然看出了诸伏景光难以置信,他会给了诸伏一个没有办法的眼神,有吐槽道:“这家伙嚷嚷着自己右手动不了,生活不方便,让我履行报恩的职责。”

  萩原研二贴了上来:“难道这不对吗?还是说松田你要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松田阵平忍无可忍地给了萩原研二一个肘击,“你给我起来。”

  萩原研二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个正着,接着捂着肚子呼痛。

  而降谷零冷冷道:“活该。”

  “小降谷,我好歹可是大功臣啊,你们这么对我,我可太伤心了。”萩原研二捂着胸泫然欲泣。

  松田阵平扫了他一眼,切了一声:“闭嘴吧你。戏精。”接着转过头,语气平常道:“你感觉如何?救人还能受伤,你也是厉害了。”

  诸伏景光听着松田阵平别扭的关心笑了一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警视厅那边怎么样?”

  “还好,”松田阵平捞着一把椅子,坐在了诸伏景光的另一边,“除了差点被内鬼发现什么。”

  诸伏景光有些紧张:“发生了什么?”

  “呵,是啊。某人用了一个假炸/弹放在我面前,害得我差点在内鬼面前露出马脚。”松田阵平瞧了一眼正在吃草莓的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那没事吧?”

  “没事。”松田阵平摆了摆手,“反倒因此锁定了内鬼现阶段的身份。”

  “那就好。”诸伏景光也反应了过来,“这么说来,那个假炸/弹也是那个人做的鱼钩?不过没有告诉你大概是他的——”

  “呵,恐怕是因为某人的恶趣味吧。”作为相处多年的恶友,降谷零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萩原研二干的好事。

  诸伏景光也弄明白了,他嘴角微微扬起,温和地说道:“辛苦你了,萩原。”

  冷不丁见到诸伏景光卸下冷漠外皮的样子,萩原研二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原来如此的想法。难怪降谷会对苏格兰那么偏爱,宫野姐妹不排斥苏格兰,这种感觉真像啊。

  他冲着诸伏景光笑了一下:“小事。只要记得我的功劳就好,等到一切结束,能让我自由一点。”

  诸伏景光颔首:“我会尽力争取的。”

  “那就先谢谢啦。”萩原研二拉着把椅子坐到了降谷零的旁边,手腕露出了白色的纱布。

  诸伏景光见状问道:“你手上的伤是昨天晚上——”

  “是啊。”萩原研二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笑道,“我们两个也算难兄难弟,都伤了右边。这几天吃饭都成为问题了。”

  诸伏景光表示理解,右臂受伤确实会影响日常行动。还好这几天降谷帮忙,让他还不至于太狼狈。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暂时放下偏见,劝松田对恩人好一点时,降谷零开口。

  “右手坏了不还有左手吗?”降谷零仿佛是才想起一样,随口说道,“你不是左右手都是惯用手吗?”

  秘密被戳穿的萩原研二:“……小降谷你——”

  降谷零冷笑,最讨厌别人在我眼前秀恩爱了。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松田阵平:“你死定了,该死的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默默地忘记刚才的话,他觉得松田还是不要给萩原好脸色了。这人太会骗人了,松田太单纯了,我怕松田被骗。

  萩原:……降谷我记住了

  诸伏:啊,果然一刻都不能松懈